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院子不大，只有一间正厅，东西各一厢房。简单清扫完院子后，沈慕云和杨笑风各自住进了一间厢房。
悬山顶的屋檐下有喜鹊筑巢，时常能听见鸟鸣。屋后一片竹林，给院落更增凉爽之意，风穿过时竹叶哗啦作响。
沈慕云想直接学雏山派的剑术，可宋之煜说她没有武学基础，底子太差，让她这几天来只做些砍柴打水的杂活，美其名曰锻炼体能。
而杨笑风倒乐得清闲自在，每日心无旁骛地闭门修复经脉，不时出门透透气，欣赏院子里的花草树木。
沈慕云有苦说不出，只能每日背着竹篓，拎着斧头和木桶往返于后山和山顶之间。
也不能说这活干得完全没有意义，起码她确实锻炼了体能，时间一长竟还得了趣。山野间多是奇花异草，一入林间满眼苍翠绿意，清新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山涧处溪水汩汩流淌，掬起一捧入口凉爽甘甜。
要不是有任务在身，她真想就这么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忘却一切人世烦恼。
这样的生活大概过了一旬，沈慕云觉得差不多是时候进行下一步了。
这十天来吴冰有未曾来过开愚院，也没让其弟子传来任何音讯，像是已经把他们遗忘了。
可沈慕云一直秉持着“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的行事准则，这日一早主动去了吴冰有的乘凤院。
守门人依旧是宋之煜，不知是否是错觉，沈慕云感觉他的身躯又魁梧了不少。
宋之煜没想到沈慕云会来这里，惊讶之色一闪而过随后又恢复了面无表情：“师妹有何要事？”
沈慕云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一副乖巧恬静的样子道：“我想要见师父。”
宋之煜防备地看了她一眼：“你有什么事情告诉我就好，师父需要静养，不方便见人。”
——都这么久了，这老贼还没好？
她微微伸长脖子想要窥探院子里的动静，无奈宋之煜如同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把院门挡得严严实实。
沈慕云放弃窥视，单刀直入道：“我体能练得差不多了，想要跟着学剑。”
听到这个要求，宋之煜的眼皮抽动了一下。
收沈慕云入门那天吴冰有就交代过他，尽量不要让他们二人出现在其他弟子的视野里。原因无他，沈杨二人那日来时穿过广场，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待到他们二人被众人彻底遗忘之际，吴冰有就方便动手抢北游剑了。
“师妹莫要不知自量，练习体能岂是一蹴而就的事，你这才锻练了几天就觉得自己能行了？能搬起那块石头才是可以学剑的标准。”宋之煜先是不屑地瞅了沈慕云一眼，而后侧开身指着院内组成假山的一块岩石，以此来打击她的自信心。
谁知沈慕云道：“我试试看。”
她语调平和，不似逞强，绕过宋之煜后径直走向他所指的那块岩石。沈慕云下盘扎稳在岩石前，气沉丹田，四平八稳地将那块岩石抱了起来，甚至还能转头看他道：“这样可以么？师兄。”
宋之煜瞠目结舌。
他虽然也能举起这块岩石，可绝不是在学武最初就能如此举重若轻。宋之煜有点摸不清沈慕云到底是天赋异禀，还是本就深藏若虚。
见宋之煜的反应，沈慕云知道自己有点做过头了。于是她装作站不稳，踉跄几步手一松把岩石掉在地上：“真、真累……胳臂要断掉了……”
看沈慕云大口喘着气话都说不利索的模样，宋之煜的疑心又慢慢降下去。
“你等一下。”宋之煜走进了西边的厢房，出来时手中多了一本书，“看来你的体能已经达标了，接下来便是参透剑谱。这本你拿去看，什么时候看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沈慕云接过，只见一本纸张泛黄的薄薄古籍的封面上写着“霖凌十三剑”，翻开一看，里面记录了十三种剑招。
宋之煜给沈慕云的这本书可不是什么普通剑谱，而是剑术练到一定境界的雏山弟子才能学习的剑谱。目前雏山派中只有吴冰有及其座下弟子，还有吴冰有同辈的几个师叔级人物习得了这些剑招。
