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与微笑
“羽毛球…？我不会……”
陈墨笑了：“没关系，我教你，快来快来！”
可是程灰灰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算了吧……我、我不太想运动。”
“体育课就是要多锻炼身体，”看程灰灰抗拒的样子，不了解内情的陈墨只以为她懒得动，于是继续邀请道，“相信我，真的很有意思，说不定玩着玩着，你还会喜欢上打羽毛球呢！”
“……果然还是算了吧，”程灰灰低声道，“我没什么运动细胞。”
“真的不试一下吗？就试一下也好啊。”
“……抱歉，”程灰灰低下头道，“你去玩你的吧，不用管我。”
“灰灰，我……”
陈墨还想继续劝说，刚张开嘴，程灰灰就急切地打断了他的话。
“……抱歉，我有点不舒服，先走了。”
说完，她看都不看陈墨的表情，转过身，径直离开了，她害怕再晚一秒，自己眼眶里的泪花就会溢出，她不想被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
尽管已经过去很多年，一想到足球舞事件，程灰灰还是会鼻子发酸眼睛模糊，童年阴影就像一块滋滋冒响的烙铁，在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烫下深刻的伤痕，不论过了多少年，她都无法忘却、无法释怀。
程灰灰一个人走在建筑物的阴影下，从操场上不时传来阵阵欢声笑语，阳光炽烈，少年少女们无忧无虑地嬉戏打闹着，程灰灰想，这大概就是书中描述的青春时代吧，果然是生机勃勃的，可以用一切美好的词汇去形容。
可她心知肚明，这些热闹从来不属于自己，正如阳光洒在盆栽上，能够给绿植提供养分，却无法滋润到最底层的泥土，她就像那默默无闻的泥土，蜷缩在阴暗的角落，无人在意。
“我怎么突然这么多愁善感……”程灰灰喃喃自语道。
明明以前也形单影只，独立于人群之外，可以前的自己似乎没有这么多感性的想法，程灰灰想了想，把一切都归结为今天的高温天气。
“因为今天太热了……所以才会心情烦躁……嗯，就是这样。”
她下意识地忽略了那个冲她微笑的少年，她没有察觉到，今天自己的心情的大起大落，都是因为他。
程灰灰决定去卫生间洗一把脸，让脑子清醒一点，没想到在楼梯的转角处，她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是艾诺和她的两个小跟班，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女生。
“……是你？”
是之前向陈墨告白的女生，坐在程灰灰的前排，名叫江萱，她学习成绩不好，但人开朗爱笑，大大咧咧，和班里的男生女生都玩的不错。
程灰灰下意识地让开身体，想要让那几个人先过去，但，他们谁也没有动，场面一时陷入僵持之中。
为什么站在原地不动？难道，又想来欺负自己了吗？那……江萱是来加入他们的吗？这么多人，根本逃不掉……
空气仿佛凝固住了似的，程灰灰感觉自己呼吸不过来，她沉默地看着对面的几个人，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然后，艾诺率先开口了：“傻站在那里干嘛，我们走！”
她的小跟班愕然：“艾姐，不管程灰灰了吗？”
“别理她，理她干什么？”艾诺扬起头，“我最近有正事要办，你们两个给我记住，别节外生枝。”
“知道了……”
艾诺连一个眼神也懒得施舍给程灰灰，带着她的两个小跟班，趾高气扬地走了。
程灰灰顿感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艾诺今天没有霸凌自己，而且听她的话，最近应该都不会对自己出手。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忽然发现江萱还没走，她正以探究的目光打量着自己，并说道：“程灰灰，我问你个事。”
程灰灰点点头。
“你之前认识陈墨吗？”
“不认识……”
“你们不认识的吗！”江萱诧异地说道，“看他对你挺熟稔的，我还以为，你们之前是朋友呢。”
“不是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
“这样啊……”江萱了然地点头，然后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我挺喜欢陈墨的，不希望被别人捷足先登。”
程灰灰点了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江萱又道：“既然你们不是老相识，那么，帮我个忙怎么样？”
程灰灰疑惑地看向她。
“你跟我换座位，”江萱说道，眼睛闪闪发亮，“我想和陈墨坐在一起，培养培养感情，说不定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一次，程灰灰没有点头。
江萱半天没得到她的回应，说道：“你不愿意？这样，要是你愿意跟我换座位，我请你吃一周的鸡腿饭。”
程灰灰还是没有点头。
