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长行将姜婴压在身下，紧紧抱着姜婴，身体发颤，神色似有些焦躁不安。
“阿婴，不要嫁给林晏清。”
姜婴无奈，果然病情又严重了。哄孩子似的，轻轻顺了顺温长行的后背。“我不会嫁给他的。”
温长行神色这才略好了一些，随后又紧皱起眉头。“也不要嫁给其他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姜婴哭笑不得。“本来也没打算嫁人。”
温长行终于安静下来，颇为严肃地点了点头。
姜婴纳闷了一会，想着这个姿势不方便照看温长行，要起身，被温长行一把拽住。“去哪。”
“让我起来。你压着我干什么。”
温长行身上依旧在冒冷汗，浑身都在颤抖，他撑着身子皱眉道。“外面有人害你，不要出去。”
确实病得不轻。姜婴没空跟他废话，一个手刀过去就要把他放倒。
温长行反应更快，一把捉住了姜婴的手。
姜婴和他缠斗了一会，怎么都钻不出去，无语地看着温长行。
温长行感到对面人突然安静了下来，歪了歪头。“你是不是在骂我。”
姜婴懒得跟一个脑子不正常的人废话。只好以这个姿势给他输送灵力，温长行这才慢慢安静下来。
因着没办法动，又消耗了不少灵力，姜婴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
姜婴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姜婴还尚在八岁的时候，金陵林家因朝廷冤案被满门抄斩，只留下未满十岁的林晏清。姜父和林父生前是至交好友，特意派人从金陵接了过来，专门辟了一个院子，将林晏清接到姜家养育。
据丫鬟们聊天时候说，这林公子长得如仙人一般，又常年见人就笑，亲善随和，人缘极好，姜府上上下下都对他赞不绝口。姜婴一直在后院，自是没机会见。
两个月后的一天，姜婴从外面回来，沿着姜府后门爬墙，身子扒着墙，正准备往下跳。一眼看见后门拐角的地方，一个少年被家里的几个表哥摁在地上打。
“谁知道我娘跟姨母都那么喜欢他，肯定是被他蒙骗了。”“让你再告状，没娘养的东西！”“我看你就是见不得别人有娘。”
姜婴听了半日，算是明白这少年是谁了。
她素来看那几个欺软怕硬的表哥不顺眼，立马出声呵止。
“谁让你们在这打人了！给姑奶奶滚出去！”
几个少年听到这声音，手上动作立刻停了，一副见了鬼的惊恐。
被打的少年也抬起了头。顺着半丈多高的墙头看去，只见一只玉雪可爱的女娃，梳着包子头，脸上还挂着点婴儿肥，此刻正扬起下巴，板着脸呵斥那几人。
个子最高的少年挣扎了半日，神色愤懑道。“他、他告状！”
姜婴早准备好反驳的话，叉腰道。“告状又怎么了？肯定是你们先欺负他了。你们几个什么德性我还不知道？”
显是被戳中了，高个子脖子一梗，眼神飘忽，有些心虚。“就说了几句，谁知道他添油加醋胡乱污蔑我们。”
其他几个人随声附和，头如捣蒜。“就是就是。”
姜婴一脸嫌弃。“别丢人现眼了。林公子是姜府的客人。别没的招人说闲话，说我们姜家欺负人。我数三个数，给我立马滚。”
几个少年还有些不甘心，但今日出门揍人没看黄历，遇见了姜婴只好自认倒霉。
姜婴是桃叶里的混世魔王，招猫逗狗上房揭瓦，那是常有的事。女工诗词一样不通，泼皮无赖、满嘴脏话，倒是跟那些街溜子学了个十成十。姜家又是永安城的大户，因而姜婴在整个片区都横着走。李氏虽不受宠，但出了名的护短，把这个独苗女儿宠得天上地下有无，要星星不给月亮。谁要是动了姜婴一根毫毛，李氏到你家门前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接下来一个月都别想好过。一来二去，便养成了姜婴这骄横跋扈的性子。
