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淼淼是踩着点到的。
她今天本该和颜清澜一齐到西湖大剧院，可在来的路上，颜清澜突然收到了来自张欣的消息。
李淼淼和颜清澜一同坐在的士的后排，她无心一瞥，看到了颜清澜的屏幕。
——是张欣给她转回了五万块钱。
李淼淼很识相地把眼睛移开。先前，她们团队与张欣定下的价格是三万，这多出来的两万，不用猜，肯定是颜清澜自己贴的。
比起她的一些毕业就失业的、找到工作了也天天被老板pua的同学，李淼淼自认为自己是幸运的。作为独生子女的她，家里有车有房，一毕业就拿到实习，而且她的领导颜清澜，体贴温柔、刻苦勤奋，在工资上从来不马虎，是个难能可贵的好老板。
李淼淼自认是个自私的人，她曾经觉得，按照颜清澜这种偏软的性格，是很难在职场上有作为的。陈涛和陈雨萱的存在更是提醒着李淼淼，人如果不用刻薄和自私保护自己，那只会在社会的教育下遍体鳞伤。
所以，在团队开发出神思后颜清澜却仍执意要留在涛跃科技时，她甚至曾经嘲笑过颜清澜。她笑这个比她有更多工作经验的人，拎不清好坏，为了所谓义气，将自己的事业赔上。
毕竟这个社会，就是一个，好人会被拿枪指着的社会。
但嘲笑之余，她心里又有一些别的什么情绪在酝酿。就好像，心里还有一块小小的净土，那里站着一个小小的人，小人在希冀着，渴望在现实中找到一点能够证明人性美好的迹象。李淼淼希望颜清澜是能够证明这一切的人。
然后那天，陈涛“不负众望”地将社会的黑暗面摊在所有人面前。
李淼淼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嗤笑，笑颜清澜赌输了一切。心里那块净土被黑色的情绪淹没，小人在尖啸声中死去。实习期还没过，李淼淼就已经经历过了职场的腥风血雨。
她以为颜清澜会一蹶不振，被这突如其来的背叛打击入低谷。
可颜清澜没有。出乎李淼淼意料的，颜清澜理智沉着地应对了这一次危机，甚至，打了一个非常漂亮且完美的翻身仗，将陈涛死死将了军。
李淼淼的善恶观很朴素，她一直觉得颜清澜是好人，可是好人怎么会在如此久之前就登记好专利，时刻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呢？她这才后知后觉过来，原来颜清澜不如她认为的那样单纯，
甚至有些腹黑。
可李淼淼并不觉得这会改变她对颜清澜的看法。
——她就是好人，只不过，是一个很有手段的好人。
她只不过是一个拥有比所有坏人都要更好的枪法的好人，她不怕被人拿枪指着。
等颜清澜干脆利落地将所有事情了结了，她问李淼淼，辞职之后还愿不愿意和她一起做下去。
李淼淼想都没想，立刻答应了。
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有羸弱的人会选择用刻薄和自私保护自己，可颜清澜没有，她依旧选择温柔，选择以善待人。
而李淼淼这回明白了，颜清澜选择以善待人的原因很简单。
——她有能力面对所有不公和黑暗，她能够化解。
是强大，造就了她的温柔和包容。
在李淼淼心里的那块净土上，污秽退去，留下一片无垠的平原供小人奔跑。
所以，在意识到颜清澜多给张欣转了两万时，李淼淼没有惊讶。
她的老板一直是这样的人。
“…淼淼，你能帮我个忙吗？”
李淼淼沉浸在对颜清澜的敬佩之情时，颜清澜表情严肃地叫停了的士。
“可以，但是我们接下来不是要去大剧院吗？”见颜清澜表情认真，李淼淼也收起平常的懒散，正色起来，“是什么事情这么紧急？”
颜清澜沉默，李淼淼接过她递来的手机，匆匆看了一眼。
是张欣给颜清澜发的一列消息。
“这些钱就还给你们吧。老孟前天走了，买的靶向药也全退了。”
“我还有一件想拜托你们的事。”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我也看看老孟的数字生命？”
