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顾贰申，穿着浮夸的红绿配色西装，明摆着刚从哪个红毯或杂志拍摄现场赶来。
正面色不善的盯着顾肆悠，眉头紧皱，堵死在门框里。
顾肆悠低头看了眼她怀里的鬼魔，解释道：“二哥，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鬼魔幽幽地动作，缓慢的把脑袋上移，搭在顾肆悠的肩膀上，柔弱的来了句：“妈妈，不是说好，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吗?”
顾肆悠：“……”
我看你小子是想害死我。
二哥顾贰申的嘴唇控制不住的颤抖着，主要是气得。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维持住了体面：“肆悠，出来。”
顾肆悠很无奈。
她倒是想照做，但现在鬼魔已经是半备战状态了。
但凡她敢多动一步，鬼魔就敢送他们兄妹两个在肚子里团聚。
本人倒是无所谓，反正不是头一回；可她不想拖累二哥。
顾肆悠开口，显得很鬼迷心窍：“二哥，春宵苦短，麻烦您先走吧。给我们两留点私人空间，我有话，想同他说。”
神情语气均拿捏到位，前半段缠绵悱恻，后半段一意孤行。
顾贰申：“……”
他沉默了片刻，点头道：“好，我知道最近几年，我经常在外拍戏，和你相处的时间比以往少了许多。不听我的话也是正常的。”
肉眼可见的，人高马大丰神俊朗的二哥颓废了下去，垂着脑袋好像一开盘股票亏了500万。
顾肆悠：“唉，二哥，真的没有。”
鬼魔不喜欢被忽视，疯狂找存在感：“妈妈，如果你希望三个人一起，也不是不可——”
顾肆悠忍无可忍：“闭嘴。”
这鬼魔怎么花花肠子那么多，还三人行骨|科，活该物理超度。
“顾先生。”
一个懒散的男声从她二哥背后传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像是背后灵。
走廊光线实在暗淡，这才造成如今双簧表演的局面。
“您去楼下和警察呆在一块，这儿交给我。
“我很擅长和叛逆期的青少年沟通……隔壁家高中生上次哭着闹着要上房揭瓦，被我一通劝解，现在闹着要出家，正敲电子木鱼呢。”
顾肆悠：“?”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她知道门外的是谁了。
这满嘴的胡说八道，除了本文唯一顶天立地大男主，魔鬼天师徐贞宵，还能有谁。
——然而，这不是个好事。
众所周知，只要靠徐贞宵过近，剧情就会赋予制裁。
那是三轮车能创死她，嘤嘤叫唤的鬼魔能实力大增，现场打一套咏春，把她摁在地上爆锤。
徐贞宵对自己而言，不是春风化雨，不是金大腿。
而是敌方自带的增强buff。
顾肆悠伸手按在了鬼魔红润的嘴唇上。
它老人家为了符合女性审美，还做出个五官的反差萌，一双厚唇水润丰盈，像果冻。
鬼魔被她的举动吓到了。
顾贰申被她的举动惊呆了。
徐贞宵……
徐贞宵从她二哥后面探出个脑袋来，颇有兴致的盯着。
神情快乐的像旁观路边两大爷打架。
“接下来我希望你少说话。”
顾肆悠道，语气不善，“不听话的坏孩子，会失去妈妈的信任与爱……我会把你送给别人，那些人只喜欢鞭打你的侧腰，你的背部。他们根本就不爱，不珍惜你，明白吗?”
明白吗?
