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府。
精美绝伦的雕梨花探春木窗前,朝南摆了一张黄梨花木的书案。上置冰霜白玉兰花状砚台,嫩叶状青瓷裂纹窑金丝边笔洗,青山远黛状笔搁,一支碧玉狼毫压下来,正好搁在山岙处。
几日心绪不宁,便日日誊抄静心诀,无甚起效。才搁下笔,房门被叩响。
“进。”聿启礼行至房中,屋门正好推开。
傲月立在门外“爷,出事了。”
聿启礼波澜不惊,一言未发。
傲月顿了一下,垂首复报“桜山被屠,有人纵了火,如今玉石俱烬。”声音颤抖,一字一句说得艰难,眼前浮现雨夜茅屋窥见的一对天真纯善芙蓉双眸。
再抬眼,眼前之人,血色全无,双眼一黑,沉沉倒地。
策马扬鞭奋疾蹄,去到桜山已面目不堪,蜀地多雨,秉承天佑堪堪保住半面山。翻身下马,脚步趔趄。
巍巍行至屋前,面目全非,漆黑一片焦土。
阴雨霏霏,浇的他心灰意冷。
亲眼所见,再抑制不住血气上涌,吐出一口鲜血,溅满锦衣长袍。
梨花入梦倩影蒙,魂断香消意不能:“莞莞...莞莞...”
紧闭的双眼残留多少心泪,复而惊醒难消心头之恨。枭首剜心亦不够,若不能百般凌虐谈何滋味。
当年十四,前瞻后顾误了谁?如今私心在怀,却无处相送,说要护,拿什么护?便应早早接了人在跟前,捧了宝哄她,怎能叫她玉殒香消。
扑哧一声,短剑已插入股中,鲜血横流,心将好受些,这里不痛那里痛,痛彻心扉。
莞莞,若怕记得等我,我定不叫你再失望!
两年后
盛夏,兰陵。五庵山静心庵斋堂。
“娘的,胖孙快给爷爷端碗饭来。”粗声粗气,甚是吓人,来人大汗淋漓,一身青色官服,官靴沓沓,有如旋风。
“诶!”话音未落,碗已送入手中,不肖半刻,囫囵吞枣一碗饭下肚。
“门大爷,可要再来一碗?”碗已等在跟前,满脸谄笑。
门青摇摇头无暇顾及,话都未应,踩着官靴快步出了斋堂。
斋堂复又寂静,只余蝉鸣。
胖子名叫孙坳,上山两年,体型宽胖,满脸麻坑,胆小怕事,人人唤他孙子,后改为胖孙,却有一手绝佳厨艺,令人叹服。
缓步行至院中,仰望梧桐,郁郁葱葱,手腕极转,蝉鸣戛然而止,坠入泥土,双翅急摆,渐无声息。
取了针,刨了坑,掬了土,行云流水,了无痕迹。
兰陵盛夏多雨,依旧难挡炎热,然五庵山则青山翠谷,流水花石,好不惬意。何谓五庵?堪称佳话。
此山连绵不断,高仰低俯,五座绝顶。传说嫡仙住所,分日,月,风,雨,花五位仙姑所憩。一日私逃下界,游戏人间,被此处绝美山水吸引驻足,各住一方,仙姑貌美仙丽,乐善好施,兰陵风调雨顺,人杰地灵。韶光迅逝,仙人远去,得以偷观。香阁亭台,雕梁画栋,好不引人惊叹!
