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时绮从一家24h便利店里走出来。

    她拧开手上拿着的冰矿泉水,仰头灌了小半瓶,因为着急,少许水顺着拉长的脖颈流到衣服里。

    喝完,她感觉到沁凉的水在身体里炸开,驱散了一点疲惫和闷热。

    “好爽啊!”她忍不住长叹一口气,颇为满足地擦了擦残留在脸上、脖子上的水。

    “又来新订单啦!”

    刚休息了没多久,裤袋里的手机传来消息的提示音。

    时绮掏出手机,先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心里盘算着送完这单就收工。

    这次订单的要求略显奇怪,要的是某牌子的解酒药。时绮没有多想,去了最近的药店买了药,就跟着地图的指示朝着顾客所在地赶去。

    又是高档小区。

    时绮这会儿也算是有经验了,不像第一次那么怯生生的,说明来意后,保安打电话询问了一下那位顾客,便让她进去了。

    电梯发出“叮”的一声响,时绮走出电梯,站在了顾客的房前。

    天气很热,她感觉到汗从额头如水柱般流到下巴,于是就把头盔摘了下来。

    她的脸颊都被热气蒸红了,铺满了细密的汗珠,眼尾也染上一点红色。

    “叮咚,叮咚。”时绮抱着头盔,拿着药,按响了门铃。

    没过一会,门就开了。

    “谁……谁啊?”

    原本低头等待的时绮,听到这个有点耳熟的声音,下意识抬头看,就对上了一双不算陌生的眼睛。

    “成铭?”

    门那边居然是那位脾气不好的“少爷”。

    不过,此时的成铭有点不太对劲,两颊酡红一片,眼皮上也有可疑的红色。

    听到时绮的声音,成铭的眼睛一会儿眯起来,一会儿又瞪得大大的,一副很努力想看清眼前的事物的样子。

    时绮心下觉得有点奇怪,他怎么在这儿?

    “嗯?你……你是谁……”

    成铭刚一张口,一股浓重的酒臭味直冲时绮的鼻腔,她忍不住身体微微后倾,拉开距离。

    “你……你喝醉了?”

    这几天的相处下来,时绮和成铭谈不上交情有多深,但已经没有第一天那么针锋相对,偶尔也能聊几句无关学习的天。

    成铭没回答,他皱了皱眉,不舒服地扶着门框,腰背拱起,下一秒,一团不明排泄物从他喉咙里涌出,很不幸,浇了大半在时绮的鞋头。

    “……”时绮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站在那一动不动。

    成铭可能还有一点点清醒,他扶着门框勉强直起身,呆滞地看着时绮,嘴巴一张一合地用气声道歉。

    “对不起……我……我……”

    时绮整个人都有点懵懵的,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

    无奈,时绮用一只手在裤袋里摸索,想找卫生纸擦一下得了。不过,纸巾在休息的时候都用来擦汗和水渍了。

    “啊,十分抱歉。”从成铭身后突然冒出一个男人。

    他比成铭还高点,穿着很普通的纯色休闲装,琥珀色眼睛带着歉意地看着时绮,嘴角挂着礼貌的微笑。

    “进来清洗一下吧。”男人半蹲下身子,从口袋抽出一方帕子,简单地去除大部分污物后,扶着还在不停低语的成铭让开门口的位置,对着时绮说。

    一切都来的措不及防,时绮呆呆的,半晌才吐出一句“谢谢”。

    时绮被带到了卫生间,她拿着淋浴头,用最大的水压冲刷着鞋头,冲完后,鞋子连带着袜子都湿了,她的脚趾头不适应地在鞋子里活动了几下。

    其实,有点难受。

    “抱歉,有烘干机,你需要的话,我……”大概是已经安置好成铭,那个男人敲了敲浴室门,轻声细语地说。

    “不用了,谢谢,我等会就回去了。”时绮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把小污渍冲进地漏里。

    男人没有强求:“那,可以开门了吗?”

    “可以的。”

    时绮连忙关掉淋浴头,然后打开浴室门。看到她后,男人的眼睛弯了起来,依旧充满了歉意。

    “抱歉,是我照料不周。”

    “没事没事。”时绮微微摇了摇头。

    男人没有再纠结这个,他递过来一个牛皮纸制成的信封:“这是今天的报酬,辛苦了。”

    一般而言,这种方式的外卖要么直接给现金,要么扫码转账,时绮看到这个精巧的信封的时候,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蔓延了上来。

    男人送时绮一路送到电梯,在电梯门口,他郑重地说:

    “十分感谢,路上小心。”

    景观式的电梯缓缓下降,彩灯的光映射在玻璃上,流光溢彩中映出时绮的脸,高马尾已经松松垮垮地垂在了脑袋后面,和缓的呼吸带动着肩膀和胸腔微微起伏。

    玻璃外,浓绿的树影随着风慢慢晃动,时不时显露出几段蜿蜒的石板小路。

    但此刻时绮没有关注这些,她双眼放空,脑海里依旧是那人的笑容,那么温柔的笑,眼睛眯起来的时候眉毛也会舒展开来。

    直到安静地躺在床上的时候,时绮还是处于一个呆呆愣愣的状态。

    她,很少能接触到这种人的。这种温柔到迷人的人,做什么都从容得体的人……

    算了,别想了,睡觉吧。

    时绮抬手轻遮住眼睛,逼迫自己入睡。

    另一边,余树站在电梯前,看到电梯门合上以及显示屏的数字跳动才离开。

    他打开房门,调暗了灯光,倒了一杯温水向沙发走去。

    成铭仰躺在沙发上,张着手脚,眉毛因为头晕而深深皱起来。余树就着温水把醒酒药喂给他。

    除开刚才,成铭的酒品不算太烂,现在乖乖地躺在沙发上,安安静静的。

    感受到余树的手,他突然抓住往自己脸上贴,嘴里不清不楚地低语着:“哥……哥……我好难过,为什么啊……”

    像一只受伤的狗。

    余树有点嫌弃地抽回自己的手,也不管成铭此刻听不听得进去,自顾自地说:“没有什么为什么,什么事都有代价。”

    成铭又睁开眼。

    “代价……”

    他叹了口气,给成铭轻轻盖上毛毯,调高了空调温度。

    “你想喝我没拦着,现在就好好睡一觉吧,不然喝酒有什么用?”

    余树洗完澡后,成铭在沙发上已经昏睡过去了。

    他回到自己的卧室。

    上回画的画还摆在画架上,余树走过去,看了几眼,又忍不住添了几笔。

    这样就像了。

    第二天。

    时绮看着成铭一副完全不记得昨天发生什么的样子,也没提起昨天的事。本来他在哪过夜,他喝酒什么的都和时绮没有关系,有关系的是眼前这全是红叉叉的卷子。

    “你……”时绮有点无语,这卷子明明百分之八十都是前几天刚讲的基础知识点啊。

    “我咋了?”成铭疑惑。

    “把笔记本拿出来,我们再复习一下前几天讲的知识。”

    “嗯。”

    成铭配合地拿出笔记本,摊开在桌面上。

    这么配合还有点不习惯。

    其实那天之后,成铭还是时不时在讲课的时候岔开话题,注意力也没有怎么放在功课上。

    今天这是变性了?

    时绮不懂,不过不管如何,两个人配合的效率比之前高太多了,自己教着也不那么费劲了。

    “没看出来,你还挺会教的。”讲完后,成铭冷不丁来了一句。

    “……”

    时绮挤出一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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