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只有两人坐在车上时，海灵已有些困意。萧然把音乐关小些，也不去打扰她，直到公寓到了，才把海灵叫醒。
“你要回家住吗”，她迷迷糊糊地问，“我刚才听你在电话里说。”
“嗯，我爸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对我关心得不得了。”
海灵闻言心里有些不平，说道：“那你快回去吧，我上去睡了。”
萧然心里其实很不想和她分开，又找不到什么理由，只能默默点点头，目送她离开。
一到夜晚，海灵整个人就像被吸干了魂，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气力，拖着身体往家门口走。待她刷卡开了门，把包往沙发上随意一甩，突然觉得二层传来的光线晃了一下眼，她拿水杯的动作瞬间镇住了。
二楼没关窗，有时窗帘晃了月光漏下来，也会像今天这样。海灵怔了几秒，装作接起一个电话，默不作声地往外走。
“对啊”，她打着没人的手机，边说边笑，“你今晚怎么会想着找我，好好，我现在就去拿。”
她换好鞋子，快速朝外走，待走到小区门口，见保安亭里有来回巡逻的人，站在明晃晃的灯光下，拿出手机道：“你好，我要报警。”
海灵简单说了地址和情况，想了想，又给萧然打了电话。
他的车还没开离公寓太远，接起电话来问：“喂，怎么了？”
“萧然，家里有人，真的有人。”
“你说什么”，他疑道。
海灵捂住嘴巴，颤抖着说：“今天下午我没看错，我觉得真的有人，一直跟着我。”
萧然想了想，问道：“你现在在哪？”
“小区门口，我报警了。”
“那你等着，不要乱动”，他把车调了个头，“我现在回来。”
她还想说些什么，那边挂了电话，她的心突然变得很乱，踯躅不安地拿着手机在门口来回走。
过了三五分钟，警车先到了，小区的安保做得极好，门卫先是负责任地拦住了警车，正在问询情况时，萧然的车也到了。
“我是业主”，他说，“家里丢东西了，请警察来看看。”
保安放行了警车，萧然对海灵道：“上车。”
两辆车一前一后开到公寓门口，萧然开了门并不进去，和海灵一起站在门口，等待警方调查的结果。
公寓内，警察上上下下地检查了一遍，下楼说道：“没有什么异常。”
“不可能”，海灵有些激动，“你们真的好好检查了吗？包括房间里的脚印，这里最近都是我一个人住，有没有男人的脚印。”
“女士”，警察边开单边回答，“我们是警方，不可能疏忽你都能想到的事，签字。”
他把笔递过来，海灵仍旧紧张地往里看，萧然拿过笔来签了字，朝警察道：“辛苦了，麻烦你们。”
警察看他一眼，拿过纸来又写了些什么，边写边说：“我瞧这位女士精神状态不太稳定，你们的关系是？”
“我是他男朋友”，萧然说。
警察点点头，道：“麻烦倒是不麻烦，多陪陪这位女士，我们走了。”
待警车一溜烟开走后，海灵仍是不肯回那屋子，她突然很紧张地抓住萧然，像祈求似的说：“你能不能再给你爸爸打个电话？”
他皱眉，问道：“你还是觉得是我爸派人跟踪我们，为了煜安？”
不，很有可能不是为了煜安，而是为了她。海灵的脑海里忽然闪过自己还没更名改姓，整容换面之前那些血溅纱窗的夜晚，整个人无法呼吸，抖得停不下来。
萧然见状，静静地看着她，并不给赵厉霆打电话。
海灵像是沉浸在某种恐怖的想象里，慌乱地拿起手机给楚叔叔打电话，摁了几次都因为手指僵硬没有拨出去。
“楚叔叔”，电话接通后，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慌张，“你们睡了吗？”
“我正准备”，他笑道，“她们都睡了，怎么了小涵？”
海灵镇静了下声音，仍旧有些颤抖着：“楚叔叔，夜里要小心，今天有人跟着我……赵氏孤儿。”
