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笼罩大地之时，魏鸿昌来到了素月宫。几个宫女向他请了安，他却不予置理，径直走入殿内，眼睛在看到陌素瑾的那刻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陌素瑾一身白色纱裙，化了淡妆，俨然是个清冷美人。与他在舞台上看到的她完全不同，她光是抬眸，温温柔柔的目光投过来，就能让人如痴如醉到愿意为她去死。
至少魏鸿昌这么认为。他是很情愿死在美人怀里的。
“爱妃，来，坐到朕旁边来。朕给你带了朕喜欢吃的菜，你尝尝，有没有喜欢的？朕还带了美酒，今夜，朕陪你欢畅痛饮。”
陌素瑾微微一笑：“谢皇上赏赐。”
魏鸿昌便让一旁的小太监摆好晚膳，拿出美酒，做完这一切，又让他们出去，把殿门关紧，他要和他的静嫔好好享受夜晚。
陌素瑾看着这满桌佳肴，拿起了银箸，夹起了一块豆腐，放入嘴里。
“怎么样？”
”很好吃。臣妾很喜欢。”陌素瑾眨了眨眼睛。
“那便多吃些。”魏鸿昌取了酒盅倒上米酒，“爱妃你尝尝这个。”
陌素瑾不大喜欢喝酒，但还是得陪着魏鸿昌。谁知一杯酒下肚又是一杯，魏鸿昌和她你一杯我一杯，片刻便头晕起来，身子仿佛飘飘然了。
“皇上……臣妾……有点热……”她扶了扶发沉的头，“臣妾头好晕。”
“朕也热了。不如……朕到爱妃上榻上去好好凉快凉快。”喝得红了眼的魏鸿昌一把将她抱起扔在了床榻上，然后便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你都不知道朕等的多心乱，素瑾。朕想要你想得心直痒痒。”魏鸿昌一边说着，一边用宽厚的手拉扯着陌素瑾身上的衣带，“你不用害怕，朕会带你去到极乐世界的。”
陌素瑾其实还是有些害怕的。尤其是皇帝扯她衣带的动作那么急切。
很快，她被他推倒在床榻上，像困兽一般被他禁锢在怀里，被入侵，被占领。
魏鸿昌一开始还在忍着不伤到她，可渐渐的，愉悦感裹挟神经，他仿佛失了神动作也逐渐由轻柔变成了横冲直撞。直弄得陌素瑾连话也说不出了，破碎的语句变成了喘息和嘤咛，她在他身下仿若缺了水的游鱼一般扭动着腰身。浑身火烧一般的发热，她只觉得脑袋里有一个声音叫喊着：还要更多……更多……
她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满眼惊恐地看着皇帝。
她不可能如此渴求他的。再被挑逗也不会如此渴求的。
“素瑾……你感觉怎么样？”皇帝的脸上是不自然的笑。
“皇上……您……”
世人皆知他魏鸿昌好色，却不知有多少女人死在龙床上。给陌素瑾下/药，已经是他比较仁慈的手段了。
“皇上……臣妾不要了……放过臣妾吧……”陌素瑾红了眼眶，声音渐渐染上哭腔，“放过臣妾吧……”
“爱妃还是没明白朕的意思。”
魏鸿昌说着，一把掐住陌素瑾的脖子，手劲大的出奇，仿佛要掐断她的脖子。“朕要看你最可爱的样子，素瑾。”
“皇……咳咳……上……”
眼前已经开始有金色的星星了。
意识渐渐涣散，她听到缥缈的，魏鸿昌的声音在喊她的名字，然后，下一秒，万籁俱寂。
“啧，真可惜。”这是她能听到的，魏鸿昌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二日的早晨，陌素瑾从混沌中睁开眼睛。
魏鸿昌已经离开了。无情的帝王留下她一个人，满身痕迹，破败不堪。她颤抖着从榻上爬起，昨夜的记忆潮水般扑进大脑，委屈涌上心头，她再也忍不住情绪，轻声哭泣起来。
外面的宫女听见了房内的声音。
“静嫔娘娘？您醒了？是否要现在更衣起床？”
“不要……”她声音打着颤，“让我自己待一会。”
床上的一片狼藉仿佛在提醒着陌素瑾昨天的事情。她万万没想到皇帝会给她下药，或许是加在饭菜里，或许是抹在她的酒杯上，她不知道。但她害怕了，她甚至不敢去想昨晚失去意识后的事情。
一旁的梳妆台上，硕大的铜镜映着她的脸，她连忙跑过去捧了那面镜子，开始审视自己。