江萱有点急了：“两周、三周……不，一个月，一个月怎么样？一个月的鸡腿饭，再加十杯奶茶！”
程灰灰摇了摇头。
“哇，你也太贪心了吧！这都不够……那你说，要怎么样才愿意跟我换座位。”
“陈墨的位置是他自己选的，”程灰灰的声音很小，却很坚决，“他选择我当他的同桌，所以，我不会和你换的。”
江萱：“真不换？”
“不换。”
“就换三天。”
“不换。”
“就换一个下午。”
“不换。”
江萱好半天没说话，再次开口的时候，她的语气已经阴阳怪气：“你就这么想和陈墨坐在一起？该不会，你也喜欢他吧。”
程灰灰垂着头，不发一言。
江萱继续说道：“我劝你还是别做梦了，陈墨喜欢哪种类型我不知道，反正不可能是你这种的。”
程灰灰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
有的时候，越是一言不发，反而越能激发对方的怒火，眼前的江萱就是如此，在她看来，程灰灰的沉默无疑是在挑衅自己，于是，她毫不客气地嘲讽道。
“整天唯唯诺诺的，一句屁话也崩不出来，难怪会被艾诺他们欺负，真是活该。”
程灰灰的身体一僵，眼睛睁得很大。
江萱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说过火了，但她此时还在气头上，不可能对程灰灰服软，因此只是哼了一声，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听到江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程灰灰忽然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心累，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靠着墙壁坐下，眼神一片空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程灰灰才从教学楼出来，她感到身体和灵魂都疲惫到极致，坐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一个人发呆。
“灰灰？”
忽然，一旁响起陈墨的声音。
程灰灰转过头，发现他就站在她的身边，手里还提着那个羽毛球袋。
“你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
“那，”陈墨笑了笑，“要不要试试和我打羽毛球？”
“……不要。”
“就试一分钟……”
陈墨可怜兮兮地哀求道，这句话让程灰灰想起了江萱的“就换一个下午”，继而想起她离开时对自己的冷嘲热讽，浓烈的委屈涌上心头，她有点想哭了。
可是，陈墨还在这里，不想被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程灰灰一边想要立刻走开，一边觉得鼻子越来越酸涩，偏偏这时陈墨还凑上前，她下意识地喊道：“你走开！”
陈墨愣住了。
程灰灰注意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可眼泪已经快涌出来，她索性将错就错，凶巴巴地喊道：“你走开！离我远一点！”
“我……”陈墨手足无措，“我哪里惹到你了吗？”
“没有……”已经遏制不住泪水，程灰灰索性用双手捂住脸，抽噎道，“让、让我一个人静静……你不用管我……”
“我知道了……”
也不知道哭了多长时间，程灰灰抬起头，发现陈墨已经走了，自己身边空空如也，就像一开始那样，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什么也没有。
她低头望去，发现掌心一片湿润，衣服也被斑斑点点的泪珠打湿，她用力地揉了揉眼睛，一直揉到眼睛酸痛，总算止住了哭泣。
程灰灰知道，她迁怒了陈墨，欺负自己的人是艾诺，嘲讽自己的人是江萱，陈墨什么也没有做，可却被自己莫名其妙吼了一顿。
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卑劣，不敢反抗那些欺负自己的人，只敢对无辜的陈墨发脾气，真是令人作呕，这样讨厌的自己，活着是没有任何用的，或许只有死亡，才能产生一点点价值。
“今年……一定要告别这个世界……”
程灰灰小声的自言自语道。
忽然，一杯温热的奶茶被举在她面前，程灰灰顺着那人的手看过去，眼神一路滑过他的胳膊、肩膀、脖子，最后落在他的脸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珠，在阳光的照耀下尤为通透。
是陈墨，他回来了。
程灰灰惊讶地看着他。
“灰灰，”陈墨把奶茶递给她，说道，“来，这是烧仙草奶茶，能清凉解暑，你快尝一下。”
程灰灰拿着那杯甜津津的奶茶，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因为刚才大哭了一场，她的眼圈还红红的，脸上也全是干涸的泪痕，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可陈墨就像没注意到她哭过似的，微笑着道：“奶茶是微热的，你应该能喝吧。”
