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时光流转，该遇到的人兜兜转转还是会不期而遇。
江裴许回过神，眉头蹙起，声音冷淡：“我会考虑的。”
姚嘉若愣了。
这意思是，现在不接受合作。
她以为，会顺利，以为昨晚那样聊天代表了他的默许。
看到自己准备了几天的文件被悉数推回，姚嘉若要说心里毫无波澜是假的。
可她清楚，这说明根本达不到江裴许的要求。
他是商业奇才，又眼高于顶，凡事皆看利益得失，得到青睐那是难上加难。
失败是兵家常事，即使姚嘉若现在很少尝到失败到滋味了，但她没气馁。
即来之，则坦然受之。
不等江裴许下什么逐客令，姚嘉若倒是利索地收整好资料，然后起身，对着他微微鞠了一躬。
“既然如此，江总，再会。”
她笑得淡然，云淡风轻，不痛不痒，没有因为被拒绝收到丝毫影响。
姚嘉若她离场得洒脱，礼貌告辞后只留一个倩丽的背影，不给江裴许明着说出拒绝的机会。
她说了再会，他没抗拒，那就一定有下一次机会。
江裴许看着姚嘉若离开，想象中的失望在她的脸上却不着痕迹。
倒是个坚强的小姑娘。
他坐在原位思考了会儿，随即打了电话，用命令的语气对那头说：“把近几年的财务报表送到我办公室。”
姚嘉若边回律师边思考，觉得大概原因是这尊大佛觉得自己可能在吹牛，没拿出点实质性的东西。
闹了一出，最近想再约江裴许怕是不妥。
可他无论如何，是必拿下不可了，就算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她就不信这人还能软硬不吃。
很久没有败绩的姚嘉若忽然被激起了胜负欲，她一直坚信，有志者事竟成，走着瞧吧。
同时姚嘉若想着怎么在短期内再找到下一次机会，想着想着，就想起了一个人。
此时北京市郊的一栋三层别墅内，女主人正精致地敷着面膜，哼着歌照镜子，心情极好。
突然想起自家老公交代的事，随手拿起电话就拨了过去。
“若若，最近忙吗？”
“最近，挺闲的。”
“那太好了，这有个忙想请你帮一下。”
“什么事？”
“最近顾氏和华盛有个合作案，听说这次华盛负责的人是个大魔头……”
谁人不知，尚伦的姚律师，刑事和民事方面两手抓，尤其精通商法，在年轻一辈里名声大噪。
有能力又能赚钱的律师，不是因为选择了这个方向，而是因为选择这个方向的人是他。
说的就是姚嘉若。
平时不少人都上门预约，连姚律师本人的好朋友都得提前知会。
“没问题。”
姚嘉若一口应了下来，正合她意。
向雯见姚嘉若答应得爽快，立马把消息告诉了顾望州。
岂料她老公坐在旁边，分明是看着手机，听完了个整段通话后发出了声音，听上去像是冷哼。
顾望州要的，是在这次合作案中争取到利益最大化。
这次顾氏和华盛合作，主要是针对华盛最新研发的定位追踪的智能芯片进行性能测试及初步市场价值评估，而对接的就是顾氏旗下的博世航空。
因为华盛有了江裴许，在对立方那是强劲的对手，就算在合作方上，那人也能吃人不吐骨头，让对方拿不到太多的好处。
他太清楚江裴许的秉性了，即使是兄弟，那也是小坑不断。
所以姚嘉若在会议一周前便开始着手。
她本着对委托人负责的职业素养，不得不心平气和地坐在闺蜜家小别墅客厅的沙发上和顾望州交接。
“你们公司没个法务团队？”
“集体出国公费游了。”
姚嘉若从资料里抬头，这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不小。
一个大企业，还能纵容一整个团队集体出游，也没个把关的。
顾望州看姚嘉若明显不信，又道：“当然有工作的，不然这些资料谁给你整出来。”
两人的氛围逐渐从相顾无言开始隐约向剑拔弩张的方向发展，向雯适时端来一盘车厘子缓和气氛。
向雯身穿一件碎花连衣裙，倒是在家也不闲下打扮自己，戴了个发箍，哪都好看，就是一看就像个贤内助。
啧啧啧，好好的一朵花，偏偏跟个说话像含炮仗的家伙在一起。
而且那盘车厘子，个个色泽红亮，个头饱满，活像巫婆给白雪公主的毒苹果。
“这车厘子，不会一颗一万吧？”
这对夫妇姚嘉若可是清楚得很，像进了个狼窝，帮了几次小忙，每次都一顿饭赖掉她的律师费。