脖子上的红色，是皇帝昨天掐她才留下的痕迹。身上有一些青紫的地方，也有发红的地方，她不知道是怎么弄的，但是很疼。
她觉得自己像个被玩坏了的破布娃娃。
身上的酸痛和头部未散去的眩晕绕着她，她不太想出去。但突然在这时，房门又响了起来。
“谁……”
“娘娘？是咱家，吴崇明。咱家来看看娘娘。”
“吴常侍回去吧。本宫……谁也不想见。”她哑着嗓子回答道。
“娘娘总得用膳吧？宫外的小丫鬟说您还没吃过东西呢。”
“我吃不下……让我自己待会……求你了。”陌素瑾用被子裹紧了自己。
“那咱家在外面守着。”
陌素瑾也没心情搭理他了，索性裹着被子躺了下来。
“昨天晚上……娘娘过得不好吧？皇帝就是这样，为了一己私欲从不怜香惜玉。咱家已经记不清为他处理了多少个死掉的女人了。”吴崇明在门外轻声说，“但娘娘既然还活着，总不能自己把自己折腾死了吧？”
“很痛……真的很痛……我快死了。”他听见里面小美人的哭声，“我没想到他能……我害怕……我不想再那样了……”
吴崇明神色黯了黯，小美人的反应让他少有的产生了一丝心疼。
“娘娘莫哭，您现在身子本来就弱，再哭怕是要生病了。”吴崇明叹了口气，“您真的不吃点东西？”
“我没力气动弹了。”
“那好办。”吴崇明又敲了敲木门，“娘娘莫慌，奴才这就进来侍奉您。”
陌素瑾没有回答，吴崇明权当是她同意了。
宫门被轻轻打开，又轻轻关上。吴崇明看了看拉着帘子的昏暗的床榻，一点点向着那个方向走去。
“潇潇进来了吗？”陌素瑾问。潇潇是素月宫里她最喜欢的的宫婢。
“只有奴才进来了，其他人已经让咱家打发走了。咱家猜娘娘不愿意让别人看到您这副样子，就让她们先下去候着了。”吴崇明回答道。“娘娘您可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
“没有力气……头也还晕着，浑身像要散架了一样。还有……还有……”
“还有……那地方很痛，是吗？”
“嗯……”她刚停止哭泣，这么一会又开始哭了。
“娘娘莫哭，再哭真的要伤身子了。到时候太医院的那帮老东西治不好娘娘，奴才可就罪该万死了。”
吴崇明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拉开了帐帘。
果然，小美人满脸的泪水，抱着被子哭得正起劲呢。
“好了，再哭眼睛都要肿了。”吴崇明从衣服里找出一条手帕，“新的。娘娘请用。”
“连吴常侍你都比皇帝好得多啊呜呜呜呜……”陌素瑾接过手帕，擦了擦脸上哭花了的妆。
吴崇明一听，没忍住笑：“这话让魏鸿昌听见了，咱家的脑袋可就未必保得住了。”
这确实好笑，他能对她好，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她是皇帝的女人，是魏鸿昌要他好好照顾的嫔妃，是他所服侍的“主子”。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如此照顾她？
陌素瑾撑起酸痛的身子，一双眼满是憔悴：“他晚上……还会再来吗？”
“娘娘放心，就算他想来，咱家也一定会帮娘娘拦住他的。现在当务之急是须让娘娘吃些东西。”
吴崇明拍了拍手，走进来两个拿着三层雕花木盒的小宫女，对着陌素瑾请了安。
“咱家也没用膳呢，索性就叫她俩带了过来。娘娘若不嫌弃，咱家现在就让她两个摆上，咱家陪娘娘一块用膳，可好？”
“好吧……等我更个衣。”
”不用。娘娘这身桃粉色睡袍就够用了。况且咱家一会还想带娘娘好好洗漱一遍呢。”
“知道啦……那……你过来帮我一下。”
吴崇明有些没懂她的意思，但还是走到了她身边。
“娘娘想让咱家怎么帮？”
“胳膊借我一下。”
吴崇明这才明白了——小美人这是自己走不动道了。于是便把胳膊送到她身边，让她傍着一点点往前走，直至走到桌边，见她稳稳坐下，他才收回了胳膊。
小宫女打开了雕花木盒，里面是一些清淡的菜肴和小糕点，甚至还备了白粥——吴崇明生怕小美人没胃口吃不下寻常餐食，便备了连病患都能好好食用的白粥。
“吴常侍平日饮食便如此清淡？”陌素瑾问。
