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的意思?”卫勤的拳头松了又紧。

    尹荣点头:“除了这个,其他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

    “严真同您是什么关系?”

    白念琪自那日后对这些事情只字不提,他便也不问,他等她主动开口,却等来她的不告而别。

    “那畜生以前是我的徒弟,路上捡的,脖子上挂了一块刻有名字的木牌。当时我……孤身一人,见他也是被遗弃的,便收了他。他骨骼清奇,是块学武的料,人也聪明,但是不学好,做错了事,被我赶走了。”尹荣说着将放置手边的册子递给卫勤。

    卫勤接过,是一本相册,照片不多,多是单人照,翻到后面,他诧异道:“这是严真?”

    “怎么是……”

    “念琪爸爸的模样。”尹荣接过他的话,“也是巧了,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居然长得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小白之前给他看过她小时候的照片,一家三口的出镜率很高,他对年轻的白桦有印象,眼前照片上的人竟是严真?

    “可是我见过的严真并不是这张脸。”卫勤抬头。

    “别急,听我讲。”尹荣给卫勤续了杯茶。

    “能不急么,都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情在这泡茶?你徒弟现在命悬一线你知不知道?要换成你,我奶奶不见了看你急不急。”

    这话也只能在心里说说,卫勤面上仍恭恭敬敬,等着尹荣下文。

    “当年事情闹得难看,我把他逐出门后再没见过,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听说是出国了,上次他来找过我,我这才知道他早就做手术换了张脸。人也变得阴沉许多。”

    看来尹荣并不清楚严真这些年犯下的滔天罪行,卫勤忽然想到什么,略激动:“小白去找严真了?”

    尹荣一愣,然后点头。

    “您知不知道严真现在是个作恶多端的社会毒瘤么?您居然让她一个人去送死。”卫勤腾地站起来。

    尹荣被这两米八的气场一震,严真是罪犯?他怎么从未听说?

    但很快接受这一事实,嘀咕:“再怎么样,虎毒也不能食子吧。”

    “什么?”

    “念琪是严真的亲生女儿。”尹荣也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园子里的花花草草,“当年顾琪和白桦两情相悦,那小崽子横插一脚,强迫了顾琪,闹出人命。他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仍无悔改之心,我再容不下他,由他自生自灭。这小子竟真的再没找过我。白桦心善,留了这孩子。后来念琪出生,我念着她是严真的女儿,不时去探望,正好周岁宴抓阄,她倒是抓着我不放,白桦说这孩子有眼光会选,我会的也只是这一身武功,便想着教她。念琪就这么成了我徒弟。”

    “现在想想很多事情真的是一念之差。当年如果没有收留他,也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了。”

    如果阿芝当年没有同他分手,他便不会在遇到严真时起恻隐之心,也许只是给点钱便算了。

    可是没有如果。

    “如果卫勤来找你,请和他说我晚上不回去吃饭了,事情办完了就回去了。”

    “师父,保重。”

    他忆起白念琪走之前的最后几句话,忽地背后一凉,他竟丝毫没有察觉,这分明就是最后的告别。

    他以为念琪只是去找严真讨个说法,没想到是孤身犯险。

    “她什么时候走的?”卫勤声音很轻。

    “四个小时前。”

    静了一会儿,尹荣重重一声叹息:“希望那畜生还有点人性。”

    “小白不会说的。”

    卫勤手紧握成拳,严真想必不知道白念琪是他女儿,小白也断不会承认她同严真的关系。

    这段时间就像是一个梦,一个美梦。

    现在梦醒人散。

    他无声呐喊,小白你在哪儿?

    -

    白念琪按心里记着的地址来到一片别墅区门口,这小区处于市中心,闹中取静,寸土寸金。

    果然大隐隐于市,她一记冷笑。

    安保系统不错,若没有门卡,进去需要户主同意。

    白念琪下意识想掏警牌,但她除了一个本子,其他什么也没带,她这次也不是以警察的身份来的,略思索后道:“劳烦您,和xx户的户主说,访客是顾琪的女儿,我有东西需要当面给他。”

    保安去打了电话,不一会儿给她开了门,说明了路线。

    白念琪道谢,到了门口,手微握成拳,随后按了门铃。

    一个外国女人开了门,体型微胖,面色黝黑,向她点头致意,请她进去。

    白念琪颔首,方一踏入,冷气扑面而来,同时闻到一股木质香。

    室内家具不多,装修风格略显古朴,红实木圆桌、圆凳、沙发,墙角处放着瓷瓶和绿植。

    严真穿了居家服缓缓从楼梯上下来,眼角带笑:“白警官,久仰。”

