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欣领着颜清澜坐到了医院走廊尽头的铁质凳子上。
一坐下，那股冰凉凉的触感让颜清澜立刻回过神来。
她看着面前的中年女人，紫色的碎花裙，泛着陈旧的暗黄。她头发是乱的，眼里也无光，脚下的那双运动鞋也略显破旧。
孟叔好说歹说也是在内娱道高望重的老戏骨，这么多年下来，家里的储蓄肯定不少。
…但张欣的穿着却如此简陋。
颜清澜第一次体会到了，疾病对一个家庭的毁灭性打击。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孟叔他……”颜清澜试图讲些什么来缓解此刻有些尴尬的气氛，张口说出来话却是苍白无力的辩白。
“没事。他一直不让我说，就是怕剧组不要他。”张欣从一个绿色的漆皮包里掏出了一个厚厚的笔记本，颜清澜注意到那绿色漆皮包是个过时了很多年的款式，好多地方都掉了漆，张欣却没有修补。
接过那个笔记本草草一翻，颜清澜发现里面记录着关于孟叔的大大小小许多事项。
比如，喜欢钓鱼，戒了很多次烟都以失败告终，怕黑，爱听有声书，和初恋结的婚，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这些小细节，虽然与孟叔在陈安剧里的角色无关，但却是让孟叔数字生命更加贴合他本人的各种细枝末节。
“…谢谢。”小小一本笔记，拿在手上却如有千斤重，颜清澜郑重地道了谢。
二人陷入了一阵沉默。
走廊的角落没有行人，偶尔路过的护士或者医生也是脚步匆匆，不做停留。
张欣吸了吸鼻子，用那双混沌的眼睛看了看颜清澜。
“那个，答应的报酬….”
没等张欣说完，颜清澜立刻拿出手机，迅速向张欣转了五万过去。
颜清澜猜测，张欣爽快答应采访的原因之一，就是这份不算低的报酬。
她们在短信里协商的是三万，而颜清澜自己又贴了两万。
面对超额的报酬，张欣没有客气地先拒绝，而是直接坦坦荡荡地收下了。
颜清澜不觉得被冒犯，她知道，张欣只是太缺钱了。
“谢谢你，我很期待看到你们的成果。”
张欣对她笑了笑，脸上的皱纹藏着她长久的疲惫，连带着笑容也苦涩了起来。
和李安萍那时一样的感觉，颜清澜想，或许复刻数字生命在技术上很简单，但在情感和伦理上来说，复刻数字生命，从来都是一个沉重的课题。
就如这次，明明是为了抢夺商单，明明是从利益出发的，可在她看到张欣的窘迫之后，那股对数字生命的神圣感又悄然潜出。
她想起自己的那句话，那个无厘头的形容。
——它是她自我救赎、自我解脱的唯一神明。
—
再次回到西湖大剧院，颜清澜还有些恍惚。
一是她上次在这里亲眼碰见了莫景行和陈雨萱的暧昧举止。
二是她五天前和沈逸寒擦出了些火花，现在还没有整理好心情去面对他。
但神思的商业化终归是要摆在首位的，她必须将那些儿女情长放下，用最完美的姿态拿下这必胜的一战。
颜清澜今日同样打扮了一番。
她特意梳了个高马尾，发尾微卷，像一朵牡丹，她踩着平常绝对不会穿的十厘米细高跟，一袭贴身v字领黑裙，将她性子深处那股子攻击性尽数衬出。
陈安上次见颜清澜，后者还是一副白玫瑰的清纯姿态，今日再见，却是这样一朵贵气逼人的黑牡丹，这让他眼前一亮，浪荡子一般对着颜清澜挑挑眉，比了个赞。
颜清澜知道陈安并无恶意，也学着他的放荡样子，故意对他嫣然一笑。
陈涛还没来，她和陈安两人玩闹着有来有回，气氛还算融洽。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颜清澜忽然感觉身上落了件衣服。