他把如此珍贵的剑谱给沈慕云并非是真想让她参透，而是在刻意难为她。如若给沈慕云一本普通剑谱，她要是真的天赋异禀那没多久便能学会，而这“霖凌十三剑”没个三年五载是学不明白的。
不放心她之后的行动，宋之煜又半恐吓道：“你接下来也不用砍柴烧水了，每天只要在屋里参透这剑谱就行，要是让我在外面看到你乱跑，你就别想学剑了！”
“……是。”沈慕云应道，强行压下了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这一趟没白跑，起码沈慕云拿到了雏山派最宝贵的剑谱。接下来的几日她就如宋之煜所愿，闭门不出日夜研习。
这本书的剑招是以图画的形式表示的，故十分简略。没有人给沈慕云演示动作，如何出剑、如何变化全靠她自己联想。
沈慕云改行做剑修已有月余，她自认有练剑天赋，三天便把这雏山派最难的剑招学了一半。今天练的这招“黯然销魂”，却令她怎么都琢磨不透。
这招的第一张图是将剑刺出，第二张图剑就到了身后，无论她怎么挥剑都觉得不够流畅，无法任意所行。
在院里练这招费了大半个时辰却劳而无功，沈慕云丧气又窝火地踢了一脚堆积的落叶：“你大爷的。”
“怎么了？”
背后有声音传来，是杨笑风。他结束了今日的经脉修复，听到沈慕云在院里不断唉声叹气，便出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自己说脏话被人听见了，沈慕云的脸蓦地红了：“没、没什么……”
“练剑遇到瓶颈了？”杨笑风问道。
沈慕云点点头：“这一招我怎么都想不明白。”
她又给杨笑风表演了一遍自己别扭的剑招，无奈地笑了下：“可能我还差些火候，一时半会儿无法领悟。”
“给我看一眼剑谱。”
沈慕云拿出剑谱给他。
杨笑风从头翻到了“黯然销魂”这一页，他认真看着剑谱，眉目间含着沉思之色。片刻后，杨笑风折下一根梅枝代剑，为沈慕云演示这一招究竟该是什么样子。
“这一招是边转身边向后挥剑，不是身体不动只动胳膊。”
杨笑风不仅舞了“黯然销魂”，还将前面六招都舞了一遍。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本来毫不连贯的连招也被他流畅地串在一起。伴随一阵风吹过几片叶子轻飘飘落下，衬得杨笑风好似谪仙在瑶台起舞，让人赏心悦目，如痴如醉。
全部舞毕，沈慕云从入迷中回过神来，自觉不如而面露惭色：“是我太笨了。”
杨笑风笑了笑道：“是这个图画得不好，不怪你。”
这话并非是在安慰她，而是实话实说。而且拿刚学剑的沈慕云和现在的他比也是没意义的，杨笑风的剑术早已到了六界内罕有敌手的境界。
“要不要来过招。”
“好啊。”沈慕云只是沮丧了一瞬，很快就重振精神。难得杨笑风主动提出同她练剑，她可不会放掉来之不易的机会。
沈慕云稳了稳心神，站在原地摆开架势，使用刚学的剑术先手发起进攻。
杨笑风手执梅枝，没有出招，只是格挡。
这一次，杨笑风明显感受到她又进步了——没有多余的动作出剑利落了很多，力道刚好不会过弱也不会过猛，招式中的衔接也变得灵活了。
他觉得沈慕云傻是傻了点，但在剑术上倒是个可造之材。
等沈慕云将新学的七招全部用过后，杨笑风一改守势将梅枝挥出，直指她神封穴。为的是考验她防守的能力。
杨笑风刚才一味格挡，沈慕云没想他会出其不意地进攻，结果一个没防住趔趄着向后摔去。
沈慕云闭紧了眼等待后脑着地，不想预想中的疼痛并未传来，自己却被人揽入怀中。
沈慕云缓缓睁开眼仰起头，对上了杨笑风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霎时间，她的脸颊变得比后山的枫叶还要红，紧张到不敢正常呼吸。
虽说勉强习惯了和杨笑风肢体接触，但这么紧贴着他的胸口还是头一次，她不知该如何反应，呆在了他的怀里，任凭心脏扑通扑通。
等沈慕云站稳，杨笑风松开了手：“没事吧？”
他有点不知自己怎么了，身体竟先意识一步接住了她。看她脸上的两片红云，好似当年在仙云台看过的晚霞。
沈慕云头摇得似拨浪鼓。离开那散发着苍兰味的怀抱，她突然有点说不上来的失落感。
“说、说起来你经脉恢复得怎么样了？”沈慕云苍白地转移话题。
“还有两个月差不多就好了。”杨笑风微笑道。
沈慕云点点头：“那就好。”
不是彻底隔绝外界进行闭关，杨笑风的恢复速度还是慢了一些。不过再忍过这俩月，他就可以彻底恢复力量，也不需要沈慕云这个“保镖”了。
