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缓缓打开，高启强抬起头，她身影终于出现在他面前，带着朦朦胧胧的光，她注意到他的注视，慵懒地与他对视，用那双炯炯发光的眼睛迎着他。
“小鱼！欢迎，快进来。”高启强带着笑意迈着大步走来，迎着她往里走。
我看着他们二人的笑脸，嘴角抽搐了一下，我松开右手紧抓着的门把，左手依旧背在身后。
“来，快坐。”高启盛起身为我在他们中间拉开一个位置，我依旧默不作声，在高启强伸手想要拉我时，闪身躲开。
“不用了，我来也不是为了吃饭。你们比我更清楚我来的目的。”我快速地说完，等着他们的回答。
听完我的话，高启强迷茫地眨眨眼，脸上的笑容没有一丝减少，“先坐吧，菜都上齐了，都是你喜欢吃的。”
他们轻松的态度使我气愤，我的痛苦在他们眼中就仿佛是一种可以随时利用、无关紧要的东西。虚空的窒息愈发浓烈，越来越沉重地压在我身上。
我不再犹豫，拉开靠近门口的椅子，有些激动地说：“我坐了，可以说了吗？”
我格外冷漠的态度，高启强并没有在意，反而我旁边坐下，往我面前的碗里夹菜，“想吃点什么，我记得你很喜欢吃甜的，这个怎么样？”
“吃什么对我来说，都一样。”我避开他的示好，在桌布下摩挲着中指上的宝石。
“喝一点？”高启盛拿着酒瓶落座在另一边。
这两个人怎么回事？看不出我的冷脸吗，还一个个的凑过来。我推开酒杯，冷冷地拒绝道：“不了，我要早点回去。”
高启强和高启盛对视了一眼，高启强对高启盛微微点头，高启盛放下酒瓶，“那我先说吧。当年，我哥是为了给我筹钱才接了白江波的单子。”
“筹钱？什么钱？”我察觉到些许不对。
“是给介绍人的钱，本来够了的，但是他突然要两万五的介绍费，我们拿不出，所以我哥才…”
“呵哈哈哈…”唐小龙啊唐小龙，原来是这样，背后推手的构成也有你的份。我转向高启强，“唐小龙有没有借给你钱？什么时候借的？”
“有，他借给我两万块钱，说是你拿给他的，但是”高启强垂下眼睛，轻声说道。
“晚了，是吗？”我含着泪问道。
“是。”高启强没有否认，接着为自己辩解起来，“但是我没有杀他，当时我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看她的目光被高启强吸引，高启盛将她的酒杯与自己手里的调换，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听他们谈话。
“你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我喃喃自语，一遍又一遍，像是要把这句话刻在骨子里，那天的真相就是这样吗？一次意外，就只是一次意外。警察是这样说，他们也是这样说，就连我内心深处都这样想过。
我一直都想把这份愧疚压到别人身上，恨别人总比恨自己容易。
我猛然站起，椅子轰然倒地，高启强拉住我的手腕，眼里带着水光，“我向你发誓，小鱼。我向你发誓，我没做过。”
“…放、放开！”我往下使劲推着他的手，努力挣脱。他嘶的一声痛呼，手心出现一条血痕，高启盛忙去查看：“哥，哥你没事吧？”
怎么会呢？我没有用指甲。我低下头看向半握的左手，中指的戒指半褪，上面带着丝丝血迹，将钻石染的鲜红，比红宝石还要浓烈。
“我没事，就是破了点皮。”高启强用纸巾随意擦了擦，看向立在原地的女孩，她正盯着张开的左手发呆。她的中指映照着刺眼的红，像是一团火在他心头燃烧，焚烧着他的眼睛。
高启强的眼睛刹那间变得锐利，我吓了一跳，想把手重新藏在身后，但那只是一瞬，我将手抬起放到脸旁：“忘了说了，我订婚了，希望你们也能来参加我的婚礼。”
她的脸上溢出一种喜悦和期待的光彩，刚才的恼怒逐渐褪去，闪耀的宝石衬托着她明亮的面庞，使她愈发迷人。可她越迷人，高启强就越嫉妒，嫉妒来自不甘，不甘来自软弱，而愤怒就是三者的结合。
“那恭喜你了，我敬你一杯。”高启盛看到高启强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站起来挡住他的脸。
高启盛对着我举杯，我看向圆桌，只有我刚刚推远的酒杯。我犹豫着没有去拿，高启强率先端起杯子塞给我，“不为别的，只是想恭喜你。”