我在pua（精神控制）你。
顾贰申：“！”
徐贞宵：“唉。”
挺新奇的，活这么大，头次见pua鬼魔的。
“数10个数。”
顾肆悠命令道，“站在原地别动，数结束后我就会回来。不要让妈妈生气。”
鬼魔乖巧的点头。
可能是围观群众人有点多，它给自己加戏，用绿茶的语调喃喃道：
“等妈妈回来，我什么都听您的。您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氛围往暧昧的粉红红|灯区上拐。
要是楼下的警察叔叔在这，定然能警钟长鸣，当机立断的拿下这对从事“命令与服从”的狗男女。
顾肆悠：“行。”
她在敷衍。
她的耐心已经耗尽了，鬼魔在那说什么风凉话，等会要是命令它当众自戕，信不信立马亮出獠牙。
指望忽悠谁。
在场唯一的局外人就是她二哥，剩下来的三个活口都清楚对方在打什么算盘。
不过顺其自然的打马虎眼罢了。
徐贞宵举手：“我能旁观吗?”
顾肆悠：“滚。”
她收起【雷电三五术】捏出的匕首，藏于袖口里，轻轻的放开鬼魔的肩膀。
鬼魔当即一个踉跄，满目的脆弱与悲戚，像朵倔强的小白花，随风晃悠半响，站直在原地。
顾肆悠：“……”
妈的戏还挺多。
鬼魔用一种琼瑶剧女主的眼神注视着顾肆悠，仿佛下一秒就该说出“没关系的你走吧我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幸好它欲言又止了几个来回，决定先倒数10个数。
可是，该如何数数呢?
“一，ふたつ，three……”
鬼魔神情茫然着，动用起脑子里所有记忆。
他曾经和很多人相处过，那些人手指的温度，那些人的语言……那些人曾经说过的数字。
顾肆悠走到包厢大门旁边。
她直视着顾贰申的眼睛，严肃且真挚。在幼年时期，她打碎花瓶，就经常这样试图蒙混过关：“二哥，信我一回。”
徐贞宵帮腔：“信她吧。”
顾贰申表情严肃：“如果徐天师让我信你，那岂不是代表着你正在和——”
顾肆悠赶快阻止：“不能乱说啊。”
二哥还是很敏锐的，脑子转的也快，可鬼魔究竟意味着什么，他还没有清醒的认知。
最好一辈子都别有。
在108次重生的某些时间线里，二哥也有受她拖累，死于鬼魔之手的时候。
……但她每次都在尽最大的努力，避免“这一次”的死亡。
思索间，顾肆悠跟探头的徐贞宵对上视线。
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
徐贞宵：“。”
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顾肆悠：“抱歉，习惯了。徐天师，我哥的生命安全就交给你了，其他客人和工作人员，还有警察也是。”
徐贞宵不理解道：“比起让我保护他们，显然直接处理掉病原体，会更方便吧。”
病原体指得是鬼魔。
她到底是为什么，死活要自己动手除魔。
或许有什么报仇雪恨的需求，否则完全不能理解这种玩命的坚持。
顾肆悠：“徐天师，你平常相信命运吗。”
徐贞宵：“?”
顾肆悠：“有的人注定不能相遇，不能靠近，多讲几句话，都会造成天崩地裂的结果。”
你我间这么说话的功夫，不过几秒。
头顶的吊灯便开始颤颤巍巍，跃跃欲试的高空坠物了。
徐贞宵一脸的若有所思。
他凝重的皱眉，手腕上的红绳跟着发出灰蒙蒙的红光。
不明白到底什么意思。
难道是某种预言?
顾肆悠觉得时不我待，毫不犹豫的抓着门板，咚的一声合上了包厢的大门。
徐贞宵：“……”
顾肆悠暗自里松了口气。
扭头去看鬼魔时，神色不显，淡然的好像刚出去倒了个垃圾回来。
现在包厢里又只剩他们两独处。
鬼魔立在原地。
它微垂着头颅，娴静雅致，数着全世界各种语言的数字。
似乎也不在乎数到哪里了，仅机械化的进行下去，好像自闭症天才在顺圆周率。
顾肆悠：“妈妈问你件事情。”
鬼魔反应迟缓。
半响才语调轻柔的接话：“是什么呢?”