“……唔，谢谢。”
程灰灰有些疑惑，她今天来了例假，不能喝冰凉的东西——当然，微微热的奶茶是可以的，可是，刚转学来的陈墨，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
她很想问问陈墨，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才对人家发过脾气，怎么好意思再去问东问西的。
看到她一直不喝，陈墨催促道：“快喝快喝，这杯温度本来就不高，再放一会儿就凉掉了。”
程灰灰刚刚哭了很长时间，身体急需补充水分，此时听到陈墨的话，下意识地将嘴凑在吸管上，小口小口地啜饮着，这么一来，刚才的那个疑问，很快就被她抛在脑后了。
她在喝奶茶的时候很乖巧，安安静静地坐着，眼睛睁得很大，浅色的瞳孔清澈明亮，就像不谙世事的小鹿，和平时相比，似乎要更加有生命力。
陈墨坐在程灰灰身边，状似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目光有一瞬间的迷离，程灰灰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视线，问道：“怎么了？”
陈墨笑了：“你有没有觉得，咱们俩有点像。”
“像？”程灰灰重复了一遍这个字，然后露出听到玩笑话一般的表情。说道，“怎么可能，我们完全是天壤之别啊。”
“你是这么想的吗……”陈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或许是我想多了，但是灰灰，我总觉得你很熟悉，如果人在异世界存在着同位体，那你说不定……就是我的同位体。”
“我不可能是你的同位体，”程灰灰笃定地说道，“我学习成绩很差，人缘也很差，而你成绩优异，又很招人喜欢，我们就像天上的星星与地上的污泥，有着彻底的区别。”
“如果真的有所谓的‘另一个你’，”她侧过头，自嘲地道，“那她一定是个优秀且自信的女孩，就像现在的你一样，怎么可能是我啊。”
一阵长久的沉默，然后，陈墨像是不愿继续谈论这件事一样，轻轻地说道：“或许吧……”
程灰灰低低下头，用力地吸了吸纸管，管口发出‘咔咔’的声音，奶茶被完全喝完了，她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感觉心情一下子轻盈了不少。
“喝完啦，”程灰灰满脸满足，“没想到学校食堂里能有这么好喝的饮料。”
“这不是在学校食堂里买的，”陈墨的语气带着一丝小得意，“我翻墙去了学校外的步行街，挑了一家人最多的店，特意给你买的。”
陈墨笑了：“没关系，我教你，快来快来！”
可是程灰灰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算了吧……我、我不太想运动。”
“体育课就是要多锻炼身体，”看程灰灰抗拒的样子，不了解内情的陈墨只以为她懒得动，于是继续邀请道，“相信我，真的很有意思，说不定玩着玩着，你还会喜欢上打羽毛球呢！”
“……果然还是算了吧，”程灰灰低声道，“我没什么运动细胞。”
“真的不试一下吗？就试一下也好啊。”
“……抱歉，”程灰灰低下头道，“你去玩你的吧，不用管我。”
“灰灰，我……”
陈墨还想继续劝说，刚张开嘴，程灰灰就急切地打断了他的话。
“……抱歉，我有点不舒服，先走了。”
说完，她看都不看陈墨的表情，转过身，径直离开了，她害怕再晚一秒，自己眼眶里的泪花就会溢出，她不想被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
尽管已经过去很多年，一想到足球舞事件，程灰灰还是会鼻子发酸眼睛模糊，童年阴影就像一块滋滋冒响的烙铁，在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烫下深刻的伤痕，不论过了多少年，她都无法忘却、无法释怀。
程灰灰一个人走在建筑物的阴影下，从操场上不时传来阵阵欢声笑语，阳光炽烈，少年少女们无忧无虑地嬉戏打闹着，程灰灰想，这大概就是书中描述的青春时代吧，果然是生机勃勃的，可以用一切美好的词汇去形容。
可她心知肚明，这些热闹从来不属于自己，正如阳光洒在盆栽上，能够给绿植提供养分，却无法滋润到最底层的泥土，她就像那默默无闻的泥土，蜷缩在阴暗的角落，无人在意。
“我怎么突然这么多愁善感……”程灰灰喃喃自语道。
明明以前也形单影只，独立于人群之外，可以前的自己似乎没有这么多感性的想法，程灰灰想了想，把一切都归结为今天的高温天气。
“因为今天太热了……所以才会心情烦躁……嗯，就是这样。”
她下意识地忽略了那个冲她微笑的少年，她没有察觉到，今天自己的心情的大起大落，都是因为他。
程灰灰决定去卫生间洗一把脸，让脑子清醒一点，没想到在楼梯的转角处，她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是艾诺和她的两个小跟班，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女生。
“……是你？”
是之前向陈墨告白的女生，坐在程灰灰的前排，名叫江萱，她学习成绩不好，但人开朗爱笑，大大咧咧，和班里的男生女生都玩的不错。