衣服质感有些厚重，颜清澜低头，是一件古驰的驼色男款大衣。
大衣长过她脚踝，若不是她今天穿着十厘米的高跟，这大衣恐怕就要拖地了。
颜清澜又闻到那股子雪松气味。
她偏过头，黑发沈逸寒正透过那金丝边眼镜低低看向她。
他呼吸有些急促，额头也出了些薄汗，明显是才下了戏，一身戏服和假发还未来得及换下就跑来这边看她。
沈逸寒眼神是热的，但表情是冷的，颜清澜知道他定是醋了，也故意对他嫣然一笑。
这笑里又带着几分事不关己的无辜。
“我不冷。”
颜清澜眨巴两下眼睛，抬手就想脱掉沈逸寒给她穿上的大衣。
“…你冷。”
沈逸寒语气低沉沉，见她肩膀向后一转，大衣即将滑落，立刻伸手揽住她的肩，将大衣摁在她身上。
颜清澜觉得好笑。
她昨天随口一说想原谅他，今天他就蹬鼻子上脸开始管起来她的穿着了？
她有些不爽，刚想拍掉他放在她肩上的双手时，一股冷气袭击她鼻腔，痒意袭来，她打了个喷嚏。
…
好像还真有点冷？
沈逸寒见她浑身抖了一下，更是紧了紧放在她肩上的双手。
一旁看热闹的陈安提醒道：“今天早上突然降温了，但剧院里的中央空调没来得及调。”
是吗？
颜清澜再次偏头看他，沈逸寒回望过来，眼神里那股热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正气凛然的坦荡。
…
难道真是我想多了？
颜清澜清咳两声，朝他道了一声谢后，便没再抗拒那大衣。
至于那个放在她肩上的手，暖和又干燥，免费的热源，她又何乐而不为。
随他去吧，有个人管管也是好事，颜清澜想，现在沈逸寒倒像她的贤内助一样开始照顾起她来了。
目睹全过程的陈安明显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变了。
他具体也说不清楚哪儿变了，就是感觉，她二人与外人之间突然多了一堵透明的墙，那种专属于她二人之间的气氛，谁也插足不了。
陈安想到一周前还左手红玫瑰右手白玫瑰的莫景行，不禁摇摇头，忍不住可怜起他来。
“那晚你几点到家的？”
颜清澜故意提起她生日那天，话题兜兜转转，却从来没有落到那一场吻上。
“三点。”沈逸寒如实回答。
“这么晚？”颜清澜夸张地向前走了几步，沈逸寒放在她肩上的手随之滑落，“你和欧利华两人偷偷去了第二场？”
“嗯，还有李一鸣。”如实报备完，沈逸寒也随她向前走了几步。
他伸出手，在垂下的松垮大衣里找到了颜清澜空闲着的手，小心翼翼地握了上去。
——跟一只来蹭人裤脚的流浪猫一样。
颜清澜先是一愣，然后，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
她怎么不知道沈逸寒得了肌肤饥渴症啊？
手心传来不属于她的热度，那比她体温高出不少的温暖触感让她有些着迷。
沈逸寒没有用力，她自然可以很轻易地甩开。
但她没有，她只是饶有趣味地看向那手的主人。
黑发的沈逸寒戴着眼镜的样子，伶俐乖巧，这让她想起了高中时候的他。
比成年的他少几分成熟，多几分锐气。
此刻，他正学着她刚刚那副无辜的模样，眨巴着他漂亮的桃花眼，睫毛上下扑闪，无辜道：“你的手，好冷。”
…哪来的男绿茶？
颜清澜惊叹于他出神入化的模仿和学习能力，这副假装无辜的样子，对比起她来，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不过…假害羞和真害羞，还是有区别的。
颜清澜笑眯眯的，顺着他的话继续讲了下去：
“是呀，我的手总是特别冷，怎么也暖不起来。”
“我的手暖。”沈逸寒从善如流。
