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婴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磨剑石上。鼻息间隐隐闻到一股清冽的酒香。
是堕春醪的香气。
温长行酿的堕春醪。
师父。
姜婴一个激灵坐起身：难道她重生了？
熟悉的磨剑石，阳光洒在无名峰上，微风拂过林间，带来一阵堕春醪的淡香，一如每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午后……
清虚派。她回来了。
姜婴眼角湿润，恍惚半日。却隐隐感觉到身体被毒液灼烧的痛感，那种蚀骨的痛苦仿佛印在了她的神魂里。师父这么多年，每月毒发的时候，又是怎么能忍受得住的？
午后的阳光温柔地抚摸过姜婴的眉目，姜婴却开始感到心口发凉：
林晏清，我们道侣相伴百载，你为何杀我？
-
他们朝夕相伴百年，姜婴从未想过他会害她。
林晏清究竟为何要杀她？还要借蛇王之手？
温长行给姜婴留了一条水滴状的项链，里面保存了化神的全力一击。若是项链断开，会把姜婴死前的一段影像传送给温长行。
林晏清怕是早就知道。因而借蛇王之力将她打下无主之渊，借刀杀人。真是个好法子啊！
两百年前，人妖大战。温长行斩妖主蛟龙，蛟龙毒液剧毒，温长行不慎中毒失明。而蛟龙被斩后，因毒气太重，无处安放，便被封于雁荡山下，成为无主之渊。无主之渊毒气深重，有去无回，因而两百年来成了妖族禁区。
他这样将他推下去，师父岂不是不知杀她的是谁！怕还以为是那地底下烂了两百年的蛟龙。那蛟龙毒毁了温长行，又毒死了他的徒弟。温长行知道会是什么心情？会不会去替她报仇？会不会遭了他们的暗算？
好毒的计。
同是深渊，你舍命救我，又让我丧命。
林晏清，你上辈子杀我，我们道侣百载恩情已了。
这辈子重来，你也别想好活。
姜婴心头火起。她掐指一算，现在距离她和林晏清结为道侣的日子还有一个月。
她起身往树林深处跑去。一眼看到那个烂醉在树上的身影，一时恶向胆边生：
“你迟早有一天喝死吧温长行，老子要退婚！”
-
温长行正躺在树梢上小憩，身上散发出浓重的酒糟味，仿佛整个人刚从酒缸里捞出来似的。乌黑的头发垂落，仿佛在树梢上挂了一道墨色的瀑布。白衣宽袖，如一抹流云栖息在树梢之间。
他低下头，眼睛上蒙了一圈雪白的鲛纱，在脑后松松系了个蝴蝶结。
这结还是姜婴帮他系的。当年被蛟龙毒到眼睛，因而一双眼看不见了，也不能见光。不过修士也不靠眼睛视物，用神识还是可以看见，也不妨碍。
温长行看到一张气鼓鼓的脸，神色颇有些无奈，以为姜婴又在发什么脾气。
“阿婴，别闹。又想挨打了？”
姜婴修炼之余，时常主动跑来和温长行切磋。当然，每次无一例外地都是单方面挨打。
姜婴见他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更是生气。
“温长行。你看看你自己，成天喝酒，像个人样吗？你是中毒了又不是废了！”
温长行一愣，姜婴以前虽然也嫌弃过他喝酒，但是从来没说过这么重的话。自化神之后，已经多久没听见有人骂他了。
姜婴越说越气。“天底下化神有几个，不就是中了毒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都活了五百年了，还被这点事情放倒。什么事也不管，成天把自己关在林子里喝酒，像个鸵鸟一样，就知道把头埋起来。”
温长行似是被戳中了心事，沉吟许久，一时有些失神。
待回过神时。突然见姜婴看着他，已然红了眼眶。
温长行慌了。他立刻收起散漫的神色，气势敛然，从树梢落到地上，原先浓重的酒气也一扫而空。
熟悉的身影忽而到了眼前，清冷坚毅的轮廓，被鲛纱裹着也挡不住的萧肃眉眼。
姜婴忍不住唤道：“师父……”
温长行一听更是不好。姜婴这孩子从小皮实，受了天大的委屈，也只是红一红眼睛，叫两声他的名字，睡一觉起来又是一副活蹦乱跳的样子。这么多年，除了拜师那天，什么时候叫过他一声师父？
“怎么了。”温长行神情严肃异常。
姜婴鼻子一酸，突然觉得委屈极了。径直一头闷在温长行怀里。