“放心吧，你还轮不上这么好的。”
行呗。
姚嘉若毫不客气地拿起就吃，这次虽然她本来就另有算盘，但怎么着也得从顾望州这坑一点。
“待会看完了，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吧。”向雯发话了，顾望州也没阻拦，像是默许了，换之前恨不得把姚嘉若赶走，别来打扰他们的夫妻生活。
顾望州点了点头，没再怼她。
有点怪，又说不上来，就是感觉有诈，难道这家伙良心发现了？
但姚嘉若这回没答应，她识趣，留给他们充足的二人空间。
她起身笑了笑，耸肩并无所谓地说：“算了吧，我怕吃的是鸿门宴。”
见她执意如此，夫妇俩也不强求，把她送到别墅门口，向雯对她笑着摆手，顾望州也靠着门边礼貌性地目送。
不过与其说是目送姚嘉若，她知道他更多的眼神都落在向雯身上。
当一个电灯泡突然有了觉悟，那是件很恐怖的事儿。
姚嘉若逐渐从别墅那走远，回想起他们俩在家的甜蜜氛围，一股落寞感油然而生。
她一个人，好像是有点孤单。
路灯摇曳，被灯光拉长的身影只剩一道无端的落寞。
合作会当天，姚嘉若换上职业装，将头发束了个低马尾落于肩上，看上去极其干练。
她跟在顾望州及顾氏的两个员工身后入座，人是低调的，但美貌却不低调。
而江裴许更甚，这人不管在哪都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棱角分明的脸庞，高挺的鼻，即使不说话，整个人身上散发的优雅矜贵的气息也没被他周身的冷毅压下分毫。
接着两家公司的代表轮流上前讲述了自家公司这次合作案中的部分，再由一个人来总结全流程，同时表达了双方合作的诚意。
然后由此次提供会议室的华盛给每个参会人员发放了合作协议书。
合作协议在此次会议之前已由双方的法务处拟，而姚嘉若的任务就是再次审核。
她结合了刚才比资料更为详细的讲解介绍，仔细地看了一遍合同，然后很果断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方认为，根据资料上显示，华盛研发的芯片只是测试水准，这里提出的价格及测试用机型号不合理，
您方想要的测试用机中只有XXX型号能符合要求，但这个型号陈氏旗下的博世航空的目前只有五架，
而您方提供十个芯片来测试系统，意味着有五架飞机无法满足配备，而国内目前XXX型号的飞机总共不过八架，另外三架的公司您不合作的话，那就只有华盛的另一个无人机产品能够符合要求，
所以在合作后，这无人机无疑是附赠合约，我方还需另支付无人机的隐形租借费用，这个百分之七十的利润分配是不合理的。”
姚嘉若犀利指出，并提出要求给顾氏的利润分配提高到百分之五十。
华盛的法务当然不愿意，这一下就变成了平分，简直狮子大开口。
“不行，顾氏仅是提供测试工具，可主要技术是华盛的……华盛必须保有百分之六十五的利润。”华盛的代表小李提出了一些反驳。
“但是，别忽略了人工和宣传，这次测试活动还需要博世的飞行员进行熟悉培训，本来博世的飞行场次就已经安排好的，现在要重新调整，其中空出的排班，和其他需要协商的人员，难道不需要花销吗？”
“华盛保持百分之六十五不变，后续的无人机租借费可以下调五个百分点。”
下调五个百分点，一个无人机的价格下降一百五，当打发人呢。
姚嘉若在心里冷笑，看穿了华盛的计谋，他们果真连合作伙伴都不肯轻易放过。
“顾氏可以提供博世航空上三十架飞机的宣传短片，要求利润在百分之四十八。”
江裴许一直关注着这个价格走向，看着姚嘉若振振有词，不觉中浅勾了下嘴角。
小李还想继续争取，不料被自家老板出声打断：“顾氏的最低报价是多少？”
江裴许跳过顾望州，根本没给他发言的机会，直接看向姚嘉若，让她回答。
“百分之四十五。”
好家伙，只让步了百分之五。
顾望州不禁捏了把汗，这也太狂妄了，对面可是江裴许，他真有可能翻脸不合作。
“百分之四十。”
顾望州差一点就要答应了，毕竟顾氏当初的估算是百分之三十八。
“百分之四十三，外加三个机场内的显示屏投放两个月。”
姚嘉若这是放长线钓大鱼，毕竟市场宣传得测试结果满意才能开展，万一不达标就得重新调整，从测试到正式投入市场的宣传至少得三个月，还是在一切顺利的情况下。