……到时候，该拿她怎么办呢。
悬山顶的屋檐下有喜鹊筑巢，时常能听见鸟鸣。屋后一片竹林，给院落更增凉爽之意，风穿过时竹叶哗啦作响。
沈慕云想直接学雏山派的剑术，可宋之煜说她没有武学基础，底子太差，让她这几天来只做些砍柴打水的杂活，美其名曰锻炼体能。
而杨笑风倒乐得清闲自在，每日心无旁骛地闭门修复经脉，不时出门透透气，欣赏院子里的花草树木。
沈慕云有苦说不出，只能每日背着竹篓，拎着斧头和木桶往返于后山和山顶之间。
也不能说这活干得完全没有意义，起码她确实锻炼了体能，时间一长竟还得了趣。山野间多是奇花异草，一入林间满眼苍翠绿意，清新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山涧处溪水汩汩流淌，掬起一捧入口凉爽甘甜。
要不是有任务在身，她真想就这么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忘却一切人世烦恼。
这样的生活大概过了一旬，沈慕云觉得差不多是时候进行下一步了。
这十天来吴冰有未曾来过开愚院，也没让其弟子传来任何音讯，像是已经把他们遗忘了。
可沈慕云一直秉持着“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的行事准则，这日一早主动去了吴冰有的乘凤院。
守门人依旧是宋之煜，不知是否是错觉，沈慕云感觉他的身躯又魁梧了不少。
宋之煜没想到沈慕云会来这里，惊讶之色一闪而过随后又恢复了面无表情：“师妹有何要事？”
沈慕云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一副乖巧恬静的样子道：“我想要见师父。”
宋之煜防备地看了她一眼：“你有什么事情告诉我就好，师父需要静养，不方便见人。”
——都这么久了，这老贼还没好？
她微微伸长脖子想要窥探院子里的动静，无奈宋之煜如同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把院门挡得严严实实。
沈慕云放弃窥视，单刀直入道：“我体能练得差不多了，想要跟着学剑。”
听到这个要求，宋之煜的眼皮抽动了一下。
收沈慕云入门那天吴冰有就交代过他，尽量不要让他们二人出现在其他弟子的视野里。原因无他，沈杨二人那日来时穿过广场，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待到他们二人被众人彻底遗忘之际，吴冰有就方便动手抢北游剑了。
“师妹莫要不知自量，练习体能岂是一蹴而就的事，你这才锻练了几天就觉得自己能行了？能搬起那块石头才是可以学剑的标准。”宋之煜先是不屑地瞅了沈慕云一眼，而后侧开身指着院内组成假山的一块岩石，以此来打击她的自信心。
谁知沈慕云道：“我试试看。”
她语调平和，不似逞强，绕过宋之煜后径直走向他所指的那块岩石。沈慕云下盘扎稳在岩石前，气沉丹田，四平八稳地将那块岩石抱了起来，甚至还能转头看他道：“这样可以么？师兄。”
宋之煜瞠目结舌。
他虽然也能举起这块岩石，可绝不是在学武最初就能如此举重若轻。宋之煜有点摸不清沈慕云到底是天赋异禀，还是本就深藏若虚。
见宋之煜的反应，沈慕云知道自己有点做过头了。于是她装作站不稳，踉跄几步手一松把岩石掉在地上：“真、真累……胳臂要断掉了……”
看沈慕云大口喘着气话都说不利索的模样，宋之煜的疑心又慢慢降下去。
“你等一下。”宋之煜走进了西边的厢房，出来时手中多了一本书，“看来你的体能已经达标了，接下来便是参透剑谱。这本你拿去看，什么时候看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沈慕云接过，只见一本纸张泛黄的薄薄古籍的封面上写着“霖凌十三剑”，翻开一看，里面记录了十三种剑招。
宋之煜给沈慕云的这本书可不是什么普通剑谱，而是剑术练到一定境界的雏山弟子才能学习的剑谱。目前雏山派中只有吴冰有及其座下弟子，还有吴冰有同辈的几个师叔级人物习得了这些剑招。
他把如此珍贵的剑谱给沈慕云并非是真想让她参透，而是在刻意难为她。如若给沈慕云一本普通剑谱，她要是真的天赋异禀那没多久便能学会，而这“霖凌十三剑”没个三年五载是学不明白的。
