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如注。
血水越聚越多，汇集到山坳间，成了一川血河。
大雨冲刷着姜婴眉上的血迹，淡红的水迹沿着姜婴的轮廓缓缓落下，隐没到鹅黄衣领之中。
姜婴感到体内的温度在急速流失。手臂已经有些麻木，只知不停地挥动手中的剑。血见吸饱了血，愈斩愈勇，发出兴奋的战栗。
姜婴和林晏清二人立于无主之渊一侧，背靠着背，双剑并举，血见和纯钧相和，如同他们这百年来所做的一样。
上千蛇族重重包围，蛇尸在一旁堆成了山，更不用提被他们丢下无主之渊的那些。
二人已激战整整三日，灵力消耗殆尽。阴云沉沉，大雨将整个雁荡山模糊成一团，姜婴已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
蛇王端居上位，依旧游刃有余，隔岸观火一般看着他们垂死挣扎。而身边小蛇似乎怎么也杀不尽。明显是想要他们打消耗战。蚂蚁虽小，却也能叮死大象。
他们本打算先找蛇王谈判，谁知蛇王二话不说，便叫蛇族全部围攻上来！
不行！必须速战速决。林晏清身上的伤也很重，气息听上去有些虚浮。再这样下去迟早被耗死。
姜婴心下思量。却未曾想过，平日里智谋多端的林晏清，如何闷声缝上了嘴。
姜婴决定破釜沉舟。她给了林晏清一个眼神。林晏清立刻会意，转头去对付那些小蛇。
没有那些煽情的犹豫，也没有恐惧。因为姜婴知道，再不济，林晏清也能带她走出这雁荡山。
姜婴周身灵力鼓荡，脑后马尾随之飘动。
蛇王看了姜婴一眼，神色狰狞起来。瞳孔陡然缩小，成了细细的一线。“原来你是温长行的徒弟。”
元婴大圆满多年的威压释放，仿佛倾盆的大雨都停滞了一瞬。
姜婴分毫不乱，静心凝神，默默举剑。
血见乃是至凶之剑。
血见血，山河倾，草木凋。
温长行从小就教她，剑在意不在形。
这一招剑意，她悟了整整两百年。
血见立刻悲鸣大作，血光乍起。霎时，天地间有如千万鬼哭，山上葳蕤的草木瞬间凋敝，整座雁荡山仿佛都在隐隐叹息。
-
半个月前，闭门多日的静室，终于开门了。
林晏清推门而出，阳光洒在他的眉目之上。林晏清立于门口，敛眉垂眸，神色晦暗之间，犹如一尊无情无欲的佛像。
随即抬头，神色如骤雨初霁，方才片刻的阴郁仿佛只是错觉。
他整理衣衫，向着林中走去。
姜婴正在磨剑峰练剑，练得入神。林晏清略掩饰脚步走来，姜婴竟也没有半点反应。
林晏清停在十步之外，专注地凝视着姜婴挥剑的背影。同一个动作重复了一百次，却怎么也看不腻，仿佛在看着一枚稀世的珍宝。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开口。
“婴婴。”
姜婴停下剑势，回首惊讶地看到林晏清。
姜婴立刻把血见收进鞘里，跑到林晏清跟前，一把抱住。
“晏清，你终于出来啦！”
林晏清嘴角轻扬，紧紧抱着攀在他身上的姜婴，神色亲密无间。
“练剑练得这么投入，连我出关都不知道呢。”
姜婴颇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林晏清的眼神有些过于专注了，姜婴有些不自在，这眼神好像要在她身上蚀个洞似的。
姜婴瞪了他一眼。“看我干什么。”
林晏清看着她笑。这一笑，就算是内心最冰冷的人也忍不住跟着一起融化。
“半年没看到你了。想多看看你。”
“脸皮倒还是一样厚。”姜婴颇有些不好意思，一低头，眉梢眼角都染上了春光。
林晏清看着姜婴柔软的鬓角，轻轻抚摸着头发。“婴婴，我们去雁荡山吧。”
姜婴的头发从小一直都是毛毛躁躁的，摸着扎手。和林晏清结为道侣之后，林晏清给她找了些食补的食材，每日熬了做给她吃，头发自然是越来越顺。如今已经乌黑柔亮，铺展下来如同绸缎一般。摸着的时候，也是冰凉的，犹如一块上好的玉簟。
姜婴有些没回过神来。“什么？”
“我们去雁荡山吧。”
雁荡山为蛇族历代盘踞之地。
姜婴困惑道。“不是之前说好了，等你化神再去吗。”
姜婴的师父温长行，早年被妖主蛟龙所伤中毒，天下无可解之药，唯有蛇族至宝碧灵寒晶可解。
可这碧灵寒晶，由历代蛇王保管。蛇千年化蛟，而蛟龙二百年前为温长行所斩，蛇族自是不可能交出解药。
如今的蛇王已至元婴大圆满修为，更兼蛇毒凶险异常。因而百年前，姜婴和林晏清结为道侣前就说定，将来二人中有一人化神，必要将碧灵寒晶取回给师父疗伤。
林晏清盯着姜婴的头发，神色空洞。