颜清澜笑意更深了，她摇摇头，从鼻子里发出两个否定的音节。
“是吗？可我怎么感觉，这里会暖一些呢？”
迎上沈逸寒疑惑的目光，颜清澜缓缓抬起那只没有被握住的手，随后，将它徐徐地贴在了沈逸寒赧红的脸颊上。
时间静止在此刻。
——或许用托住更合适，颜清澜想。
托在她手心里的，是沈逸寒那张祸国殃民的脸。
他的脸很小，脸型流畅，五官也端正，眼下那泪痣刚好落在她拇指之上，她用手指去蹭时，惹得那长而卷的睫毛也微微颤抖着，桃花眼潋出几分动情的水光，落入她眼底。
沈逸寒脸颊上是她意料之中的热度，近乎烫人，很快将她指尖的寒意驱散了。
可那漂亮脸蛋上的红却丝毫不减，几秒过去了，反而有加深的趋势。
“…”沈逸寒不自觉地咬住了下唇，他在和本能作斗争，克制住自己那股想用脸去蹭颜清澜微凉掌心的冲动。
时间忽然放慢了，它的单位不再是秒，而是深呼吸。
一次、两次、三次。
在沈逸寒第四个深呼吸后，颜清澜终于将手拿开了。
纤长的、如玉的手被举在空中，沈逸寒盯着，有些后悔地想，自己为什么要抗拒本能？
颜清澜假装惊讶：“好神奇，真的不冷了。”
沈逸寒喉结上下滚动，他已经有些晕乎了。
可颜清澜还是不肯放过他。
她将那手放到鼻下嗅了嗅，眼睛一亮，道：“有股雪松的味道。”
没等沈逸寒回话，她又抓起驼色大衣的领子嗅了嗅。
“这里也有，”说着，她恍然大悟一般，抬起头，眉眼弯弯地对沈逸寒道，“——原来是你的味道啊。”
“…”沈逸寒彻底宕机在原地。
陈安目瞪口呆，他十分识相地转移了视线，面朝着剧院大门，不再看那二人。
高手过招，看来还是颜清澜更胜一筹。
这样想着，陈安拿出手机，正打算将刚刚发生的一切当作素材记录在备忘录里时。
在剧院大门，随着陈涛一齐出现的，是一个他从来没有想过的大人物。
那是个在数个保镖簇拥中的中年男人。
他梳着一丝不苟的大背头，身着高级定制的藏蓝色西服，脸上没有表情，一副不怒自威的上位者模样。
陈安听见自己的声音莫名有些颤抖，他对着门口那男人毕恭毕敬道：
——“莫总，您怎么来了？”
一坐下，那股冰凉凉的触感让颜清澜立刻回过神来。
她看着面前的中年女人，紫色的碎花裙，泛着陈旧的暗黄。她头发是乱的，眼里也无光，脚下的那双运动鞋也略显破旧。
孟叔好说歹说也是在内娱道高望重的老戏骨，这么多年下来，家里的储蓄肯定不少。
…但张欣的穿着却如此简陋。
颜清澜第一次体会到了，疾病对一个家庭的毁灭性打击。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孟叔他……”颜清澜试图讲些什么来缓解此刻有些尴尬的气氛，张口说出来话却是苍白无力的辩白。
“没事。他一直不让我说，就是怕剧组不要他。”张欣从一个绿色的漆皮包里掏出了一个厚厚的笔记本，颜清澜注意到那绿色漆皮包是个过时了很多年的款式，好多地方都掉了漆，张欣却没有修补。
接过那个笔记本草草一翻，颜清澜发现里面记录着关于孟叔的大大小小许多事项。
比如，喜欢钓鱼，戒了很多次烟都以失败告终，怕黑，爱听有声书，和初恋结的婚，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这些小细节，虽然与孟叔在陈安剧里的角色无关，但却是让孟叔数字生命更加贴合他本人的各种细枝末节。
“…谢谢。”小小一本笔记，拿在手上却如有千斤重，颜清澜郑重地道了谢。
二人陷入了一阵沉默。
走廊的角落没有行人，偶尔路过的护士或者医生也是脚步匆匆，不做停留。
张欣吸了吸鼻子，用那双混沌的眼睛看了看颜清澜。
“那个，答应的报酬….”