“三——”姜婴竖起手指。
一行人哆嗦了一下，看了眼已经站起来的林晏清，显得非常犹豫。
“二——”
姜婴声音拖得越来越长，几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一”还没喊出声，一行人立马弹簧一样跑出去。屁股后头有狗追着咬似的，一会功夫溜得人影都无。
姜婴掸了掸手心，挂在墙上的两条腿前后轻摆。“大功告成！”
林晏清看着那几个人的背影彻底消失之后，神色显得有些晦暗。随即抬头看姜婴，手上不慌不忙地整理着散乱的发髻和衣襟，嘴角慢慢牵起一抹笑意。
姜婴正高兴着，忽然感受到底下投上来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姜婴有些紧张。
她飞快从墙上跳下来，着急慌忙的，落到地上的时候有些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前栽倒。
“小心。”姜婴被旁边人眼疾手快一把扶正。
林晏清看清她的样子，对上她的眼睛，又对姜婴笑了一下。
姜婴愣住了。
虽则林晏清年纪还小，眼下又落魄得很，整个人都灰扑扑的，但已可窥见日后极致的清雅秀丽之姿。笑起来的时候，更是如玉山将倾。
姜婴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被这笑容一时晃了神。
林晏清神色诚恳，长身一揖。“谢姑娘相救。”
姜婴这才回过神来。刚刚跳下来脚都被震麻的感觉还在，一时脸都没处放，手指扭得麻花一般，不知为何有些心虚。
“那个，你就是那个林家的那个公子吧。”她微微扬起下巴，颇有些矜傲道，“我是这片的头儿，以后你就跟我混吧。”
-
妖修灭了姜家那天，是姜婴被她娘禁足的第二天。
那天她顺着她房间里的秘密暗道，爬到了林晏清的院墙上，林晏清这个点一般都在读书，她便朝他书房的窗子上扔石块。
林晏清推开窗子，一眼看到了趴在墙头上的她。
“出——门——”姜婴朝他做口型。
林晏清无奈，放下了手里的书。出姜府大门，左拐，绕一个圈，走到后门。
姜婴从围墙上跳下来砸中他怀里。
“今天跟我去看泥人！”
他们走了两条街，七拐八拐，终于找到一个偏僻角落的摊子，木板上摆着许多泥人。一个中年男人正心无旁骛地捏着。
“张叔！”
张叔抬眼看到姜婴，露出笑容。“小婴来啦。今天又带了谁来啊。”
姜婴扬了扬下巴。“这是我小弟。”
张叔打量了一眼。眼前这少年有如芝兰玉树，听了姜婴的话也不做声，只是看着姜婴微微笑。张叔心下立刻明镜一般。
“上次看到张叔捏的泥人，狗剩揣怀里当宝贝似的。这次张叔一定也要给我捏一个。”拍了拍林晏清的肩膀。“给他也捏一个。”
张叔嘴角勾起来，轻道。“上次长安里那群小东西，跟狗剩他们打起来了，狗剩的泥人也被砸了，狗剩说了两句狠话，他们一听泥人是我给的，还放话说要来砸我的摊子呢。”
姜婴眉头皱起来。“我待会就教训他们去。怎么的，上次还没把他们打服，就知道告状搬救兵，真是永安的脸都被他们丢尽了。”
林晏清看了一眼姜婴，没说话。
张叔将一切尽收眼底，低下头开始捏人。姜婴一边看着张叔手上动作，一边心下盘算着怎么教训那帮小子。
泥人果然栩栩如生。
姜婴的是一个憨厚的娃娃，雪团子一般笑着，但眉目间似乎有股隐隐的英气。
林晏清的是一个板着脸的娃娃，眉头深锁，冷冰冰的，看上去有着很多心事。
姜婴指着他的泥人疯笑。“林晏清，这个泥人怎么跟你一点都不像。”
林晏清看着手中的泥人，神情略有些不安。
姜婴正准备说什么，突然，远处发出了骚乱的声响。姜婴听到有人叫喊，不知在叫什么。林晏清似有所感，眉头皱了起来。那声音越来越近。
