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口的那一瞬间,许落觉得心狂跳不止,呼吸声变得极轻,心脏处猛烈的撞击声清晰而有力地传到了她耳朵里。

    然后她听到陆玄语调轻慢地说:“……嗯,我想你吃这个的时候,好受一点。”

    因为看到她皱眉知道她怕苦,所以在听到献南说前面有家糖水铺子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就应了下来,其实他对这种甜腻的东西没有丝毫的兴趣。

    如果许落不问,他不会说,但是她问了,他不想说谎,不想就随便找个理由或者借口搪塞过去。

    即便会因此暴露自己的心意。

    许落第一次有这种脸快要烧起来的感觉,明明是一句非常正经,一丝调笑和挑逗意味都没有的话,听起来怎么就那么悦耳动听呢。

    0875适时提醒道:“许小姐,你现在的心跳值已经超出正常范围了,目前能记录的数值,最高达168,请控制住你的情绪,长时间处于高亢状态,心脏负荷不了。”

    “……”

    哼,我可去你的吧。

    许落忍住了想翻白眼的冲动,接过陆玄推过来的木盒,忍了忍道:“这个有多苦?比苦瓜还苦吗?”

    陆玄轻轻点了点头。

    “比苦瓜还苦啊……”她最讨厌苦的东西了。

    可是就算是这样,她也没把木盒推回去:“晚点在吃行不行?”

    她想说她现在已经好很多了,要是知道熬夜要吃这么一颗苦东西,她肯定不熬夜,见陆玄没有动静,最后还是屏着呼吸吃下去了。

    半碗‘绿水拨清波’见底的时候,陆玄问:“……你昨天怎么没过来?”

    “昨天?你说昨天晚上啊?”

    “嗯。”

    “昨晚我拿着鸡汤回去的时候,看到陆燚提着食盒出来了,我想你应该已经吃好了,所以就没过去,拿着那盅鸡汤头去喂玄玄了,它可高兴了。”许落现在已经是个合格的铲屎官了,到哪儿都不忘喂猫。

    说来好笑,以往她看那些穿越小说的时候,那些穿越的女主不是谈情说爱就是去搞事业了,就她搁这儿喂猫了。

    一说到穿越就想到穿越任务,一想到穿越任务就想到……,一想到……就浑身不舒服,刚刚有些高亢的心情都有些低落了。

    0875说得没错,她最近不太对头,不像一开始那么关注剧情走向了,甚至开始有点逃避、不想面对所谓的穿越任务。

    至于原因……

    她这阵子想了很多,总是想不明白,因为分不清她对陆玄的在乎是因为他是她的任务对象,在他身上投入了过多的专注力和情感,所以才会这么不合时宜的总是克制不住关心他,还是她对陆玄有着超越任务对象的、不一样的情感。就像隔着毛玻璃往里面望去,看见的总是影影绰绰的景象,知道里面有东西,却没法看清楚那是什么。

    现在她知道了,她对陆玄有好感,超出任务对象的那种好感,她的每一次心跳加速都是因为陆玄,简单来说,就是她喜欢上陆玄了,男女之间那种喜欢。

    这肯定不是一个好现象,原因很简单,她不会长久地留在这个世界,总有一天是要离开的,若是产生不必要的牵绊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陆玄问:“你很喜欢那只猫?”

    “喜欢啊,它长得很漂亮很威武。”

    一旁的献南一听猫就来劲,一边吃一边问:“你们说的是什么猫?很好看吗?有多好看?”

    许落道:“很好看,很有特色,也很乖。”

    “哇~那真是太好了!我没养过猫,一直想养一只猫,可是我一出门就得十天半个月,顾不上离不开人的活物,也没办法带着……”献南皱着脸道。

    听到沈寒书这个名字之后一直抓住桌角发呆的宴无极终于开口道:“你没空养的时候可以放我这儿,我替你养着。”

    献南连忙摆手:“算了算了,太麻烦了,我看看就好,再说我要是养小猫,沈寒书那家伙该说我了。”

    宴无极神色一顿,握着桌角的手用力地泛白,而后才十分有风度地笑道:“嗯,确实是挺麻烦的。”

    “不说这些了,上回我见到你们时是在繁城,这才几天呀,怎么到清泉镇了?”献南问,“几位莫不是也是和我一样来捉妖的吗?”