“是。”吴崇明嘴上答应着，心里却笑了起来。
咱家若不是怕你饿死了，又何苦准备这一桌病号才吃的餐食呢？
他抬眸用余光悄悄看着陌素瑾，小美人正端着一碗粥高高兴兴吃着，看来这手准备确实周到。
“娘娘多吃些菜，别光喝白粥啊。”
“吴常侍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一样哈哈哈哈哈哈……”
这回吴崇明笑不出了。
老妈子？
他？
“你刚才跟我小时候不好好吃饭时，盯着我忿忿不平的老鸨特别像。那时候我就只喝白粥，她就说我这样下去是长不出来姐姐们那样的漂亮身姿的。”
“娘娘是……”吴崇明皱了皱眉。
“大概是人们说的风尘女子吧。但我从未卖过身，我是红香楼里唯一一个只卖艺不卖身的女子。”
吴崇明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因为那红香楼是那一片最招客的青楼，他当初甚至还陪魏鸿昌去那待过——作为侍臣，无时无刻在皇帝身边侍奉已经是常态了。
陌素瑾捧着白瓷碗，把那碗粥喝得干干净净。又拾起筷子，夹了几口桌上的菜，就不再动筷了。
“我吃完了。”
吴崇明看了看她：“娘娘您确定吃这些就够了？宫外的小野猫都比娘娘吃的多呢。”
“不吃了，真的吃不下啦。”
吴崇明点点头，起身吩咐刚才那两个小宫女把这些再撤下去，又出去叫了素月宫的下人备上热水，便回来陪陌素瑾坐着。
“咱家叫她们给娘娘准备热水洗洗身子，在那之前，咱家就先陪娘娘呆在这。”吴崇明打量了一下陌素瑾，“还痛么？”
“痛。”陌素瑾轻轻抚了抚脖间，“到处都痛。”
“歇上几日，会好起来的。”吴崇明抬眼看了看门外，“下午咱家叫人给娘娘这里的月季都换成白的，怎么样？”
陌素瑾呆呆地看着外面颜色混杂的月季，没有说话。
“娘娘不愿意？”
“不是。我在想……这些花要去哪。”
“自然是全部拔掉扔了。”
“别！”陌素瑾突然喊出声，吓了吴崇明一跳。她仿佛是知道刚才有些失礼，咬了咬唇又放轻了声音：“不能……给它们找个好去处吗？”
吴崇明愣了愣。他见过如此多的人，却还是第一次见到会心疼这些花的人。
小美人，你当真是个傻姑娘啊。
“那咱家把它们整整齐齐剪下来，送给其他妃子，剩下的，就赏给那些小宫女们，娘娘这下满意了么？”
小美人这才对他露出甜甜的笑来：“好。”
一个小太监快步走来，向他俩躬身行礼：“静嫔娘娘，热水已经备好了。娘娘现在洗漱吗？”
“对，现在就洗。”吴崇明抢在陌素瑾之前回答道。他可不想让小美人一拖再拖。
“是。”
“我走不动的！”陌素瑾气呼呼地冲吴崇明扁扁嘴，“难不成你背我去！”
“遵命。”吴崇明竟真的放下了手里的拂尘，蹲下身去，”娘娘上来吧。”
“我……”
“快点。”
“别……别嫌本宫沉！”陌素瑾拗不过他，只得乖乖趴到他身上，任他一下子背起自己。
“不沉，娘娘轻的很。”吴崇明就这样背着她，直到把她背到盛泉池边。浴池里已经放好了水，满池水铺满了玫瑰花瓣和香料，白色的雾气氤氲在整个房间里。吴崇明轻轻放下陌素瑾，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娘娘还是现在就更衣吧，放久了，池水要凉的。”
陌素瑾看了看四周，有些手足无措：“那……那你去给我找个宫女来呗……”
“咱家来服侍娘娘就够，宫女做不来这工作的，太累。”吴崇明看着脸越来越红的陌素瑾，“还是说……娘娘嫌弃咱家？”
“不是！但是……但是……但是你……”陌素瑾羞得快抬不起头了，“你不是……男的么？”
“娘娘就别打趣了。咱家一个阉人，连人都算不上的，又怎么算是男人？”吴崇明的眼神暗了暗。
“可是……”
“好了，咱家明白了。”吴崇明苦笑了一下，走了出去。正当陌素瑾以为是他生气了，他却又拿着一条白绫回来了。
“你……去拿这个做什么？绑我？”
“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咱家真不知道娘娘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吴崇明笑着用白绫蒙上了眼睛，系上了结，“这样娘娘总能安心了吧？”