楚天听懂了她的暗示，问道：“你现在在哪？萧然在旁边吗？”
“他在”，说着，她把手机递给萧然。
那边楚叔叔同萧然说了些什么，他点点头，又把手机重新递给海灵。
“别多想孩子”，楚叔叔道，“不会有问题，就是你太累了，产生的幻觉，赶快回去早点休息。”
“楚叔叔……”
“听话”，那边不由分说，“我会照顾好她们，你顾好你自己。”
楚天先挂了电话，海灵仍旧茫然着，甚至忘了把手机从耳朵旁拿下来。
萧然拉她：“进去休息吧，今晚我陪着你。”
“萧然”，她并不进去，惊也似的抓住他的手臂，颤声道：“我求求你给你爸爸打个电话，看看他的状态，问问他现在在哪。”
他看她一阵，才沉默着拿出手机打电话过去：“喂，爸，你在家吗？”
“不在家在哪”，赵厉霆笑道，声音如常，“你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不回来了”，萧然说，“我真的有事，明天我回来。”
赵厉霆想了想，问道：“你住哪？我派保镖过去守着。”
“爸，到底出了什么事”，萧然见父亲和海灵都不太正常，心里有些烦躁。
“最近不太平，我怕你和煜安出事，告诉我你住哪？”
萧然说了公寓的地址，又道：“你要叫人来守着，就在门外，最好告诉他们隐蔽一点，省得别的住户以为我这儿出了什么事，以后倒有不必要的麻烦。”
“知道了。”
赵厉霆挂了电话，萧然拿着手机朝海灵摇摇，挑眉道：“听到了？我爸跟你一样，担心这里的安全，今晚还要派人过来。”
海灵稍稍镇静了些，又突然冲动地往外跑：“不行，我要去看一眼姑妈。”
萧然一把拉住她，愠怒着问：“你到底有什么隐情？”
她根本不理会他，仍旧往车库那边挣扎。越是这样，萧然的火就越是大，手上死死拉住她不放，海灵根本挣脱不了。
“萧然！”，她终于怒起来，“那是我家，我要去我家守着他们，你有什么资格拦着！”
“刚才楚天已经说了不用了。”
她瞅他一眼，仍旧往外走。
“你去能有什么用，如果真的有什么人图谋不轨，你去了又能怎么样？”
海灵闻言站住，不再挣扎，萧然说道：“你跟我进去，我叫保镖去守着。”
说着，他一边给成刚打电话，一边拉着海灵往屋里走。
海灵战战兢兢，刚一进屋就不停地往二楼看，萧然打完电话，无奈看她一眼，说：“你站在这，我上去看。”
她站在门口，看着萧然上楼的背影，不知怎地就把他和夏黎看成了同一个人。四年前，她亲眼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血流满地，想到这里，她突然不受控地大叫：“别去！”
萧然楼上了一半，停下来转头看她。海灵三两步冲上前去，一把扒开他，自己先上了楼。
她扫视了一遍起居室，然后才跑到卧房，看到窗子开着，慌不跌地凑过去看。窗子下面是公寓的入户花园，围着一圈灌木丛，如果有人跳下去，植物应该会有损坏。
海灵把手机大灯打开，反复照看，没有发现一点痕迹。
她把窗子关紧锁严，又把遮光布和窗帘都紧紧拉上，然后回身去看衣柜里有没有藏人，卫生间里有没有藏人，最后，似乎还是不放心的用手机照着地面，斜着角度仔细地看过去。
萧然双手抱在胸前，就这样安静地看她操作了一路，神色越来越凝重。
海灵全部检查完了，似是还是心有戚戚，走过去问他：“你爸爸派的人什么时候过来？”
他朝楼下瞥了一眼，淡淡道：“应该快了。”
她点点头，虚弱地回身过去，萧然叫住她：“江海灵。”
她转过头来：“怎么？”
他抱着手，三两步慢慢地走到她身边，问道：“你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她把头低撇到一边，默不作声。
萧然冷笑两声，大步走到窗边一把把窗帘拉开，然后把锁闭的窗子悉数重新打开，转过身来，说道：“我今晚就在这儿等着，等着看谁来弄死我。”
海灵见状急忙过去关窗，萧然一把抓住海灵的双臂，偏不让她关。他一言不发地低头看她，逼迫她给自己一个答案。