顾肆悠：“知道外面有警察吗。”
鬼魔微笑：“当然。”
意料之中的回答。
警笛声到现在都未曾断绝。
除非听力有问题，或者存在认知障碍，不然不可能注意不到。
顾肆悠：“知道警察为什么来的吗。”
鬼魔思衬片刻，没有作声。
但只是在拿腔作调。
它根本没有婉转表达的意识，也没有隐瞒事实的心思。
任何语言的修饰，都是为了维持住它“小白花”的人设。
“我知道呀。”
鬼魔微微张大了眼睛。
不得不说，它给自己弄了张好脸皮，五官精致却又没有攻击性。
温润的眼型，丰厚的嘴唇——任何细微的表情，均能传达到位，将一切情绪扩大化。
“2号后厨有具尸体。”
鬼魔轻描淡写道，“妈妈请不要误会，不是我杀害的。我只是恰巧目击了冲突现场。
“他们两个吵架吵得好凶，直接拿起菜刀说要砍死对方。我可不敢阻止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其中一个人变成了尸体。”
“但我还得端果盘呢。
“尸体太挡道了，我就把它从1号后厨搬去了2号后厨，反正都是厨房。哎呀，好可怕，碰到这种谋杀，怎么能不报警呢?都说有困难找警察。”
倒是很有“三好公民”意识。
顾肆悠面无表情道：“所以你打电话报警了。”
鬼魔微微肯首，含羞带怯的，“我还是头一回和警察打交道，差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肆悠：“嗯。”
她不在乎这些矫揉造作且虚假的心理活动。
她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情……问出口后，大概率会激怒鬼魔，但她已经准备好了。
十分自然的将手背到身后。
附近是一扇绣满铃兰的屏风，边框为木制，未经抛光的状态下呈现死一般寂静的哑光，任何幕后动作都不会照影出来。
侧腰长嘴的鬼魔在视力上异常敏锐，前几次的死亡已经证明了这点。她需要分外谨慎。
【血脉逆行】。
顾肆悠面无表情的赌了把大的。
她将全身血液倒着运转，这也是法术中的一种。
而用【雷电三五术】捏成的匕首，隐藏于袖口里，在她进行静脉血回流时，立刻分解成紫色的雷电本体，直接融入皮肤血管。
她现在身体素质太弱了。最多60秒，最多坚持60秒。
超出这个时间，她将心脏爆炸而亡，到时候心口呈现深紫色，和病入膏肓的中毒者别无二样。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顾肆悠开口道，咬字异常清晰。
鬼魔歪歪脑袋：“妈妈要问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会回答。”
顾肆悠：“吵架的两个人，甲和乙，甲在1号后厨拿菜刀砍死了乙。”
鬼魔：“对。”
顾肆悠：“乙死了，尸体被你拖到了2号后厨。那么杀人的甲，被你用后背吃了?”
鬼魔：“……”
良久的寂静。
周遭仿佛一瞬间坠入了真空世界，没有杂音，没有呼吸。
顾肆悠好像都没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这也是【血脉逆行】的副作用。
鬼魔要是再不现原形，将侧腰的大嘴显露出来，她就真的要把没有心跳的副作用坐实，立马断气。
15，16，17。
23，36，49。
10，9，8，7。
鬼魔仍然保持着矫揉造作的小白花微笑，只是那嘴角的弧度固定不变，时间久了，瞧着像个恐怖游戏里的NPC怪物。
嗯，他也确实是。
6，5，4。
鬼魔瞪大了形状漂亮的眼睛。
然后越瞪越大。
越瞪越大。
它的眼皮逐渐从眉毛下面，扩大到了眉毛上面，然后紧跟着，到达发际线的位置。
像个翻开的皮囊，直接掀过头顶，跟个套头帽衫似的，把眼皮张到了脖子那。
密密麻麻堆积了好几层，手风琴的褶子也不过如此。眼皮暗自蠕动，触碰其它褶子，发出恶心的咕叽咕叽的动静。
顾肆悠：“?”
