上岸第五天
“阿月，要我做吗？”纪春风望向五条月，她以一种极为信任的姿态平静地望着那个男人，好像只要他开口说话，她就会立即办到他说出的所有事情。
“……”五条月的嘴唇微不可见地抖动，他的心脏忽然跳得很快。
“阿月？”纪春风侧了侧头，她的神情带了些疑惑和询问。
“没什么，”男人低笑起来，眼眉舒展开，漂亮得像一幅画，“纪小姐真是可爱。”
“是我太低劣了吧，现在回想起来，纪小姐也从未企图要在我面前掩饰些什么。”
“纪小姐的一举一动，都是因为自己真的这么认为，才会这么做的吧，你就是这样坦诚又可爱的人呢。”
五条月突然凑近了，他伸出手，以一种极度不符合他以往矜持高贵人设的态度——甚至可以说有些轻浮地，轻轻抚摸女人柔软光滑的脸颊。
他的动作很轻，像是在抚摸一件珍宝。
“去吧，纪小姐。在这里，你可以做一切你想要做的事情。”
“如果需要我帮忙，一定要跟我说，好吗？”
怎么突然……？
纪春风愣愣地，下意识将自己的脸颊送到对方的手掌之中蹭了蹭，下一秒就有些脸红，她支支吾吾了半天，看着对方那张漂亮的脸上认真又温柔的表情，总觉得与以往的每一次接触都不太一样。
她抬起手，覆在那只骨节分明又修长的手上，小声回答道：“我知道，阿月。”
她好乖。
五条月只觉得眼眶发热，他的心脏狂跳着，终于想通了症结问题的心情无法遏制雀跃兴奋，他从未如此确定过——他的一生至今，都从未如此确定过——
这个女人是他无望命运之中的“意料之外”，是他的宿命、转机、无法预料之爱——之爱人。
世上的善人那么多，唯有纪春风，是五条月一个人的菩萨，她那样突兀地出现，像机械降神般，将永远只能不择手段的他从泥潭里拉起来，以一种温柔的、甚至于具有母性的姿态守护他。
“那我去了。”纪春风小麦色的皮肤微微泛红，她挠了挠脸颊，表情露出些不好意思的意味来。
［降魔，目见式。］
土屋卫士郎跪坐在榻榻米上，他仰起头，刚好能看到那个女人的动作，她闭上双眼，再次睁开的时候那双原本是棕色的眼睛变成了金色的，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莫名变得平和而慈悲。
女人下一秒的动作让他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想法。
她快步走到庭院中，半蹲下来，往地上砸了一拳，一开始什么都没有发生，但过了没多久，土屋卫士郎就察觉到了异常，如果不是他脑子错乱了，那就一定是——
“地震了吗……？”
土屋卫士郎喃喃自语，他踉跄了几步，脚下传来的震动越来越明显，一阵巨响后，庭院里的枯山水和池泉随着大地的碎裂变成了一片狼籍。
“你藏在地下，也不能躲过去。”女人的声音很平淡，“这一拳只是小小的提醒。”
“这座山并不是很大，我可以把它轰平，顺便把你也一起轰成渣渣。”
土屋卫士郎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结合眼下的气氛，他基本也能猜得出来了，他连忙出声求情道：“五、五条少爷！请您……请这位客人小姐手下留情啊！这是土屋家的祖宅和祖产，山林中培育了宝贵的草药，家中家眷也还未疏散……”
五条月皱眉，他走过去，轻轻拉起纪春风的手检查了一番，掏出手绢将她手上沾到的灰尘擦去，询问道：“那东西在地下吗？”
纪春风点点头，她的眼睛变回了棕色的，表情颇为苦恼。
“这里是这个大哥的家，所以不能直接全部砸掉……地下，应该有个地方，它躲进去了，要先找到那个地方的入口。”
“纪小姐，能够消灭那个东西吗？”五条月低垂眸子，掩饰其中的情绪，“纪小姐知道那是什么？”
纪春风想了想，迟疑地猜测着：“我小时候，听说过一些故事，孤魂野鬼会附在首饰、镜子或者无主的神像里，它们会害人。这个东西，看起来应该比那种孤魂野鬼要厉害，可能已经害了不少人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道，“它看起来像是‘菩萨’，但它肯定不是菩萨。”
“这样啊……”五条月叹息一声，勾起唇角朝土屋卫士郎笑，“土屋家主，最近参加了东京拍卖会吧？不知道拍了些什么宝物呢？”
“我此次来访，想必您其实应该已经有所预料了吧？高层这一次出动了近3/4的一级咒术师，将东京拍卖会现场包围得水泄不通，是因为接到了邻国大使馆的消息，他们在两个月前，丢失了一件文物。”
