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铎发现严亦星最近的耐心变好了一些,特别是对陈光现,以至于他数次主动招惹,也没有惹毛前座这个女大佬。

    究其原因,只有严亦星本人知道。

    一切要追溯道严亦星来班上第一天。重点班的晚自习本是9点半下课,愿意学习的同学则可以自习到十点再回家,严亦星周围的一圈都是自觉学到十点才走的,当然除了她。

    她是数着时间等着铃声响的。教学楼离女生宿舍也不过十分钟的步行时间,就在她走到宿舍楼前那个水吧才记起来,昨天从家里带来的牙膏忘拿了,便不得不转头回教室取。

    恼火自己的忘性大的她,心情本来就有点down,谁曾想刚走上楼梯便听见班里传来几个恼人的男声——

    “这差班的惹祸精到底啥来头,差一年毕业了还来祸害我们,我们可是寒窗苦读的,怎么能和这种人在一个班。”一个男生故意大声说,本来安静的教室格外凸显出这刺耳的声音。

    “我们班又不止她一个走后门的,没必要这么针对吧。”另一个人压低了声音。

    “虽然但是,这女的太过嚣张,她打男生?还真以为谁打不过她么,要是她碰上了我,我可绝不手软的!定要让他尝尝我的厉害,成绩好也不是任人欺负的!”这男生越说越嚣张。

    “算了算了,你就少说两句吧。”另一人想息事宁人。

    “我告诉你,我就要针对她,总有一天我要让她自己退出我们这个班......”

    这男生没说完,突然听见一声响动,仿佛是什么重物砸到桌子的声音。严亦星脚步快了一些,跑到窗口瞄瞄——有一人把住坐在第一排一个男生的后颈,将他牢牢地按在桌上。

    严亦星觉得这个被按在桌上的男生有些脸熟,好像是和石力鲁关舞关系很好的人,而那个按住他的,虽然背对着窗户,严亦星依然可以认出——是陈光现。

    只是她不太敢承认,那个连自己手臂都拉不开的男生,如今能一手控住别人的颈部,还让那人保持这个姿势足足五秒。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周围燃起了一团火焰。

    五秒后,陈光现缓缓松开,恢复了严亦星熟悉的斯文样子,一字一句的说:“我觉得你还是避免惹上她,不然受伤的是你自己。”

    不是吧,制服歹人之后不是应该说一句威胁人的话吗,怎么这话听起来更多像是善意的提醒。

    “你去查查两年前市级自由搏击总冠军。”陈光现补充道。

    陈光现在那人害怕、愤怒、屈辱交织的眼神中淡定的走回自己的座位,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窗外似乎传来某人得意的神情。

    而“自由搏击总冠军”这几个字就这么轻飘飘地从他嘴里说出,却沉重地落入了班里每个人的耳朵,特别是男生的耳朵。那一刻,似乎全班都拿出手机在底下刷刷的百度,最终止步于那张手举着冠军奖杯的熟悉的笑脸。的确是她,那个可以单挑两个男生的女大佬,只是照片上的她要比现在还要瘦一些。

    如果说之前他们以为那个传言不是以讹传讹就是仅有一次的侥幸,现在他们知道了,女大佬真正的实力。

    “现哥,你怎么知道的?”付铎再一次抓住了重点。

    “前世仇人,不得知己知彼吗。”陈光现重新打开了桌上的卷子。

    得到这个回答后,付铎心里有了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这两人关系不简单,值得一扒。

    那晚严亦星是问室友借的牙膏。

    自从她打男生后学校里对她非议不断,有人说她仗义,像武侠小说里的侠士;也有人说她傻大姐,爱惹祸上身;更多的人说她暴戾狠辣,不然怎么两个男生都对付不了她。一般遇到背后说她的,她一般不予理会,大都是些只敢呈口舌之快的懦弱之辈。但这次陈光现为她出头,她心里竟然升出了一丝感激。

    爸爸走了以后,再没有人维护过她。这股感动竟让她止步于教室外,迟迟不敢踏进去,只怕一对上陈光现的眼睛,泪水就会情不自禁地流出来,这样就太丢人了。当下她便决定了,以后若是他再找麻烦,忍着就是。

    软绵绵不仅个性温柔,免疫力也很温柔。某个早上,体温高到身旁的严亦星都能感到旁边的人散发的热气。

    “你是不是发烧了?”严亦星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好烫!”

