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动
“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戚恬问出口才想起斯问在禁声。
“你别说话，我来问，你点头或者摇头。”
“是声带出了问题？”
斯问没动。
戚恬以为这是否定的意思，心里满是焦急，于是脱口而出，“不是声带出了问题你那些粉丝为什么都说你不能唱歌了？”
病床上的男人忽然笑了起来，连眼角都翘起一个弧度。
他的右肩裹着纱布，随着他似乎要溢出胸腔的笑声，肩膀一颤一颤的。
戚恬有些不满地看向他，两人的视线就这样在半空中碰撞，戚恬突然就意识到他在笑什么。
她平复了下那颗焦急的心，再开口时候语气已经不带一丝波澜：“你都上热搜了，我看见很正常。”
“你不愿意配合我就算了，我也来看过你了，回去了。”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抓住了她的衣角。
斯问在手机上输入了几个字，示意她看手机。
戚恬想起手机上置顶的备注，没听他的。
她重新坐下，唇角抿直思索了会儿，突然伸直了胳膊把他手里的手机抽了出来。
内容只有四个字：【先看合同】
戚恬眼皮微抬，发现了他给她的备注是小七。
把手机塞到他手里，戚恬再次拿起了那沓经纪合同。
签署日期是昨天。
她看到某个词后，大脑有一刹那的短路，正想说什么，兜里的手机这时候却响了。
号码虽然没有备注，但并不陌生。
戚恬瞥了一眼病床上的人，当着他的面按下接听。
“陆先生？”
“请问，你是戚恬小姐吗？”是一道清婉柔和的女声。
戚恬仔细看了两遍手机屏幕上的11位数字，确实是上次那个号码。
“我是陆先生家的保姆。”那人自我介绍。
“哦……您好，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戚小姐，我在副驾驶上捡到了一枚戒指，似乎是您落下的。”
“戒指？”
“是Starry Romance今年的蛇形高级珠宝。”
“哦……是那个。”戚恬虚惊一场，蛇形珠宝是金圣节红毯那天的原定选择，应该是橙子在保管，想来是不小心掉落在了副驾驶。
“我该怎么交给你？”那人问道。
戚恬认真想了想，说：“可以交给陆先生，如果他不介意的话，麻烦他直接邮寄到我的公司，或者邮寄到我家也可以。”
那位保姆没回话。
戚恬又补充道，“实在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听筒里传来一阵衣料摩擦杯盏相撞的声音。
手里似乎被另一个人夺了过去，换成了一道陌生的男声：“知道了知道了，我们这边尽快给您寄出好吧？”
这人语气似乎有些不耐烦。
戚恬脱口而出：“您……是？”
“哦，我是陆琎白的保安”
“……？”
“挂了挂了，以后有机会再认识。”
最后戚恬连连对着这位耍大牌的坏脾气保安道谢，重复了几次再见后，电话终于挂断。
她没有在意这通失物招领电话，而是重新把思绪放在面前的合同上，对着病床上的人问道：“为什么会想要退居幕后？”
斯问假寐的眼睛睁开，他把手机解锁，直接递给她。
【你和陆琎白是合作关系。】
是句号不是问号。
戚恬没理他，兀自问自己的问题：“你的公司能放弃你这样自杀式退团吗？”
斯问继续发消息给她。
【那次和蒋姝淳是拍杂志碰到，和谷导声称我们是战友是因为你还没同意和我在一起，至于那样的公司声明，等我退居幕后，绝不会再出现。】
戚恬继续：“即便是声带受损，环岳应该为你准备了planB，拍电影，录综艺，或者——”
或者当S.Flame里面唯一一个哑巴歌手，只要人在，环岳就有一百种维护S.Flame热度的方式。
【知道声带有息肉那一刻，我只难过了一瞬，更多的其实是解脱。】
戚恬怔住，思绪被这句话牵引过去，喃喃道：“解脱什么？”
【知道什么才是对我而言最重要的。】
戚恬看了这句话好大一会儿后。
她突然站起身，看着他，像在看一部没被修复的老电影，平静地说：“你想告白？”
