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上个月时看的一本书,女主是齐国公主林观玉,男主是女主的表哥太子公孙愈,两个人相伴相知,女主在做了太子妃后多次涉政,但政绩不错,当时的皇帝元狩帝并不在意,但作者却多次写男主心中不舒服,做了皇帝后,作者只描写两人的浓情蜜意和女主生孩子,姜南看得眉头直皱,舍友笑着说每次姜南看这本书的时候人都老了好几岁。

    晏游是少年将军,肤白貌美,不过二十岁,便封侯拜相,最后战死沙场,给女主的诀别信看得姜南哭得直头疼,结果作者断更。

    林观玉没有结局,公孙愈也没有结局。

    姜南怒火直冒,在评论区引经据典,骂得作者一无是处。

    不会吧不会吧,姜南装着哑巴走在泥泞的小路上,心中怒号。

    .....

    “送来一个女客?”林观玉讶异。

    她天生觉多,不过天光微微有些暗,就已经换好寝衣,准备入睡了。

    赤脚踩着脚踏想了想还是让他们进来了。

    王如在外叮嘱茂林,公主已准备入睡。茂林进屋后也不敢多看,垂着眼行礼:“公主,我田庄中临时来了一位女客,只是我与郎君同来,未带女眷,实是有些不便,又听闻公主也来到了田庄中,就想着让她来这里住一晚,待到回城中时一起回去。”

    “唔,可,”林观玉应允,田庄中为了应不时之需,客房设置的本就很多,“女郎叫什么?”

    茂林:“公主,那位女郎应是不识字,还是个哑女...”

    林观玉了然,心中暗自庆幸,幸好那位女郎没有进来,否则自己就要戳了人家的伤心事。

    众人都退下后,林观玉已困得眼皮都抬不起来,也顾不上来的女客和王如怎么样了。外面黑色渐渐笼罩上来,雨势渐大,噼里啪啦地打落在屋顶砖瓦上,林观玉闭上眼时还模模糊糊地想今晚一定能做个好梦,睡个舒服觉。

    王如轻手轻脚地走进内间,吹灭蜡烛后,屋内蓦然变黑。

    林观玉现在心情很奇妙,虽然入睡前想着自己可以做个好梦,但是梦到自己出嫁这种遥远的事情,还是以第三视角观看,不觉得开心,只觉得奇妙。

    十里红妆,万朝来贺。

    婚后第二天去太极宫参拜舅舅、舅母,婚后生活仿佛与婚前差距也不是很大,只是出宫时跟着的人有些多,让她喘不过气来。

    然后有一天怀了孕,前些日子还与她浓情蜜意的公孙愈便接受了东宫幕僚的建议,着手选妃。梦中观玉也闹过,阿娘冷漠地让她识大体,阿耶则是冷眉冷眼地看着她,告诉她男子、又是太子,三妻四妾本就正常,舅舅则是告诉她“至亲至疏夫妻”,舅母从未出面,她挺着微凸的小腹,跑去立政殿,长长的宫道之中,沿路的宫人跪了一地,她去问对她视如己出的舅母。

    “舅母,”太子妃没有随公孙愈同叫,眼神倔强,盈着一汪泪。

    李皇后长叹,不用说,她就知道伯都儿的来意,自己的这个孩子顺风顺水长大,如今最疼爱她的人好像都不站在她身边了,甚至可能林观玉自己都分不清是无法接受被公孙愈“背叛”,还是所有人都不站在她那边。

    林观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想不起来,可能是在梦里的缘故吧,她默默安慰自己。

    “至高至远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太子妃似接受了现实,冷漠地看着东宫中女子的数量日复一日的多起来。

    直到一个名为琼枝的女子出现。

    明眸皓齿,顾盼神飞,云鬓楚腰,肤如凝脂。即使是放在美人云集的皇宫之中,也是美得格外出众,格外有生机。

    华容婀娜,令我忘餐。太子妃抚着已经很突出的肚子轻轻在齿间咀嚼这几个字。

    之后是长达近十年的争斗,太子妃手段下作得令围观的林观玉不免心惊,琼枝无父无母无娘家攫取权力,林家本就是皇亲国戚,两人无利益之争,却是你死我活之势,令东宫中众妃嫔皆退避三舍,甚至李皇后都有所耳闻,但次次偏向于她。

    林观玉看得心惊胆战,她不清楚自己怎么会如此狠辣,招招不留情面,对面的琼枝只是见招拆招,与她相比,做了太子妃的自己简直就是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

    林观玉拼命地想睁开眼睛,从噩梦中醒来,但是挣扎无果。

    直到十年后,元狩帝薨逝。

    公孙愈顺利登基,太子妃也被册封为皇后,同李太后一起将琼枝囚到罕有人至的冷宫中。围观的林观玉不忍,去看公孙愈的反应,心想着盛宠琼枝十余年,怎样也该有些情分,将琼枝救出来。但是公孙愈听闻身边的大太监上报,什么反应都没有,眉毛甚至都没动一下,将手中的羊脂白玉做的毛笔落下:“随伯都儿去吧。”