“我最近闭关，触摸到了化神的屏障。你也知道，化神乃是求道，我心有缺憾，须要了却你师父中毒的心结，才能顺利化神。”
姜婴不疑有他。林晏清向来不对她作假，她也从来没想过林晏清会骗她。
姜婴迟疑了一会，便点了点头。“我本也一直担心温长行的身体，虽然他最近给我来信说一切安好，但他嘴里什么时候有句真话的。还是早些找到解药为好。”
林晏清看着有些出神的姜婴。嘴角勾起了笑容，笑容温暖，如三月桃花。
-
二人行了半个多月，终于找到雁荡山。
雁荡山处于妖界最南端，傍着南海，因而气候湿润，常年阴雨。
密林深深，乌鸦在枝上嘶哑地叫着。大片阴云伏在雁荡山上，沉沉地压着峰顶，压抑之感挥散不去。
血见一直在低低嗡鸣，姜婴有些心慌，紧紧抓住血见。“晏清。不知为何，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姜婴环顾四周。“血见一向对于杀气很敏感。我能感到它现在非常暴戾。可是我用神识感知到，附近似乎没有什么其他的妖修，不知道为什么血见会如此反常。”
林晏清神情泠然，一瞬间握紧了拳头。
随即，他轻轻包住姜婴的手。“放心，有我在。”
-
蛇王飞速袭击姜婴。
剑意杀气肆虐，几乎整座雁荡山都被杀意笼罩，刹那间万木凋零，尸横遍野。
“温长行……”蛇王亦被血见的剑意重伤，看着一步步靠近的姜婴，唇间喃喃，恍若梦呓。
整座雁荡山都充斥着有如实质的血色。血见疯狂战栗，姜婴牢牢地控制住它。
“碧灵寒晶，交出来。”
林晏清紧跟上来。
蛇王眼神聚焦，缓缓勾起唇角。
“我永远，都不会把解药给温长行。”
话音未了，蛇王摆动丈粗的蛇尾，裹挟着元婴大圆满威压的恐怖巨力，对着姜婴最后一击。
姜婴举起血见，正准备还击。突然，林晏清指尖轻点了一下姜婴左臂内侧，并对姜婴说了一句什么。
姜婴刚刚那一击，几乎耗尽灵力，她甚至没有听清林晏清在讲什么。但是她清楚这个手势的含义。
“往左转并后退一步”。他们之间经常用这样的小手势来互相提醒。
一百年来，他们都是这样并肩作战的。他们的默契已经到了仅仅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对方都能懂得全部的含义。
姜婴身体先于意识，下意识照做。
几乎是同时，姜婴被蛇尾击中，整个人被甩下了深渊。
一阵剧痛袭来，姜婴吐出一口血，浓墨般的血色模糊了双眼。
“哈哈哈，你们人修可真是有意思……”不知是谁的声音，随即被雨声覆盖。
暗影重重，姜婴失去了意识，朦胧间，察觉到身上注视的视线。
顺着视线的源头，一片血色中，她看到了林晏清的眼睛。
林晏清站在雁荡山的大雨之中，神情冷漠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不相干的人。
姜婴瞬间清醒。
她从未见过林晏清这样的神情。她所见的林晏清，总是言笑晏晏，眉目温柔，实在被她闹得没有办法时，也只是无奈地轻敲她的额头。
可是他此刻看着她的眼神，无悲无喜。如同神龛上的神佛，端坐神坛之上俯视芸芸众生。
慈悲的，又是无情的。
林晏清紧紧盯着她，漠然之中，又有一点奇异的认真与沉然的深情，仿佛她就是他的整个世界。又或者说，在他的世界里，她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分别。
他会对他的所作所为有愧疚吗？
或许。但那愧疚，同他对于他不小心踩死的蚂蚁的愧疚是一样的。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一如姜婴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对着墙头上的她，微微勾起唇角，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的冰河都在他的眼中融化。
而他手中，依旧在一丝不苟地正着衣衫。
抖尽身上的灰尘，他依旧是那个清高孤傲、满袖清风的林公子。
百年深情相伴，终以荒唐收场。
姜婴闭上了眼睛，仓皇下坠的过程中，她的意识渐渐模糊。隐约间，她忽然想清了林晏清方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的语气平静而决然：
“婴婴，对不起。”
血水越聚越多，汇集到山坳间，成了一川血河。
大雨冲刷着姜婴眉上的血迹，淡红的水迹沿着姜婴的轮廓缓缓落下，隐没到鹅黄衣领之中。