    陆玄只是淡淡道:“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献南于他们而言不过是有过两面之缘的陌生人,他们来苏府除妖这件事虽然说不上是十分机密的一件事,但是也没有到可以随意与人攀谈案情的地步。

    献南也不在意陆玄冷调生硬的语气,把最后一碗紫气东来汤喝了,擦擦嘴,道:“这紫气东来真是不错啊~”停顿了一秒,她又道,“你们这些大家族的捉妖人就是麻烦,规矩多得要命,不说就不说吧。”

    安静片刻,晏无极问道:“那你呢?”

    “什么?”

    “你来这里干什么?”

    说到这个献南眼底闪过一丝极其不自然的神色,然后才道:“我是来抓噬金兽的,上次在繁城虽然抓住了那小家伙,可是这该死的噬金兽实在是太狡猾了,装死骗了我,最后还用遁地术逃跑了,我献南这辈子要是不抓住它,我就不姓献。”

    “要不是看它奄奄一息,就要死了的样子实在太可怜,我是绝对不会放它出来的,没想到就因为这点心软,就让它给跑了。”

    献南抓狂地搓了搓头发:“我的一千两黄金啊!就这么飞了……心脏好痛啊!所以我暗暗发誓不抓住这可恶的噬金兽,誓不罢休!我用乾坤仪追踪到它妖气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清泉镇,可恶的是前两天我明明感受到那小家伙的妖气了,但是昨天之后就感受不到了……”

    捉妖小白许落默默地问了句:“乾坤仪是什么?”

    陆玄答:“一种低阶捉妖师常用的追踪妖怪踪迹的捉妖仪器,可以——”

    “停停停!介绍归介绍,可不可以把捉妖师前面两个字给省略了?”被划分为低阶捉妖师的献南不满道。

    陆玄只停下来看了她一眼,继续道:“可以协助捉妖师确定妖怪的大致方位,但这种仪器的使用前提是捉妖师必须得到该妖怪身体的任何部位,可以是毛发、枝干、任意器官,这样乾坤仪才能发挥效用,只有低阶捉妖师才会把这种不中用的仪器当宝贝。”

    这确实有点鸡肋,你说你都抓到妖怪了,还确定它的方位干什么?要是没抓到,那就更用不到这东西了,根本没法发挥效用啊!

    “喂,陆玄,你这人讲话可真不够客气的,好歹我也请你们吃糖水,聊这么久天了,咱们讲话不能温和点吗?一口一个低阶捉妖师,你是大师了不起啊?”献南被低阶二字刺得再次心脏发痛。

    陆玄压根不在意献南被戳痛的小心脏,直言道:“实话而已。”

    献南:“……”

    我的母语是无语。

    献南结完账,朝着其他三人道:“吃好喝好,咱们可就一拍两散了,我现在要找可恶的噬金兽去了,后会有期。”

    许落笑道:“谢谢你的糖水,后会有期~”

    陆玄则是点点头,不语。

    宴无极则立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沉默得惊人。

    献南转身欲走,一个穿着藕粉色布衣,头上扎着两个丸子头的小女孩,急急忙忙跑了过来,怀里不知道揣着啥,她擦了擦头上的汗,对着献南道:“你是刚刚给爷爷送荷包的漂亮姐姐吗?”

    “漂亮姐姐……多不好意思啊。”献南难为情的扭捏了一会儿,“怎么来找我了?是丢什么东西了吗?那时候我看荷包扎得紧紧,没想到……看我不去把那毛贼的手给剁了。”

    “没有,没有。是爷爷,爷爷让我把这个送给你。”小女孩拿出一直紧紧护在胸前用软布包裹着的东西,“爷爷腿脚不方便,他让我把这两把油纸伞送过来,谢谢姐姐你刚刚帮我们把荷包从那毛贼手里夺过来。”

    献南摆摆手,道:“举手之劳而已,这伞精致漂亮,一定花了很多心思,小妹妹你把伞拿回去让钱爷爷留着吧,即便是卖出去,也一定能卖个好价钱,我就不要白白拿这伞了。”

    小女孩一脸愁容:“可是爷爷说一定要给您,我要是这样回去,爷爷会怪我的,漂亮的姐姐,你就收下吧。”

    献南还是不肯收下那两把油纸伞。

    小女孩只好向其他三人求助:“几位哥哥姐姐,帮我劝劝这位姐姐吧,就让她收下吧。”

    两方僵持不下,献南怎么也不肯收下油纸伞,小女孩睁着乌溜溜的大眼望来望去,眼眶都要红了,许落只好道:“小朋友,我们陪你去你爷爷那里,这样他就不会怪你了,可以吗?”