程灰灰下意识地让开身体，想要让那几个人先过去，但，他们谁也没有动，场面一时陷入僵持之中。
为什么站在原地不动？难道，又想来欺负自己了吗？那……江萱是来加入他们的吗？这么多人，根本逃不掉……
空气仿佛凝固住了似的，程灰灰感觉自己呼吸不过来，她沉默地看着对面的几个人，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然后，艾诺率先开口了：“傻站在那里干嘛，我们走！”
她的小跟班愕然：“艾姐，不管程灰灰了吗？”
“别理她，理她干什么？”艾诺扬起头，“我最近有正事要办，你们两个给我记住，别节外生枝。”
“知道了……”
艾诺连一个眼神也懒得施舍给程灰灰，带着她的两个小跟班，趾高气扬地走了。
程灰灰顿感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艾诺今天没有霸凌自己，而且听她的话，最近应该都不会对自己出手。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忽然发现江萱还没走，她正以探究的目光打量着自己，并说道：“程灰灰，我问你个事。”
程灰灰点点头。
“你之前认识陈墨吗？”
“不认识……”
“你们不认识的吗！”江萱诧异地说道，“看他对你挺熟稔的，我还以为，你们之前是朋友呢。”
“不是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
“这样啊……”江萱了然地点头，然后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我挺喜欢陈墨的，不希望被别人捷足先登。”
程灰灰点了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江萱又道：“既然你们不是老相识，那么，帮我个忙怎么样？”
程灰灰疑惑地看向她。
“你跟我换座位，”江萱说道，眼睛闪闪发亮，“我想和陈墨坐在一起，培养培养感情，说不定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一次，程灰灰没有点头。
江萱半天没得到她的回应，说道：“你不愿意？这样，要是你愿意跟我换座位，我请你吃一周的鸡腿饭。”
程灰灰还是没有点头。
江萱有点急了：“两周、三周……不，一个月，一个月怎么样？一个月的鸡腿饭，再加十杯奶茶！”
程灰灰摇了摇头。
“哇，你也太贪心了吧！这都不够……那你说，要怎么样才愿意跟我换座位。”
“陈墨的位置是他自己选的，”程灰灰的声音很小，却很坚决，“他选择我当他的同桌，所以，我不会和你换的。”
江萱：“真不换？”
“不换。”
“就换三天。”
“不换。”
“就换一个下午。”
“不换。”
江萱好半天没说话，再次开口的时候，她的语气已经阴阳怪气：“你就这么想和陈墨坐在一起？该不会，你也喜欢他吧。”
程灰灰垂着头，不发一言。
江萱继续说道：“我劝你还是别做梦了，陈墨喜欢哪种类型我不知道，反正不可能是你这种的。”
程灰灰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
有的时候，越是一言不发，反而越能激发对方的怒火，眼前的江萱就是如此，在她看来，程灰灰的沉默无疑是在挑衅自己，于是，她毫不客气地嘲讽道。
“整天唯唯诺诺的，一句屁话也崩不出来，难怪会被艾诺他们欺负，真是活该。”
程灰灰的身体一僵，眼睛睁得很大。
江萱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说过火了，但她此时还在气头上，不可能对程灰灰服软，因此只是哼了一声，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听到江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程灰灰忽然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心累，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靠着墙壁坐下，眼神一片空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程灰灰才从教学楼出来，她感到身体和灵魂都疲惫到极致，坐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一个人发呆。
“灰灰？”
忽然，一旁响起陈墨的声音。
程灰灰转过头，发现他就站在她的身边，手里还提着那个羽毛球袋。
“你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
“那，”陈墨笑了笑，“要不要试试和我打羽毛球？”
“……不要。”
“就试一分钟……”
陈墨可怜兮兮地哀求道，这句话让程灰灰想起了江萱的“就换一个下午”，继而想起她离开时对自己的冷嘲热讽，浓烈的委屈涌上心头，她有点想哭了。