    “没事,只有一点烧。”阮年无力的坚持做卷子。

    “不行啊!”严亦星担忧,举手道“报告老师,阮年发烧了。”

    阮年不愿耽误学习,本想扛过去算了,可在老师和严亦星的坚持下,将她送到了医务室,烧到了39.8度。老师赶紧通知了她的父母。果然,她的爸爸在半小时之内赶到医务室,将她带走。

    严亦星看着她爸爸骑着电动车带着她的样子,仿佛看到了上小学的自己——那时候我爸爸也是骑着电动车接我回家啊。

    严亦星走到教室的门口:“报告——”

    “进来。”班主任朝她摆摆手,又朝身边的男生说:“你继续。”

    这些天陆续有一些人转到一班来,就像严亦星,走着一样的程序,班主任奉上一样的笑脸,严亦星早已见怪不怪了。

    这男生快要高出班主任两个头,拉链黑色连帽卫衣,腿上套着无比宽松的深色牛仔裤。

    这一身还挺有型,不像死板的高中男生,这里特指陈光现一类,总是规规矩矩的T恤运动裤之类。

    严亦星回到座位,才看清男生的脸,是非常帅气那一挂,只是,这股帅气透出一股令人不爽的气质,怎么说呢,是一种独特的拽气,所有人都欠他钱的那种。

    这种气质让严亦星想起了某个时刻,记忆非常模糊,严亦星又定定地看了看他的脸,发现他的目光也落在自己的身上。

    “老师,我可以坐那里吗?”那男生说,手指向了班级唯一的空位——阮年的位置。

    “哦,可以可以。”赵梅芳有一种被喜悦冲昏头脑的混乱,不假思索就点了头。也没见她对其他同学这么热情过。

    “赵老师,这里是阮年的位置。”严亦星提醒道。

    “蒲同学,你到教室搬张空桌子,再把阮年的桌子移到讲台旁边来吧。”赵梅芳不理会严亦星,对着那男生笑盈盈道。

    待这男生坐定,严亦星才回忆起来,这张脸捂住左眼还是能看出那天晚上负伤的男子的模样,没了那些伤痕和如同核桃般肿胀的左眼,这人的样子顿时清爽多了,谁然眼角一副拽上天的表情。唯有下嘴唇上的伤痂提醒着严亦星眼前这个人是个惯用暴力的莽夫。

    “你不会就是那谁吧。”严亦星打量着新同桌。没错,她早已将这人的名字忘到九霄云外了,只是隐约记得是个不常见的姓氏。

    “蒲云霄。”男生转头看她。

    “话说,你是没考上大学来复读的,还是因打架被省重点劝退的?”严亦星饶有兴致的问。

    蒲云霄无语,嘴角抽动。

    “你好你好,我叫严亦星,虽然我们可能就同桌个两三天,等阮年回来你就要另谋去处了,但是,同桌一场,多关照哈。”严亦星嘴角一勾。

    “对对对,我给你介绍一下啊,我们前后排是固定组合,都是白雪公主里面的角色,她是猎人,我是小矮人,我旁边这位是魔镜,你坐的这个位置的这个女生呢,是白雪公主。”蒲云霄后排的付铎插嘴道。

    “猎人不是男的吗?”蒲云霄眉头一皱。

    “人家虽是女生,奈何武力值高,符合猎人属性。”付铎补充道。

    严亦星得意得拍拍蒲云霄的肩膀,道:”没办法,众望所归,民心所向。”

    蒲云霄无言,不再理会这荒诞剧场。

    仅仅十分钟的下课时间,严亦星便意识到,作为一个新来的,蒲云霄的待遇与自己有多不同。不仅老师对他笑脸相待,课间有不少同学主动过来和他打招呼、交朋友的,而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女生。

    “省重点这个Buff叠地够满啊。”严亦星点了点付铎的桌面,“啥情况啊。”

    “刚刚你送阮年去医务室那会,这人还没来,赵妈就在班里渲染了半天气氛,说什么这人是省重点第一名,从来没考过第二,去年本来应该读高三,却休学一年,现在就转到我们这儿读高三咯。”

    “休学?为啥休学”严亦星问。

    “没说。你跟他是同桌,八卦一下就知道了。”付铎笑道。

    “喂!你们要八卦别人,至少要在别人听不到的地方吧。”蒲云霄无奈地转过头。

    正在和蒲云霄寒暄的女生见状,赶紧说:“我们班座位是自愿选择的政策,只要两个人达成共识,把名字交上去,就可以成为同桌。”

    “真的?”严亦星有些兴奋,“那我要和软绵绵一起,要和美女贴贴。”

    那女生有些生气严亦星打断了自己,以不易察觉的方式白了她一眼,转而一副笑脸对着蒲云霄:“我是说,如果你在这坐着不习惯。我愿意和你成为同桌。”

    “哎呦喂,”付铎夸张的捂住自己大笑的嘴,“韩谦谦,这么多来搭讪的,你是唯一一个更进一步的,有勇气!”

    韩谦谦抓起桌上的书就往付铎身上砸去,付铎反应很快,往边上一歪,书砸到陈光现桌上了。

    “多做几道题,比在这里说一些无用的话要来的有用得多。”陈光现并不抬头,将书放回付铎桌上,显然他对附近如此嘈杂的环境十分不满。

    “其实这位同学也是出于好心,希望带着新同学尽快融入新环境,蒲同学不要辜负......”严亦星冲着韩谦谦笑笑。

    “我在这里挺好,我同桌除了上课爱看没营养的小说、午睡时磨牙打呼、说话做事不着边际...目前还没发现什么缺点。”蒲云霄打断了严亦星,冲着韩谦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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