“也没什么，我就是想和他再说说话。老孟手术之后就一直在昏迷，最后一次和他说话还是在手术室门口，我嘱咐他不要害怕，出了手术室就能见到面了，哪知道会变成这样。”
“不过，如果麻烦的话就不用了，能在电视上看到他也好。总之，谢谢你们了。”
突如其来，李淼淼想，死亡总是突如其来。
看完消息，她舔了舔变得有些干燥的嘴唇，问：“清澜姐的意思是，要我现在去给她送过去？”
颜清澜盯着她，重重地点了个头：“拜托你了。”
李淼淼立刻下车，再拦了一辆的士，将撞着备份的数字生命数据的U盘送到了张欣家里。
张欣见她来的如此迅速还有些惊讶，而那些诧色，在她接过李淼淼手里那个U盘之后，尽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无比沉重的、严肃的一声：“谢谢你们。”
李淼淼想到了颜清澜那句话。
——它是她自我救赎、自我解脱的唯一神明。
之前她不懂这句话的意思，死亡需要救赎吗？需要解脱吗？现在，看着面前的女人略显混沌的眸子，她忽然领略出来了一些东西。
死亡不是单单是属于逝者的，它更是生者需要在漫长余生中去理清的课题。一个关于思念和释怀，关于斗争与和解的课题。
李淼淼能猜到张欣会如何使用孟叔的数字生命，无非就是聊聊天、唠唠嗑，甚至可能话都不说，只是静静看着屏幕里熟悉的人。
就这样能孟叔的死亡和解吗？李淼淼想，不会的。
虽然数字生命的存在能在一定程度上抚慰张欣的悲痛，但是否真的能从这种如绵绵细雨般的阵痛里走出来，还要看张欣自己。
就像颜清澜说的一样，神明。神明给予指导，点明方向，可最终的果，是需要自己去摘下来的。就像人类的历史只能由人类去书写一样，这种阵痛，还是离不开人类的自我和解。
李淼淼第一次感受到了颜清澜那句话的重量。
—
来回两趟，等李淼淼赶到西湖大剧院时，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分钟了。
她风尘仆仆，有些没形象地跑到众人面前。
颜清澜有些心疼地接住了脚步踉跄的她，细声道：“东西送到了吧。累的话就先去那边坐一会，这里有我。”
听到她语气里的担心，李淼淼立刻振作起精神，拍了拍胸脯：“没事，我精神的很呐！”
动作间，李淼淼注意到了放在她身上的，不太友善的目光。
她回望过去。
今天是“神思”和“思语”一决胜负的日子，陈涛那方和颜清澜这方自觉地分开站成了两排。那道带着探究的目光就来自于陈涛那排中的一个中年男人那里。
他气势很强，看穿搭就知道是个一板一眼的性格，身旁有几位保镖围着，估计还是个大佬，而这种人，应该最是看不惯李淼淼这种一惊一乍的作风。
李淼淼本来底气很足地回望，可被这中年男人冷如利刃的视线一剐，她立刻焉了，不动声色地退了两步躲在了颜清澜的身后。
颜清澜感觉到了莫天麟那种不友善的视线落在她和她身后的李淼淼身上。
她有些烦躁，不光是针对这种目光，而是对莫天麟整个人。
莫天麟来得很突然，陈安将他介绍给她与沈逸寒时，知道他身份尊贵的颜清澜毕恭毕敬地伸出手问好，得到的，却是莫天麟从鼻子里发出来的一声冷哼。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恶意，她的手就这样空落落地停在二人之间，颜清澜自觉尴尬，正想缩回来时，沈逸寒却伸出手，将她的手牵了回来。
一种安心的力道，将颜清澜心里那点为数不多的尴尬赶跑了。
西湖剧院里的灯光自然是足的，颜清澜看过去时能够很清楚感受到了莫天麟回看过来的视线里的不友好，甚至有些厌恶。
在与莫景行相恋的这七年间，他从未带她见过家人。
即使是在订婚前，莫景行也都未曾提出要安排颜清澜与家里人见面。正巧颜清澜本就对这些纲常伦理不感冒，想着不见也好，她还省事儿要去讨好二老了。
这样看来，莫天麟应该是不知道颜清澜与他儿子的那点破事的。在现在的莫天麟眼里，颜清澜应该只是一个竞争对手罢了。