陌素瑾用手在他面前挥了挥：“真看不见？”
吴崇明没回答，只是抬起脚慢慢往前走着。陌素瑾就这么看着他一点点靠近前面的屏风，然后撞了上去。
“哦呀，闯祸了。”吴崇明笑了笑，俯身摸索着地上的屏风，把它扶了起来。“这下娘娘相信了吗？”
“好吧，我信了。”陌素瑾走到吴崇明面前，“但你这样怎么给我更衣呀……”
“当然是这样。”吴崇明循声往前走了几步，一把揽住陌素瑾的腰，还没等怀里的小美人挣扎，他就摸索到了她的衣带，只轻轻一扯，那衣服便松散开来，他又抓着那衣袖轻轻一拉，衣服便从她身上滑落下来。陌素瑾只穿了这一来，此时衣服脱落，她已然是赤裸的状态。
“你你你……吴崇明你这个登徒子！你无耻！”陌素瑾慌张地遮着身子往后退了几步，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
吴崇明听见很响的水花声。
“娘娘？没事吧？”他笑着问。
“咳咳咳……吴崇明你该死……你居然这么对我！我好歹……咳咳……还是个嫔妃啊！”
“奴才罪该万死。”吴崇明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慢慢走去，“娘娘帮奴才留些心，适时就叫住奴才，别叫奴才也落了水。”
陌素瑾看着吴崇明毫不犹豫地往前迈着步子，勾了勾唇角。
帮你留心？就不！本宫要让你也尝尝湿漉漉的滋味！
于是她静静地看着吴崇明，看着他走得越来越近。
“娘娘，还没到池边么？”吴崇明停了下来，问道。
“没呢！再往前走点！”陌素瑾往后退了退。
吴崇明听着小美人的声音，犹豫了一下，又缓缓迈开了步子：“好吧。咱家相信娘娘不会跟咱家开玩笑。若是开玩笑，也别叫咱家摔进水里……”
他还没说完，只觉得脚下渐渐被水浸透——这是踩到入水的台阶了。
他能感觉到水已经顺着衣摆开始爬上他的腿了。
“吴常侍，你说晚了。而且～本宫可记仇呢。”
他听着小美人得意的声音，然后便有一双手抓住了他的腿。
“本宫若是拽一下，吴常侍会不会就这么摔下来呢？”
“娘娘，您当真不怕奴才因为这个掉脑袋？”吴崇明一副担忧的样子，“咱家虽是个宦官，若是别人觉得咱家跟娘娘太近了，穿到皇上耳朵里，咱家有再大的本事，也难保小命，娘娘说是不是？”
那双手放开了。
“奴才若是死了，就没人拦着魏鸿昌了。”
“本宫才不想你死啦……而且也不是因为这个不想让你死……”陌素瑾看着吴崇明，心里仿佛有什么被牵动了，“但是吴常侍你确实很好，尤其跟皇帝相比，你比他好很多很多。”她绞着手指，神色黯淡，“人都说一朝为君王妾，从此便整个人都是君王的东西，不得再近其他男人，我也愿意远离其他人……但我并不想远离吴常侍你。”
吴崇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小美人说着这些没来由的话。
“如果……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宁愿做吴常侍的对食也不想做皇帝的嫔妃！”
吴崇明愣了一下，小美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难不成水进脑子里泡傻了？做他的对食胜过做君妾？纵然魏鸿昌荒唐无度，但只要有他的宠爱，什么得不到？
难不成……是因为他特别照顾她，小美人才会有这种想法？
可这不是魏鸿昌的旨意么？
“娘娘又说糊涂话。这话让人听去，明早东市门口就是咱两个人的刑场。”吴崇明笑了起来，”娘娘还是安生些，别把咱家这样的狗奴才看得太重，咱家服侍娘娘，不过是本分罢了。而且，咱家对找对食这事没有兴趣。不瞒娘娘，咱家特别照顾娘娘，都是魏鸿昌安排咱家讨娘娘欢心，咱家才这么做的，所以，娘娘莫要误会，也别念着咱家了。”