这特么的什么情况?
正面色不善的盯着顾肆悠，眉头紧皱，堵死在门框里。
顾肆悠低头看了眼她怀里的鬼魔，解释道：“二哥，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鬼魔幽幽地动作，缓慢的把脑袋上移，搭在顾肆悠的肩膀上，柔弱的来了句：“妈妈，不是说好，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吗?”
顾肆悠：“……”
我看你小子是想害死我。
二哥顾贰申的嘴唇控制不住的颤抖着，主要是气得。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维持住了体面：“肆悠，出来。”
顾肆悠很无奈。
她倒是想照做，但现在鬼魔已经是半备战状态了。
但凡她敢多动一步，鬼魔就敢送他们兄妹两个在肚子里团聚。
本人倒是无所谓，反正不是头一回；可她不想拖累二哥。
顾肆悠开口，显得很鬼迷心窍：“二哥，春宵苦短，麻烦您先走吧。给我们两留点私人空间，我有话，想同他说。”
神情语气均拿捏到位，前半段缠绵悱恻，后半段一意孤行。
顾贰申：“……”
他沉默了片刻，点头道：“好，我知道最近几年，我经常在外拍戏，和你相处的时间比以往少了许多。不听我的话也是正常的。”
肉眼可见的，人高马大丰神俊朗的二哥颓废了下去，垂着脑袋好像一开盘股票亏了500万。
顾肆悠：“唉，二哥，真的没有。”
鬼魔不喜欢被忽视，疯狂找存在感：“妈妈，如果你希望三个人一起，也不是不可——”
顾肆悠忍无可忍：“闭嘴。”
这鬼魔怎么花花肠子那么多，还三人行骨|科，活该物理超度。
“顾先生。”
一个懒散的男声从她二哥背后传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像是背后灵。
走廊光线实在暗淡，这才造成如今双簧表演的局面。
“您去楼下和警察呆在一块，这儿交给我。
“我很擅长和叛逆期的青少年沟通……隔壁家高中生上次哭着闹着要上房揭瓦，被我一通劝解，现在闹着要出家，正敲电子木鱼呢。”
顾肆悠：“?”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她知道门外的是谁了。
这满嘴的胡说八道，除了本文唯一顶天立地大男主，魔鬼天师徐贞宵，还能有谁。
——然而，这不是个好事。
众所周知，只要靠徐贞宵过近，剧情就会赋予制裁。
那是三轮车能创死她，嘤嘤叫唤的鬼魔能实力大增，现场打一套咏春，把她摁在地上爆锤。
徐贞宵对自己而言，不是春风化雨，不是金大腿。
而是敌方自带的增强buff。
顾肆悠伸手按在了鬼魔红润的嘴唇上。
它老人家为了符合女性审美，还做出个五官的反差萌，一双厚唇水润丰盈，像果冻。
鬼魔被她的举动吓到了。
顾贰申被她的举动惊呆了。
徐贞宵……
徐贞宵从她二哥后面探出个脑袋来，颇有兴致的盯着。
神情快乐的像旁观路边两大爷打架。
“接下来我希望你少说话。”
顾肆悠道，语气不善，“不听话的坏孩子，会失去妈妈的信任与爱……我会把你送给别人，那些人只喜欢鞭打你的侧腰，你的背部。他们根本就不爱，不珍惜你，明白吗?”
明白吗?