“那件文物出现东京拍卖会上，被一位匿名买家拍下。”
“拍卖会被严密监视，匿名买家却依旧顺利带着被盗文物脱身离去……真是对高层的挑衅和侮辱啊……您说是吗，土屋家主？”
五条月轻笑一声：“哈，霓虹的政府高层对这件事态度暧昧，放任自流，而咒术高层却接到了不同的消息，这就是我来找您的，最初的理由。”
“要猜一猜吗？您拍下的那尊菩萨像，究竟是什么东西？”
三天后，土屋山脚下。
“你最好不要拖后腿。”
五条悟的声音很冷，纪春风没听懂他说了什么，对着自己雇主那不懂事的弟弟露出一个慈爱又包容的微笑。
五条悟：……可恶，忘了这女人不会说日语！
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五条悟只觉得很不爽，他转过头去继续挑衅他大哥：“我说你是从哪里把这家伙骗来的啊？你该不会底线已经低到拐卖人口了吧？我会亲手把你送到交番所的——”
“悟，”五条月完美微笑着，“再多说一句，真的要揍你了。”
五条悟愣住了，他很快回过神来，牙尖嘴利地跟自家大哥打起嘴炮来。
自从他十岁以后，大哥就再也没有像现在这样，以一种随意亲近的态度跟他像普通人家的兄弟一样拌嘴了。
五条悟曾经一度怀疑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能占据人躯体的咒灵偷偷爬进了自家大哥的脑子里，否则为什么五条家长子要去做那些事情……成为咒术界臭名昭著的阴谋家、野心家。
直到这个女人出现。
一切好像重新回到了“不对劲”开始前原有的秩序之上。
他人偶一样的大哥，仿佛重新拥有了自己的灵魂和思想……还有自己的人生。
在众人没有看到的地方，那块放在物证袋里的沾血玉佩如击石般蔓延起裂纹，仿佛只要轻轻触碰，就会碎裂成粉末。
［菩萨啊……菩萨……］
［救救我女吧——菩萨保佑我女……］
［不……不！不！都是骗子！都是邪障！都是……菩萨会骗人！菩萨是蛇蝎心肠！菩萨才是——］
金色的光芒缓缓爬入纪春风褐色的瞳孔之中，五条悟在一旁看着，他似乎觉得很有意思，自顾自哈哈笑了两声，扒拉着揽住一旁黑发少年的肩膀，嘻嘻哈哈：
“什么嘛，像两颗led灯一样，比我的眼睛差多了，杰你说是不是？”
名为夏油杰的少年露出了一个恶寒的表情，毫不留情肘击五条悟的腹部，不出意料被无下限挡住了，但他依旧成功挣脱出来。
“你这家伙还真是自恋过头，”夏油杰轻车熟路地吐槽，“就你那俩眼珠子跟圣诞节水晶球一样，就别说人家了吧？”
“哈啊～？杰你真是伤透人家的心啦——”五条悟装模作样地捧住心口，在他再次开口想要说什么之前，纪春风转过头来，朝他招了招手示意过去。
“诶，找到了吗？”五条悟笑嘻嘻，“想不到挺快的嘛！这效率可比那些高层烂橘子高多啦～”
他走到女人身边，下一秒却看见女人抬起双手，掌心朝他的眼睛上贴来。
五条悟没有躲开，他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更何况他还有无下限……
温热的掌心直接触碰上了五条悟的眼球。
？
五条悟愣住了，他下意识眨眼，异物碰到眼球的触感让他觉得有些难受，他不由自主向后仰头，一阵柔软又温热的力量涌入他的眼眶之中，他猛地拍开女人的手，刚想要说些什么，就看见了——
他看见了纪春风所能看见的东西。
“纪小姐的能力很特别吧？”他的兄长朝他微笑，“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呢。”
“她将其称为‘渡’……更通俗易懂的解释，这种力量能够化解几乎所有能量和物质，咒灵、血肉、山石……或许连灵魂都能直接化解呢。”
五条月笑得几乎可以称之为温柔，五条悟还在其中看到了一丝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的自豪。
“这里没有别人在，不用紧张，悟。”
“没人会知道的……而且纪小姐很克制，她比你——比我、比我们都要是个更好的‘人’，作为‘人类’，普通、平凡地生活着。”
“她本来没有显露过她的特殊。”
“是因为我，”五条月的声音低沉愉悦，“是为了实现我的愿望，她才出手的，悟。”