“萧然”，她被他这样做弄得精神很崩溃，哭道：“你别这样好吗，把窗子关起来，全都关起来。”
“我求求你”，四年前，夏黎就是因为不相信我，不相信会有危险，他才会死在我面前。他不肯相信我，用和你一样的脸说出那些话……”
萧然默默看着她。
“我真的很怕你会死，这些人是来杀我的，如果你因为我死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怎么有活下去的勇气…”
他默默松开手，海灵哭着哭着，整个身体委顿下来，跪在地上。
萧然的手机响了，是父亲派来的保镖给他打的电话，说人已经在楼下守着。他打着电话走到窗边看了看，果真见花园外围了一圈人。
他挂了手机，把所有窗子重新锁好，把窗帘都拉起来，回身看时，原先跪在地上的海灵已不知去了哪里。
萧然往起居室走了几步，卫生间那边才传来水声。
他没说什么，去衣柜里拿衣服准备下去洗澡，转头时偶然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白色的小药瓶，拿起来一看，瓶身上写着酒石酸唑吡坦片，是一种安眠药。
萧然一皱眉，打开床头柜的抽屉，发现里面这药摆了满满一层，显然是分好多次，甚至是到不同的医院开的。他把抽屉柜子猛地一关，浴室里吹头发的风机声音顿时就停了，他朝浴室看一眼，快速下了楼。
海灵知道他一晚上都不高兴，此刻不知道又在外面发什么羊癫疯，她沉默地穿好衣服，走到卧室上床靠坐着，看看手机，生怕家里那边打来什么电话。
过了一会儿，她似是有些睡意，便叫自己双手紧紧箍住双腿，坐直坐正，重新打起精神来。
萧然隔了十来分钟便上来了，用毛巾擦着头发，略干后索性把毛巾扔到一边，整个人姿态纨绔地弹坐在沙发上，双手完全抻开放着，眼睛看着海灵。
海灵避开他的目光，看向楼梯口那里，萧然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两个人就这样坐着，他看着她，她看着墙，谁也不理谁，谁也不合眼。萧然几次撑不住，待要闭眼时，又恍惚看到对面的人是那样倔，仍旧立坐着，自己便也生起气来，重新抖擞了精神。
房间里流过每一分钟表的读秒声，时光的刻漏，缓慢地，滴水穿石地流走。
早上六点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蒙蒙发亮，黎明晨色从一楼的落地窗透进来，海灵终于支撑不住，缓缓垂头闭上了眼。
萧然见她睡着了，走过去把海灵放平，自己再重新走回沙发仰躺下来，几乎立时就入了梦。
外面的守卫已经开始换班，一到白天，赵厉霆嘱咐要减少一些人，剩下的几人也就穿着常服，像是在周围有意无意地走着，并不引人注意。
房间里弥漫着浅淡的呼吸声，两人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萧然的电话开始在桌上震动，他依旧没有醒过来。
海灵却被这提示音震醒了，她坐起来，先是又把周围扫视了一遍，然后下床去看手机。见是成刚的来电，她想了想，怕打扰到萧然，到卫生间里接起来。
“喂”，她捂住话筒小声道。
“江…”，成刚怔了一下，“夏小姐。”
“萧然在睡觉”，她说，“你要不待会儿再打过来。”
“哦，这样啊，那和您说是一样的”，成刚笑笑，“明天电影发布会有一些筹备的收尾工作，我告诉他来看一眼，后天会议就如期举办了，夏小姐要有空的话，我们安排了您的出席环节，明天可以一起过来看看。”
“我知道了，谢谢。”
“不客气，相关文件和议程我都发在萧总手机上了，也同步给您发一份。”
“好”，海灵挂了电话，开门朝外面看一眼，见萧然仍在熟睡，重新关起门来开始洗漱。
待全部整理好，她到起居室拿自己的手机细细看了一遍流程，又见到楚叔叔早上发来报平安的消息，放心下来，没说什么，转身下楼做早餐。
