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湾别墅。

    白念琪一声凉笑:“太抬举我了,这诺大的别墅我翻个三天三夜也不一定能找到,况且时间不多了。”

    严真笑容不减,他心里同样清楚,不久以后警察就会把这里包围,当看到白念琪出现的那一刻,他便知道战斗开始了。

    “那便算了,你也有我的把柄,要是把这些事情抖落出去,我就不要混了。”严真指了指垃圾桶。

    “不知道现在警察办事效率如何,”严真挠挠眉毛,瞧了眼钟,“哟,饭点了。我去炒几个菜。”

    话落即起身,朝厨房走去,示意白念琪随意。

    白念琪待严真走后,抽了张纸擦拭手心的汗,狂跳的心脏逐渐恢复平静。

    一个事实深深笼罩着她,她白念琪是杀人犯的女儿。

    她与严真是对立的,正邪不两立,接下来的事情她不敢深想,这个时候也不适合有个人情绪。

    主人家不介意,她就自便了,这里看看,那里逛逛,完全忽视身后的黑衣人拿枪跟着她,好不随意。

    出于某种心理,白念琪经过严真卧室几步后,又折了回去。

    家具不多,床、衣柜,床对面放了一张书桌,背后是一墙的书架。

    桌上一尘不染,东西摆放有序,从中看出严真生活上倒也不邋遢,品味也甚高雅,看些名人传记,文学著作,中外诗词。

    她差点忘了,严真也是高材生来的。

    桌上摆着一个相框,相片上的顾琪笑得灿烂。

    从照片角度看,很显然是偷拍的,白念琪看了一会儿照片,把相框放回原处,出门前忽地回头环顾四周,才转头走了。

    她算好时间,觉得是时候了,今晚不是严真死就是自己亡。

    她下楼时,正巧严真围着围裙,手上端了两盘菜,见白念琪下来了,招呼道:“饭好了,一起吃吧。”说着又进去端菜了。

    三菜一汤,青椒炒肉,番茄炒蛋,炒青菜,鱼头豆腐汤。

    严真摘了围裙放在椅背上,指向对面的位置:“请。”

    白念琪看了看严真,没动。

    “白警官,我知你不愿和我这种人坐一块,有失身份。说不定是最后的晚餐了,总比当饿死鬼来的好。”严真也不强求,自顾自坐下,意思很明显,他得先吃饱这顿再说。

    白念琪无声做到他对面,严真一笑:“一个人吃饭惯了,多个人饭也变香了。”

    白念琪不予回应,三道菜各夹了一口,再喝了口汤便不再动筷,等严真吃好。

    “这就饱了?不好吃?”严真微蹙眉,又夹了根青菜,嚼了几下,自言自语般,“今天发挥不错啊。”

    忽地有个黑衣人过来,叽里呱啦说了一通,语速很快,神情严肃。

    严真挑眉,看向白念琪:“动作还挺快。”

    “请尽快和我们走,老板会送我们出境。这个中国警察不能留。”黑衣人眼露杀气。

    饶是白念琪不懂,也知道这小黑是要灭口。

    “这可是王牌,我留着还有用。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我先把饭吃完,不差这几分钟。”严真却是说得清晰的中文,说完也不理他,当真继续吃了,小黑虽恼,但也无可奈何,退至一旁。