“……”五条月的嘴唇微不可见地抖动，他的心脏忽然跳得很快。
“阿月？”纪春风侧了侧头，她的神情带了些疑惑和询问。
“没什么，”男人低笑起来，眼眉舒展开，漂亮得像一幅画，“纪小姐真是可爱。”
“是我太低劣了吧，现在回想起来，纪小姐也从未企图要在我面前掩饰些什么。”
“纪小姐的一举一动，都是因为自己真的这么认为，才会这么做的吧，你就是这样坦诚又可爱的人呢。”
五条月突然凑近了，他伸出手，以一种极度不符合他以往矜持高贵人设的态度——甚至可以说有些轻浮地，轻轻抚摸女人柔软光滑的脸颊。
他的动作很轻，像是在抚摸一件珍宝。
“去吧，纪小姐。在这里，你可以做一切你想要做的事情。”
“如果需要我帮忙，一定要跟我说，好吗？”
怎么突然……？
纪春风愣愣地，下意识将自己的脸颊送到对方的手掌之中蹭了蹭，下一秒就有些脸红，她支支吾吾了半天，看着对方那张漂亮的脸上认真又温柔的表情，总觉得与以往的每一次接触都不太一样。
她抬起手，覆在那只骨节分明又修长的手上，小声回答道：“我知道，阿月。”
她好乖。
五条月只觉得眼眶发热，他的心脏狂跳着，终于想通了症结问题的心情无法遏制雀跃兴奋，他从未如此确定过——他的一生至今，都从未如此确定过——
这个女人是他无望命运之中的“意料之外”，是他的宿命、转机、无法预料之爱——之爱人。
世上的善人那么多，唯有纪春风，是五条月一个人的菩萨，她那样突兀地出现，像机械降神般，将永远只能不择手段的他从泥潭里拉起来，以一种温柔的、甚至于具有母性的姿态守护他。
“那我去了。”纪春风小麦色的皮肤微微泛红，她挠了挠脸颊，表情露出些不好意思的意味来。
［降魔，目见式。］
土屋卫士郎跪坐在榻榻米上，他仰起头，刚好能看到那个女人的动作，她闭上双眼，再次睁开的时候那双原本是棕色的眼睛变成了金色的，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莫名变得平和而慈悲。
女人下一秒的动作让他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想法。
她快步走到庭院中，半蹲下来，往地上砸了一拳，一开始什么都没有发生，但过了没多久，土屋卫士郎就察觉到了异常，如果不是他脑子错乱了，那就一定是——
“地震了吗……？”
土屋卫士郎喃喃自语，他踉跄了几步，脚下传来的震动越来越明显，一阵巨响后，庭院里的枯山水和池泉随着大地的碎裂变成了一片狼籍。
“你藏在地下，也不能躲过去。”女人的声音很平淡，“这一拳只是小小的提醒。”
“这座山并不是很大，我可以把它轰平，顺便把你也一起轰成渣渣。”
土屋卫士郎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结合眼下的气氛，他基本也能猜得出来了，他连忙出声求情道：“五、五条少爷！请您……请这位客人小姐手下留情啊！这是土屋家的祖宅和祖产，山林中培育了宝贵的草药，家中家眷也还未疏散……”
五条月皱眉，他走过去，轻轻拉起纪春风的手检查了一番，掏出手绢将她手上沾到的灰尘擦去，询问道：“那东西在地下吗？”
纪春风点点头，她的眼睛变回了棕色的，表情颇为苦恼。
“这里是这个大哥的家，所以不能直接全部砸掉……地下，应该有个地方，它躲进去了，要先找到那个地方的入口。”
“纪小姐，能够消灭那个东西吗？”五条月低垂眸子，掩饰其中的情绪，“纪小姐知道那是什么？”
纪春风想了想，迟疑地猜测着：“我小时候，听说过一些故事，孤魂野鬼会附在首饰、镜子或者无主的神像里，它们会害人。这个东西，看起来应该比那种孤魂野鬼要厉害，可能已经害了不少人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道，“它看起来像是‘菩萨’，但它肯定不是菩萨。”
“这样啊……”五条月叹息一声，勾起唇角朝土屋卫士郎笑，“土屋家主，最近参加了东京拍卖会吧？不知道拍了些什么宝物呢？”
“我此次来访，想必您其实应该已经有所预料了吧？高层这一次出动了近3/4的一级咒术师，将东京拍卖会现场包围得水泄不通，是因为接到了邻国大使馆的消息，他们在两个月前，丢失了一件文物。”
“那件文物出现东京拍卖会上，被一位匿名买家拍下。”