后嘉德称帝,姑苏谪守兰陵。后姓姑苏,名婉容。天潢贵胄,帝后向善,鹣鲽情深,誉皇后礼佛之心,借寓天意,大兴宫殿,改做尼姑庵。
御赐遮日,探月,无悔,静心和芳华命名五庵。
一时传为佳话,姑苏风光无两。
五庵享誉盛名,渐成礼佛胜地。加之风景秀美,堂深宇阔,春夏游人络绎不绝,香火鼎盛。
静心庵海拔最低,宫殿气宇轩昂,最为壮观瑰丽。自山门至大雄宝殿不知几丈,朱墙绿瓦,层层叠叠,眼花缭乱,美不胜收。
直到日暮西沉,繁星攀升,山前烛火通明,山后梧桐黯淡。
孙坳这才挪动脚步,点燃烛火。
是时远处暗影攒动,寻漆黑山路蜿蜒而来,匆匆站好,等在门前。“各位姑婆,今日早了些。”憨厚谄媚,殷勤至极。
田姑一行人扯下披头黑氅,挡了他接衣的手。“不拘这些,快走罢。”
身后一堆婆子鱼贯而入。
斋堂窄小,霎时拥挤异常。田姑疾步行至金丝楠木打的四方餐柜前,探到青瓷碗转动,耳间轰鸣,灶王爷画像后崭亮辉煌的膳房映入眼帘,别有洞天。冬虫夏草堆叠成山,金银玉瓷琳琅满目。
一行人司空见惯,有序忙碌,颇为熟练。
明月高悬,五庵越发静谧秀丽。两个时辰后,一声巨响。人才出来,照着石阶坐下,捏腿捶腰。
“累死了!”其中一个婆子不禁抱怨,一时七嘴八舌,好不热闹。
“不知今日来人何等厉害。”
“今日比往日讲究些。”
“可不是,今日真是开了眼。”
“若不是在此,这辈子也见不着。”
“有个词儿,叫什么龙什么凤的。”
“龙肝凤胆,不知了吧?”说着前仰后合,笑成一团。
“大胆,如此胡说,小心尔等贱命!”一时未察,被田姑听到,历声呵斥“若急着投胎,便继续说。看看哪个能逃过?”
众人噤若寒蝉。
“各位姑婆,可饿了?灶上热了斋饭。”孙坳闷头出来未见先前之事,不开眼地只顾谄媚献好。
“真是个蠢的!”田姑蓦地被打断,刁钻跋扈翻个白眼转身进去。
斋堂里,众人早已饥肠辘辘,但孙坳狼吞虎咽的吃相着实引人发笑。
“去里头,守着吃去!”田姑伸脚踹道。
孙坳习以为常,端碗进去,守着青石墙上指甲大小的黑洞。饭毕,传来异响,回击两下,一指竹筒传来。
“来了,来了!”疾跑出去,交给田姑。
田姑草草看完,掷入火中,面色古怪,连拖带拽着孙坳进了密室。
刚站定便执起面杖,使足力气敲在孙坳背上,面目可憎。“疼吗?”
“不疼。”孙坳龇牙咧嘴,死死忍住,不敢反抗。
“去换衣服,见人。”上下打量一番,直直盯着他,面色阴森“仔细你的舌头,否则后山就是下场。”
孙坳不敢出声吓得连连点头。
上山两年,打赏常有,田姑深知孙坳软弱脾性,便掩人耳目寻人顶替了。此次信上却写明,必不要弄虚作假,登时心下大惊,再不敢暗度陈仓。
待孙坳换衣完毕,一行人亦步亦趋随漆黑山路而去。
月明星稀,山影朦胧,夏风鼓鼓,虫鸣知知,曲径蜿蜒,四通八达。
约半个时辰,山前点点星光已近在眼前。石头雕成的莲花灯,两两对称,立在通向殿门的青砖路的东西两边,禅意洪承,彻夜不熄。
一行人眼观鼻鼻观心,踏着饱经打磨漆黑发亮的石板路,行至门前。
朱色漆门朴素庄严,左右立着两个黑面煞神,着青色官袍,赭色官靴,威风凛凛。
“劳烦官爷通报,斋堂大厨已在外头。”田姑恭敬躬身。
“进去吧。”神色倨傲,眼风未抬。
就要带孙坳进去,“哧”得一声,长刀出窍,拦在田姑胸前,满脸煞气“只他进。”