“你要回家住吗”，她迷迷糊糊地问，“我刚才听你在电话里说。”
“嗯，我爸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对我关心得不得了。”
海灵闻言心里有些不平，说道：“那你快回去吧，我上去睡了。”
萧然心里其实很不想和她分开，又找不到什么理由，只能默默点点头，目送她离开。
一到夜晚，海灵整个人就像被吸干了魂，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气力，拖着身体往家门口走。待她刷卡开了门，把包往沙发上随意一甩，突然觉得二层传来的光线晃了一下眼，她拿水杯的动作瞬间镇住了。
二楼没关窗，有时窗帘晃了月光漏下来，也会像今天这样。海灵怔了几秒，装作接起一个电话，默不作声地往外走。
“对啊”，她打着没人的手机，边说边笑，“你今晚怎么会想着找我，好好，我现在就去拿。”
她换好鞋子，快速朝外走，待走到小区门口，见保安亭里有来回巡逻的人，站在明晃晃的灯光下，拿出手机道：“你好，我要报警。”
海灵简单说了地址和情况，想了想，又给萧然打了电话。
他的车还没开离公寓太远，接起电话来问：“喂，怎么了？”
“萧然，家里有人，真的有人。”
“你说什么”，他疑道。
海灵捂住嘴巴，颤抖着说：“今天下午我没看错，我觉得真的有人，一直跟着我。”
萧然想了想，问道：“你现在在哪？”
“小区门口，我报警了。”
“那你等着，不要乱动”，他把车调了个头，“我现在回来。”
她还想说些什么，那边挂了电话，她的心突然变得很乱，踯躅不安地拿着手机在门口来回走。
过了三五分钟，警车先到了，小区的安保做得极好，门卫先是负责任地拦住了警车，正在问询情况时，萧然的车也到了。
“我是业主”，他说，“家里丢东西了，请警察来看看。”
保安放行了警车，萧然对海灵道：“上车。”
两辆车一前一后开到公寓门口，萧然开了门并不进去，和海灵一起站在门口，等待警方调查的结果。
公寓内，警察上上下下地检查了一遍，下楼说道：“没有什么异常。”
“不可能”，海灵有些激动，“你们真的好好检查了吗？包括房间里的脚印，这里最近都是我一个人住，有没有男人的脚印。”
“女士”，警察边开单边回答，“我们是警方，不可能疏忽你都能想到的事，签字。”
他把笔递过来，海灵仍旧紧张地往里看，萧然拿过笔来签了字，朝警察道：“辛苦了，麻烦你们。”
警察看他一眼，拿过纸来又写了些什么，边写边说：“我瞧这位女士精神状态不太稳定，你们的关系是？”
“我是他男朋友”，萧然说。
警察点点头，道：“麻烦倒是不麻烦，多陪陪这位女士，我们走了。”
待警车一溜烟开走后，海灵仍是不肯回那屋子，她突然很紧张地抓住萧然，像祈求似的说：“你能不能再给你爸爸打个电话？”
他皱眉，问道：“你还是觉得是我爸派人跟踪我们，为了煜安？”
不，很有可能不是为了煜安，而是为了她。海灵的脑海里忽然闪过自己还没更名改姓，整容换面之前那些血溅纱窗的夜晚，整个人无法呼吸，抖得停不下来。
萧然见状，静静地看着她，并不给赵厉霆打电话。
海灵像是沉浸在某种恐怖的想象里，慌乱地拿起手机给楚叔叔打电话，摁了几次都因为手指僵硬没有拨出去。
“楚叔叔”，电话接通后，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慌张，“你们睡了吗？”
“我正准备”，他笑道，“她们都睡了，怎么了小涵？”
海灵镇静了下声音，仍旧有些颤抖着：“楚叔叔，夜里要小心，今天有人跟着我……赵氏孤儿。”
楚天听懂了她的暗示，问道：“你现在在哪？萧然在旁边吗？”
“他在”，说着，她把手机递给萧然。
那边楚叔叔同萧然说了些什么，他点点头，又把手机重新递给海灵。