我在pua（精神控制）你。
顾贰申：“！”
徐贞宵：“唉。”
挺新奇的，活这么大，头次见pua鬼魔的。
“数10个数。”
顾肆悠命令道，“站在原地别动，数结束后我就会回来。不要让妈妈生气。”
鬼魔乖巧的点头。
可能是围观群众人有点多，它给自己加戏，用绿茶的语调喃喃道：
“等妈妈回来，我什么都听您的。您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氛围往暧昧的粉红红|灯区上拐。
要是楼下的警察叔叔在这，定然能警钟长鸣，当机立断的拿下这对从事“命令与服从”的狗男女。
顾肆悠：“行。”
她在敷衍。
她的耐心已经耗尽了，鬼魔在那说什么风凉话，等会要是命令它当众自戕，信不信立马亮出獠牙。
指望忽悠谁。
在场唯一的局外人就是她二哥，剩下来的三个活口都清楚对方在打什么算盘。
不过顺其自然的打马虎眼罢了。
徐贞宵举手：“我能旁观吗?”
顾肆悠：“滚。”
她收起【雷电三五术】捏出的匕首，藏于袖口里，轻轻的放开鬼魔的肩膀。
鬼魔当即一个踉跄，满目的脆弱与悲戚，像朵倔强的小白花，随风晃悠半响，站直在原地。
顾肆悠：“……”
妈的戏还挺多。
鬼魔用一种琼瑶剧女主的眼神注视着顾肆悠，仿佛下一秒就该说出“没关系的你走吧我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幸好它欲言又止了几个来回，决定先倒数10个数。
可是，该如何数数呢?
“一，ふたつ，three……”
鬼魔神情茫然着，动用起脑子里所有记忆。
他曾经和很多人相处过，那些人手指的温度，那些人的语言……那些人曾经说过的数字。
顾肆悠走到包厢大门旁边。
她直视着顾贰申的眼睛，严肃且真挚。在幼年时期，她打碎花瓶，就经常这样试图蒙混过关：“二哥，信我一回。”
徐贞宵帮腔：“信她吧。”
顾贰申表情严肃：“如果徐天师让我信你，那岂不是代表着你正在和——”
顾肆悠赶快阻止：“不能乱说啊。”
二哥还是很敏锐的，脑子转的也快，可鬼魔究竟意味着什么，他还没有清醒的认知。
最好一辈子都别有。
在108次重生的某些时间线里，二哥也有受她拖累，死于鬼魔之手的时候。
……但她每次都在尽最大的努力，避免“这一次”的死亡。
思索间，顾肆悠跟探头的徐贞宵对上视线。
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
徐贞宵：“。”
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顾肆悠：“抱歉，习惯了。徐天师，我哥的生命安全就交给你了，其他客人和工作人员，还有警察也是。”
徐贞宵不理解道：“比起让我保护他们，显然直接处理掉病原体，会更方便吧。”
病原体指得是鬼魔。
她到底是为什么，死活要自己动手除魔。
或许有什么报仇雪恨的需求，否则完全不能理解这种玩命的坚持。
顾肆悠：“徐天师，你平常相信命运吗。”
徐贞宵：“?”
顾肆悠：“有的人注定不能相遇，不能靠近，多讲几句话，都会造成天崩地裂的结果。”
你我间这么说话的功夫，不过几秒。
头顶的吊灯便开始颤颤巍巍，跃跃欲试的高空坠物了。
徐贞宵一脸的若有所思。
他凝重的皱眉，手腕上的红绳跟着发出灰蒙蒙的红光。
不明白到底什么意思。
难道是某种预言?
顾肆悠觉得时不我待，毫不犹豫的抓着门板，咚的一声合上了包厢的大门。
徐贞宵：“……”
顾肆悠暗自里松了口气。
扭头去看鬼魔时，神色不显，淡然的好像刚出去倒了个垃圾回来。
现在包厢里又只剩他们两独处。
鬼魔立在原地。
它微垂着头颅，娴静雅致，数着全世界各种语言的数字。
似乎也不在乎数到哪里了，仅机械化的进行下去，好像自闭症天才在顺圆周率。
顾肆悠：“妈妈问你件事情。”
鬼魔反应迟缓。
半响才语调轻柔的接话：“是什么呢?”