“诶!”田姑差点腿软摔倒,又惊又惧,连忙应是。面色不改回身攒劲拍在孙坳背上,用力一堆“去罢。”
这才进去。
一入殿内,沉沉檀香扑鼻而来。恭敬垂眸,目不斜视。等了半晌鸦雀无声,这才抬眼一瞥,倒吸一口气。一尊三丈高仙女娘娘双手合十立在殿中,容貌端庄,神态逼真,肃穆威严。底下香火烛台,团浦贡品皆全,半丈长的四方铜鼎里香灰沉积,青烟袅袅,依稀可见白日参拜供奉盛况。此时只余残香。
“哎呦,快跟我去罢,大人该发火了。”愣神间,自佛像后袅袅行来一小尼姑,年纪二八,相貌美艳,着尼姑素衣素帽。
水汪汪,嫩生生的姑娘做了姑子,格格不入。举止轻佻,上来拽他,慌忙一躲。小尼姑嗤笑一声,转身而去“快跟上。”
见她扳下墙角供奉台上甚不起眼的黄铜烛台,果真内有乾坤,铺金地板掀开一转,步道一路向下,不知尽头。
烛火通明照得整个步道亮如白昼,弯弯绕绕,神仙难逃。破费时间,约有半刻,再回到地上,与先前进的阁子恍如复刻。
实则不然,两处差别令人咂舌,这里供奉的仙女娘娘衣衫尽无,皑皑双峰丰盈饱满,玲珑玉臂欺霜压雪,粉嫩春心似遮非遮。神态妩媚,香艳至极。
兰麝香飘,再无烟火檀香之味。朦朦胧胧丝竹乐响,隐隐约约女子娇笑。听音便知其中欢悦。
随指引来到殿后,不妨一瞥慌忙垂首,那一眼便观得一副活色生香图,男男女女左拥右抱花团锦簇。银柳水仙桂花招,红帐香消千般俏。甚者衣衫半解,半面粉桃,任人搓磨,酒池肉林且过犹不及。
小尼姑软软入人怀,娇如春水“爷,人到了。”
“定好好疼你。”□□,好不下流。听得一片“咂砸”声。
“上前来。”半晌开嗓,沧桑嘶哑,约有五十。
慌忙上前,躬身行礼。
“抬起头来。”好似不耐。孙坳这才敢抬头。主位坐一男子,身着黑青锦袍,头戴乌漆笼冠,怀抱美人,满眼傲世轻物,一看便是好色风流之相,姑苏容复是也,如今姑苏家主。
“聿大人。”微微侧首,貌似询问右手之人。
精美绝伦的雕梨花探春木窗前,朝南摆了一张黄梨花木的书案。上置冰霜白玉兰花状砚台,嫩叶状青瓷裂纹窑金丝边笔洗,青山远黛状笔搁,一支碧玉狼毫压下来,正好搁在山岙处。
几日心绪不宁,便日日誊抄静心诀,无甚起效。才搁下笔,房门被叩响。
“进。”聿启礼行至房中,屋门正好推开。
傲月立在门外“爷,出事了。”
聿启礼波澜不惊,一言未发。
傲月顿了一下,垂首复报“桜山被屠,有人纵了火,如今玉石俱烬。”声音颤抖,一字一句说得艰难,眼前浮现雨夜茅屋窥见的一对天真纯善芙蓉双眸。
再抬眼,眼前之人,血色全无,双眼一黑,沉沉倒地。
策马扬鞭奋疾蹄,去到桜山已面目不堪,蜀地多雨,秉承天佑堪堪保住半面山。翻身下马,脚步趔趄。
巍巍行至屋前,面目全非,漆黑一片焦土。
阴雨霏霏,浇的他心灰意冷。
亲眼所见,再抑制不住血气上涌,吐出一口鲜血,溅满锦衣长袍。
梨花入梦倩影蒙,魂断香消意不能:“莞莞...莞莞...”
紧闭的双眼残留多少心泪,复而惊醒难消心头之恨。枭首剜心亦不够,若不能百般凌虐谈何滋味。
当年十四,前瞻后顾误了谁?如今私心在怀,却无处相送,说要护,拿什么护?便应早早接了人在跟前,捧了宝哄她,怎能叫她玉殒香消。
扑哧一声,短剑已插入股中,鲜血横流,心将好受些,这里不痛那里痛,痛彻心扉。
莞莞,若怕记得等我,我定不叫你再失望!