没等张欣说完，颜清澜立刻拿出手机，迅速向张欣转了五万过去。
颜清澜猜测，张欣爽快答应采访的原因之一，就是这份不算低的报酬。
她们在短信里协商的是三万，而颜清澜自己又贴了两万。
面对超额的报酬，张欣没有客气地先拒绝，而是直接坦坦荡荡地收下了。
颜清澜不觉得被冒犯，她知道，张欣只是太缺钱了。
“谢谢你，我很期待看到你们的成果。”
张欣对她笑了笑，脸上的皱纹藏着她长久的疲惫，连带着笑容也苦涩了起来。
和李安萍那时一样的感觉，颜清澜想，或许复刻数字生命在技术上很简单，但在情感和伦理上来说，复刻数字生命，从来都是一个沉重的课题。
就如这次，明明是为了抢夺商单，明明是从利益出发的，可在她看到张欣的窘迫之后，那股对数字生命的神圣感又悄然潜出。
她想起自己的那句话，那个无厘头的形容。
——它是她自我救赎、自我解脱的唯一神明。
—
再次回到西湖大剧院，颜清澜还有些恍惚。
一是她上次在这里亲眼碰见了莫景行和陈雨萱的暧昧举止。
二是她五天前和沈逸寒擦出了些火花，现在还没有整理好心情去面对他。
但神思的商业化终归是要摆在首位的，她必须将那些儿女情长放下，用最完美的姿态拿下这必胜的一战。
颜清澜今日同样打扮了一番。
她特意梳了个高马尾，发尾微卷，像一朵牡丹，她踩着平常绝对不会穿的十厘米细高跟，一袭贴身v字领黑裙，将她性子深处那股子攻击性尽数衬出。
陈安上次见颜清澜，后者还是一副白玫瑰的清纯姿态，今日再见，却是这样一朵贵气逼人的黑牡丹，这让他眼前一亮，浪荡子一般对着颜清澜挑挑眉，比了个赞。
颜清澜知道陈安并无恶意，也学着他的放荡样子，故意对他嫣然一笑。
陈涛还没来，她和陈安两人玩闹着有来有回，气氛还算融洽。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颜清澜忽然感觉身上落了件衣服。
衣服质感有些厚重，颜清澜低头，是一件古驰的驼色男款大衣。
大衣长过她脚踝，若不是她今天穿着十厘米的高跟，这大衣恐怕就要拖地了。
颜清澜又闻到那股子雪松气味。
她偏过头，黑发沈逸寒正透过那金丝边眼镜低低看向她。
他呼吸有些急促，额头也出了些薄汗，明显是才下了戏，一身戏服和假发还未来得及换下就跑来这边看她。
沈逸寒眼神是热的，但表情是冷的，颜清澜知道他定是醋了，也故意对他嫣然一笑。
这笑里又带着几分事不关己的无辜。
“我不冷。”
颜清澜眨巴两下眼睛，抬手就想脱掉沈逸寒给她穿上的大衣。
“…你冷。”
沈逸寒语气低沉沉，见她肩膀向后一转，大衣即将滑落，立刻伸手揽住她的肩，将大衣摁在她身上。
颜清澜觉得好笑。
她昨天随口一说想原谅他，今天他就蹬鼻子上脸开始管起来她的穿着了？
她有些不爽，刚想拍掉他放在她肩上的双手时，一股冷气袭击她鼻腔，痒意袭来，她打了个喷嚏。
…
好像还真有点冷？
沈逸寒见她浑身抖了一下，更是紧了紧放在她肩上的双手。
一旁看热闹的陈安提醒道：“今天早上突然降温了，但剧院里的中央空调没来得及调。”
是吗？
颜清澜再次偏头看他，沈逸寒回望过来，眼神里那股热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正气凛然的坦荡。
…
难道真是我想多了？
颜清澜清咳两声，朝他道了一声谢后，便没再抗拒那大衣。
至于那个放在她肩上的手，暖和又干燥，免费的热源，她又何乐而不为。
随他去吧，有个人管管也是好事，颜清澜想，现在沈逸寒倒像她的贤内助一样开始照顾起她来了。
目睹全过程的陈安明显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变了。
他具体也说不清楚哪儿变了，就是感觉，她二人与外人之间突然多了一堵透明的墙，那种专属于她二人之间的气氛，谁也插足不了。