况且这些宣传费用实际估算根本顶不过利润的这个百分比。
按这样算，华盛虽然不亏，但陈氏一定比预想的赚。
这些计算，在场的人在心里打起了算盘，这种便宜买卖，没几个人看不出来。
“可以。”
可偏偏江裴许一下敲定。
“那就，合作愉快，江总。”
姚嘉若付之一笑，得了便宜，当然要卖一下乖。
嘴角旁显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笑得人畜无害，那模样，却活像只得逞的狐狸。
！两方人都惊讶了。
华盛的最终决策权取决于江裴许，可没想到他这样让步。
场上的其他人尽是震惊，除了这俩人，还有一个陈望州在心里暗爽。
顾望州就知道，他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没有异议了，毫无疑问，这次合作以这样有些意料不到的结果圆满结束。
华盛和顾氏的最高代表江裴许和顾望州纷纷签上姓名，犹如一锤定音。
临了，顾氏团队离开前，华盛上前相送。
下了生意场，顾望州和江裴许还是铁哥们。
这次顾望州极其难得地在江裴许这占到了便宜，他搭着江裴许的肩膀，连声线都忍不住上扬：“老江，合作愉快。”
顾望州刚才在会议室可没这样，现在倒向江裴许伸出手，得意至极。
江裴许向后肘击，一下边打掉了顾望州的不正经，这么多人看着呢，像什么话。
见江裴许不理会自己伸出的友谊合作之手，顾望州没在意，总归今天坑了一把江裴许。
恰巧姚嘉若跟着两人后面出来，碰上了他们。
她也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向江裴许伸出手，“合作愉快呀，江总。”
那眼神里尽是机灵，整个人褪去律师的正经后更多的是灵动。
“嗯，合作愉快，姚律师。”江裴许竟然握上了她的手。
两人的手交握在前，刚才江裴许可不是这么对他的。
顾望州一眯眼，同时听出来了江裴许话里的意思，他一把把他的手拍掉，“喂，华盛总裁当着我的面抢顾氏的人？”
顾望州承认这次请姚嘉若来帮忙就是出于私心，他从上次晚宴就嗅到不对劲的气息，尤其是江裴许。
今天虽然果真被他猜中了一二，但对于江裴许这种像冰山一样只有一角浮于水面般莫测的人，对于他的猜想并不能完全印证。
即使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可江裴许在他们一帮人里就是一头狼。
顾望州顿感不妙，要是他媳妇知道，自己亲手把她闺蜜这样，羊入虎口，之后指不定他又得睡客房。
“顾总这话可不对了，我是尚伦的人。”
江裴许此刻明白了，顾望州就是在诈他，今天就是故意的。
姚嘉若根本不会跟进合作案的后续，今天就是来帮忙坑他的，就是赶个场。
他瞥了一眼顾望州，眼里的危险的气息分明。
顾望州只得尬笑，感觉再多说几句他的人身安全都有危险。
华盛的人点到为止，恰好到了下班时间，送出大厦后打了声招呼就陆陆续续走了，顾氏的人也差不多。
剩下的人没聊多久，一辆灰色特斯拉慢慢驶过来。
“Baby，这。”姚嘉若对着那车招招手，一下子突然转变的热情与刚才截然不同。
车辆停在华盛大楼前，车窗摇下，露出一个男人的侧脸。
他转过头来，眉宇瞬间展开，露着一排白牙，眼中露出的清澈中夹着一丝憨厚，一副容貌看着顺眼极了。
“顾总好，我来接她，要不要顺带捎你一程？”
这口中的她无疑是姚嘉若。
姚嘉若礼貌地和俩人说了再见，立马钻进了副驾。
她在车内笑着向江裴许和顾望州摆摆手。
还不等顾望州回答，车上的男人抢先一步说话：“既然顾总要陪朋友，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着也告了别，一踩油门，车一下就开出去了，不到一丝犹豫。
顾望州心里一阵无语，这俩人明摆着就是不想带他，装给谁看呢。
顾望州刚想着也走了，一旁刚刚被忽略的江裴许突然发话：“刚刚，那是谁？”
他本来舒畅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神色几番变换，最后定格在面无表情这。
