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腰和龙啸青等人前去营救，没想到竟成了瓮中之鳖，全部被白愁飞和蔡相等人关进了刑部大牢。那白愁飞竟是如此忘恩负义之人……”杨无邪义愤填膺，本想再多骂几句，但转头看到苏梦枕不悲不喜的神色，却又住了嘴。
此刻的苏梦枕就像一尊长久被风霜侵蚀的雕塑，外表已经不再光洁如新，他一动不动地保持着那个姿势，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叹了一口气。
“珠箔飘灯独自归，无邪，我们三人，算是真正踏上不同的路了。往后，自是刀剑相向，兄弟阋墙，孤苦一生。”
回想当年意气风发，如今只留无尽太息。
二人相觑，良久无话。
*
那厢，白愁飞刚收捕了朱小腰一行人，甫一从刑部大牢中走出，蔡相便派人邀他到府上一叙，他便前去与蔡相周旋，顺道表表“忠心”。
“你如今伤势未愈，不急于一时，这些天你先到六分半堂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再杀苏梦枕不迟。”
白愁飞在心中泛起一阵冷笑，面上却更加恭敬。果不其然，这只老狐狸还是那么多疑，蔡京没有立刻给他刑部的权柄，却让他到六分半堂养伤，不过是想要试探他究竟是不是真的背弃了金风细雨楼。
他自是应了下来，出府的时候，已是黄昏，众人归家，倦鸟归林。他独自漫步在满是尘土的街道上，望着空中渐隐渐显的星辰，一种劫后余生的酸涩逐渐漫上他心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这繁华的汴京也染上了秋日的萧瑟。
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
六分半堂，他曾经来过一次，那次他还差点被雷损杀掉，如果不是雷纯，他恐怕已经成为了雷损刀下的亡魂。
可雷纯救他的时候，想的却不一定是他。这一点他一直清楚。
可是即便如此，他却仍然希望雷纯的目光能够长久地留驻在他身上，即使明白她喜爱的是苏梦枕，他也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女人。
人们品尝到的是如蜜糖般的爱情，但白愁飞就注定要独自吞下这份苦涩内敛的爱情，并且还甘之如饴。
接应的侍女提着灯笼，缓缓将他引向六分半堂后宅，那里有大大小小的庭院，庭院之间用木质的走廊连接。过了垂花门之后，他发现侍女停住了脚步，就知道不远即是他的歇脚处，便缓缓踱步向前。
秋日的黄昏极其短暂，黑夜张开巨网，笼罩了四面八方。
唯一的光源消失了，只剩下院子里斑驳的树影，夜风袭来，簌簌可闻。白愁飞循着脚下的鹅卵石向前走着，突然眼前跳出一片光点，伴着微风，在月光下摇曳。
那盏灯被放置在庭院中间的石桌上，摇摇晃晃地亮着，虽不明亮但却温暖。灯旁坐着一个黑衣女子，黑发如瀑，眉眼如画。
女子用柔荑轻轻托住她的下颌，柔波似的双眼流连在面前那盏灯上，灯光将她脸蒙上了一层昏黄的面纱，掩盖了素日的苍白，显示出朦胧的、不可捉摸的美感。
白愁飞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雷纯，和楚河镇那次不同，坐在这里的雷纯像是被剥落了所有坚硬的外壳，只留下了最柔软的本身。
树叶被踩得咯吱作响，女子闻声回头，就看到故人挺立地站在树影之中，身姿如松。
她心中一动，便绽出一个笑来，在跳动的灯光下，那笑容像是长了脚一样，倏然跳进白愁飞心中，搅乱了一池春水。
“你来了。”
“嗯。我来了。”
白愁飞垂首，走到她对面的石凳上坐下，隔着灯光，就那么看着雷纯，也不说话。
“抱歉，蔡相在前厅安插的暗哨不少，所以只能在这里迎你。”
“不碍事的。”白愁飞干巴巴地应了一句，随后又开始后悔起来，觉得自己不会说话了一般，显得比王小石还要木讷。
“你在牢里受了好些苦，如今伤势如何？”
听到她的关心，白愁飞心下一喜，面上却不显露分毫，答道：“不打紧的，不过是些皮外伤，养一阵就好了。”
“最近可有做噩梦？”
白愁飞知道雷纯是在担心蚀心丹的事，便沉声道：“最近倒是未曾做梦了，只是刚开始那几日，甚至无法分清梦境的真假，这药物当真厉害。”
他不想雷纯心中愧疚，便隐瞒了自己服用那药物之后患有头疾之事。虽然雷纯后来把药丸调换了，但那药物药力强劲，每次发病时，他都会头痛欲裂，就像一条小虫钻进了他的脑中，在啃食这他的脑髓，有时候，白愁飞甚至痛得满地打滚，不知如何是好。
桩桩件件，白愁飞都没有和雷纯说，只是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不打紧的。”这件事就被他轻描淡写地揭过了。