两年后
盛夏,兰陵。五庵山静心庵斋堂。
“娘的,胖孙快给爷爷端碗饭来。”粗声粗气,甚是吓人,来人大汗淋漓,一身青色官服,官靴沓沓,有如旋风。
“诶!”话音未落,碗已送入手中,不肖半刻,囫囵吞枣一碗饭下肚。
“门大爷,可要再来一碗?”碗已等在跟前,满脸谄笑。
门青摇摇头无暇顾及,话都未应,踩着官靴快步出了斋堂。
斋堂复又寂静,只余蝉鸣。
胖子名叫孙坳,上山两年,体型宽胖,满脸麻坑,胆小怕事,人人唤他孙子,后改为胖孙,却有一手绝佳厨艺,令人叹服。
缓步行至院中,仰望梧桐,郁郁葱葱,手腕极转,蝉鸣戛然而止,坠入泥土,双翅急摆,渐无声息。
取了针,刨了坑,掬了土,行云流水,了无痕迹。
兰陵盛夏多雨,依旧难挡炎热,然五庵山则青山翠谷,流水花石,好不惬意。何谓五庵?堪称佳话。
此山连绵不断,高仰低俯,五座绝顶。传说嫡仙住所,分日,月,风,雨,花五位仙姑所憩。一日私逃下界,游戏人间,被此处绝美山水吸引驻足,各住一方,仙姑貌美仙丽,乐善好施,兰陵风调雨顺,人杰地灵。韶光迅逝,仙人远去,得以偷观。香阁亭台,雕梁画栋,好不引人惊叹!
后嘉德称帝,姑苏谪守兰陵。后姓姑苏,名婉容。天潢贵胄,帝后向善,鹣鲽情深,誉皇后礼佛之心,借寓天意,大兴宫殿,改做尼姑庵。
御赐遮日,探月,无悔,静心和芳华命名五庵。
一时传为佳话,姑苏风光无两。
五庵享誉盛名,渐成礼佛胜地。加之风景秀美,堂深宇阔,春夏游人络绎不绝,香火鼎盛。
静心庵海拔最低,宫殿气宇轩昂,最为壮观瑰丽。自山门至大雄宝殿不知几丈,朱墙绿瓦,层层叠叠,眼花缭乱,美不胜收。
直到日暮西沉,繁星攀升,山前烛火通明,山后梧桐黯淡。
孙坳这才挪动脚步,点燃烛火。
是时远处暗影攒动,寻漆黑山路蜿蜒而来,匆匆站好,等在门前。“各位姑婆,今日早了些。”憨厚谄媚,殷勤至极。
田姑一行人扯下披头黑氅,挡了他接衣的手。“不拘这些,快走罢。”
身后一堆婆子鱼贯而入。
斋堂窄小,霎时拥挤异常。田姑疾步行至金丝楠木打的四方餐柜前,探到青瓷碗转动,耳间轰鸣,灶王爷画像后崭亮辉煌的膳房映入眼帘,别有洞天。冬虫夏草堆叠成山,金银玉瓷琳琅满目。
一行人司空见惯,有序忙碌,颇为熟练。
明月高悬,五庵越发静谧秀丽。两个时辰后,一声巨响。人才出来,照着石阶坐下,捏腿捶腰。
“累死了!”其中一个婆子不禁抱怨,一时七嘴八舌,好不热闹。
“不知今日来人何等厉害。”
“今日比往日讲究些。”
“可不是,今日真是开了眼。”
“若不是在此,这辈子也见不着。”
“有个词儿,叫什么龙什么凤的。”
“龙肝凤胆,不知了吧?”说着前仰后合,笑成一团。
“大胆,如此胡说,小心尔等贱命!”一时未察,被田姑听到,历声呵斥“若急着投胎,便继续说。看看哪个能逃过?”
众人噤若寒蝉。
“各位姑婆,可饿了?灶上热了斋饭。”孙坳闷头出来未见先前之事,不开眼地只顾谄媚献好。
“真是个蠢的!”田姑蓦地被打断,刁钻跋扈翻个白眼转身进去。
斋堂里,众人早已饥肠辘辘,但孙坳狼吞虎咽的吃相着实引人发笑。
“去里头,守着吃去!”田姑伸脚踹道。
孙坳习以为常,端碗进去,守着青石墙上指甲大小的黑洞。饭毕,传来异响,回击两下,一指竹筒传来。
“来了,来了!”疾跑出去,交给田姑。
田姑草草看完,掷入火中,面色古怪,连拖带拽着孙坳进了密室。
刚站定便执起面杖,使足力气敲在孙坳背上,面目可憎。“疼吗?”