“妖修来了——”
那人身上带着血，面色惊恐万分。
姜婴心里咯噔一声。
那人是从姜家的方向来的。
“妖修？”众人震惊。
永安城是一个边陲小城，有点灵根的修士基本都离开了这里，绝大多数都是生老病死的凡人。他们也只是听说过，很久之前有一场人妖大战。但那都是大概三百年前的事了，凡人在尘土中辗转生存几代，他们这代人早已失去了当年的记忆。
但他们记得，那场人妖大战，把永安城变成了人间炼狱，城中之人几乎无一生还。
一阵恐慌的氛围蔓延开来。人心乱了。
张叔拉住姜婴的手，沉沉说道。“快走。”
不知是谁第一个行动。突然之间，街上所有的人开始尖叫逃跑。或朝城外或朝家，人挤人乱成一团，几乎踩踏起来。
“张叔保重。”姜婴匆匆说完，早就疯了一样拽着林晏清往姜府的方向跑。
他们逆着人流的方向，一路被推着走。姜婴感到喉咙被什么堵住了，她不合时宜地想着，林家遭难的时候，林晏清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
沿路看到一两个妖修，姜婴拉着林晏清，腿脚飞快地躲进各种暗巷里。平日里和街溜子们打架，被追急了也是这样躲，没想到关键时候还能派上这种用场。一路惊险万分，居然也没有被发觉。
终于到了姜府后门。
姜婴看了一眼，便远远地站住了。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让人隐隐作呕。姜府后门的铁门底下，暗红的血从里面满溢出来，一直流到了巷子里的排水沟，绕过姜婴，在巷子周围汇成了一条血河。
四周静极了，听不到半点人声，只有风在空荡的街道里回响。
姜婴无意识地攥着自己的手，她转过头对着林晏清。
“这是什么意思？”
“阿婴，不要嫁给林晏清。”
姜婴无奈，果然病情又严重了。哄孩子似的，轻轻顺了顺温长行的后背。“我不会嫁给他的。”
温长行神色这才略好了一些，随后又紧皱起眉头。“也不要嫁给其他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姜婴哭笑不得。“本来也没打算嫁人。”
温长行终于安静下来，颇为严肃地点了点头。
姜婴纳闷了一会，想着这个姿势不方便照看温长行，要起身，被温长行一把拽住。“去哪。”
“让我起来。你压着我干什么。”
温长行身上依旧在冒冷汗，浑身都在颤抖，他撑着身子皱眉道。“外面有人害你，不要出去。”
确实病得不轻。姜婴没空跟他废话，一个手刀过去就要把他放倒。
温长行反应更快，一把捉住了姜婴的手。
姜婴和他缠斗了一会，怎么都钻不出去，无语地看着温长行。
温长行感到对面人突然安静了下来，歪了歪头。“你是不是在骂我。”
姜婴懒得跟一个脑子不正常的人废话。只好以这个姿势给他输送灵力，温长行这才慢慢安静下来。
因着没办法动，又消耗了不少灵力，姜婴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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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婴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姜婴还尚在八岁的时候，金陵林家因朝廷冤案被满门抄斩，只留下未满十岁的林晏清。姜父和林父生前是至交好友，特意派人从金陵接了过来，专门辟了一个院子，将林晏清接到姜家养育。
据丫鬟们聊天时候说，这林公子长得如仙人一般，又常年见人就笑，亲善随和，人缘极好，姜府上上下下都对他赞不绝口。姜婴一直在后院，自是没机会见。