见他如此，雷纯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转而瞥见白愁飞手上的伤，心中又是一紧。
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疤，在手上已经是如此可怖，不知道身体上其他地方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雷纯不敢想。
她从袖中掏出一盒药膏，放到白愁飞面前。“这是我父亲珍藏的伤药，你用这个，伤会好得快一些。”
“我是习武之人，皮外伤不碍事，用不了这么珍贵的伤药。”白愁飞行走江湖多年，自然认得雷纯给他的是林清膏，治疗外伤有奇效，有活死人，医白骨之称，价值连城。
把这样的药膏给一个伤势并不重的人来说，怕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雷纯摇摇头，目光满是坚持和执拗，白愁飞看懂了她的眼神，不禁失笑，便收下了那盒药膏。这个人，生着一副温柔的性子，做事却比任何人都执着，那股倔强的性子怕也是随了她的父亲。
看他不再推辞，雷纯心中像是卸去了重担，再抬头看天上那轮明月时，都觉得它比平时皎洁几分。
今日恰逢既望，天气清朗，月亮的光辉没有被一丝一毫地遮蔽，这些光芒一丝不差地洒向世人，就如同在月光中沐浴了一般。两人不再说话，耳边响着风声和树叶摩挲的声音，在一起享受着流淌的月光，好不惬意。
真奇怪，和雷纯在一起的时候，白愁飞觉得自己异常平和，心间的狂躁像是被驯服了一般。他偷偷打量着身旁的女子，与那天在牢狱中看到一样，她的面庞光洁如玉，但是仍然苍白。
她面容上的任何一点改变白愁飞都看在心里，原来她是温柔如水的，如今经历了这么多变故，她的温柔中掺杂了很多东西，有痛苦，有决绝，也有坚韧。
她在温柔的表面结出了厚厚的坚冰，避免自己受到任何伤害，因此在旁人看来，新上任的雷总堂不近人情，心狠手辣，其冷血程度不亚于她的父亲。
即便如此，不管是什么样子的她，都会让白愁飞一次又一次地感到动心。
拜别了白愁飞，雷纯踱回了自己的庭院，一进门便看见木雁守在屋内，手里拿着密信，似是有要事禀报。
“什么事？”
“漠鹰发现王小石的踪迹了。”
雷纯摇了摇杯中的茶水，毫不惊讶地说道：“果然如此。元十三限今日已经出发去北方了，能让他离开汴京的只有一个人。”
“天一居士？”元十三限、小镜、天一居士之间的纠葛在江湖算得上是广为人知，木雁一猜便知是天一居士出山了。
“不错。”雷纯点点头，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现在，她又把自己包裹在了自己亲手制造的坚冰当中。
“告诉北隼，盯紧方应看，随时报告他的动向。王小石那边，让漠鹰确保他和温柔的安全。”
“还有，给苏梦枕写一封信，告知他蔡京在南郊的军火作坊。名字还是留之前那个。”
“是。”木雁没有多问，领命便退下了。
屋内只剩下雷纯一人，她守着对面那个茶杯，独自坐了许久。一股无力和孤独感盘踞在她心头，她的心脏像是被一股极细的蛛丝绑着，只要稍微踏错一步，蛛丝会被切断，她和六分半堂就会被碾作地上的尘土。
她突然理解起父亲的执拗和不甘，理解他的挣扎和软弱。在这个位置，有多少身不由己，她现在才知道。
夜深人静，每每在这个时候，雷纯才会感受到无边的孤寂，但即使再痛苦无助，她都不会流一滴眼泪。
因为她的眼泪都在那些梦里流得干干净净。
*
汴京南郊有一大片山坡，很少有人在此居住，是因为几十年前，武林中的两个帮派在此处决战，死伤无数，血流成河，有很多无人认领的尸首就被草草地埋葬在了这里，连个墓碑都没有。
这些尸体倒是滋养了草木，本来光秃的土地上爆发出了一丛又一丛的杂草，没有人的踩踏和收割，整个山坡被蓊郁的树木与密密叠叠的杂草所覆盖，一片青绿。
住在南郊附近的人只知道在这山坡上，有一座破庙坐落在郁郁葱葱的树林之间，但很少有人知道，在破庙的神像下方，就运作着有桥集团最大的一个武器作坊。
夜里，苏梦枕带着一队人马，匍匐在草丛中，经过多日的探查，他已经能够确定这座破庙内另有乾坤，有桥集团六成的生意就是在这里做成的。
雷损死后，有桥集团在六分半堂的生意都停止了，恐怕是因为蔡京忌惮这事闹得太大波及自己的官位，于是下令停止了与北方的交易，在南郊的这批货恐怕也是积压了良久，不得已才进行交易的。
但不管如何，他今天都决不允许这批货被卖到北方去，就算是拖着这副病体，他也要把这座破庙和蔡京的喽啰们一起烧掉。