“别多想孩子”，楚叔叔道，“不会有问题，就是你太累了，产生的幻觉，赶快回去早点休息。”
“楚叔叔……”
“听话”，那边不由分说，“我会照顾好她们，你顾好你自己。”
楚天先挂了电话，海灵仍旧茫然着，甚至忘了把手机从耳朵旁拿下来。
萧然拉她：“进去休息吧，今晚我陪着你。”
“萧然”，她并不进去，惊也似的抓住他的手臂，颤声道：“我求求你给你爸爸打个电话，看看他的状态，问问他现在在哪。”
他看她一阵，才沉默着拿出手机打电话过去：“喂，爸，你在家吗？”
“不在家在哪”，赵厉霆笑道，声音如常，“你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不回来了”，萧然说，“我真的有事，明天我回来。”
赵厉霆想了想，问道：“你住哪？我派保镖过去守着。”
“爸，到底出了什么事”，萧然见父亲和海灵都不太正常，心里有些烦躁。
“最近不太平，我怕你和煜安出事，告诉我你住哪？”
萧然说了公寓的地址，又道：“你要叫人来守着，就在门外，最好告诉他们隐蔽一点，省得别的住户以为我这儿出了什么事，以后倒有不必要的麻烦。”
“知道了。”
赵厉霆挂了电话，萧然拿着手机朝海灵摇摇，挑眉道：“听到了？我爸跟你一样，担心这里的安全，今晚还要派人过来。”
海灵稍稍镇静了些，又突然冲动地往外跑：“不行，我要去看一眼姑妈。”
萧然一把拉住她，愠怒着问：“你到底有什么隐情？”
她根本不理会他，仍旧往车库那边挣扎。越是这样，萧然的火就越是大，手上死死拉住她不放，海灵根本挣脱不了。
“萧然！”，她终于怒起来，“那是我家，我要去我家守着他们，你有什么资格拦着！”
“刚才楚天已经说了不用了。”
她瞅他一眼，仍旧往外走。
“你去能有什么用，如果真的有什么人图谋不轨，你去了又能怎么样？”
海灵闻言站住，不再挣扎，萧然说道：“你跟我进去，我叫保镖去守着。”
说着，他一边给成刚打电话，一边拉着海灵往屋里走。
海灵战战兢兢，刚一进屋就不停地往二楼看，萧然打完电话，无奈看她一眼，说：“你站在这，我上去看。”
她站在门口，看着萧然上楼的背影，不知怎地就把他和夏黎看成了同一个人。四年前，她亲眼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血流满地，想到这里，她突然不受控地大叫：“别去！”
萧然楼上了一半，停下来转头看她。海灵三两步冲上前去，一把扒开他，自己先上了楼。
她扫视了一遍起居室，然后才跑到卧房，看到窗子开着，慌不跌地凑过去看。窗子下面是公寓的入户花园，围着一圈灌木丛，如果有人跳下去，植物应该会有损坏。
海灵把手机大灯打开，反复照看，没有发现一点痕迹。
她把窗子关紧锁严，又把遮光布和窗帘都紧紧拉上，然后回身去看衣柜里有没有藏人，卫生间里有没有藏人，最后，似乎还是不放心的用手机照着地面，斜着角度仔细地看过去。
萧然双手抱在胸前，就这样安静地看她操作了一路，神色越来越凝重。
海灵全部检查完了，似是还是心有戚戚，走过去问他：“你爸爸派的人什么时候过来？”
他朝楼下瞥了一眼，淡淡道：“应该快了。”
她点点头，虚弱地回身过去，萧然叫住她：“江海灵。”
她转过头来：“怎么？”
他抱着手，三两步慢慢地走到她身边，问道：“你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她把头低撇到一边，默不作声。
萧然冷笑两声，大步走到窗边一把把窗帘拉开，然后把锁闭的窗子悉数重新打开，转过身来，说道：“我今晚就在这儿等着，等着看谁来弄死我。”
海灵见状急忙过去关窗，萧然一把抓住海灵的双臂，偏不让她关。他一言不发地低头看她，逼迫她给自己一个答案。
“萧然”，她被他这样做弄得精神很崩溃，哭道：“你别这样好吗，把窗子关起来，全都关起来。”