江裴许回过神，眉头蹙起，声音冷淡：“我会考虑的。”
姚嘉若愣了。
这意思是，现在不接受合作。
她以为，会顺利，以为昨晚那样聊天代表了他的默许。
看到自己准备了几天的文件被悉数推回，姚嘉若要说心里毫无波澜是假的。
可她清楚，这说明根本达不到江裴许的要求。
他是商业奇才，又眼高于顶，凡事皆看利益得失，得到青睐那是难上加难。
失败是兵家常事，即使姚嘉若现在很少尝到失败到滋味了，但她没气馁。
即来之，则坦然受之。
不等江裴许下什么逐客令，姚嘉若倒是利索地收整好资料，然后起身，对着他微微鞠了一躬。
“既然如此，江总，再会。”
她笑得淡然，云淡风轻，不痛不痒，没有因为被拒绝收到丝毫影响。
姚嘉若她离场得洒脱，礼貌告辞后只留一个倩丽的背影，不给江裴许明着说出拒绝的机会。
她说了再会，他没抗拒，那就一定有下一次机会。
江裴许看着姚嘉若离开，想象中的失望在她的脸上却不着痕迹。
倒是个坚强的小姑娘。
他坐在原位思考了会儿，随即打了电话，用命令的语气对那头说：“把近几年的财务报表送到我办公室。”
姚嘉若边回律师边思考，觉得大概原因是这尊大佛觉得自己可能在吹牛，没拿出点实质性的东西。
闹了一出，最近想再约江裴许怕是不妥。
可他无论如何，是必拿下不可了，就算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她就不信这人还能软硬不吃。
很久没有败绩的姚嘉若忽然被激起了胜负欲，她一直坚信，有志者事竟成，走着瞧吧。
同时姚嘉若想着怎么在短期内再找到下一次机会，想着想着，就想起了一个人。
此时北京市郊的一栋三层别墅内，女主人正精致地敷着面膜，哼着歌照镜子，心情极好。
突然想起自家老公交代的事，随手拿起电话就拨了过去。
“若若，最近忙吗？”
“最近，挺闲的。”
“那太好了，这有个忙想请你帮一下。”
“什么事？”
“最近顾氏和华盛有个合作案，听说这次华盛负责的人是个大魔头……”
谁人不知，尚伦的姚律师，刑事和民事方面两手抓，尤其精通商法，在年轻一辈里名声大噪。
有能力又能赚钱的律师，不是因为选择了这个方向，而是因为选择这个方向的人是他。
说的就是姚嘉若。
平时不少人都上门预约，连姚律师本人的好朋友都得提前知会。
“没问题。”
姚嘉若一口应了下来，正合她意。
向雯见姚嘉若答应得爽快，立马把消息告诉了顾望州。
岂料她老公坐在旁边，分明是看着手机，听完了个整段通话后发出了声音，听上去像是冷哼。
顾望州要的，是在这次合作案中争取到利益最大化。
这次顾氏和华盛合作，主要是针对华盛最新研发的定位追踪的智能芯片进行性能测试及初步市场价值评估，而对接的就是顾氏旗下的博世航空。
因为华盛有了江裴许，在对立方那是强劲的对手，就算在合作方上，那人也能吃人不吐骨头，让对方拿不到太多的好处。
他太清楚江裴许的秉性了，即使是兄弟，那也是小坑不断。
所以姚嘉若在会议一周前便开始着手。
她本着对委托人负责的职业素养，不得不心平气和地坐在闺蜜家小别墅客厅的沙发上和顾望州交接。
“你们公司没个法务团队？”
“集体出国公费游了。”
姚嘉若从资料里抬头，这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不小。
一个大企业，还能纵容一整个团队集体出游，也没个把关的。
顾望州看姚嘉若明显不信，又道：“当然有工作的，不然这些资料谁给你整出来。”
两人的氛围逐渐从相顾无言开始隐约向剑拔弩张的方向发展，向雯适时端来一盘车厘子缓和气氛。
向雯身穿一件碎花连衣裙，倒是在家也不闲下打扮自己，戴了个发箍，哪都好看，就是一看就像个贤内助。
啧啧啧，好好的一朵花，偏偏跟个说话像含炮仗的家伙在一起。
而且那盘车厘子，个个色泽红亮，个头饱满，活像巫婆给白雪公主的毒苹果。
“这车厘子，不会一颗一万吧？”
这对夫妇姚嘉若可是清楚得很，像进了个狼窝，帮了几次小忙，每次都一顿饭赖掉她的律师费。
“放心吧，你还轮不上这么好的。”
行呗。
姚嘉若毫不客气地拿起就吃，这次虽然她本来就另有算盘，但怎么着也得从顾望州这坑一点。