“…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什么呢？最后一次来赴他的约，最后一次对他心软，还是最后一次信任他。我不欲再与他纠缠，仰头喝光了杯中的酒，喝得有些急，酒液呛到气管，止不住的咳嗽。
“慢点，没事吧。”
我挥开高启强的手，走出包厢，高启强赶忙跟了上来，“我送你。”
“不用。”楼梯的边缘变模糊，是我喝醉了吗。高启强依旧跟在我身后，时不时托我一把，拉我一下，我不胜其烦，呵斥他离我远点。
高启强无声地笑着，手指缓缓滑过嘴唇，细细嗅着她残留的味道。一只被毒液侵蚀的蝴蝶是飞不远的，有翅膀又怎么样，这里可是蜘蛛的巢穴。高启强耐心地跟在她身后，饶有趣味的看着她无用的挣扎。
走到大门时，我实在是撑不住了，倚着门框大口喘气，这不对劲，容不得我细想，无力感再次席卷而来，随后便是强烈的恶心。我跪在地上，不停地干呕。
高启强就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她跌倒在地，看她俯下弯曲的背，撑在地上不断颤抖的手，脱力的腿。差不多了，他一边想着，一边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近。“小鱼，你还好吗？我送你回酒店吧。”
他彬彬有礼地问道，手却早已把她拉进怀里。看着她迷蒙的双眼，高启强伸出手试探性地摸上她的脸，她迷茫地眨眨眼，他又将拇指移到她嘴唇上细细摩擦，她疲惫地闭上了眼。
高启强歪着头，手指轻轻在她眼睛上方抚过，她的眼睛总是像一面镜子，完整地照出他的灵魂。从前的他喜欢一刻不停地注视着，直到她泛起微笑；如今的他连看都不敢再看，镜子里的灵魂正在慢慢腐烂，欲望的藤蔓缠绕着他，权力的甜美诱惑着他。他亲手放逐了自己的灵魂，任由他沉醉在罪恶里，再无回头路。
因为生活太无情，有太多受不完苦楚，道不完的伤心。
雨已经停了，风依旧在高空回荡，推着乌云包裹皎白的月。台阶的平台上出现一道身影，他全身都拢在黑暗里，唯有镜片闪过一丝光亮。良久，他微微抬起下巴，发出一声嗤笑。
“小鱼！欢迎，快进来。”高启强带着笑意迈着大步走来，迎着她往里走。
我看着他们二人的笑脸，嘴角抽搐了一下，我松开右手紧抓着的门把，左手依旧背在身后。
“来，快坐。”高启盛起身为我在他们中间拉开一个位置，我依旧默不作声，在高启强伸手想要拉我时，闪身躲开。
“不用了，我来也不是为了吃饭。你们比我更清楚我来的目的。”我快速地说完，等着他们的回答。
听完我的话，高启强迷茫地眨眨眼，脸上的笑容没有一丝减少，“先坐吧，菜都上齐了，都是你喜欢吃的。”
他们轻松的态度使我气愤，我的痛苦在他们眼中就仿佛是一种可以随时利用、无关紧要的东西。虚空的窒息愈发浓烈，越来越沉重地压在我身上。
我不再犹豫，拉开靠近门口的椅子，有些激动地说：“我坐了，可以说了吗？”
我格外冷漠的态度，高启强并没有在意，反而我旁边坐下，往我面前的碗里夹菜，“想吃点什么，我记得你很喜欢吃甜的，这个怎么样？”
“吃什么对我来说，都一样。”我避开他的示好，在桌布下摩挲着中指上的宝石。
“喝一点？”高启盛拿着酒瓶落座在另一边。
这两个人怎么回事？看不出我的冷脸吗，还一个个的凑过来。我推开酒杯，冷冷地拒绝道：“不了，我要早点回去。”
高启强和高启盛对视了一眼，高启强对高启盛微微点头，高启盛放下酒瓶，“那我先说吧。当年，我哥是为了给我筹钱才接了白江波的单子。”
“筹钱？什么钱？”我察觉到些许不对。
“是给介绍人的钱，本来够了的，但是他突然要两万五的介绍费，我们拿不出，所以我哥才…”
“呵哈哈哈…”唐小龙啊唐小龙，原来是这样，背后推手的构成也有你的份。我转向高启强，“唐小龙有没有借给你钱？什么时候借的？”
“有，他借给我两万块钱，说是你拿给他的，但是”高启强垂下眼睛，轻声说道。
“晚了，是吗？”我含着泪问道。
“是。”高启强没有否认，接着为自己辩解起来，“但是我没有杀他，当时我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看她的目光被高启强吸引，高启盛将她的酒杯与自己手里的调换，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听他们谈话。