小美人盯着他的眸子顿时失了光彩，她动了动唇瓣，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
“知道了……”她最后这样说。
陌素瑾一身白色纱裙，化了淡妆，俨然是个清冷美人。与他在舞台上看到的她完全不同，她光是抬眸，温温柔柔的目光投过来，就能让人如痴如醉到愿意为她去死。
至少魏鸿昌这么认为。他是很情愿死在美人怀里的。
“爱妃，来，坐到朕旁边来。朕给你带了朕喜欢吃的菜，你尝尝，有没有喜欢的？朕还带了美酒，今夜，朕陪你欢畅痛饮。”
陌素瑾微微一笑：“谢皇上赏赐。”
魏鸿昌便让一旁的小太监摆好晚膳，拿出美酒，做完这一切，又让他们出去，把殿门关紧，他要和他的静嫔好好享受夜晚。
陌素瑾看着这满桌佳肴，拿起了银箸，夹起了一块豆腐，放入嘴里。
“怎么样？”
”很好吃。臣妾很喜欢。”陌素瑾眨了眨眼睛。
“那便多吃些。”魏鸿昌取了酒盅倒上米酒，“爱妃你尝尝这个。”
陌素瑾不大喜欢喝酒，但还是得陪着魏鸿昌。谁知一杯酒下肚又是一杯，魏鸿昌和她你一杯我一杯，片刻便头晕起来，身子仿佛飘飘然了。
“皇上……臣妾……有点热……”她扶了扶发沉的头，“臣妾头好晕。”
“朕也热了。不如……朕到爱妃上榻上去好好凉快凉快。”喝得红了眼的魏鸿昌一把将她抱起扔在了床榻上，然后便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你都不知道朕等的多心乱，素瑾。朕想要你想得心直痒痒。”魏鸿昌一边说着，一边用宽厚的手拉扯着陌素瑾身上的衣带，“你不用害怕，朕会带你去到极乐世界的。”
陌素瑾其实还是有些害怕的。尤其是皇帝扯她衣带的动作那么急切。
很快，她被他推倒在床榻上，像困兽一般被他禁锢在怀里，被入侵，被占领。
魏鸿昌一开始还在忍着不伤到她，可渐渐的，愉悦感裹挟神经，他仿佛失了神动作也逐渐由轻柔变成了横冲直撞。直弄得陌素瑾连话也说不出了，破碎的语句变成了喘息和嘤咛，她在他身下仿若缺了水的游鱼一般扭动着腰身。浑身火烧一般的发热，她只觉得脑袋里有一个声音叫喊着：还要更多……更多……
她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满眼惊恐地看着皇帝。
她不可能如此渴求他的。再被挑逗也不会如此渴求的。
“素瑾……你感觉怎么样？”皇帝的脸上是不自然的笑。
“皇上……您……”
世人皆知他魏鸿昌好色，却不知有多少女人死在龙床上。给陌素瑾下/药，已经是他比较仁慈的手段了。
“皇上……臣妾不要了……放过臣妾吧……”陌素瑾红了眼眶，声音渐渐染上哭腔，“放过臣妾吧……”
“爱妃还是没明白朕的意思。”
魏鸿昌说着，一把掐住陌素瑾的脖子，手劲大的出奇，仿佛要掐断她的脖子。“朕要看你最可爱的样子，素瑾。”
“皇……咳咳……上……”
眼前已经开始有金色的星星了。
意识渐渐涣散，她听到缥缈的，魏鸿昌的声音在喊她的名字，然后，下一秒，万籁俱寂。
“啧，真可惜。”这是她能听到的，魏鸿昌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二日的早晨，陌素瑾从混沌中睁开眼睛。
魏鸿昌已经离开了。无情的帝王留下她一个人，满身痕迹，破败不堪。她颤抖着从榻上爬起，昨夜的记忆潮水般扑进大脑，委屈涌上心头，她再也忍不住情绪，轻声哭泣起来。
外面的宫女听见了房内的声音。
“静嫔娘娘？您醒了？是否要现在更衣起床？”
“不要……”她声音打着颤，“让我自己待一会。”
床上的一片狼藉仿佛在提醒着陌素瑾昨天的事情。她万万没想到皇帝会给她下药，或许是加在饭菜里，或许是抹在她的酒杯上，她不知道。但她害怕了，她甚至不敢去想昨晚失去意识后的事情。
一旁的梳妆台上，硕大的铜镜映着她的脸，她连忙跑过去捧了那面镜子，开始审视自己。
脖子上的红色，是皇帝昨天掐她才留下的痕迹。身上有一些青紫的地方，也有发红的地方，她不知道是怎么弄的，但是很疼。
她觉得自己像个被玩坏了的破布娃娃。
身上的酸痛和头部未散去的眩晕绕着她，她不太想出去。但突然在这时，房门又响了起来。