“待会看完了，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吧。”向雯发话了，顾望州也没阻拦，像是默许了，换之前恨不得把姚嘉若赶走，别来打扰他们的夫妻生活。
顾望州点了点头，没再怼她。
有点怪，又说不上来，就是感觉有诈，难道这家伙良心发现了？
但姚嘉若这回没答应，她识趣，留给他们充足的二人空间。
她起身笑了笑，耸肩并无所谓地说：“算了吧，我怕吃的是鸿门宴。”
见她执意如此，夫妇俩也不强求，把她送到别墅门口，向雯对她笑着摆手，顾望州也靠着门边礼貌性地目送。
不过与其说是目送姚嘉若，她知道他更多的眼神都落在向雯身上。
当一个电灯泡突然有了觉悟，那是件很恐怖的事儿。
姚嘉若逐渐从别墅那走远，回想起他们俩在家的甜蜜氛围，一股落寞感油然而生。
她一个人，好像是有点孤单。
路灯摇曳，被灯光拉长的身影只剩一道无端的落寞。
合作会当天，姚嘉若换上职业装，将头发束了个低马尾落于肩上，看上去极其干练。
她跟在顾望州及顾氏的两个员工身后入座，人是低调的，但美貌却不低调。
而江裴许更甚，这人不管在哪都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棱角分明的脸庞，高挺的鼻，即使不说话，整个人身上散发的优雅矜贵的气息也没被他周身的冷毅压下分毫。
接着两家公司的代表轮流上前讲述了自家公司这次合作案中的部分，再由一个人来总结全流程，同时表达了双方合作的诚意。
然后由此次提供会议室的华盛给每个参会人员发放了合作协议书。
合作协议在此次会议之前已由双方的法务处拟，而姚嘉若的任务就是再次审核。
她结合了刚才比资料更为详细的讲解介绍，仔细地看了一遍合同，然后很果断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方认为，根据资料上显示，华盛研发的芯片只是测试水准，这里提出的价格及测试用机型号不合理，
您方想要的测试用机中只有XXX型号能符合要求，但这个型号陈氏旗下的博世航空的目前只有五架，
而您方提供十个芯片来测试系统，意味着有五架飞机无法满足配备，而国内目前XXX型号的飞机总共不过八架，另外三架的公司您不合作的话，那就只有华盛的另一个无人机产品能够符合要求，
所以在合作后，这无人机无疑是附赠合约，我方还需另支付无人机的隐形租借费用，这个百分之七十的利润分配是不合理的。”
姚嘉若犀利指出，并提出要求给顾氏的利润分配提高到百分之五十。
华盛的法务当然不愿意，这一下就变成了平分，简直狮子大开口。
“不行，顾氏仅是提供测试工具，可主要技术是华盛的……华盛必须保有百分之六十五的利润。”华盛的代表小李提出了一些反驳。
“但是，别忽略了人工和宣传，这次测试活动还需要博世的飞行员进行熟悉培训，本来博世的飞行场次就已经安排好的，现在要重新调整，其中空出的排班，和其他需要协商的人员，难道不需要花销吗？”
“华盛保持百分之六十五不变，后续的无人机租借费可以下调五个百分点。”
下调五个百分点，一个无人机的价格下降一百五，当打发人呢。
姚嘉若在心里冷笑，看穿了华盛的计谋，他们果真连合作伙伴都不肯轻易放过。
“顾氏可以提供博世航空上三十架飞机的宣传短片，要求利润在百分之四十八。”
江裴许一直关注着这个价格走向，看着姚嘉若振振有词，不觉中浅勾了下嘴角。
小李还想继续争取，不料被自家老板出声打断：“顾氏的最低报价是多少？”
江裴许跳过顾望州，根本没给他发言的机会，直接看向姚嘉若，让她回答。
“百分之四十五。”
好家伙，只让步了百分之五。
顾望州不禁捏了把汗，这也太狂妄了，对面可是江裴许，他真有可能翻脸不合作。
“百分之四十。”
顾望州差一点就要答应了，毕竟顾氏当初的估算是百分之三十八。
“百分之四十三，外加三个机场内的显示屏投放两个月。”
姚嘉若这是放长线钓大鱼，毕竟市场宣传得测试结果满意才能开展，万一不达标就得重新调整，从测试到正式投入市场的宣传至少得三个月，还是在一切顺利的情况下。
况且这些宣传费用实际估算根本顶不过利润的这个百分比。