“你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我喃喃自语，一遍又一遍，像是要把这句话刻在骨子里，那天的真相就是这样吗？一次意外，就只是一次意外。警察是这样说，他们也是这样说，就连我内心深处都这样想过。
我一直都想把这份愧疚压到别人身上，恨别人总比恨自己容易。
我猛然站起，椅子轰然倒地，高启强拉住我的手腕，眼里带着水光，“我向你发誓，小鱼。我向你发誓，我没做过。”
“…放、放开！”我往下使劲推着他的手，努力挣脱。他嘶的一声痛呼，手心出现一条血痕，高启盛忙去查看：“哥，哥你没事吧？”
怎么会呢？我没有用指甲。我低下头看向半握的左手，中指的戒指半褪，上面带着丝丝血迹，将钻石染的鲜红，比红宝石还要浓烈。
“我没事，就是破了点皮。”高启强用纸巾随意擦了擦，看向立在原地的女孩，她正盯着张开的左手发呆。她的中指映照着刺眼的红，像是一团火在他心头燃烧，焚烧着他的眼睛。
高启强的眼睛刹那间变得锐利，我吓了一跳，想把手重新藏在身后，但那只是一瞬，我将手抬起放到脸旁：“忘了说了，我订婚了，希望你们也能来参加我的婚礼。”
她的脸上溢出一种喜悦和期待的光彩，刚才的恼怒逐渐褪去，闪耀的宝石衬托着她明亮的面庞，使她愈发迷人。可她越迷人，高启强就越嫉妒，嫉妒来自不甘，不甘来自软弱，而愤怒就是三者的结合。
“那恭喜你了，我敬你一杯。”高启盛看到高启强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站起来挡住他的脸。
高启盛对着我举杯，我看向圆桌，只有我刚刚推远的酒杯。我犹豫着没有去拿，高启强率先端起杯子塞给我，“不为别的，只是想恭喜你。”
“…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什么呢？最后一次来赴他的约，最后一次对他心软，还是最后一次信任他。我不欲再与他纠缠，仰头喝光了杯中的酒，喝得有些急，酒液呛到气管，止不住的咳嗽。
“慢点，没事吧。”
我挥开高启强的手，走出包厢，高启强赶忙跟了上来，“我送你。”
“不用。”楼梯的边缘变模糊，是我喝醉了吗。高启强依旧跟在我身后，时不时托我一把，拉我一下，我不胜其烦，呵斥他离我远点。
高启强无声地笑着，手指缓缓滑过嘴唇，细细嗅着她残留的味道。一只被毒液侵蚀的蝴蝶是飞不远的，有翅膀又怎么样，这里可是蜘蛛的巢穴。高启强耐心地跟在她身后，饶有趣味的看着她无用的挣扎。
走到大门时，我实在是撑不住了，倚着门框大口喘气，这不对劲，容不得我细想，无力感再次席卷而来，随后便是强烈的恶心。我跪在地上，不停地干呕。
高启强就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她跌倒在地，看她俯下弯曲的背，撑在地上不断颤抖的手，脱力的腿。差不多了，他一边想着，一边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近。“小鱼，你还好吗？我送你回酒店吧。”
他彬彬有礼地问道，手却早已把她拉进怀里。看着她迷蒙的双眼，高启强伸出手试探性地摸上她的脸，她迷茫地眨眨眼，他又将拇指移到她嘴唇上细细摩擦，她疲惫地闭上了眼。
高启强歪着头，手指轻轻在她眼睛上方抚过，她的眼睛总是像一面镜子，完整地照出他的灵魂。从前的他喜欢一刻不停地注视着，直到她泛起微笑；如今的他连看都不敢再看，镜子里的灵魂正在慢慢腐烂，欲望的藤蔓缠绕着他，权力的甜美诱惑着他。他亲手放逐了自己的灵魂，任由他沉醉在罪恶里，再无回头路。
因为生活太无情，有太多受不完苦楚，道不完的伤心。
雨已经停了，风依旧在高空回荡，推着乌云包裹皎白的月。台阶的平台上出现一道身影，他全身都拢在黑暗里，唯有镜片闪过一丝光亮。良久，他微微抬起下巴，发出一声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