可是，陈墨还在这里，不想被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程灰灰一边想要立刻走开，一边觉得鼻子越来越酸涩，偏偏这时陈墨还凑上前，她下意识地喊道：“你走开！”
陈墨愣住了。
程灰灰注意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可眼泪已经快涌出来，她索性将错就错，凶巴巴地喊道：“你走开！离我远一点！”
“我……”陈墨手足无措，“我哪里惹到你了吗？”
“没有……”已经遏制不住泪水，程灰灰索性用双手捂住脸，抽噎道，“让、让我一个人静静……你不用管我……”
“我知道了……”
也不知道哭了多长时间，程灰灰抬起头，发现陈墨已经走了，自己身边空空如也，就像一开始那样，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什么也没有。
她低头望去，发现掌心一片湿润，衣服也被斑斑点点的泪珠打湿，她用力地揉了揉眼睛，一直揉到眼睛酸痛，总算止住了哭泣。
程灰灰知道，她迁怒了陈墨，欺负自己的人是艾诺，嘲讽自己的人是江萱，陈墨什么也没有做，可却被自己莫名其妙吼了一顿。
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卑劣，不敢反抗那些欺负自己的人，只敢对无辜的陈墨发脾气，真是令人作呕，这样讨厌的自己，活着是没有任何用的，或许只有死亡，才能产生一点点价值。
“今年……一定要告别这个世界……”
程灰灰小声的自言自语道。
忽然，一杯温热的奶茶被举在她面前，程灰灰顺着那人的手看过去，眼神一路滑过他的胳膊、肩膀、脖子，最后落在他的脸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珠，在阳光的照耀下尤为通透。
是陈墨，他回来了。
程灰灰惊讶地看着他。
“灰灰，”陈墨把奶茶递给她，说道，“来，这是烧仙草奶茶，能清凉解暑，你快尝一下。”
程灰灰拿着那杯甜津津的奶茶，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因为刚才大哭了一场，她的眼圈还红红的，脸上也全是干涸的泪痕，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可陈墨就像没注意到她哭过似的，微笑着道：“奶茶是微热的，你应该能喝吧。”
“……唔，谢谢。”
程灰灰有些疑惑，她今天来了例假，不能喝冰凉的东西——当然，微微热的奶茶是可以的，可是，刚转学来的陈墨，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
她很想问问陈墨，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才对人家发过脾气，怎么好意思再去问东问西的。
看到她一直不喝，陈墨催促道：“快喝快喝，这杯温度本来就不高，再放一会儿就凉掉了。”
程灰灰刚刚哭了很长时间，身体急需补充水分，此时听到陈墨的话，下意识地将嘴凑在吸管上，小口小口地啜饮着，这么一来，刚才的那个疑问，很快就被她抛在脑后了。
她在喝奶茶的时候很乖巧，安安静静地坐着，眼睛睁得很大，浅色的瞳孔清澈明亮，就像不谙世事的小鹿，和平时相比，似乎要更加有生命力。
陈墨坐在程灰灰身边，状似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目光有一瞬间的迷离，程灰灰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视线，问道：“怎么了？”
陈墨笑了：“你有没有觉得，咱们俩有点像。”
“像？”程灰灰重复了一遍这个字，然后露出听到玩笑话一般的表情。说道，“怎么可能，我们完全是天壤之别啊。”
“你是这么想的吗……”陈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或许是我想多了，但是灰灰，我总觉得你很熟悉，如果人在异世界存在着同位体，那你说不定……就是我的同位体。”
“我不可能是你的同位体，”程灰灰笃定地说道，“我学习成绩很差，人缘也很差，而你成绩优异，又很招人喜欢，我们就像天上的星星与地上的污泥，有着彻底的区别。”
“如果真的有所谓的‘另一个你’，”她侧过头，自嘲地道，“那她一定是个优秀且自信的女孩，就像现在的你一样，怎么可能是我啊。”
一阵长久的沉默，然后，陈墨像是不愿继续谈论这件事一样，轻轻地说道：“或许吧……”
程灰灰低低下头，用力地吸了吸纸管，管口发出‘咔咔’的声音，奶茶被完全喝完了，她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感觉心情一下子轻盈了不少。
“喝完啦，”程灰灰满脸满足，“没想到学校食堂里能有这么好喝的饮料。”
“这不是在学校食堂里买的，”陈墨的语气带着一丝小得意，“我翻墙去了学校外的步行街，挑了一家人最多的店，特意给你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