“谁……”
“娘娘？是咱家，吴崇明。咱家来看看娘娘。”
“吴常侍回去吧。本宫……谁也不想见。”她哑着嗓子回答道。
“娘娘总得用膳吧？宫外的小丫鬟说您还没吃过东西呢。”
“我吃不下……让我自己待会……求你了。”陌素瑾用被子裹紧了自己。
“那咱家在外面守着。”
陌素瑾也没心情搭理他了，索性裹着被子躺了下来。
“昨天晚上……娘娘过得不好吧？皇帝就是这样，为了一己私欲从不怜香惜玉。咱家已经记不清为他处理了多少个死掉的女人了。”吴崇明在门外轻声说，“但娘娘既然还活着，总不能自己把自己折腾死了吧？”
“很痛……真的很痛……我快死了。”他听见里面小美人的哭声，“我没想到他能……我害怕……我不想再那样了……”
吴崇明神色黯了黯，小美人的反应让他少有的产生了一丝心疼。
“娘娘莫哭，您现在身子本来就弱，再哭怕是要生病了。”吴崇明叹了口气，“您真的不吃点东西？”
“我没力气动弹了。”
“那好办。”吴崇明又敲了敲木门，“娘娘莫慌，奴才这就进来侍奉您。”
陌素瑾没有回答，吴崇明权当是她同意了。
宫门被轻轻打开，又轻轻关上。吴崇明看了看拉着帘子的昏暗的床榻，一点点向着那个方向走去。
“潇潇进来了吗？”陌素瑾问。潇潇是素月宫里她最喜欢的的宫婢。
“只有奴才进来了，其他人已经让咱家打发走了。咱家猜娘娘不愿意让别人看到您这副样子，就让她们先下去候着了。”吴崇明回答道。“娘娘您可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
“没有力气……头也还晕着，浑身像要散架了一样。还有……还有……”
“还有……那地方很痛，是吗？”
“嗯……”她刚停止哭泣，这么一会又开始哭了。
“娘娘莫哭，再哭真的要伤身子了。到时候太医院的那帮老东西治不好娘娘，奴才可就罪该万死了。”
吴崇明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拉开了帐帘。
果然，小美人满脸的泪水，抱着被子哭得正起劲呢。
“好了，再哭眼睛都要肿了。”吴崇明从衣服里找出一条手帕，“新的。娘娘请用。”
“连吴常侍你都比皇帝好得多啊呜呜呜呜……”陌素瑾接过手帕，擦了擦脸上哭花了的妆。
吴崇明一听，没忍住笑：“这话让魏鸿昌听见了，咱家的脑袋可就未必保得住了。”
这确实好笑，他能对她好，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她是皇帝的女人，是魏鸿昌要他好好照顾的嫔妃，是他所服侍的“主子”。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如此照顾她？
陌素瑾撑起酸痛的身子，一双眼满是憔悴：“他晚上……还会再来吗？”
“娘娘放心，就算他想来，咱家也一定会帮娘娘拦住他的。现在当务之急是须让娘娘吃些东西。”
吴崇明拍了拍手，走进来两个拿着三层雕花木盒的小宫女，对着陌素瑾请了安。
“咱家也没用膳呢，索性就叫她俩带了过来。娘娘若不嫌弃，咱家现在就让她两个摆上，咱家陪娘娘一块用膳，可好？”
“好吧……等我更个衣。”
”不用。娘娘这身桃粉色睡袍就够用了。况且咱家一会还想带娘娘好好洗漱一遍呢。”
“知道啦……那……你过来帮我一下。”
吴崇明有些没懂她的意思，但还是走到了她身边。
“娘娘想让咱家怎么帮？”
“胳膊借我一下。”
吴崇明这才明白了——小美人这是自己走不动道了。于是便把胳膊送到她身边，让她傍着一点点往前走，直至走到桌边，见她稳稳坐下，他才收回了胳膊。
小宫女打开了雕花木盒，里面是一些清淡的菜肴和小糕点，甚至还备了白粥——吴崇明生怕小美人没胃口吃不下寻常餐食，便备了连病患都能好好食用的白粥。
“吴常侍平日饮食便如此清淡？”陌素瑾问。
“是。”吴崇明嘴上答应着，心里却笑了起来。
咱家若不是怕你饿死了，又何苦准备这一桌病号才吃的餐食呢？
他抬眸用余光悄悄看着陌素瑾，小美人正端着一碗粥高高兴兴吃着，看来这手准备确实周到。