两个月后的一天，姜婴从外面回来，沿着姜府后门爬墙，身子扒着墙，正准备往下跳。一眼看见后门拐角的地方，一个少年被家里的几个表哥摁在地上打。
“谁知道我娘跟姨母都那么喜欢他，肯定是被他蒙骗了。”“让你再告状，没娘养的东西！”“我看你就是见不得别人有娘。”
姜婴听了半日，算是明白这少年是谁了。
她素来看那几个欺软怕硬的表哥不顺眼，立马出声呵止。
“谁让你们在这打人了！给姑奶奶滚出去！”
几个少年听到这声音，手上动作立刻停了，一副见了鬼的惊恐。
被打的少年也抬起了头。顺着半丈多高的墙头看去，只见一只玉雪可爱的女娃，梳着包子头，脸上还挂着点婴儿肥，此刻正扬起下巴，板着脸呵斥那几人。
个子最高的少年挣扎了半日，神色愤懑道。“他、他告状！”
姜婴早准备好反驳的话，叉腰道。“告状又怎么了？肯定是你们先欺负他了。你们几个什么德性我还不知道？”
显是被戳中了，高个子脖子一梗，眼神飘忽，有些心虚。“就说了几句，谁知道他添油加醋胡乱污蔑我们。”
其他几个人随声附和，头如捣蒜。“就是就是。”
姜婴一脸嫌弃。“别丢人现眼了。林公子是姜府的客人。别没的招人说闲话，说我们姜家欺负人。我数三个数，给我立马滚。”
几个少年还有些不甘心，但今日出门揍人没看黄历，遇见了姜婴只好自认倒霉。
姜婴是桃叶里的混世魔王，招猫逗狗上房揭瓦，那是常有的事。女工诗词一样不通，泼皮无赖、满嘴脏话，倒是跟那些街溜子学了个十成十。姜家又是永安城的大户，因而姜婴在整个片区都横着走。李氏虽不受宠，但出了名的护短，把这个独苗女儿宠得天上地下有无，要星星不给月亮。谁要是动了姜婴一根毫毛，李氏到你家门前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接下来一个月都别想好过。一来二去，便养成了姜婴这骄横跋扈的性子。
“三——”姜婴竖起手指。
一行人哆嗦了一下，看了眼已经站起来的林晏清，显得非常犹豫。
“二——”
姜婴声音拖得越来越长，几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一”还没喊出声，一行人立马弹簧一样跑出去。屁股后头有狗追着咬似的，一会功夫溜得人影都无。
姜婴掸了掸手心，挂在墙上的两条腿前后轻摆。“大功告成！”
林晏清看着那几个人的背影彻底消失之后，神色显得有些晦暗。随即抬头看姜婴，手上不慌不忙地整理着散乱的发髻和衣襟，嘴角慢慢牵起一抹笑意。
姜婴正高兴着，忽然感受到底下投上来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姜婴有些紧张。
她飞快从墙上跳下来，着急慌忙的，落到地上的时候有些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前栽倒。
“小心。”姜婴被旁边人眼疾手快一把扶正。
林晏清看清她的样子，对上她的眼睛，又对姜婴笑了一下。
姜婴愣住了。
虽则林晏清年纪还小，眼下又落魄得很，整个人都灰扑扑的，但已可窥见日后极致的清雅秀丽之姿。笑起来的时候，更是如玉山将倾。
姜婴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被这笑容一时晃了神。
林晏清神色诚恳，长身一揖。“谢姑娘相救。”
姜婴这才回过神来。刚刚跳下来脚都被震麻的感觉还在，一时脸都没处放，手指扭得麻花一般，不知为何有些心虚。
“那个，你就是那个林家的那个公子吧。”她微微扬起下巴，颇有些矜傲道，“我是这片的头儿，以后你就跟我混吧。”
-
妖修灭了姜家那天，是姜婴被她娘禁足的第二天。