此刻的苏梦枕就像一尊长久被风霜侵蚀的雕塑，外表已经不再光洁如新，他一动不动地保持着那个姿势，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叹了一口气。
“珠箔飘灯独自归，无邪，我们三人，算是真正踏上不同的路了。往后，自是刀剑相向，兄弟阋墙，孤苦一生。”
回想当年意气风发，如今只留无尽太息。
二人相觑，良久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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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白愁飞刚收捕了朱小腰一行人，甫一从刑部大牢中走出，蔡相便派人邀他到府上一叙，他便前去与蔡相周旋，顺道表表“忠心”。
“你如今伤势未愈，不急于一时，这些天你先到六分半堂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再杀苏梦枕不迟。”
白愁飞在心中泛起一阵冷笑，面上却更加恭敬。果不其然，这只老狐狸还是那么多疑，蔡京没有立刻给他刑部的权柄，却让他到六分半堂养伤，不过是想要试探他究竟是不是真的背弃了金风细雨楼。
他自是应了下来，出府的时候，已是黄昏，众人归家，倦鸟归林。他独自漫步在满是尘土的街道上，望着空中渐隐渐显的星辰，一种劫后余生的酸涩逐渐漫上他心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这繁华的汴京也染上了秋日的萧瑟。
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
六分半堂，他曾经来过一次，那次他还差点被雷损杀掉，如果不是雷纯，他恐怕已经成为了雷损刀下的亡魂。
可雷纯救他的时候，想的却不一定是他。这一点他一直清楚。
可是即便如此，他却仍然希望雷纯的目光能够长久地留驻在他身上，即使明白她喜爱的是苏梦枕，他也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女人。
人们品尝到的是如蜜糖般的爱情，但白愁飞就注定要独自吞下这份苦涩内敛的爱情，并且还甘之如饴。
接应的侍女提着灯笼，缓缓将他引向六分半堂后宅，那里有大大小小的庭院，庭院之间用木质的走廊连接。过了垂花门之后，他发现侍女停住了脚步，就知道不远即是他的歇脚处，便缓缓踱步向前。
秋日的黄昏极其短暂，黑夜张开巨网，笼罩了四面八方。
唯一的光源消失了，只剩下院子里斑驳的树影，夜风袭来，簌簌可闻。白愁飞循着脚下的鹅卵石向前走着，突然眼前跳出一片光点，伴着微风，在月光下摇曳。
那盏灯被放置在庭院中间的石桌上，摇摇晃晃地亮着，虽不明亮但却温暖。灯旁坐着一个黑衣女子，黑发如瀑，眉眼如画。
女子用柔荑轻轻托住她的下颌，柔波似的双眼流连在面前那盏灯上，灯光将她脸蒙上了一层昏黄的面纱，掩盖了素日的苍白，显示出朦胧的、不可捉摸的美感。
白愁飞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雷纯，和楚河镇那次不同，坐在这里的雷纯像是被剥落了所有坚硬的外壳，只留下了最柔软的本身。
树叶被踩得咯吱作响，女子闻声回头，就看到故人挺立地站在树影之中，身姿如松。
她心中一动，便绽出一个笑来，在跳动的灯光下，那笑容像是长了脚一样，倏然跳进白愁飞心中，搅乱了一池春水。
“你来了。”
“嗯。我来了。”
白愁飞垂首，走到她对面的石凳上坐下，隔着灯光，就那么看着雷纯，也不说话。
“抱歉，蔡相在前厅安插的暗哨不少，所以只能在这里迎你。”
“不碍事的。”白愁飞干巴巴地应了一句，随后又开始后悔起来，觉得自己不会说话了一般，显得比王小石还要木讷。
“你在牢里受了好些苦，如今伤势如何？”
听到她的关心，白愁飞心下一喜，面上却不显露分毫，答道：“不打紧的，不过是些皮外伤，养一阵就好了。”
“最近可有做噩梦？”
白愁飞知道雷纯是在担心蚀心丹的事，便沉声道：“最近倒是未曾做梦了，只是刚开始那几日，甚至无法分清梦境的真假，这药物当真厉害。”
他不想雷纯心中愧疚，便隐瞒了自己服用那药物之后患有头疾之事。虽然雷纯后来把药丸调换了，但那药物药力强劲，每次发病时，他都会头痛欲裂，就像一条小虫钻进了他的脑中，在啃食这他的脑髓，有时候，白愁飞甚至痛得满地打滚，不知如何是好。
桩桩件件，白愁飞都没有和雷纯说，只是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不打紧的。”这件事就被他轻描淡写地揭过了。