    接着对女佣用英语说让她泡杯茶来。

    女佣领命去了。

    “来者是客,请坐。”严真脚步不停,自往沙发走去坐下。

    “我不是来喝茶的,这茶也不是给我喝的。”白念琪跟着走去,在严真对面站定。

    严真依然笑着:“喔?那白警官是来抓我的了。”

    他之所以会见白念琪是看在顾琪的面子,且看看这个小丫头有什么花头。

    “我是一个人来的。”白念琪展开双臂,示意自己没带武器,“况且您这儿保镖这么多,我若轻举妄动,怕是不能活着走出这屋子。”

    严真这回是真笑了,掏出根烟点燃,抽了口,手点了点她:“我很喜欢你,若你不是警察,或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说话的空档,女佣端了茶来,然后悄无声息退下。

    白念琪坐到严真对面的红木沙发上,两人中间隔着一张三米的长桌,她嘴角一勾:“朋友不敢当,就算我不是警察,不会和一个□□犯做朋友。”

    严真倏然收了笑:“你到底来做什么?”潜台词,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要翻脸了。

    “我是来认亲的,前师兄。”白念琪吐字清晰。

    严真心一紧一松,紧是因为认亲二字,有没有可能她是顾琪和他的女儿?听了后半句心一松,忽略那似有若无的失落。

    转念一想,顾琪对他恨之入骨,若真怀了他的孩子,怎么可能会生下来。

    至于前师兄么,是了,那老头又认了个徒弟,认了那个人的女儿做徒弟,他不屑道:“认亲?就凭你。”

    说着将手中的烟扔了过来,燃了一半的烟如子弹般射过来,俩人距离相隔足四五米,香烟速度很快,直射向白念琪的眼睛。

    她用手中的本子挡住,碰撞到的地方立刻凹进去一块,变黑了。

    吹了口气,她挑了挑眉:“这本子可得好好保管。”嘴上是这么说,余光瞥到茶几上的茶杯,女佣深谙待客之道,用了青花瓷茶杯三件套。话落时,她拿本子击中杯盖,杯盖朝着严真脑袋飞去。

    杯中的茶并未溅出,茶面纹丝不动。

    严真反应极快,盯着杯盖,单手接过,正如当日在酒店门口前接下白念琪扔过来的打火机。

    严真刚将杯盖放在茶几上,白念琪将本子又飞了过来,他偏头躲过,本子击中他身后的沙发。

    这本子很是熟悉,但严真无暇顾及,白念琪已飞奔过来,他开始应战。

    俩人近身肉搏,师出同门,对彼此的招式都极为熟悉,什么时候出拳什么时候出腿,从茶几打到沙发再到空旷处。

    当严真又挡下白念琪的一记拳头时,道:“真不敢相信你是白桦的女儿。”这么多年,除了尹荣,从没人可以和他打成平手,这女娃娃若再练几年,他怕是打不过。

    “不是他的女儿,难不成是你的女儿。”白念琪接口道。

    说者有意,听者有意。

    严真觉得这话在理,就凭这身功夫,说是他的女儿倒不是不可信。

    就出了这么会儿神,白念琪使出绝招,严真抵挡不及,被白念琪按倒在地。若刚刚白念琪手中拿的是剑,他这会儿已经毙命了。

    暗中保护的保镖立即现身,西方面孔,全球统一面瘫脸,齐刷刷掏出枪,对着白念琪脑袋,场面堪比电影。

    白念琪全然不惧,笑盈盈的:“前师兄这么玩不起的?不就是一个小切磋么。”说着便松了手。

    严真眼神示意他们退下,略狼狈地站起来,面红脖子粗,额头冒汗珠。

    俩人再次落座。

    严真拿手帕擦了汗,没好气:“好一个小切磋。尹荣对你倒是喜欢的紧,连压箱底的本事都教你了。”最后那招他从不见尹荣教过他。

    “别侮辱我师父,最后一招是我自己摸索的,而且你分心了。”白念琪一针见血。

    被当真戳穿,严真不气反笑:“说吧,找我做什么。”他第三次问出这个问题。

    自己也有些奇怪,他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却对这个小丫头耐心很足,刚刚若不是他拦着,那些保镖的子弹早就把她射穿了。

    “抓你。”白念琪语气平静。

    “你爸爸都不敢动我,就凭你。”严真甚觉好笑。

    “你拿那些不堪的照片威胁他帮你逃脱,他惯着你,我不惯着你。”白念琪下巴点了点严真手边的日记本,“做个交易。我把日记本还给你,你把那些照片删了。”

    “在我的地盘和我谈条件?”严真靠在椅背上,拿过本子晃了晃,语气轻蔑。

    谈判开始了,白念琪坐在他对面,俩人分庭抗礼,神情同样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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