按这样算，华盛虽然不亏，但陈氏一定比预想的赚。
这些计算，在场的人在心里打起了算盘，这种便宜买卖，没几个人看不出来。
“可以。”
可偏偏江裴许一下敲定。
“那就，合作愉快，江总。”
姚嘉若付之一笑，得了便宜，当然要卖一下乖。
嘴角旁显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笑得人畜无害，那模样，却活像只得逞的狐狸。
！两方人都惊讶了。
华盛的最终决策权取决于江裴许，可没想到他这样让步。
场上的其他人尽是震惊，除了这俩人，还有一个陈望州在心里暗爽。
顾望州就知道，他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没有异议了，毫无疑问，这次合作以这样有些意料不到的结果圆满结束。
华盛和顾氏的最高代表江裴许和顾望州纷纷签上姓名，犹如一锤定音。
临了，顾氏团队离开前，华盛上前相送。
下了生意场，顾望州和江裴许还是铁哥们。
这次顾望州极其难得地在江裴许这占到了便宜，他搭着江裴许的肩膀，连声线都忍不住上扬：“老江，合作愉快。”
顾望州刚才在会议室可没这样，现在倒向江裴许伸出手，得意至极。
江裴许向后肘击，一下边打掉了顾望州的不正经，这么多人看着呢，像什么话。
见江裴许不理会自己伸出的友谊合作之手，顾望州没在意，总归今天坑了一把江裴许。
恰巧姚嘉若跟着两人后面出来，碰上了他们。
她也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向江裴许伸出手，“合作愉快呀，江总。”
那眼神里尽是机灵，整个人褪去律师的正经后更多的是灵动。
“嗯，合作愉快，姚律师。”江裴许竟然握上了她的手。
两人的手交握在前，刚才江裴许可不是这么对他的。
顾望州一眯眼，同时听出来了江裴许话里的意思，他一把把他的手拍掉，“喂，华盛总裁当着我的面抢顾氏的人？”
顾望州承认这次请姚嘉若来帮忙就是出于私心，他从上次晚宴就嗅到不对劲的气息，尤其是江裴许。
今天虽然果真被他猜中了一二，但对于江裴许这种像冰山一样只有一角浮于水面般莫测的人，对于他的猜想并不能完全印证。
即使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可江裴许在他们一帮人里就是一头狼。
顾望州顿感不妙，要是他媳妇知道，自己亲手把她闺蜜这样，羊入虎口，之后指不定他又得睡客房。
“顾总这话可不对了，我是尚伦的人。”
江裴许此刻明白了，顾望州就是在诈他，今天就是故意的。
姚嘉若根本不会跟进合作案的后续，今天就是来帮忙坑他的，就是赶个场。
他瞥了一眼顾望州，眼里的危险的气息分明。
顾望州只得尬笑，感觉再多说几句他的人身安全都有危险。
华盛的人点到为止，恰好到了下班时间，送出大厦后打了声招呼就陆陆续续走了，顾氏的人也差不多。
剩下的人没聊多久，一辆灰色特斯拉慢慢驶过来。
“Baby，这。”姚嘉若对着那车招招手，一下子突然转变的热情与刚才截然不同。
车辆停在华盛大楼前，车窗摇下，露出一个男人的侧脸。
他转过头来，眉宇瞬间展开，露着一排白牙，眼中露出的清澈中夹着一丝憨厚，一副容貌看着顺眼极了。
“顾总好，我来接她，要不要顺带捎你一程？”
这口中的她无疑是姚嘉若。
姚嘉若礼貌地和俩人说了再见，立马钻进了副驾。
她在车内笑着向江裴许和顾望州摆摆手。
还不等顾望州回答，车上的男人抢先一步说话：“既然顾总要陪朋友，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着也告了别，一踩油门，车一下就开出去了，不到一丝犹豫。
顾望州心里一阵无语，这俩人明摆着就是不想带他，装给谁看呢。
顾望州刚想着也走了，一旁刚刚被忽略的江裴许突然发话：“刚刚，那是谁？”
他本来舒畅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神色几番变换，最后定格在面无表情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