顾肆悠：“知道外面有警察吗。”
鬼魔微笑：“当然。”
意料之中的回答。
警笛声到现在都未曾断绝。
除非听力有问题，或者存在认知障碍，不然不可能注意不到。
顾肆悠：“知道警察为什么来的吗。”
鬼魔思衬片刻，没有作声。
但只是在拿腔作调。
它根本没有婉转表达的意识，也没有隐瞒事实的心思。
任何语言的修饰，都是为了维持住它“小白花”的人设。
“我知道呀。”
鬼魔微微张大了眼睛。
不得不说，它给自己弄了张好脸皮，五官精致却又没有攻击性。
温润的眼型，丰厚的嘴唇——任何细微的表情，均能传达到位，将一切情绪扩大化。
“2号后厨有具尸体。”
鬼魔轻描淡写道，“妈妈请不要误会，不是我杀害的。我只是恰巧目击了冲突现场。
“他们两个吵架吵得好凶，直接拿起菜刀说要砍死对方。我可不敢阻止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其中一个人变成了尸体。”
“但我还得端果盘呢。
“尸体太挡道了，我就把它从1号后厨搬去了2号后厨，反正都是厨房。哎呀，好可怕，碰到这种谋杀，怎么能不报警呢?都说有困难找警察。”
倒是很有“三好公民”意识。
顾肆悠面无表情道：“所以你打电话报警了。”
鬼魔微微肯首，含羞带怯的，“我还是头一回和警察打交道，差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肆悠：“嗯。”
她不在乎这些矫揉造作且虚假的心理活动。
她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情……问出口后，大概率会激怒鬼魔，但她已经准备好了。
十分自然的将手背到身后。
附近是一扇绣满铃兰的屏风，边框为木制，未经抛光的状态下呈现死一般寂静的哑光，任何幕后动作都不会照影出来。
侧腰长嘴的鬼魔在视力上异常敏锐，前几次的死亡已经证明了这点。她需要分外谨慎。
【血脉逆行】。
顾肆悠面无表情的赌了把大的。
她将全身血液倒着运转，这也是法术中的一种。
而用【雷电三五术】捏成的匕首，隐藏于袖口里，在她进行静脉血回流时，立刻分解成紫色的雷电本体，直接融入皮肤血管。
她现在身体素质太弱了。最多60秒，最多坚持60秒。
超出这个时间，她将心脏爆炸而亡，到时候心口呈现深紫色，和病入膏肓的中毒者别无二样。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顾肆悠开口道，咬字异常清晰。
鬼魔歪歪脑袋：“妈妈要问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会回答。”
顾肆悠：“吵架的两个人，甲和乙，甲在1号后厨拿菜刀砍死了乙。”
鬼魔：“对。”
顾肆悠：“乙死了，尸体被你拖到了2号后厨。那么杀人的甲，被你用后背吃了?”
鬼魔：“……”
良久的寂静。
周遭仿佛一瞬间坠入了真空世界，没有杂音，没有呼吸。
顾肆悠好像都没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这也是【血脉逆行】的副作用。
鬼魔要是再不现原形，将侧腰的大嘴显露出来，她就真的要把没有心跳的副作用坐实，立马断气。
15，16，17。
23，36，49。
10，9，8，7。
鬼魔仍然保持着矫揉造作的小白花微笑，只是那嘴角的弧度固定不变，时间久了，瞧着像个恐怖游戏里的NPC怪物。
嗯，他也确实是。
6，5，4。
鬼魔瞪大了形状漂亮的眼睛。
然后越瞪越大。
越瞪越大。
它的眼皮逐渐从眉毛下面，扩大到了眉毛上面，然后紧跟着，到达发际线的位置。
像个翻开的皮囊，直接掀过头顶，跟个套头帽衫似的，把眼皮张到了脖子那。
密密麻麻堆积了好几层，手风琴的褶子也不过如此。眼皮暗自蠕动，触碰其它褶子，发出恶心的咕叽咕叽的动静。
顾肆悠：“?”
这特么的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