温长行感到一个温软的身体贴上了他，身体微不可查地僵了僵。
他们如此亲密的行为，还是小时候的事。那会姜婴还是个小包子，可爱得让人直想掐脸。到了青春叛逆期之后就再没有这样的好事了，别说抱了，随手摸个头发都要炸毛的。
姜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暖香，温暖澄澈，就像午后阳光晒过的无名峰，林间的灵物在溪水边欢快地奔跑。她小时候最喜欢扒着温长行的衣角闻，只要闻到这个味道，心中就会慢慢安定下来。
直到现在，姜婴终于有了重生的实感。一股无名情绪冲垮了她，忍不住放声大哭。
她很多年没有这么哭过。就像孩子跌了一跤，没人的时候就自己起身，等见到母亲才会哇哇大哭。
温长行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他温柔地抚摸她的发梢，一下一下地安抚着，仿佛在安抚受伤的小兽。温长行没有意识到，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点笑意。
姜婴抽噎了半天，把温长行的袍子擤得一团鼻涕眼泪，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她没有也半分不好意思，拿他的衣角抹了抹眼泪。“温长行，我要和林晏清退婚。”
“好。”温长行轻轻拨开她眼前的碎发，指尖触上脸颊，拭去她的眼泪，眼底仿佛一池春水涟漪。
姜婴瞥了一眼温长行，挑了挑眉。“你不问我为什么？”
温长行神情认真。“我们阿婴想什么，还敢有谁说个不字。”
温长行大手一挥。姜婴眼前便出现了笔墨纸砚。“来，这就来给你写退婚书。”
姜婴看了眼温长行，见他神色认真，没有半点玩笑的成分，渐渐也有了底气。她略微思索，提起笔郑重写道：
“林晏清：
我一觉醒来，突然觉得你实在配不上我，所以我决定退婚。订婚之物一并奉上。你我以后恩断义绝。勿再纠缠。
姜婴”
姜婴翻储物袋，翻出了一个泥人和一块上面刻有林字的玉佩。泥人色彩依旧鲜活，是林晏清一直悉心保存着的，订婚的时候交给了她。
温长行看完了退婚信，嘴角轻扬，提笔，在最后落款处加了自己的名字，行笔中似乎蕴含了一缕剑意。
温长行认真写字时，周身立刻产生一种气定神闲的氛围。姜婴看着有些入神。
温长行总是有这种魔力，就算最落魄的时候，他也总是这样气定神闲，仿佛天塌下来也不在意的样子，姜婴觉得自己一下子好像不那么慌了。
曾经她最亲密的人，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如今她还能信任谁？姜婴左思右想，温长行是她唯一可以相信的人了。
温长行招来一只鹏鸟，连着订婚信物，把退婚信一起送了出去。
温长行转过头看着姜婴，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摆出一种聆听的姿势。
“温长行，我好像做了个梦……”
姜婴把重生之前的事情一一讲了，温长行神色越听越冷。
最后听到姜婴被林晏清推下无主之渊时，不经意间放出的威压竟把无名峰上的树折了一大半。
姜婴还是第一次看温长行发这么大的火。
“无情道……”温长行锁眉沉吟。
“什么？”
“林晏清修的是无情道。”
“无情道？！”
温长行攥紧了手心。“我早该知道，盛无庸修的便是无情道，他看上的弟子，又怎么会是至情至性之人……”
“元婴到化神的最重要的一步便是问道。当今元婴何止上百人，化神却寥寥无几，根底就在这里。林晏清元婴大圆满，当是隐隐窥到了自己的道。唯有除掉你，他的无情道才能坦荡。”温长行看了一眼姜婴，“但他又不想背负杀害你的罪名，因而带你去无主之渊，借刀杀人。唯有如此，他才能安心地闭他的关，修他的无情道。”
姜婴听完，浑然不觉手心被抓出血。
温长行神色凛然。“退婚书上还是给他面子了。”
姜婴道：“还没到时候。”意下迟早会把他弄死。
温长行看了一眼姜婴。点了点头。沉默之间二人达成某种共识。
“你重生之事事关重大，万不可告诉第三人。”
姜婴点头。