“李辞山，你想在这对我告白吗？”
斯问望着她，眼神幽深。似乎藏着许多的情绪。
没有曾经想象中的欣喜若狂，戚恬这一刻只觉得慌乱和滑稽。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告白，你应该去做手术，手术成功后，捡起你的事业，清楚我不是你的退而求其次，然后用你的声音告诉我，而不是用这样的方式。”
【那样就可以了吗？】斯问重新把手机递给他。
戚恬低头看了眼没接过。
【那样对你告白，你就会同意了吗？】
会同意吗？
戚恬不知道，她长叹一口气，闷闷地回道：“你先那样做了，再去猜测结果。”
斯问仰起头，做了个“好”的口型。
戚恬起身正要离开，看见斯问肩膀旁那层纱布。
“是你打伤了邹天德？”
斯问给林东拨过去电话，没空出手回她这个问题。
林东很快就推门进来，“现在回去吗？戚小姐？”
“嗯。”戚恬和这样一个禁声的人沟通实在疲惫，“他声带到底怎么了？”
林东：“有息肉，要做手术，不算大问题，但唱歌很悬了。”
病床上的人拿着硬壳书在桌上敲了敲。似乎不满意助理的多嘴。
“要不要我回避一下，你和你助理对好词，告诫他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点拨清楚了再让他送我？”
硬皮书被撂在桌上，再没发出声响。
“走吧。”
—
林东下楼前检查了下车钥匙。
艺人经常在各个城市出行，租车很普遍。斯问住院这事环岳为了压好，各方打点了不少。又为了防止私生粉，光是国外治疗的假消息烟雾弹就好几个。
安和医疗的停车场停着好几辆车，都是环岳为斯问准备的，牌子很杂，为了不被发现，大多数都是从前出行时候没租赁过的新车。
戚恬坐上了一辆小型的SUV，车上有一种清洗消毒过的科技味道。连一包纸巾都没有。
打点的这么全面，戚恬心里涌现了一个猜测：“邹天德不会是环岳连环计里面的一个吧？”
她越想越觉得巧合，环岳也许早就知道斯问的声音出了问题，为了压下声带受损的消息，故意放出了偶像失格的惩戒。
当然，这件事进程如此顺利，还得要斯问在众目睽睽之下犯错。
林东反应了好久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他讶异，“您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太巧了。”
林东：“声带息肉是斯问做全身检查的时候查出来的。”
“至于那天在潭山音乐节，我不在场。但斯问确实和邹天德打得很激烈。公司为这事照片视频买了一箩筐。”
戚恬没相信也没再质疑，“他太容易激动。”
“也不见得是激动的事，当时斯问在车上那个角度，确实看起来像那位姓邹的手不干净，只不过……”
汽车停在红绿灯口，对面的红灯闪烁。
林东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女孩，继续道：“只不过录下的视频太多了，对形象的损伤太大。当时辛络小姐在旁边已经大声解释了是角度问题。斯问还是揪着姓邹的那位的领口，嘴里说着是不是不重要，几年前就说过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林东话里话外的暗示让戚恬有些意外。
意外斯问这位远房小舅舅已经不再像三年前那样棒打鸳鸯。
林东是从前李记米线的一位后厨，也是斯问的远房表舅。
他自打发现斯问有唱歌天赋开始，就每天想着规划自己成为全国最优秀的经纪人。为此专门报了一个骗子班学习名流宴会礼仪。最后没当上经纪人，倒是当了好一阵的酒店保安。
直到斯问出道，他才成了环岳的外聘助理。
戚恬记得，很多年前斯问第一次受伤，林东就开始为他模拟成为大明星的要义。
“少管闲事，特别是为了女人管闲事。”
那时候戚恬还没签公司，也不是童星，放在偌大的A大校园里，猜不出有什么前途。
林东那时候对她态度一般，只当她和A大其他女同学一样，喜欢来这边偷偷看自己的大外甥。