陈安想到一周前还左手红玫瑰右手白玫瑰的莫景行，不禁摇摇头，忍不住可怜起他来。
“那晚你几点到家的？”
颜清澜故意提起她生日那天，话题兜兜转转，却从来没有落到那一场吻上。
“三点。”沈逸寒如实回答。
“这么晚？”颜清澜夸张地向前走了几步，沈逸寒放在她肩上的手随之滑落，“你和欧利华两人偷偷去了第二场？”
“嗯，还有李一鸣。”如实报备完，沈逸寒也随她向前走了几步。
他伸出手，在垂下的松垮大衣里找到了颜清澜空闲着的手，小心翼翼地握了上去。
——跟一只来蹭人裤脚的流浪猫一样。
颜清澜先是一愣，然后，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
她怎么不知道沈逸寒得了肌肤饥渴症啊？
手心传来不属于她的热度，那比她体温高出不少的温暖触感让她有些着迷。
沈逸寒没有用力，她自然可以很轻易地甩开。
但她没有，她只是饶有趣味地看向那手的主人。
黑发的沈逸寒戴着眼镜的样子，伶俐乖巧，这让她想起了高中时候的他。
比成年的他少几分成熟，多几分锐气。
此刻，他正学着她刚刚那副无辜的模样，眨巴着他漂亮的桃花眼，睫毛上下扑闪，无辜道：“你的手，好冷。”
…哪来的男绿茶？
颜清澜惊叹于他出神入化的模仿和学习能力，这副假装无辜的样子，对比起她来，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不过…假害羞和真害羞，还是有区别的。
颜清澜笑眯眯的，顺着他的话继续讲了下去：
“是呀，我的手总是特别冷，怎么也暖不起来。”
“我的手暖。”沈逸寒从善如流。
颜清澜笑意更深了，她摇摇头，从鼻子里发出两个否定的音节。
“是吗？可我怎么感觉，这里会暖一些呢？”
迎上沈逸寒疑惑的目光，颜清澜缓缓抬起那只没有被握住的手，随后，将它徐徐地贴在了沈逸寒赧红的脸颊上。
时间静止在此刻。
——或许用托住更合适，颜清澜想。
托在她手心里的，是沈逸寒那张祸国殃民的脸。
他的脸很小，脸型流畅，五官也端正，眼下那泪痣刚好落在她拇指之上，她用手指去蹭时，惹得那长而卷的睫毛也微微颤抖着，桃花眼潋出几分动情的水光，落入她眼底。
沈逸寒脸颊上是她意料之中的热度，近乎烫人，很快将她指尖的寒意驱散了。
可那漂亮脸蛋上的红却丝毫不减，几秒过去了，反而有加深的趋势。
“…”沈逸寒不自觉地咬住了下唇，他在和本能作斗争，克制住自己那股想用脸去蹭颜清澜微凉掌心的冲动。
时间忽然放慢了，它的单位不再是秒，而是深呼吸。
一次、两次、三次。
在沈逸寒第四个深呼吸后，颜清澜终于将手拿开了。
纤长的、如玉的手被举在空中，沈逸寒盯着，有些后悔地想，自己为什么要抗拒本能？
颜清澜假装惊讶：“好神奇，真的不冷了。”
沈逸寒喉结上下滚动，他已经有些晕乎了。
可颜清澜还是不肯放过他。
她将那手放到鼻下嗅了嗅，眼睛一亮，道：“有股雪松的味道。”
没等沈逸寒回话，她又抓起驼色大衣的领子嗅了嗅。
“这里也有，”说着，她恍然大悟一般，抬起头，眉眼弯弯地对沈逸寒道，“——原来是你的味道啊。”
“…”沈逸寒彻底宕机在原地。
陈安目瞪口呆，他十分识相地转移了视线，面朝着剧院大门，不再看那二人。
高手过招，看来还是颜清澜更胜一筹。
这样想着，陈安拿出手机，正打算将刚刚发生的一切当作素材记录在备忘录里时。
在剧院大门，随着陈涛一齐出现的，是一个他从来没有想过的大人物。
那是个在数个保镖簇拥中的中年男人。
他梳着一丝不苟的大背头，身着高级定制的藏蓝色西服，脸上没有表情，一副不怒自威的上位者模样。
陈安听见自己的声音莫名有些颤抖，他对着门口那男人毕恭毕敬道：
——“莫总，您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