温长行沉吟道：“我总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仿佛这些事情背后，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动这一切……要尽快找到背后的人。”
姜婴浑身一凛，沉思了好一会。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被温长行紧紧搂在了怀里。
他声线有些枯涩，仿佛一瞬间苍老了百岁。
“阿婴，是师父对不住你。”
姜婴有些愣怔。他们之间虽是亲密，但很少有这样剖白的时候。姜婴不是那种人，温长行也不是那种人。
他在姜婴耳边低喃。“阿婴，为师从今日开始重新练剑。好不好。”
姜婴明白温长行话里的意思，一时湿了眼眶。
“师父，我们一定要好好活着。”
温长行紧紧抱着姜婴，仿佛要把眼前的人嵌进自己的身体。姜婴浑然不觉难受，只是觉得辛酸。
“好。”
突然，温长行咳嗽了一声，血染红了姜婴的衣服。
“师父！”
温长行声线低哑。“毒发了。”
温长行自从中毒之后，每个月有三天时间会浑身疼痛失去视觉，调动神识也看不见。
可是，姜婴掐指一算。按照时间来说，本不应该是今天。而且看着这凶猛的来势，难道是又严重了？
姜婴将温长行带到他的禁闭室，每次温长行毒发都是把自己关在这里。
温长行毒发时眼睛不能受光，因而禁闭室一片昏暗。姜婴用灵力夜视，见温长行脸色发白，冷汗将袍子都打湿了半边。
蛇毒性寒，姜婴梳理温长行体内紊乱的灵力，好让温长行身体暖和一些。
似乎是因为太过温暖，温长行渐渐攀上姜婴的身体，身体紧紧贴着她。
“阿婴。”
他似乎是神志有些不清了。他看不见姜婴，只好用指尖摸索着她的脸，一点点勾勒出她的轮廓。
还没等姜婴反应过来，温长行一个翻身，将姜婴压在了身下。
是堕春醪的香气。
温长行酿的堕春醪。
师父。
姜婴一个激灵坐起身：难道她重生了？
熟悉的磨剑石，阳光洒在无名峰上，微风拂过林间，带来一阵堕春醪的淡香，一如每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午后……
清虚派。她回来了。
姜婴眼角湿润，恍惚半日。却隐隐感觉到身体被毒液灼烧的痛感，那种蚀骨的痛苦仿佛印在了她的神魂里。师父这么多年，每月毒发的时候，又是怎么能忍受得住的？
午后的阳光温柔地抚摸过姜婴的眉目，姜婴却开始感到心口发凉：
林晏清，我们道侣相伴百载，你为何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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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朝夕相伴百年，姜婴从未想过他会害她。
林晏清究竟为何要杀她？还要借蛇王之手？
温长行给姜婴留了一条水滴状的项链，里面保存了化神的全力一击。若是项链断开，会把姜婴死前的一段影像传送给温长行。
林晏清怕是早就知道。因而借蛇王之力将她打下无主之渊，借刀杀人。真是个好法子啊！
两百年前，人妖大战。温长行斩妖主蛟龙，蛟龙毒液剧毒，温长行不慎中毒失明。而蛟龙被斩后，因毒气太重，无处安放，便被封于雁荡山下，成为无主之渊。无主之渊毒气深重，有去无回，因而两百年来成了妖族禁区。
他这样将他推下去，师父岂不是不知杀她的是谁！怕还以为是那地底下烂了两百年的蛟龙。那蛟龙毒毁了温长行，又毒死了他的徒弟。温长行知道会是什么心情？会不会去替她报仇？会不会遭了他们的暗算？
好毒的计。
同是深渊，你舍命救我，又让我丧命。
林晏清，你上辈子杀我，我们道侣百载恩情已了。
这辈子重来，你也别想好活。
姜婴心头火起。她掐指一算，现在距离她和林晏清结为道侣的日子还有一个月。
她起身往树林深处跑去。一眼看到那个烂醉在树上的身影，一时恶向胆边生：