那些女同学只会叽叽喳喳催促他多装几个空调，饮料他们只拿矿泉水。碗里的米线永远只吃两根，丝毫不尊重他的劳动成果。
林东了解过后发现戚恬比那些女生更讨厌，她连米线都不会点，每次来只站在店门口露出个脑袋，正在后厨帮忙的李辞山就会丢下工作，头也不回地跑出去找她。
直到有一天，戚恬这一届的学生大三结束开始搬宿舍。
中午的时候，有几张熟面孔来店里吃饭，拼了个大桌子，点了菜单背面那些很少有人光顾的菜品。
一群人有男有女，最后放纵起来，还叫了不少酒。
有个寸头男生一时兴起，拍了拍身边白衬衫男生的肩膀，声音洪亮：“周哥啊，你这都毕业签公司了，再不和你师妹去表白，以后就更没机会了！”
桌上的其他人一听到八卦就来了兴致：“哪个师妹啊？大二还是大三的？”
“这你都不知道？”寸头男生不顾白衬衫男生的阻挡，挣脱出来被捂着的嘴唇和下巴，“就，就那个后排演舞女的，戚恬啊。”
“哦——”一群人都开始笑着起哄。
白衬衫男生怒喝他一声：“你别当着大家面胡说。”
寸头男生在酒精的的作用下，脖子红彤彤的，“周哥急了周哥急了，嗐，想谈恋爱嘛，又不是什么大事。”
白衬衫男生的脸色已经变得严肃，他看向醉得无可救药的朋友，不再纠正，而是对着桌上其他人解释：“哎——你们别起哄，这就是他胡说的。”
有个女生撇撇嘴，“又不是明天就要拿影帝，喜欢个师妹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啊周同学。”
白衬衫瞪大眼，“怎么只信他不信我啊，我都说了没有！”
女生好奇：“那你之前在食堂干嘛老让我帮你打听戚恬？”
白衬衫男生有些哑口无言，他眉头紧皱，似乎带着几分嫌弃和后悔，“那我就直接告诉你，以前有点兴趣，现在没了。行了吧？”
“哦，正常，你们男生都这样。”女生听完耸耸肩。
“什么叫我们男生都这样？”白衬衫男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女生有捷径，男生可没有！”
有人听出了言外之意，立刻凑上去，“什么瓜？”
“戚恬她都勾搭上众视的大股东了，我求求你们了，别把我和她名字放一起！”
话音刚落，有一道黑影停在桌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端起桌上的一次性纸杯，往白衬衫男生的脸上泼去。
满满当当的酒水顺着男生的下巴流到脖子里，最终把衬衫洇湿。
李辞山捏着空了的纸杯，似乎有些遗憾，“是酒啊，我以为是开水呢。”
“你神经病啊！”白衬衫男生咬着牙站了起来。
旁边的人也如梦初醒地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劝阻。
有个女生认识李辞山，半开玩笑地想缓解这个剑拔弩张的气氛，“李辞山你怎么了，没落座就醉了？”
“我醉什么醉？”李辞山不接腔，他把手里的餐盘对着白衬衫男生扬了扬，“你刚刚说什么？”
男生见那木质的方形餐盘从她面前挥过。心里发怵，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之下不愿意落了面子，“我说什么了？”
李辞山盯着他，眼神冷得像一淬了毒的刀。
男生轻嗤一声，“你以为你谁啊？一个洗碗的被几个女生吹得找不着北？少在我这扮英雄，阶级不同，你想出道等下辈子吧！”
李辞山眉头没皱一下，重复道：“我问你刚刚说什么。”
男生突然发现了什么秘密，“哦，你问戚恬啊？她当狐狸精攀——”
那悬在手上的木质餐盘已经往男生的脸上挥去。
众人一惊，拉着男生往后退，李辞山的胳膊也被人拦了一下。
“干什么呢你！”林东惊呼。
餐盘从李辞山的手里滑落，擦着对面男生的衣角打在他的名牌鞋面上。
他痛苦地屈膝蹲下。
林东赶紧上前替客人查看。
男生恶狠狠地抬头扬言要他好看。