“娘娘多吃些菜，别光喝白粥啊。”
“吴常侍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一样哈哈哈哈哈哈……”
这回吴崇明笑不出了。
老妈子？
他？
“你刚才跟我小时候不好好吃饭时，盯着我忿忿不平的老鸨特别像。那时候我就只喝白粥，她就说我这样下去是长不出来姐姐们那样的漂亮身姿的。”
“娘娘是……”吴崇明皱了皱眉。
“大概是人们说的风尘女子吧。但我从未卖过身，我是红香楼里唯一一个只卖艺不卖身的女子。”
吴崇明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因为那红香楼是那一片最招客的青楼，他当初甚至还陪魏鸿昌去那待过——作为侍臣，无时无刻在皇帝身边侍奉已经是常态了。
陌素瑾捧着白瓷碗，把那碗粥喝得干干净净。又拾起筷子，夹了几口桌上的菜，就不再动筷了。
“我吃完了。”
吴崇明看了看她：“娘娘您确定吃这些就够了？宫外的小野猫都比娘娘吃的多呢。”
“不吃了，真的吃不下啦。”
吴崇明点点头，起身吩咐刚才那两个小宫女把这些再撤下去，又出去叫了素月宫的下人备上热水，便回来陪陌素瑾坐着。
“咱家叫她们给娘娘准备热水洗洗身子，在那之前，咱家就先陪娘娘呆在这。”吴崇明打量了一下陌素瑾，“还痛么？”
“痛。”陌素瑾轻轻抚了抚脖间，“到处都痛。”
“歇上几日，会好起来的。”吴崇明抬眼看了看门外，“下午咱家叫人给娘娘这里的月季都换成白的，怎么样？”
陌素瑾呆呆地看着外面颜色混杂的月季，没有说话。
“娘娘不愿意？”
“不是。我在想……这些花要去哪。”
“自然是全部拔掉扔了。”
“别！”陌素瑾突然喊出声，吓了吴崇明一跳。她仿佛是知道刚才有些失礼，咬了咬唇又放轻了声音：“不能……给它们找个好去处吗？”
吴崇明愣了愣。他见过如此多的人，却还是第一次见到会心疼这些花的人。
小美人，你当真是个傻姑娘啊。
“那咱家把它们整整齐齐剪下来，送给其他妃子，剩下的，就赏给那些小宫女们，娘娘这下满意了么？”
小美人这才对他露出甜甜的笑来：“好。”
一个小太监快步走来，向他俩躬身行礼：“静嫔娘娘，热水已经备好了。娘娘现在洗漱吗？”
“对，现在就洗。”吴崇明抢在陌素瑾之前回答道。他可不想让小美人一拖再拖。
“是。”
“我走不动的！”陌素瑾气呼呼地冲吴崇明扁扁嘴，“难不成你背我去！”
“遵命。”吴崇明竟真的放下了手里的拂尘，蹲下身去，”娘娘上来吧。”
“我……”
“快点。”
“别……别嫌本宫沉！”陌素瑾拗不过他，只得乖乖趴到他身上，任他一下子背起自己。
“不沉，娘娘轻的很。”吴崇明就这样背着她，直到把她背到盛泉池边。浴池里已经放好了水，满池水铺满了玫瑰花瓣和香料，白色的雾气氤氲在整个房间里。吴崇明轻轻放下陌素瑾，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娘娘还是现在就更衣吧，放久了，池水要凉的。”
陌素瑾看了看四周，有些手足无措：“那……那你去给我找个宫女来呗……”
“咱家来服侍娘娘就够，宫女做不来这工作的，太累。”吴崇明看着脸越来越红的陌素瑾，“还是说……娘娘嫌弃咱家？”
“不是！但是……但是……但是你……”陌素瑾羞得快抬不起头了，“你不是……男的么？”
“娘娘就别打趣了。咱家一个阉人，连人都算不上的，又怎么算是男人？”吴崇明的眼神暗了暗。
“可是……”
“好了，咱家明白了。”吴崇明苦笑了一下，走了出去。正当陌素瑾以为是他生气了，他却又拿着一条白绫回来了。
“你……去拿这个做什么？绑我？”
“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咱家真不知道娘娘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吴崇明笑着用白绫蒙上了眼睛，系上了结，“这样娘娘总能安心了吧？”
陌素瑾用手在他面前挥了挥：“真看不见？”