“你迟早有一天喝死吧温长行，老子要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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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长行正躺在树梢上小憩，身上散发出浓重的酒糟味，仿佛整个人刚从酒缸里捞出来似的。乌黑的头发垂落，仿佛在树梢上挂了一道墨色的瀑布。白衣宽袖，如一抹流云栖息在树梢之间。
他低下头，眼睛上蒙了一圈雪白的鲛纱，在脑后松松系了个蝴蝶结。
这结还是姜婴帮他系的。当年被蛟龙毒到眼睛，因而一双眼看不见了，也不能见光。不过修士也不靠眼睛视物，用神识还是可以看见，也不妨碍。
温长行看到一张气鼓鼓的脸，神色颇有些无奈，以为姜婴又在发什么脾气。
“阿婴，别闹。又想挨打了？”
姜婴修炼之余，时常主动跑来和温长行切磋。当然，每次无一例外地都是单方面挨打。
姜婴见他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更是生气。
“温长行。你看看你自己，成天喝酒，像个人样吗？你是中毒了又不是废了！”
温长行一愣，姜婴以前虽然也嫌弃过他喝酒，但是从来没说过这么重的话。自化神之后，已经多久没听见有人骂他了。
姜婴越说越气。“天底下化神有几个，不就是中了毒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都活了五百年了，还被这点事情放倒。什么事也不管，成天把自己关在林子里喝酒，像个鸵鸟一样，就知道把头埋起来。”
温长行似是被戳中了心事，沉吟许久，一时有些失神。
待回过神时。突然见姜婴看着他，已然红了眼眶。
温长行慌了。他立刻收起散漫的神色，气势敛然，从树梢落到地上，原先浓重的酒气也一扫而空。
熟悉的身影忽而到了眼前，清冷坚毅的轮廓，被鲛纱裹着也挡不住的萧肃眉眼。
姜婴忍不住唤道：“师父……”
温长行一听更是不好。姜婴这孩子从小皮实，受了天大的委屈，也只是红一红眼睛，叫两声他的名字，睡一觉起来又是一副活蹦乱跳的样子。这么多年，除了拜师那天，什么时候叫过他一声师父？
“怎么了。”温长行神情严肃异常。
姜婴鼻子一酸，突然觉得委屈极了。径直一头闷在温长行怀里。
温长行感到一个温软的身体贴上了他，身体微不可查地僵了僵。
他们如此亲密的行为，还是小时候的事。那会姜婴还是个小包子，可爱得让人直想掐脸。到了青春叛逆期之后就再没有这样的好事了，别说抱了，随手摸个头发都要炸毛的。
姜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暖香，温暖澄澈，就像午后阳光晒过的无名峰，林间的灵物在溪水边欢快地奔跑。她小时候最喜欢扒着温长行的衣角闻，只要闻到这个味道，心中就会慢慢安定下来。
直到现在，姜婴终于有了重生的实感。一股无名情绪冲垮了她，忍不住放声大哭。
她很多年没有这么哭过。就像孩子跌了一跤，没人的时候就自己起身，等见到母亲才会哇哇大哭。
温长行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他温柔地抚摸她的发梢，一下一下地安抚着，仿佛在安抚受伤的小兽。温长行没有意识到，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点笑意。
姜婴抽噎了半天，把温长行的袍子擤得一团鼻涕眼泪，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她没有也半分不好意思，拿他的衣角抹了抹眼泪。“温长行，我要和林晏清退婚。”
“好。”温长行轻轻拨开她眼前的碎发，指尖触上脸颊，拭去她的眼泪，眼底仿佛一池春水涟漪。
姜婴瞥了一眼温长行，挑了挑眉。“你不问我为什么？”
温长行神情认真。“我们阿婴想什么，还敢有谁说个不字。”
温长行大手一挥。姜婴眼前便出现了笔墨纸砚。“来，这就来给你写退婚书。”
姜婴看了眼温长行，见他神色认真，没有半点玩笑的成分，渐渐也有了底气。她略微思索，提起笔郑重写道：
“林晏清：
我一觉醒来，突然觉得你实在配不上我，所以我决定退婚。订婚之物一并奉上。你我以后恩断义绝。勿再纠缠。