所以，他堂堂莫家的掌门人，居然对竞争对手这么小气？
颜清澜有些无语，莫景行长相没随他父亲，这个小气的性格倒是随了他。
气氛一时降到冰点，颜清澜正愁怎么找话题缓解尴尬时，沈逸寒紧了紧与她牵住的手，然后用一种讥讽的语气道：
“舍得亲自来一趟，莫总还真是重视‘思语’啊。”
面对沈逸寒的突然发难，颜清澜愣住了。沈逸寒从来都是个随性的人，她很少见到他这般主动开口阴阳怪气别人。
语罢，颜清澜感受到莫天麟那股冷冰冰的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到了沈逸寒那边。
她看过去，一种寒意直窜脑门。
与看她的那种厌恶的目光不同，莫天麟放在沈逸寒身上的目光，就好像他在看一种死物——或者说，想将面前的人变成死物——更冷更沉，包含着仿佛要将沈逸寒千刀万剐一般的恨意。
而沈逸寒面对这种包含恨意的目光，也依旧是满不在乎的模样——甚至可以说习以为常——只是冷冷地回望过去，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挑衅的弧度。
？
沈逸寒什么时候得罪过莫天麟，让他这么恨他？
“沈先生，你有什么身份在这里开口说话？”莫天麟开口，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像一座生锈的老钟，低沉且刺耳。
见莫天麟张口就是如此不客气，颜清澜脑门那种寒意退去，一股护犊子的愤愤之情涌了上来。
二十一世纪了，说话还要看身份？你莫天麟就算钱再多不也是两个眼睛一张嘴，多高贵啊？
颜清澜正想开口替沈逸寒怼回去，被她临时派出去的李淼淼就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她的注意力立刻被小女孩踉跄的脚步吸引，赶忙上前搂住了李淼淼。
见气氛稍缓，一旁的陈安见缝插针地出来打了圆场。
“那好，既然人齐了，那咱们不如就开始吧。”
她今天本该和颜清澜一齐到西湖大剧院，可在来的路上，颜清澜突然收到了来自张欣的消息。
李淼淼和颜清澜一同坐在的士的后排，她无心一瞥，看到了颜清澜的屏幕。
——是张欣给她转回了五万块钱。
李淼淼很识相地把眼睛移开。先前，她们团队与张欣定下的价格是三万，这多出来的两万，不用猜，肯定是颜清澜自己贴的。
比起她的一些毕业就失业的、找到工作了也天天被老板pua的同学，李淼淼自认为自己是幸运的。作为独生子女的她，家里有车有房，一毕业就拿到实习，而且她的领导颜清澜，体贴温柔、刻苦勤奋，在工资上从来不马虎，是个难能可贵的好老板。
李淼淼自认是个自私的人，她曾经觉得，按照颜清澜这种偏软的性格，是很难在职场上有作为的。陈涛和陈雨萱的存在更是提醒着李淼淼，人如果不用刻薄和自私保护自己，那只会在社会的教育下遍体鳞伤。
所以，在团队开发出神思后颜清澜却仍执意要留在涛跃科技时，她甚至曾经嘲笑过颜清澜。她笑这个比她有更多工作经验的人，拎不清好坏，为了所谓义气，将自己的事业赔上。
毕竟这个社会，就是一个，好人会被拿枪指着的社会。
但嘲笑之余，她心里又有一些别的什么情绪在酝酿。就好像，心里还有一块小小的净土，那里站着一个小小的人，小人在希冀着，渴望在现实中找到一点能够证明人性美好的迹象。李淼淼希望颜清澜是能够证明这一切的人。
然后那天，陈涛“不负众望”地将社会的黑暗面摊在所有人面前。
李淼淼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嗤笑，笑颜清澜赌输了一切。心里那块净土被黑色的情绪淹没，小人在尖啸声中死去。实习期还没过，李淼淼就已经经历过了职场的腥风血雨。
她以为颜清澜会一蹶不振，被这突如其来的背叛打击入低谷。
可颜清澜没有。出乎李淼淼意料的，颜清澜理智沉着地应对了这一次危机，甚至，打了一个非常漂亮且完美的翻身仗，将陈涛死死将了军。