吴崇明没回答，只是抬起脚慢慢往前走着。陌素瑾就这么看着他一点点靠近前面的屏风，然后撞了上去。
“哦呀，闯祸了。”吴崇明笑了笑，俯身摸索着地上的屏风，把它扶了起来。“这下娘娘相信了吗？”
“好吧，我信了。”陌素瑾走到吴崇明面前，“但你这样怎么给我更衣呀……”
“当然是这样。”吴崇明循声往前走了几步，一把揽住陌素瑾的腰，还没等怀里的小美人挣扎，他就摸索到了她的衣带，只轻轻一扯，那衣服便松散开来，他又抓着那衣袖轻轻一拉，衣服便从她身上滑落下来。陌素瑾只穿了这一来，此时衣服脱落，她已然是赤裸的状态。
“你你你……吴崇明你这个登徒子！你无耻！”陌素瑾慌张地遮着身子往后退了几步，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
吴崇明听见很响的水花声。
“娘娘？没事吧？”他笑着问。
“咳咳咳……吴崇明你该死……你居然这么对我！我好歹……咳咳……还是个嫔妃啊！”
“奴才罪该万死。”吴崇明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慢慢走去，“娘娘帮奴才留些心，适时就叫住奴才，别叫奴才也落了水。”
陌素瑾看着吴崇明毫不犹豫地往前迈着步子，勾了勾唇角。
帮你留心？就不！本宫要让你也尝尝湿漉漉的滋味！
于是她静静地看着吴崇明，看着他走得越来越近。
“娘娘，还没到池边么？”吴崇明停了下来，问道。
“没呢！再往前走点！”陌素瑾往后退了退。
吴崇明听着小美人的声音，犹豫了一下，又缓缓迈开了步子：“好吧。咱家相信娘娘不会跟咱家开玩笑。若是开玩笑，也别叫咱家摔进水里……”
他还没说完，只觉得脚下渐渐被水浸透——这是踩到入水的台阶了。
他能感觉到水已经顺着衣摆开始爬上他的腿了。
“吴常侍，你说晚了。而且～本宫可记仇呢。”
他听着小美人得意的声音，然后便有一双手抓住了他的腿。
“本宫若是拽一下，吴常侍会不会就这么摔下来呢？”
“娘娘，您当真不怕奴才因为这个掉脑袋？”吴崇明一副担忧的样子，“咱家虽是个宦官，若是别人觉得咱家跟娘娘太近了，穿到皇上耳朵里，咱家有再大的本事，也难保小命，娘娘说是不是？”
那双手放开了。
“奴才若是死了，就没人拦着魏鸿昌了。”
“本宫才不想你死啦……而且也不是因为这个不想让你死……”陌素瑾看着吴崇明，心里仿佛有什么被牵动了，“但是吴常侍你确实很好，尤其跟皇帝相比，你比他好很多很多。”她绞着手指，神色黯淡，“人都说一朝为君王妾，从此便整个人都是君王的东西，不得再近其他男人，我也愿意远离其他人……但我并不想远离吴常侍你。”
吴崇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小美人说着这些没来由的话。
“如果……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宁愿做吴常侍的对食也不想做皇帝的嫔妃！”
吴崇明愣了一下，小美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难不成水进脑子里泡傻了？做他的对食胜过做君妾？纵然魏鸿昌荒唐无度，但只要有他的宠爱，什么得不到？
难不成……是因为他特别照顾她，小美人才会有这种想法？
可这不是魏鸿昌的旨意么？
“娘娘又说糊涂话。这话让人听去，明早东市门口就是咱两个人的刑场。”吴崇明笑了起来，”娘娘还是安生些，别把咱家这样的狗奴才看得太重，咱家服侍娘娘，不过是本分罢了。而且，咱家对找对食这事没有兴趣。不瞒娘娘，咱家特别照顾娘娘，都是魏鸿昌安排咱家讨娘娘欢心，咱家才这么做的，所以，娘娘莫要误会，也别念着咱家了。”
小美人盯着他的眸子顿时失了光彩，她动了动唇瓣，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
“知道了……”她最后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