姜婴”
姜婴翻储物袋，翻出了一个泥人和一块上面刻有林字的玉佩。泥人色彩依旧鲜活，是林晏清一直悉心保存着的，订婚的时候交给了她。
温长行看完了退婚信，嘴角轻扬，提笔，在最后落款处加了自己的名字，行笔中似乎蕴含了一缕剑意。
温长行认真写字时，周身立刻产生一种气定神闲的氛围。姜婴看着有些入神。
温长行总是有这种魔力，就算最落魄的时候，他也总是这样气定神闲，仿佛天塌下来也不在意的样子，姜婴觉得自己一下子好像不那么慌了。
曾经她最亲密的人，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如今她还能信任谁？姜婴左思右想，温长行是她唯一可以相信的人了。
温长行招来一只鹏鸟，连着订婚信物，把退婚信一起送了出去。
温长行转过头看着姜婴，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摆出一种聆听的姿势。
“温长行，我好像做了个梦……”
姜婴把重生之前的事情一一讲了，温长行神色越听越冷。
最后听到姜婴被林晏清推下无主之渊时，不经意间放出的威压竟把无名峰上的树折了一大半。
姜婴还是第一次看温长行发这么大的火。
“无情道……”温长行锁眉沉吟。
“什么？”
“林晏清修的是无情道。”
“无情道？！”
温长行攥紧了手心。“我早该知道，盛无庸修的便是无情道，他看上的弟子，又怎么会是至情至性之人……”
“元婴到化神的最重要的一步便是问道。当今元婴何止上百人，化神却寥寥无几，根底就在这里。林晏清元婴大圆满，当是隐隐窥到了自己的道。唯有除掉你，他的无情道才能坦荡。”温长行看了一眼姜婴，“但他又不想背负杀害你的罪名，因而带你去无主之渊，借刀杀人。唯有如此，他才能安心地闭他的关，修他的无情道。”
姜婴听完，浑然不觉手心被抓出血。
温长行神色凛然。“退婚书上还是给他面子了。”
姜婴道：“还没到时候。”意下迟早会把他弄死。
温长行看了一眼姜婴。点了点头。沉默之间二人达成某种共识。
“你重生之事事关重大，万不可告诉第三人。”
姜婴点头。
温长行沉吟道：“我总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仿佛这些事情背后，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动这一切……要尽快找到背后的人。”
姜婴浑身一凛，沉思了好一会。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被温长行紧紧搂在了怀里。
他声线有些枯涩，仿佛一瞬间苍老了百岁。
“阿婴，是师父对不住你。”
姜婴有些愣怔。他们之间虽是亲密，但很少有这样剖白的时候。姜婴不是那种人，温长行也不是那种人。
他在姜婴耳边低喃。“阿婴，为师从今日开始重新练剑。好不好。”
姜婴明白温长行话里的意思，一时湿了眼眶。
“师父，我们一定要好好活着。”
温长行紧紧抱着姜婴，仿佛要把眼前的人嵌进自己的身体。姜婴浑然不觉难受，只是觉得辛酸。
“好。”
突然，温长行咳嗽了一声，血染红了姜婴的衣服。
“师父！”
温长行声线低哑。“毒发了。”
温长行自从中毒之后，每个月有三天时间会浑身疼痛失去视觉，调动神识也看不见。
可是，姜婴掐指一算。按照时间来说，本不应该是今天。而且看着这凶猛的来势，难道是又严重了？
姜婴将温长行带到他的禁闭室，每次温长行毒发都是把自己关在这里。
温长行毒发时眼睛不能受光，因而禁闭室一片昏暗。姜婴用灵力夜视，见温长行脸色发白，冷汗将袍子都打湿了半边。
蛇毒性寒，姜婴梳理温长行体内紊乱的灵力，好让温长行身体暖和一些。
似乎是因为太过温暖，温长行渐渐攀上姜婴的身体，身体紧紧贴着她。
“阿婴。”
他似乎是神志有些不清了。他看不见姜婴，只好用指尖摸索着她的脸，一点点勾勒出她的轮廓。
还没等姜婴反应过来，温长行一个翻身，将姜婴压在了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