见他如此，雷纯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转而瞥见白愁飞手上的伤，心中又是一紧。
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疤，在手上已经是如此可怖，不知道身体上其他地方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雷纯不敢想。
她从袖中掏出一盒药膏，放到白愁飞面前。“这是我父亲珍藏的伤药，你用这个，伤会好得快一些。”
“我是习武之人，皮外伤不碍事，用不了这么珍贵的伤药。”白愁飞行走江湖多年，自然认得雷纯给他的是林清膏，治疗外伤有奇效，有活死人，医白骨之称，价值连城。
把这样的药膏给一个伤势并不重的人来说，怕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雷纯摇摇头，目光满是坚持和执拗，白愁飞看懂了她的眼神，不禁失笑，便收下了那盒药膏。这个人，生着一副温柔的性子，做事却比任何人都执着，那股倔强的性子怕也是随了她的父亲。
看他不再推辞，雷纯心中像是卸去了重担，再抬头看天上那轮明月时，都觉得它比平时皎洁几分。
今日恰逢既望，天气清朗，月亮的光辉没有被一丝一毫地遮蔽，这些光芒一丝不差地洒向世人，就如同在月光中沐浴了一般。两人不再说话，耳边响着风声和树叶摩挲的声音，在一起享受着流淌的月光，好不惬意。
真奇怪，和雷纯在一起的时候，白愁飞觉得自己异常平和，心间的狂躁像是被驯服了一般。他偷偷打量着身旁的女子，与那天在牢狱中看到一样，她的面庞光洁如玉，但是仍然苍白。
她面容上的任何一点改变白愁飞都看在心里，原来她是温柔如水的，如今经历了这么多变故，她的温柔中掺杂了很多东西，有痛苦，有决绝，也有坚韧。
她在温柔的表面结出了厚厚的坚冰，避免自己受到任何伤害，因此在旁人看来，新上任的雷总堂不近人情，心狠手辣，其冷血程度不亚于她的父亲。
即便如此，不管是什么样子的她，都会让白愁飞一次又一次地感到动心。
拜别了白愁飞，雷纯踱回了自己的庭院，一进门便看见木雁守在屋内，手里拿着密信，似是有要事禀报。
“什么事？”
“漠鹰发现王小石的踪迹了。”
雷纯摇了摇杯中的茶水，毫不惊讶地说道：“果然如此。元十三限今日已经出发去北方了，能让他离开汴京的只有一个人。”
“天一居士？”元十三限、小镜、天一居士之间的纠葛在江湖算得上是广为人知，木雁一猜便知是天一居士出山了。
“不错。”雷纯点点头，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现在，她又把自己包裹在了自己亲手制造的坚冰当中。
“告诉北隼，盯紧方应看，随时报告他的动向。王小石那边，让漠鹰确保他和温柔的安全。”
“还有，给苏梦枕写一封信，告知他蔡京在南郊的军火作坊。名字还是留之前那个。”
“是。”木雁没有多问，领命便退下了。
屋内只剩下雷纯一人，她守着对面那个茶杯，独自坐了许久。一股无力和孤独感盘踞在她心头，她的心脏像是被一股极细的蛛丝绑着，只要稍微踏错一步，蛛丝会被切断，她和六分半堂就会被碾作地上的尘土。
她突然理解起父亲的执拗和不甘，理解他的挣扎和软弱。在这个位置，有多少身不由己，她现在才知道。
夜深人静，每每在这个时候，雷纯才会感受到无边的孤寂，但即使再痛苦无助，她都不会流一滴眼泪。
因为她的眼泪都在那些梦里流得干干净净。
*
汴京南郊有一大片山坡，很少有人在此居住，是因为几十年前，武林中的两个帮派在此处决战，死伤无数，血流成河，有很多无人认领的尸首就被草草地埋葬在了这里，连个墓碑都没有。
这些尸体倒是滋养了草木，本来光秃的土地上爆发出了一丛又一丛的杂草，没有人的踩踏和收割，整个山坡被蓊郁的树木与密密叠叠的杂草所覆盖，一片青绿。
住在南郊附近的人只知道在这山坡上，有一座破庙坐落在郁郁葱葱的树林之间，但很少有人知道，在破庙的神像下方，就运作着有桥集团最大的一个武器作坊。
夜里，苏梦枕带着一队人马，匍匐在草丛中，经过多日的探查，他已经能够确定这座破庙内另有乾坤，有桥集团六成的生意就是在这里做成的。
雷损死后，有桥集团在六分半堂的生意都停止了，恐怕是因为蔡京忌惮这事闹得太大波及自己的官位，于是下令停止了与北方的交易，在南郊的这批货恐怕也是积压了良久，不得已才进行交易的。
但不管如何，他今天都决不允许这批货被卖到北方去，就算是拖着这副病体，他也要把这座破庙和蔡京的喽啰们一起烧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