姜婴感到体内的温度在急速流失。手臂已经有些麻木，只知不停地挥动手中的剑。血见吸饱了血，愈斩愈勇，发出兴奋的战栗。
姜婴和林晏清二人立于无主之渊一侧，背靠着背，双剑并举，血见和纯钧相和，如同他们这百年来所做的一样。
上千蛇族重重包围，蛇尸在一旁堆成了山，更不用提被他们丢下无主之渊的那些。
二人已激战整整三日，灵力消耗殆尽。阴云沉沉，大雨将整个雁荡山模糊成一团，姜婴已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
蛇王端居上位，依旧游刃有余，隔岸观火一般看着他们垂死挣扎。而身边小蛇似乎怎么也杀不尽。明显是想要他们打消耗战。蚂蚁虽小，却也能叮死大象。
他们本打算先找蛇王谈判，谁知蛇王二话不说，便叫蛇族全部围攻上来！
不行！必须速战速决。林晏清身上的伤也很重，气息听上去有些虚浮。再这样下去迟早被耗死。
姜婴心下思量。却未曾想过，平日里智谋多端的林晏清，如何闷声缝上了嘴。
姜婴决定破釜沉舟。她给了林晏清一个眼神。林晏清立刻会意，转头去对付那些小蛇。
没有那些煽情的犹豫，也没有恐惧。因为姜婴知道，再不济，林晏清也能带她走出这雁荡山。
姜婴周身灵力鼓荡，脑后马尾随之飘动。
蛇王看了姜婴一眼，神色狰狞起来。瞳孔陡然缩小，成了细细的一线。“原来你是温长行的徒弟。”
元婴大圆满多年的威压释放，仿佛倾盆的大雨都停滞了一瞬。
姜婴分毫不乱，静心凝神，默默举剑。
血见乃是至凶之剑。
血见血，山河倾，草木凋。
温长行从小就教她，剑在意不在形。
这一招剑意，她悟了整整两百年。
血见立刻悲鸣大作，血光乍起。霎时，天地间有如千万鬼哭，山上葳蕤的草木瞬间凋敝，整座雁荡山仿佛都在隐隐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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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前，闭门多日的静室，终于开门了。
林晏清推门而出，阳光洒在他的眉目之上。林晏清立于门口，敛眉垂眸，神色晦暗之间，犹如一尊无情无欲的佛像。
随即抬头，神色如骤雨初霁，方才片刻的阴郁仿佛只是错觉。
他整理衣衫，向着林中走去。
姜婴正在磨剑峰练剑，练得入神。林晏清略掩饰脚步走来，姜婴竟也没有半点反应。
林晏清停在十步之外，专注地凝视着姜婴挥剑的背影。同一个动作重复了一百次，却怎么也看不腻，仿佛在看着一枚稀世的珍宝。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开口。
“婴婴。”
姜婴停下剑势，回首惊讶地看到林晏清。
姜婴立刻把血见收进鞘里，跑到林晏清跟前，一把抱住。
“晏清，你终于出来啦！”
林晏清嘴角轻扬，紧紧抱着攀在他身上的姜婴，神色亲密无间。
“练剑练得这么投入，连我出关都不知道呢。”
姜婴颇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林晏清的眼神有些过于专注了，姜婴有些不自在，这眼神好像要在她身上蚀个洞似的。
姜婴瞪了他一眼。“看我干什么。”
林晏清看着她笑。这一笑，就算是内心最冰冷的人也忍不住跟着一起融化。
“半年没看到你了。想多看看你。”
“脸皮倒还是一样厚。”姜婴颇有些不好意思，一低头，眉梢眼角都染上了春光。
林晏清看着姜婴柔软的鬓角，轻轻抚摸着头发。“婴婴，我们去雁荡山吧。”
姜婴的头发从小一直都是毛毛躁躁的，摸着扎手。和林晏清结为道侣之后，林晏清给她找了些食补的食材，每日熬了做给她吃，头发自然是越来越顺。如今已经乌黑柔亮，铺展下来如同绸缎一般。摸着的时候，也是冰凉的，犹如一块上好的玉簟。
姜婴有些没回过神来。“什么？”
“我们去雁荡山吧。”
雁荡山为蛇族历代盘踞之地。
姜婴困惑道。“不是之前说好了，等你化神再去吗。”
姜婴的师父温长行，早年被妖主蛟龙所伤中毒，天下无可解之药，唯有蛇族至宝碧灵寒晶可解。
可这碧灵寒晶，由历代蛇王保管。蛇千年化蛟，而蛟龙二百年前为温长行所斩，蛇族自是不可能交出解药。
如今的蛇王已至元婴大圆满修为，更兼蛇毒凶险异常。因而百年前，姜婴和林晏清结为道侣前就说定，将来二人中有一人化神，必要将碧灵寒晶取回给师父疗伤。
林晏清盯着姜婴的头发，神色空洞。