李淼淼的善恶观很朴素，她一直觉得颜清澜是好人，可是好人怎么会在如此久之前就登记好专利，时刻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呢？她这才后知后觉过来，原来颜清澜不如她认为的那样单纯，
甚至有些腹黑。
可李淼淼并不觉得这会改变她对颜清澜的看法。
——她就是好人，只不过，是一个很有手段的好人。
她只不过是一个拥有比所有坏人都要更好的枪法的好人，她不怕被人拿枪指着。
等颜清澜干脆利落地将所有事情了结了，她问李淼淼，辞职之后还愿不愿意和她一起做下去。
李淼淼想都没想，立刻答应了。
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有羸弱的人会选择用刻薄和自私保护自己，可颜清澜没有，她依旧选择温柔，选择以善待人。
而李淼淼这回明白了，颜清澜选择以善待人的原因很简单。
——她有能力面对所有不公和黑暗，她能够化解。
是强大，造就了她的温柔和包容。
在李淼淼心里的那块净土上，污秽退去，留下一片无垠的平原供小人奔跑。
所以，在意识到颜清澜多给张欣转了两万时，李淼淼没有惊讶。
她的老板一直是这样的人。
“…淼淼，你能帮我个忙吗？”
李淼淼沉浸在对颜清澜的敬佩之情时，颜清澜表情严肃地叫停了的士。
“可以，但是我们接下来不是要去大剧院吗？”见颜清澜表情认真，李淼淼也收起平常的懒散，正色起来，“是什么事情这么紧急？”
颜清澜沉默，李淼淼接过她递来的手机，匆匆看了一眼。
是张欣给颜清澜发的一列消息。
“这些钱就还给你们吧。老孟前天走了，买的靶向药也全退了。”
“我还有一件想拜托你们的事。”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我也看看老孟的数字生命？”
“也没什么，我就是想和他再说说话。老孟手术之后就一直在昏迷，最后一次和他说话还是在手术室门口，我嘱咐他不要害怕，出了手术室就能见到面了，哪知道会变成这样。”
“不过，如果麻烦的话就不用了，能在电视上看到他也好。总之，谢谢你们了。”
突如其来，李淼淼想，死亡总是突如其来。
看完消息，她舔了舔变得有些干燥的嘴唇，问：“清澜姐的意思是，要我现在去给她送过去？”
颜清澜盯着她，重重地点了个头：“拜托你了。”
李淼淼立刻下车，再拦了一辆的士，将撞着备份的数字生命数据的U盘送到了张欣家里。
张欣见她来的如此迅速还有些惊讶，而那些诧色，在她接过李淼淼手里那个U盘之后，尽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无比沉重的、严肃的一声：“谢谢你们。”
李淼淼想到了颜清澜那句话。
——它是她自我救赎、自我解脱的唯一神明。
之前她不懂这句话的意思，死亡需要救赎吗？需要解脱吗？现在，看着面前的女人略显混沌的眸子，她忽然领略出来了一些东西。
死亡不是单单是属于逝者的，它更是生者需要在漫长余生中去理清的课题。一个关于思念和释怀，关于斗争与和解的课题。
李淼淼能猜到张欣会如何使用孟叔的数字生命，无非就是聊聊天、唠唠嗑，甚至可能话都不说，只是静静看着屏幕里熟悉的人。
就这样能孟叔的死亡和解吗？李淼淼想，不会的。
虽然数字生命的存在能在一定程度上抚慰张欣的悲痛，但是否真的能从这种如绵绵细雨般的阵痛里走出来，还要看张欣自己。
就像颜清澜说的一样，神明。神明给予指导，点明方向，可最终的果，是需要自己去摘下来的。就像人类的历史只能由人类去书写一样，这种阵痛，还是离不开人类的自我和解。
李淼淼第一次感受到了颜清澜那句话的重量。
—
来回两趟，等李淼淼赶到西湖大剧院时，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分钟了。
她风尘仆仆，有些没形象地跑到众人面前。
颜清澜有些心疼地接住了脚步踉跄的她，细声道：“东西送到了吧。累的话就先去那边坐一会，这里有我。”