    严真足吃了三碗饭,才放下筷子。

    白念琪见严真带着耳麦,那些小黑也是一人一个耳麦,从方才俩人各说各的但互相交流又毫无障碍,应该是翻译器了。

    严真让女佣收拾碗筷,自己上楼换了一身衣服,下来时腕上还多了一块表。

    白念琪已被小黑挟持,双手被绑在身后,枪口抵着太阳穴。

    “白警官,委屈一下。一个人死太孤单了,我再找些人陪你。”严真笑得人畜无害,转动腕表,接过小黑手中的枪,压着白念琪往外走。

    高升他们在车里通过放大镜看到白念琪果被当作人质,都不敢轻举妄动。

    等严真和白念琪上了车,车子开动后,便立即跟上。

    严真这边一共四辆车,后面警车竟跟了二十几辆。

    “倒是看得起我,这是出动全南清的警力了?”严真仍有心思开玩笑,仿佛这不是生与死的较量,而是外出郊游一般。

    车子开得稳,后面警车也中规中矩更着,毕竟白念琪在严真手上,不好用强。

    车子径自往山上开,人迹越发罕至,最后在一处崖口停下,再往前走几步便是有名的断情崖,著名的分手圣地。

    倒不是情侣为了分手才来,而是感情再好的情侣只要来过这鬼地方,不出三月绝对一拍两散。

    无一例外,之前火上热搜,许多人不信邪,非要来试试。结果可想而知,本来板上钉钉的he变成be。

    后来变成单身人士的打卡圣地,但因在高山中,晚上此处气氛恐怖,大多没人来。

    崖下面是南清江,这崖地势陡峭,因此设置了铁围栏,立了警示牌,不可越过围栏。

    严真却是熟视无睹,径自带着白念琪越过,小黑们也跟上。

    “直升飞机五分钟后到。”小黑说了句。

    严真表示知道了。

    “严真,收手吧。”卫勤拿着大喇叭喊道。

    警车也陆续赶到,将严真他们团团围住。

    “这是谁?你的相好?”严真笑着在白念琪耳边问。

    “你来了。”白念琪眼里只卫勤一人。

    卫勤急红了眼,话到嘴边不过两字:“小白。”明明才几个小时不见,他却像是捱过半个世纪。

    白桦拿过喇叭:“严真,我奉劝你,尽快投降,别再做出让你后悔的事。”

    话音刚落,又有一车停下,顾琪踉跄着下车,见白念琪被如此挟持,差点站不稳,小跑着过去,扶着围栏:“念念。”

    “你怎么来了?”白桦蹙眉。

    “我的丈夫和女儿都身处危险,我还能不来么?”顾琪没好气,气他们擅自行动。

    “人真齐啊。”严真哈哈笑,“白警官你可要感谢我,送你们一家团圆。”

    “严真,快停手,你会后悔的。”顾琪已知严真整容的事,但一直未见过他。

    初见挟持念念的人是个年轻男子,一时没对上号。

    但见到他左手上的黑色胎记时随即明了。

    “果然是夫妻,就连说的话也一样。”严真看着顾琪,“你还是没变,这女儿倒是生得不错。”

    -

    白念琪耳边一直有滴嗒声,像秒针转动却又不完全相似,她蓦地意识到这声音是严真的腕表发出的,一下一下,似乎是某种倒计时。

    头顶同时传来螺旋桨的声音,直升机缓缓下降。

    悬梯放下,严真不断后退,碎石子不断滚下崖。

    “你们先走。”严真头也不回,对小黑们道。

    小黑们保命要紧,很识时务,有条不紊地沿着悬梯爬。

    夜里温度骤减,又是在山上,更是有股萧瑟感,但白念琪额头却在冒汗,腕表有问题。

    “快开枪,他手上戴的腕表是定时炸弹,快,没时间了。”白念琪大喊。

    各警员听闻,眼神骤变,皆看向金贵,等他的命令。

    “不准,不可以开枪。”卫勤吼着,“严真,你还有赎罪的机会。你想想你的师父,他当初收养你,不是为了培养一个罪犯的。你对得起他么?”

    严真已退到尽头,再往后一步便要掉下去。

    “真是聒噪,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你要真舍不得这美女警官,我让你一起陪葬便是。”严真已经准备把白念琪往里推了。

    白念琪瞬间明白他的意图,严真是想往下跳的同时将手表摘了扔到上面,然后逃过一劫。这对常人而言根本做不到,但对严真而言,这并不难。只是要把握好时间,不能早一秒也不能晚一秒。

    “爸爸。”白念琪忽然开口。

    严真一愣,她叫他什么?

    这么一顿的功夫,白念琪解开被缚的双手,猛地握住严真的腕表,同时往后推,俩人一同坠崖。

    -

    “不要。”卫勤从梦里惊醒,半夜三点。

    他抹了抹额头的汗,再无睡意,自那天后,已经一个月了,他几乎每晚做噩梦,梦到那晚小白和严真一同坠下,小白看他的最后一眼。

    心抽痛。

    那晚,他们一齐坠下后,不一会儿便传来爆破声。

    “不要。”卫勤想扑到崖边查看,但飞机上的杀手开始射击,众警力立即撤退。

    卫勤本来被宋运来拉着,但他奋力挣扎,宋运来凭一己之力竟制不住,张弛和高升他们便合力将卫勤拖走了。

    白桦将顾琪硬拽进车,瞬间撤离。

    搜救队找了半个月,毫无收获,当时在场的人心里都明白,那声爆破威力极大,能活命的可能几乎是零,可终是存了侥幸。

    后来找到几片衣服残片,确认是严真的。关于白念琪却是毫无所获。

    搜救队表示若不是尸骨无存便是随水流入大海了,存活的可能为零。

    警局下令停止了搜查,追封白念琪为烈士,但顾琪拒绝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她相信白念琪还活着。

    卫勤同样如此,他不信。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仍是没有任何收获。

    白桦已被收押,等待开庭宣判。

    钱海主动交代了问题,因是被动犯罪,一时鬼迷心窍,念在这些年立下的功劳,被双开,成为普通的公民。

    张弛宋运来他们也投入新的案子,生活翻开新的一页。

    可卫勤知道,他过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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