李辞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行啊，你最好抓紧点时间，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戚恬问出口才想起斯问在禁声。
“你别说话，我来问，你点头或者摇头。”
“是声带出了问题？”
斯问没动。
戚恬以为这是否定的意思，心里满是焦急，于是脱口而出，“不是声带出了问题你那些粉丝为什么都说你不能唱歌了？”
病床上的男人忽然笑了起来，连眼角都翘起一个弧度。
他的右肩裹着纱布，随着他似乎要溢出胸腔的笑声，肩膀一颤一颤的。
戚恬有些不满地看向他，两人的视线就这样在半空中碰撞，戚恬突然就意识到他在笑什么。
她平复了下那颗焦急的心，再开口时候语气已经不带一丝波澜：“你都上热搜了，我看见很正常。”
“你不愿意配合我就算了，我也来看过你了，回去了。”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抓住了她的衣角。
斯问在手机上输入了几个字，示意她看手机。
戚恬想起手机上置顶的备注，没听他的。
她重新坐下，唇角抿直思索了会儿，突然伸直了胳膊把他手里的手机抽了出来。
内容只有四个字：【先看合同】
戚恬眼皮微抬，发现了他给她的备注是小七。
把手机塞到他手里，戚恬再次拿起了那沓经纪合同。
签署日期是昨天。
她看到某个词后，大脑有一刹那的短路，正想说什么，兜里的手机这时候却响了。
号码虽然没有备注，但并不陌生。
戚恬瞥了一眼病床上的人，当着他的面按下接听。
“陆先生？”
“请问，你是戚恬小姐吗？”是一道清婉柔和的女声。
戚恬仔细看了两遍手机屏幕上的11位数字，确实是上次那个号码。
“我是陆先生家的保姆。”那人自我介绍。
“哦……您好，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戚小姐，我在副驾驶上捡到了一枚戒指，似乎是您落下的。”
“戒指？”
“是Starry Romance今年的蛇形高级珠宝。”
“哦……是那个。”戚恬虚惊一场，蛇形珠宝是金圣节红毯那天的原定选择，应该是橙子在保管，想来是不小心掉落在了副驾驶。
“我该怎么交给你？”那人问道。
戚恬认真想了想，说：“可以交给陆先生，如果他不介意的话，麻烦他直接邮寄到我的公司，或者邮寄到我家也可以。”
那位保姆没回话。
戚恬又补充道，“实在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听筒里传来一阵衣料摩擦杯盏相撞的声音。
手里似乎被另一个人夺了过去，换成了一道陌生的男声：“知道了知道了，我们这边尽快给您寄出好吧？”
这人语气似乎有些不耐烦。
戚恬脱口而出：“您……是？”
“哦，我是陆琎白的保安”
“……？”
“挂了挂了，以后有机会再认识。”
最后戚恬连连对着这位耍大牌的坏脾气保安道谢，重复了几次再见后，电话终于挂断。
她没有在意这通失物招领电话，而是重新把思绪放在面前的合同上，对着病床上的人问道：“为什么会想要退居幕后？”
斯问假寐的眼睛睁开，他把手机解锁，直接递给她。
【你和陆琎白是合作关系。】
是句号不是问号。
戚恬没理他，兀自问自己的问题：“你的公司能放弃你这样自杀式退团吗？”
斯问继续发消息给她。
【那次和蒋姝淳是拍杂志碰到，和谷导声称我们是战友是因为你还没同意和我在一起，至于那样的公司声明，等我退居幕后，绝不会再出现。】
戚恬继续：“即便是声带受损，环岳应该为你准备了planB，拍电影，录综艺，或者——”
或者当S.Flame里面唯一一个哑巴歌手，只要人在，环岳就有一百种维护S.Flame热度的方式。
【知道声带有息肉那一刻，我只难过了一瞬，更多的其实是解脱。】
戚恬怔住，思绪被这句话牵引过去，喃喃道：“解脱什么？”
【知道什么才是对我而言最重要的。】
戚恬看了这句话好大一会儿后。
她突然站起身，看着他，像在看一部没被修复的老电影，平静地说：“你想告白？”
“李辞山，你想在这对我告白吗？”
斯问望着她，眼神幽深。似乎藏着许多的情绪。