那天她顺着她房间里的秘密暗道，爬到了林晏清的院墙上，林晏清这个点一般都在读书，她便朝他书房的窗子上扔石块。
林晏清推开窗子，一眼看到了趴在墙头上的她。
“出——门——”姜婴朝他做口型。
林晏清无奈，放下了手里的书。出姜府大门，左拐，绕一个圈，走到后门。
姜婴从围墙上跳下来砸中他怀里。
“今天跟我去看泥人！”
他们走了两条街，七拐八拐，终于找到一个偏僻角落的摊子，木板上摆着许多泥人。一个中年男人正心无旁骛地捏着。
“张叔！”
张叔抬眼看到姜婴，露出笑容。“小婴来啦。今天又带了谁来啊。”
姜婴扬了扬下巴。“这是我小弟。”
张叔打量了一眼。眼前这少年有如芝兰玉树，听了姜婴的话也不做声，只是看着姜婴微微笑。张叔心下立刻明镜一般。
“上次看到张叔捏的泥人，狗剩揣怀里当宝贝似的。这次张叔一定也要给我捏一个。”拍了拍林晏清的肩膀。“给他也捏一个。”
张叔嘴角勾起来，轻道。“上次长安里那群小东西，跟狗剩他们打起来了，狗剩的泥人也被砸了，狗剩说了两句狠话，他们一听泥人是我给的，还放话说要来砸我的摊子呢。”
姜婴眉头皱起来。“我待会就教训他们去。怎么的，上次还没把他们打服，就知道告状搬救兵，真是永安的脸都被他们丢尽了。”
林晏清看了一眼姜婴，没说话。
张叔将一切尽收眼底，低下头开始捏人。姜婴一边看着张叔手上动作，一边心下盘算着怎么教训那帮小子。
泥人果然栩栩如生。
姜婴的是一个憨厚的娃娃，雪团子一般笑着，但眉目间似乎有股隐隐的英气。
林晏清的是一个板着脸的娃娃，眉头深锁，冷冰冰的，看上去有着很多心事。
姜婴指着他的泥人疯笑。“林晏清，这个泥人怎么跟你一点都不像。”
林晏清看着手中的泥人，神情略有些不安。
姜婴正准备说什么，突然，远处发出了骚乱的声响。姜婴听到有人叫喊，不知在叫什么。林晏清似有所感，眉头皱了起来。那声音越来越近。
“妖修来了——”
那人身上带着血，面色惊恐万分。
姜婴心里咯噔一声。
那人是从姜家的方向来的。
“妖修？”众人震惊。
永安城是一个边陲小城，有点灵根的修士基本都离开了这里，绝大多数都是生老病死的凡人。他们也只是听说过，很久之前有一场人妖大战。但那都是大概三百年前的事了，凡人在尘土中辗转生存几代，他们这代人早已失去了当年的记忆。
但他们记得，那场人妖大战，把永安城变成了人间炼狱，城中之人几乎无一生还。
一阵恐慌的氛围蔓延开来。人心乱了。
张叔拉住姜婴的手，沉沉说道。“快走。”
不知是谁第一个行动。突然之间，街上所有的人开始尖叫逃跑。或朝城外或朝家，人挤人乱成一团，几乎踩踏起来。
“张叔保重。”姜婴匆匆说完，早就疯了一样拽着林晏清往姜府的方向跑。
他们逆着人流的方向，一路被推着走。姜婴感到喉咙被什么堵住了，她不合时宜地想着，林家遭难的时候，林晏清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
沿路看到一两个妖修，姜婴拉着林晏清，腿脚飞快地躲进各种暗巷里。平日里和街溜子们打架，被追急了也是这样躲，没想到关键时候还能派上这种用场。一路惊险万分，居然也没有被发觉。
终于到了姜府后门。
姜婴看了一眼，便远远地站住了。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让人隐隐作呕。姜府后门的铁门底下，暗红的血从里面满溢出来，一直流到了巷子里的排水沟，绕过姜婴，在巷子周围汇成了一条血河。
四周静极了，听不到半点人声，只有风在空荡的街道里回响。
姜婴无意识地攥着自己的手，她转过头对着林晏清。
“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