听到她语气里的担心，李淼淼立刻振作起精神，拍了拍胸脯：“没事，我精神的很呐！”
动作间，李淼淼注意到了放在她身上的，不太友善的目光。
她回望过去。
今天是“神思”和“思语”一决胜负的日子，陈涛那方和颜清澜这方自觉地分开站成了两排。那道带着探究的目光就来自于陈涛那排中的一个中年男人那里。
他气势很强，看穿搭就知道是个一板一眼的性格，身旁有几位保镖围着，估计还是个大佬，而这种人，应该最是看不惯李淼淼这种一惊一乍的作风。
李淼淼本来底气很足地回望，可被这中年男人冷如利刃的视线一剐，她立刻焉了，不动声色地退了两步躲在了颜清澜的身后。
颜清澜感觉到了莫天麟那种不友善的视线落在她和她身后的李淼淼身上。
她有些烦躁，不光是针对这种目光，而是对莫天麟整个人。
莫天麟来得很突然，陈安将他介绍给她与沈逸寒时，知道他身份尊贵的颜清澜毕恭毕敬地伸出手问好，得到的，却是莫天麟从鼻子里发出来的一声冷哼。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恶意，她的手就这样空落落地停在二人之间，颜清澜自觉尴尬，正想缩回来时，沈逸寒却伸出手，将她的手牵了回来。
一种安心的力道，将颜清澜心里那点为数不多的尴尬赶跑了。
西湖剧院里的灯光自然是足的，颜清澜看过去时能够很清楚感受到了莫天麟回看过来的视线里的不友好，甚至有些厌恶。
在与莫景行相恋的这七年间，他从未带她见过家人。
即使是在订婚前，莫景行也都未曾提出要安排颜清澜与家里人见面。正巧颜清澜本就对这些纲常伦理不感冒，想着不见也好，她还省事儿要去讨好二老了。
这样看来，莫天麟应该是不知道颜清澜与他儿子的那点破事的。在现在的莫天麟眼里，颜清澜应该只是一个竞争对手罢了。
所以，他堂堂莫家的掌门人，居然对竞争对手这么小气？
颜清澜有些无语，莫景行长相没随他父亲，这个小气的性格倒是随了他。
气氛一时降到冰点，颜清澜正愁怎么找话题缓解尴尬时，沈逸寒紧了紧与她牵住的手，然后用一种讥讽的语气道：
“舍得亲自来一趟，莫总还真是重视‘思语’啊。”
面对沈逸寒的突然发难，颜清澜愣住了。沈逸寒从来都是个随性的人，她很少见到他这般主动开口阴阳怪气别人。
语罢，颜清澜感受到莫天麟那股冷冰冰的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到了沈逸寒那边。
她看过去，一种寒意直窜脑门。
与看她的那种厌恶的目光不同，莫天麟放在沈逸寒身上的目光，就好像他在看一种死物——或者说，想将面前的人变成死物——更冷更沉，包含着仿佛要将沈逸寒千刀万剐一般的恨意。
而沈逸寒面对这种包含恨意的目光，也依旧是满不在乎的模样——甚至可以说习以为常——只是冷冷地回望过去，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挑衅的弧度。
？
沈逸寒什么时候得罪过莫天麟，让他这么恨他？
“沈先生，你有什么身份在这里开口说话？”莫天麟开口，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像一座生锈的老钟，低沉且刺耳。
见莫天麟张口就是如此不客气，颜清澜脑门那种寒意退去，一股护犊子的愤愤之情涌了上来。
二十一世纪了，说话还要看身份？你莫天麟就算钱再多不也是两个眼睛一张嘴，多高贵啊？
颜清澜正想开口替沈逸寒怼回去，被她临时派出去的李淼淼就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她的注意力立刻被小女孩踉跄的脚步吸引，赶忙上前搂住了李淼淼。
见气氛稍缓，一旁的陈安见缝插针地出来打了圆场。
“那好，既然人齐了，那咱们不如就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