“拍卖会被严密监视，匿名买家却依旧顺利带着被盗文物脱身离去……真是对高层的挑衅和侮辱啊……您说是吗，土屋家主？”
五条月轻笑一声：“哈，霓虹的政府高层对这件事态度暧昧，放任自流，而咒术高层却接到了不同的消息，这就是我来找您的，最初的理由。”
“要猜一猜吗？您拍下的那尊菩萨像，究竟是什么东西？”
三天后，土屋山脚下。
“你最好不要拖后腿。”
五条悟的声音很冷，纪春风没听懂他说了什么，对着自己雇主那不懂事的弟弟露出一个慈爱又包容的微笑。
五条悟：……可恶，忘了这女人不会说日语！
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五条悟只觉得很不爽，他转过头去继续挑衅他大哥：“我说你是从哪里把这家伙骗来的啊？你该不会底线已经低到拐卖人口了吧？我会亲手把你送到交番所的——”
“悟，”五条月完美微笑着，“再多说一句，真的要揍你了。”
五条悟愣住了，他很快回过神来，牙尖嘴利地跟自家大哥打起嘴炮来。
自从他十岁以后，大哥就再也没有像现在这样，以一种随意亲近的态度跟他像普通人家的兄弟一样拌嘴了。
五条悟曾经一度怀疑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能占据人躯体的咒灵偷偷爬进了自家大哥的脑子里，否则为什么五条家长子要去做那些事情……成为咒术界臭名昭著的阴谋家、野心家。
直到这个女人出现。
一切好像重新回到了“不对劲”开始前原有的秩序之上。
他人偶一样的大哥，仿佛重新拥有了自己的灵魂和思想……还有自己的人生。
在众人没有看到的地方，那块放在物证袋里的沾血玉佩如击石般蔓延起裂纹，仿佛只要轻轻触碰，就会碎裂成粉末。
［菩萨啊……菩萨……］
［救救我女吧——菩萨保佑我女……］
［不……不！不！都是骗子！都是邪障！都是……菩萨会骗人！菩萨是蛇蝎心肠！菩萨才是——］
金色的光芒缓缓爬入纪春风褐色的瞳孔之中，五条悟在一旁看着，他似乎觉得很有意思，自顾自哈哈笑了两声，扒拉着揽住一旁黑发少年的肩膀，嘻嘻哈哈：
“什么嘛，像两颗led灯一样，比我的眼睛差多了，杰你说是不是？”
名为夏油杰的少年露出了一个恶寒的表情，毫不留情肘击五条悟的腹部，不出意料被无下限挡住了，但他依旧成功挣脱出来。
“你这家伙还真是自恋过头，”夏油杰轻车熟路地吐槽，“就你那俩眼珠子跟圣诞节水晶球一样，就别说人家了吧？”
“哈啊～？杰你真是伤透人家的心啦——”五条悟装模作样地捧住心口，在他再次开口想要说什么之前，纪春风转过头来，朝他招了招手示意过去。
“诶，找到了吗？”五条悟笑嘻嘻，“想不到挺快的嘛！这效率可比那些高层烂橘子高多啦～”
他走到女人身边，下一秒却看见女人抬起双手，掌心朝他的眼睛上贴来。
五条悟没有躲开，他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更何况他还有无下限……
温热的掌心直接触碰上了五条悟的眼球。
？
五条悟愣住了，他下意识眨眼，异物碰到眼球的触感让他觉得有些难受，他不由自主向后仰头，一阵柔软又温热的力量涌入他的眼眶之中，他猛地拍开女人的手，刚想要说些什么，就看见了——
他看见了纪春风所能看见的东西。
“纪小姐的能力很特别吧？”他的兄长朝他微笑，“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呢。”
“她将其称为‘渡’……更通俗易懂的解释，这种力量能够化解几乎所有能量和物质，咒灵、血肉、山石……或许连灵魂都能直接化解呢。”
五条月笑得几乎可以称之为温柔，五条悟还在其中看到了一丝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的自豪。
“这里没有别人在，不用紧张，悟。”
“没人会知道的……而且纪小姐很克制，她比你——比我、比我们都要是个更好的‘人’，作为‘人类’，普通、平凡地生活着。”
“她本来没有显露过她的特殊。”
“是因为我，”五条月的声音低沉愉悦，“是为了实现我的愿望，她才出手的，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