    许落一路牵着小女孩的手,从街头走到另一个街头,终于看到了一个油纸伞摊,小女孩一见到油纸伞摊就松开许落的手,喊着爷爷然后飞快跑了过去,抱住满头白发的钱爷爷。

    钱爷爷摸了摸她的头,一抬头看见这小摊子来了好几个人,立刻担心道:“我不是叫你去送伞了吗?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小女孩道:“我是送伞去了,可漂亮的姐姐不肯收,我才带他们过来的。”

    钱爷爷看向他们,个子比较高的那位灰袍青年,看起来虽然器宇不凡,可冷着一张脸,跟黑罗刹似的,看起来就不好惹,他旁边穿着紫色袍子的青年,嘴角虽然挂着浅浅的笑,但是还不如不笑,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人瘆得慌,站在一旁穿着鹅黄色罗裙的少女看起来倒是十分亲切可爱,在往黄衣女子旁边看才是刚刚替他打抱不平抢回荷包的献南,钱爷爷的心顿时放松不少。

    一下子来这么多人站他面前,个子又高又冷着脸,很难不去想他们是不是来找事的,不过有献南在,那么这点就可以放心了,这姑娘能帮他跑了几条街追回一个荷包,怎么也不会是什么坏心眼的人。

    献南道:“钱爷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两把油纸伞我真的不能收。”

    她帮钱爷爷追回荷包,纯粹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根本就没想说要什么回报,更何况这些油纸伞是钱爷爷他们营生的工具,她更加不可能收下了。

    两人在‘你收下吧’和‘我真的不能收’之间,来回争论了一番,最终钱爷爷败下阵,收回了那两把油纸伞。

    太阳逐渐向西,街上的行人大多都赶回家吃饭歇息了,眼见也没什么人了,钱爷爷把打算把没买完的油纸伞收拾起来,带回家,明天在赶来集市上买。

    捉妖小组闲着没事,也帮着一起把油纸伞收起来,不收不知道,一收,发现这些油纸伞的数量不少,许落便问:“老爷爷,这些油纸伞都是你一个做的吗?”

    刚想说好厉害啊,钱爷爷便说:“不是我,大部分是我孙子小培做的。”

    “您孙子真厉害,那他怎么没一起来呢?”

    “他……”钱爷爷顿了顿,叹气道,“他得了怪病,这两天一直昏睡不醒,我们真不知道要怎么办,要是小培出事了,我这把老骨头不知道能照顾小枝多久。”

    小枝拉着钱爷爷的手:“爷爷别难过,小枝会永远陪着爷爷的。”

    陆玄问:“昏睡不醒?可有其他症状?”

    “其他症状……”钱爷爷想了一下道,“有,小培平时性子非常温和,待人亲切,可是最近这几次他出来摆摊总是三不五时地和人吵架,最严重的一次动手打了隔壁卖油饼的老张,两人打得眼红,分都分不开,后面我就不让他过来了,可没想到……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好,请来的大夫都没有症状出这是个什么毛病。”

    陆玄道:“方便带我们过去看看吗?”

    “方便是方便,可……”钱爷爷有些犹豫,他对陆玄不熟悉,信任度也不高,突然带几个陌生人回家,要是发生什么事可怎么是好。

    献南从陆玄的神色也能看出这事情恐怕不简单,于是道:“钱爷爷,你就带他们去吧,这位是陆家的大公子,你家小培的事情恐怕不简单。”

    钱爷爷有些意外:“陆家大公子……你是陆玄?!”

    陆玄点点头,将腰侧的陆家令牌露了出来。

    烫金行楷的陆字就在一个小小木制令牌之上,钱爷爷道:“我料想几位定非寻常人家,陆家人,那想必是捉妖师了,小培……你们是说小培得的不是什么怪病,而是撞邪了?”

    “是这样吗?”

    现下人未见到,下定论还为时过早,陆玄便道:“待我们看过之后,才能有一番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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