“我求求你”，四年前，夏黎就是因为不相信我，不相信会有危险，他才会死在我面前。他不肯相信我，用和你一样的脸说出那些话……”
萧然默默看着她。
“我真的很怕你会死，这些人是来杀我的，如果你因为我死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怎么有活下去的勇气…”
他默默松开手，海灵哭着哭着，整个身体委顿下来，跪在地上。
萧然的手机响了，是父亲派来的保镖给他打的电话，说人已经在楼下守着。他打着电话走到窗边看了看，果真见花园外围了一圈人。
他挂了手机，把所有窗子重新锁好，把窗帘都拉起来，回身看时，原先跪在地上的海灵已不知去了哪里。
萧然往起居室走了几步，卫生间那边才传来水声。
他没说什么，去衣柜里拿衣服准备下去洗澡，转头时偶然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白色的小药瓶，拿起来一看，瓶身上写着酒石酸唑吡坦片，是一种安眠药。
萧然一皱眉，打开床头柜的抽屉，发现里面这药摆了满满一层，显然是分好多次，甚至是到不同的医院开的。他把抽屉柜子猛地一关，浴室里吹头发的风机声音顿时就停了，他朝浴室看一眼，快速下了楼。
海灵知道他一晚上都不高兴，此刻不知道又在外面发什么羊癫疯，她沉默地穿好衣服，走到卧室上床靠坐着，看看手机，生怕家里那边打来什么电话。
过了一会儿，她似是有些睡意，便叫自己双手紧紧箍住双腿，坐直坐正，重新打起精神来。
萧然隔了十来分钟便上来了，用毛巾擦着头发，略干后索性把毛巾扔到一边，整个人姿态纨绔地弹坐在沙发上，双手完全抻开放着，眼睛看着海灵。
海灵避开他的目光，看向楼梯口那里，萧然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两个人就这样坐着，他看着她，她看着墙，谁也不理谁，谁也不合眼。萧然几次撑不住，待要闭眼时，又恍惚看到对面的人是那样倔，仍旧立坐着，自己便也生起气来，重新抖擞了精神。
房间里流过每一分钟表的读秒声，时光的刻漏，缓慢地，滴水穿石地流走。
早上六点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蒙蒙发亮，黎明晨色从一楼的落地窗透进来，海灵终于支撑不住，缓缓垂头闭上了眼。
萧然见她睡着了，走过去把海灵放平，自己再重新走回沙发仰躺下来，几乎立时就入了梦。
外面的守卫已经开始换班，一到白天，赵厉霆嘱咐要减少一些人，剩下的几人也就穿着常服，像是在周围有意无意地走着，并不引人注意。
房间里弥漫着浅淡的呼吸声，两人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萧然的电话开始在桌上震动，他依旧没有醒过来。
海灵却被这提示音震醒了，她坐起来，先是又把周围扫视了一遍，然后下床去看手机。见是成刚的来电，她想了想，怕打扰到萧然，到卫生间里接起来。
“喂”，她捂住话筒小声道。
“江…”，成刚怔了一下，“夏小姐。”
“萧然在睡觉”，她说，“你要不待会儿再打过来。”
“哦，这样啊，那和您说是一样的”，成刚笑笑，“明天电影发布会有一些筹备的收尾工作，我告诉他来看一眼，后天会议就如期举办了，夏小姐要有空的话，我们安排了您的出席环节，明天可以一起过来看看。”
“我知道了，谢谢。”
“不客气，相关文件和议程我都发在萧总手机上了，也同步给您发一份。”
“好”，海灵挂了电话，开门朝外面看一眼，见萧然仍在熟睡，重新关起门来开始洗漱。
待全部整理好，她到起居室拿自己的手机细细看了一遍流程，又见到楚叔叔早上发来报平安的消息，放心下来，没说什么，转身下楼做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