没有曾经想象中的欣喜若狂，戚恬这一刻只觉得慌乱和滑稽。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告白，你应该去做手术，手术成功后，捡起你的事业，清楚我不是你的退而求其次，然后用你的声音告诉我，而不是用这样的方式。”
【那样就可以了吗？】斯问重新把手机递给他。
戚恬低头看了眼没接过。
【那样对你告白，你就会同意了吗？】
会同意吗？
戚恬不知道，她长叹一口气，闷闷地回道：“你先那样做了，再去猜测结果。”
斯问仰起头，做了个“好”的口型。
戚恬起身正要离开，看见斯问肩膀旁那层纱布。
“是你打伤了邹天德？”
斯问给林东拨过去电话，没空出手回她这个问题。
林东很快就推门进来，“现在回去吗？戚小姐？”
“嗯。”戚恬和这样一个禁声的人沟通实在疲惫，“他声带到底怎么了？”
林东：“有息肉，要做手术，不算大问题，但唱歌很悬了。”
病床上的人拿着硬壳书在桌上敲了敲。似乎不满意助理的多嘴。
“要不要我回避一下，你和你助理对好词，告诫他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点拨清楚了再让他送我？”
硬皮书被撂在桌上，再没发出声响。
“走吧。”
—
林东下楼前检查了下车钥匙。
艺人经常在各个城市出行，租车很普遍。斯问住院这事环岳为了压好，各方打点了不少。又为了防止私生粉，光是国外治疗的假消息烟雾弹就好几个。
安和医疗的停车场停着好几辆车，都是环岳为斯问准备的，牌子很杂，为了不被发现，大多数都是从前出行时候没租赁过的新车。
戚恬坐上了一辆小型的SUV，车上有一种清洗消毒过的科技味道。连一包纸巾都没有。
打点的这么全面，戚恬心里涌现了一个猜测：“邹天德不会是环岳连环计里面的一个吧？”
她越想越觉得巧合，环岳也许早就知道斯问的声音出了问题，为了压下声带受损的消息，故意放出了偶像失格的惩戒。
当然，这件事进程如此顺利，还得要斯问在众目睽睽之下犯错。
林东反应了好久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他讶异，“您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太巧了。”
林东：“声带息肉是斯问做全身检查的时候查出来的。”
“至于那天在潭山音乐节，我不在场。但斯问确实和邹天德打得很激烈。公司为这事照片视频买了一箩筐。”
戚恬没相信也没再质疑，“他太容易激动。”
“也不见得是激动的事，当时斯问在车上那个角度，确实看起来像那位姓邹的手不干净，只不过……”
汽车停在红绿灯口，对面的红灯闪烁。
林东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女孩，继续道：“只不过录下的视频太多了，对形象的损伤太大。当时辛络小姐在旁边已经大声解释了是角度问题。斯问还是揪着姓邹的那位的领口，嘴里说着是不是不重要，几年前就说过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林东话里话外的暗示让戚恬有些意外。
意外斯问这位远房小舅舅已经不再像三年前那样棒打鸳鸯。
林东是从前李记米线的一位后厨，也是斯问的远房表舅。
他自打发现斯问有唱歌天赋开始，就每天想着规划自己成为全国最优秀的经纪人。为此专门报了一个骗子班学习名流宴会礼仪。最后没当上经纪人，倒是当了好一阵的酒店保安。
直到斯问出道，他才成了环岳的外聘助理。
戚恬记得，很多年前斯问第一次受伤，林东就开始为他模拟成为大明星的要义。
“少管闲事，特别是为了女人管闲事。”
那时候戚恬还没签公司，也不是童星，放在偌大的A大校园里，猜不出有什么前途。
林东那时候对她态度一般，只当她和A大其他女同学一样，喜欢来这边偷偷看自己的大外甥。
那些女同学只会叽叽喳喳催促他多装几个空调，饮料他们只拿矿泉水。碗里的米线永远只吃两根，丝毫不尊重他的劳动成果。