    林观玉不可思议的瞪大眼,在她心中表哥虽为人冷淡了些,却是个爱民的仁慈太子,即便登了基,也理应是一个爱民如子的仁君、明君。如今却轻飘飘地断送了一个女子的性命。观玉将下唇咬得泛白,怒不可遏地瞪了一眼公孙愈。

    视线一转,林皇后衣着华丽,层层叠叠,梳着牡丹髻,头插串珠牡丹纹金围髻,牡丹髻顶带着怒放的魏紫,高高在上俯视着衣着不整的琼枝。

    如玉的肤色泛着可怖的青色,蓬头垢面。

    观玉最喜欢琼枝的指尖,又尖又细又直,指甲泛着好看的粉色,可如今也是一片青紫色,手指红肿。

    难看的手指扯住林皇后吹落到地面上的披帛,和缓地笑了一声:“林观玉...”

    观玉下意识前行一步,才反应过来琼枝并不是在叫自己,而是在叫林皇后,那个和她争斗了十年的林观玉。

    林皇后没有向前一步,只是原地不动,拿着帕子刻薄地掩住口鼻,眼中闪着恶意的光。

    琼枝并不在意这种无谓的恶意,反而心胸之中畅快至极,过去十余年的委屈与恐惧消失无踪,眼睛透亮,生机盎然。

    “林观玉,我不叫琼枝,我叫姜南,姜被的姜,南方的南。”

    “我就要回家了,我的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你和公孙愈都到不了,那里人人平等,衣食无忧,没有什么皇帝皇后,都是普通人,你们住的皇宫王府不过是一个景点,所有人都能进来,你们的封建统治终究会倒塌,所有人都会站起来,堂堂正正的做个人。我就要回家,做我的姜南,不做你们口中的琼枝、掌中的玩物。”

    “那你呢,林观玉。你继续做你的林皇后,公孙愈的妻子,三个儿子的母亲,你是谁?不过是书中无名的女主角,在前朝中昙花一现的太子妃。”

    “你甘心吗,林观玉。”

    说到最后,语气已带上怜悯之意。

    林皇后如何受得了手下败将怜悯自己,甚至都没多想就暴怒。

    但是林观玉却如遇雷击,又想到前段时间梦到的神仙,这莫不是老天在提示我?

    大平朝的历任皇后之一,表哥的妻子,儿子的母亲,在前朝昙花一现的太子妃,那我是谁?

    林观玉怔住,向前一步想要质问琼枝,但是眨眼间眼前所有的景象都已消失,破败的宫殿、衣着华丽的林皇后、还有谜一样的琼枝。

    林观玉拼命想睁开眼,却如同被魇住一般。

    外面天已黑透,几个更夫带着草帽行走在田庄之间,不知觉间二更天已到。

    “锵——”“锵——”

    “亥时二更,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极具穿透力的男声穿过田庄后院的重重高墙,林观玉猛地睁开眼,翻身下床。

    仿佛忘了今夕何夕,声音带着恐惧不安:“夺紫!夺紫!”

    外间早已睡熟的王如也被吵醒,惺忪地揉着睡眼端着蜡烛走进内间,声音含含糊糊:“公主,怎么了?”

    林观玉眼周通红,看着睡意未醒的王如,才想起自己是在哪,强忍着整理了一下情绪,声音颤抖:“无事,无事。”

    “晏游睡在哪?”

    话一出口,林观玉想起了在梦中自己忘了什么,是晏游。

    梦中自己十七入东宫,三十入主后宫,十三年中,晏游一面也未露,他该是自己的太子妃卫队队长、皇后亲卫,即便是做了大将军,自己也不可能一面不见他,晏游如此正直,自己误入歧途他定会来规劝,怎么不见人。

    一阵比刚才还要巨大的惶恐袭上心头:“晏游,晏游在哪里!”

    王如看着此时明显不正常的林观玉:“晏侍卫在侧房,您是做噩梦了吗?”

    林观玉并未听到后半句话:“速速将晏游唤来。”

    “现在吗?”王如犹豫,“此时已二更...”

    林观玉心中的不安已如海淹没她,抬眼看着王如,语速缓慢但语气低沉:“即刻。”

    王如被吓得立刻点头。

    偏房离这并不远,穿过回廊几步路就能到达。

    王如敲响房门。

    “现在叫我?”晏游头发散着,月光如水。

    “是,”王如接连点头,“公主好像做了噩梦,梦中惊醒后双眼通红,还高喊夺紫。”

    晏游披上外袍,大步向主卧走去,边走边问:“公主还有说什么吗?”

    晏游个高腿长,迈的步子又大,王如小跑才能赶上:“没有,只是突然叫你,公主看着好似很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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