“不疼。”孙坳龇牙咧嘴,死死忍住,不敢反抗。
“去换衣服,见人。”上下打量一番,直直盯着他,面色阴森“仔细你的舌头,否则后山就是下场。”
孙坳不敢出声吓得连连点头。
上山两年,打赏常有,田姑深知孙坳软弱脾性,便掩人耳目寻人顶替了。此次信上却写明,必不要弄虚作假,登时心下大惊,再不敢暗度陈仓。
待孙坳换衣完毕,一行人亦步亦趋随漆黑山路而去。
月明星稀,山影朦胧,夏风鼓鼓,虫鸣知知,曲径蜿蜒,四通八达。
约半个时辰,山前点点星光已近在眼前。石头雕成的莲花灯,两两对称,立在通向殿门的青砖路的东西两边,禅意洪承,彻夜不熄。
一行人眼观鼻鼻观心,踏着饱经打磨漆黑发亮的石板路,行至门前。
朱色漆门朴素庄严,左右立着两个黑面煞神,着青色官袍,赭色官靴,威风凛凛。
“劳烦官爷通报,斋堂大厨已在外头。”田姑恭敬躬身。
“进去吧。”神色倨傲,眼风未抬。
就要带孙坳进去,“哧”得一声,长刀出窍,拦在田姑胸前,满脸煞气“只他进。”
“诶!”田姑差点腿软摔倒,又惊又惧,连忙应是。面色不改回身攒劲拍在孙坳背上,用力一堆“去罢。”
这才进去。
一入殿内,沉沉檀香扑鼻而来。恭敬垂眸,目不斜视。等了半晌鸦雀无声,这才抬眼一瞥,倒吸一口气。一尊三丈高仙女娘娘双手合十立在殿中,容貌端庄,神态逼真,肃穆威严。底下香火烛台,团浦贡品皆全,半丈长的四方铜鼎里香灰沉积,青烟袅袅,依稀可见白日参拜供奉盛况。此时只余残香。
“哎呦,快跟我去罢,大人该发火了。”愣神间,自佛像后袅袅行来一小尼姑,年纪二八,相貌美艳,着尼姑素衣素帽。
水汪汪,嫩生生的姑娘做了姑子,格格不入。举止轻佻,上来拽他,慌忙一躲。小尼姑嗤笑一声,转身而去“快跟上。”
见她扳下墙角供奉台上甚不起眼的黄铜烛台,果真内有乾坤,铺金地板掀开一转,步道一路向下,不知尽头。
烛火通明照得整个步道亮如白昼,弯弯绕绕,神仙难逃。破费时间,约有半刻,再回到地上,与先前进的阁子恍如复刻。
实则不然,两处差别令人咂舌,这里供奉的仙女娘娘衣衫尽无,皑皑双峰丰盈饱满,玲珑玉臂欺霜压雪,粉嫩春心似遮非遮。神态妩媚,香艳至极。
兰麝香飘,再无烟火檀香之味。朦朦胧胧丝竹乐响,隐隐约约女子娇笑。听音便知其中欢悦。
随指引来到殿后,不妨一瞥慌忙垂首,那一眼便观得一副活色生香图,男男女女左拥右抱花团锦簇。银柳水仙桂花招,红帐香消千般俏。甚者衣衫半解,半面粉桃,任人搓磨,酒池肉林且过犹不及。
小尼姑软软入人怀,娇如春水“爷,人到了。”
“定好好疼你。”□□,好不下流。听得一片“咂砸”声。
“上前来。”半晌开嗓,沧桑嘶哑,约有五十。
慌忙上前,躬身行礼。
“抬起头来。”好似不耐。孙坳这才敢抬头。主位坐一男子,身着黑青锦袍,头戴乌漆笼冠,怀抱美人,满眼傲世轻物,一看便是好色风流之相,姑苏容复是也,如今姑苏家主。
“聿大人。”微微侧首,貌似询问右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