林东了解过后发现戚恬比那些女生更讨厌，她连米线都不会点，每次来只站在店门口露出个脑袋，正在后厨帮忙的李辞山就会丢下工作，头也不回地跑出去找她。
直到有一天，戚恬这一届的学生大三结束开始搬宿舍。
中午的时候，有几张熟面孔来店里吃饭，拼了个大桌子，点了菜单背面那些很少有人光顾的菜品。
一群人有男有女，最后放纵起来，还叫了不少酒。
有个寸头男生一时兴起，拍了拍身边白衬衫男生的肩膀，声音洪亮：“周哥啊，你这都毕业签公司了，再不和你师妹去表白，以后就更没机会了！”
桌上的其他人一听到八卦就来了兴致：“哪个师妹啊？大二还是大三的？”
“这你都不知道？”寸头男生不顾白衬衫男生的阻挡，挣脱出来被捂着的嘴唇和下巴，“就，就那个后排演舞女的，戚恬啊。”
“哦——”一群人都开始笑着起哄。
白衬衫男生怒喝他一声：“你别当着大家面胡说。”
寸头男生在酒精的的作用下，脖子红彤彤的，“周哥急了周哥急了，嗐，想谈恋爱嘛，又不是什么大事。”
白衬衫男生的脸色已经变得严肃，他看向醉得无可救药的朋友，不再纠正，而是对着桌上其他人解释：“哎——你们别起哄，这就是他胡说的。”
有个女生撇撇嘴，“又不是明天就要拿影帝，喜欢个师妹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啊周同学。”
白衬衫瞪大眼，“怎么只信他不信我啊，我都说了没有！”
女生好奇：“那你之前在食堂干嘛老让我帮你打听戚恬？”
白衬衫男生有些哑口无言，他眉头紧皱，似乎带着几分嫌弃和后悔，“那我就直接告诉你，以前有点兴趣，现在没了。行了吧？”
“哦，正常，你们男生都这样。”女生听完耸耸肩。
“什么叫我们男生都这样？”白衬衫男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女生有捷径，男生可没有！”
有人听出了言外之意，立刻凑上去，“什么瓜？”
“戚恬她都勾搭上众视的大股东了，我求求你们了，别把我和她名字放一起！”
话音刚落，有一道黑影停在桌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端起桌上的一次性纸杯，往白衬衫男生的脸上泼去。
满满当当的酒水顺着男生的下巴流到脖子里，最终把衬衫洇湿。
李辞山捏着空了的纸杯，似乎有些遗憾，“是酒啊，我以为是开水呢。”
“你神经病啊！”白衬衫男生咬着牙站了起来。
旁边的人也如梦初醒地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劝阻。
有个女生认识李辞山，半开玩笑地想缓解这个剑拔弩张的气氛，“李辞山你怎么了，没落座就醉了？”
“我醉什么醉？”李辞山不接腔，他把手里的餐盘对着白衬衫男生扬了扬，“你刚刚说什么？”
男生见那木质的方形餐盘从她面前挥过。心里发怵，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之下不愿意落了面子，“我说什么了？”
李辞山盯着他，眼神冷得像一淬了毒的刀。
男生轻嗤一声，“你以为你谁啊？一个洗碗的被几个女生吹得找不着北？少在我这扮英雄，阶级不同，你想出道等下辈子吧！”
李辞山眉头没皱一下，重复道：“我问你刚刚说什么。”
男生突然发现了什么秘密，“哦，你问戚恬啊？她当狐狸精攀——”
那悬在手上的木质餐盘已经往男生的脸上挥去。
众人一惊，拉着男生往后退，李辞山的胳膊也被人拦了一下。
“干什么呢你！”林东惊呼。
餐盘从李辞山的手里滑落，擦着对面男生的衣角打在他的名牌鞋面上。
他痛苦地屈膝蹲下。
林东赶紧上前替客人查看。
男生恶狠狠地抬头扬言要他好看。
李辞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行啊，你最好抓紧点时间，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