不放心她之后的行动，宋之煜又半恐吓道：“你接下来也不用砍柴烧水了，每天只要在屋里参透这剑谱就行，要是让我在外面看到你乱跑，你就别想学剑了！”
“……是。”沈慕云应道，强行压下了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这一趟没白跑，起码沈慕云拿到了雏山派最宝贵的剑谱。接下来的几日她就如宋之煜所愿，闭门不出日夜研习。
这本书的剑招是以图画的形式表示的，故十分简略。没有人给沈慕云演示动作，如何出剑、如何变化全靠她自己联想。
沈慕云改行做剑修已有月余，她自认有练剑天赋，三天便把这雏山派最难的剑招学了一半。今天练的这招“黯然销魂”，却令她怎么都琢磨不透。
这招的第一张图是将剑刺出，第二张图剑就到了身后，无论她怎么挥剑都觉得不够流畅，无法任意所行。
在院里练这招费了大半个时辰却劳而无功，沈慕云丧气又窝火地踢了一脚堆积的落叶：“你大爷的。”
“怎么了？”
背后有声音传来，是杨笑风。他结束了今日的经脉修复，听到沈慕云在院里不断唉声叹气，便出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自己说脏话被人听见了，沈慕云的脸蓦地红了：“没、没什么……”
“练剑遇到瓶颈了？”杨笑风问道。
沈慕云点点头：“这一招我怎么都想不明白。”
她又给杨笑风表演了一遍自己别扭的剑招，无奈地笑了下：“可能我还差些火候，一时半会儿无法领悟。”
“给我看一眼剑谱。”
沈慕云拿出剑谱给他。
杨笑风从头翻到了“黯然销魂”这一页，他认真看着剑谱，眉目间含着沉思之色。片刻后，杨笑风折下一根梅枝代剑，为沈慕云演示这一招究竟该是什么样子。
“这一招是边转身边向后挥剑，不是身体不动只动胳膊。”
杨笑风不仅舞了“黯然销魂”，还将前面六招都舞了一遍。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本来毫不连贯的连招也被他流畅地串在一起。伴随一阵风吹过几片叶子轻飘飘落下，衬得杨笑风好似谪仙在瑶台起舞，让人赏心悦目，如痴如醉。
全部舞毕，沈慕云从入迷中回过神来，自觉不如而面露惭色：“是我太笨了。”
杨笑风笑了笑道：“是这个图画得不好，不怪你。”
这话并非是在安慰她，而是实话实说。而且拿刚学剑的沈慕云和现在的他比也是没意义的，杨笑风的剑术早已到了六界内罕有敌手的境界。
“要不要来过招。”
“好啊。”沈慕云只是沮丧了一瞬，很快就重振精神。难得杨笑风主动提出同她练剑，她可不会放掉来之不易的机会。
沈慕云稳了稳心神，站在原地摆开架势，使用刚学的剑术先手发起进攻。
杨笑风手执梅枝，没有出招，只是格挡。
这一次，杨笑风明显感受到她又进步了——没有多余的动作出剑利落了很多，力道刚好不会过弱也不会过猛，招式中的衔接也变得灵活了。
他觉得沈慕云傻是傻了点，但在剑术上倒是个可造之材。
等沈慕云将新学的七招全部用过后，杨笑风一改守势将梅枝挥出，直指她神封穴。为的是考验她防守的能力。
杨笑风刚才一味格挡，沈慕云没想他会出其不意地进攻，结果一个没防住趔趄着向后摔去。
沈慕云闭紧了眼等待后脑着地，不想预想中的疼痛并未传来，自己却被人揽入怀中。
沈慕云缓缓睁开眼仰起头，对上了杨笑风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霎时间，她的脸颊变得比后山的枫叶还要红，紧张到不敢正常呼吸。
虽说勉强习惯了和杨笑风肢体接触，但这么紧贴着他的胸口还是头一次，她不知该如何反应，呆在了他的怀里，任凭心脏扑通扑通。
等沈慕云站稳，杨笑风松开了手：“没事吧？”
他有点不知自己怎么了，身体竟先意识一步接住了她。看她脸上的两片红云，好似当年在仙云台看过的晚霞。
沈慕云头摇得似拨浪鼓。离开那散发着苍兰味的怀抱，她突然有点说不上来的失落感。
“说、说起来你经脉恢复得怎么样了？”沈慕云苍白地转移话题。
“还有两个月差不多就好了。”杨笑风微笑道。
沈慕云点点头：“那就好。”
不是彻底隔绝外界进行闭关，杨笑风的恢复速度还是慢了一些。不过再忍过这俩月，他就可以彻底恢复力量，也不需要沈慕云这个“保镖”了。
……到时候，该拿她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