“我最近闭关，触摸到了化神的屏障。你也知道，化神乃是求道，我心有缺憾，须要了却你师父中毒的心结，才能顺利化神。”
姜婴不疑有他。林晏清向来不对她作假，她也从来没想过林晏清会骗她。
姜婴迟疑了一会，便点了点头。“我本也一直担心温长行的身体，虽然他最近给我来信说一切安好，但他嘴里什么时候有句真话的。还是早些找到解药为好。”
林晏清看着有些出神的姜婴。嘴角勾起了笑容，笑容温暖，如三月桃花。
-
二人行了半个多月，终于找到雁荡山。
雁荡山处于妖界最南端，傍着南海，因而气候湿润，常年阴雨。
密林深深，乌鸦在枝上嘶哑地叫着。大片阴云伏在雁荡山上，沉沉地压着峰顶，压抑之感挥散不去。
血见一直在低低嗡鸣，姜婴有些心慌，紧紧抓住血见。“晏清。不知为何，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姜婴环顾四周。“血见一向对于杀气很敏感。我能感到它现在非常暴戾。可是我用神识感知到，附近似乎没有什么其他的妖修，不知道为什么血见会如此反常。”
林晏清神情泠然，一瞬间握紧了拳头。
随即，他轻轻包住姜婴的手。“放心，有我在。”
-
蛇王飞速袭击姜婴。
剑意杀气肆虐，几乎整座雁荡山都被杀意笼罩，刹那间万木凋零，尸横遍野。
“温长行……”蛇王亦被血见的剑意重伤，看着一步步靠近的姜婴，唇间喃喃，恍若梦呓。
整座雁荡山都充斥着有如实质的血色。血见疯狂战栗，姜婴牢牢地控制住它。
“碧灵寒晶，交出来。”
林晏清紧跟上来。
蛇王眼神聚焦，缓缓勾起唇角。
“我永远，都不会把解药给温长行。”
话音未了，蛇王摆动丈粗的蛇尾，裹挟着元婴大圆满威压的恐怖巨力，对着姜婴最后一击。
姜婴举起血见，正准备还击。突然，林晏清指尖轻点了一下姜婴左臂内侧，并对姜婴说了一句什么。
姜婴刚刚那一击，几乎耗尽灵力，她甚至没有听清林晏清在讲什么。但是她清楚这个手势的含义。
“往左转并后退一步”。他们之间经常用这样的小手势来互相提醒。
一百年来，他们都是这样并肩作战的。他们的默契已经到了仅仅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对方都能懂得全部的含义。
姜婴身体先于意识，下意识照做。
几乎是同时，姜婴被蛇尾击中，整个人被甩下了深渊。
一阵剧痛袭来，姜婴吐出一口血，浓墨般的血色模糊了双眼。
“哈哈哈，你们人修可真是有意思……”不知是谁的声音，随即被雨声覆盖。
暗影重重，姜婴失去了意识，朦胧间，察觉到身上注视的视线。
顺着视线的源头，一片血色中，她看到了林晏清的眼睛。
林晏清站在雁荡山的大雨之中，神情冷漠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不相干的人。
姜婴瞬间清醒。
她从未见过林晏清这样的神情。她所见的林晏清，总是言笑晏晏，眉目温柔，实在被她闹得没有办法时，也只是无奈地轻敲她的额头。
可是他此刻看着她的眼神，无悲无喜。如同神龛上的神佛，端坐神坛之上俯视芸芸众生。
慈悲的，又是无情的。
林晏清紧紧盯着她，漠然之中，又有一点奇异的认真与沉然的深情，仿佛她就是他的整个世界。又或者说，在他的世界里，她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分别。
他会对他的所作所为有愧疚吗？
或许。但那愧疚，同他对于他不小心踩死的蚂蚁的愧疚是一样的。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一如姜婴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对着墙头上的她，微微勾起唇角，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的冰河都在他的眼中融化。
而他手中，依旧在一丝不苟地正着衣衫。
抖尽身上的灰尘，他依旧是那个清高孤傲、满袖清风的林公子。
百年深情相伴，终以荒唐收场。
姜婴闭上了眼睛，仓皇下坠的过程中，她的意识渐渐模糊。隐约间，她忽然想清了林晏清方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的语气平静而决然：
“婴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