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八这日不放告。天一亮,胡县令从后门出了县衙,往观音寺求签。衙里的押录和手分忙着结解段鹏一干人的案牍。
四月初九一早,牢子让脚力备囚车。待巳时一过,便解人到凤翔府。
巳时许,牢子方才巡视毕,段鹏突然扒着木栏大声喊道:“冤枉!……宁做撞死鬼,不做屈死魂!……”一边使头咚咚咚地撞墙,另三人也在牢中闹将起来。
牢子忙去报胡县令。胡县令未见过这阵势,急问郭达如何区处。
郭达道:“这四人定是想翻异,常有的事,大人莫慌,只管推问便就是,小人自会在身后指点。”
段鹏一干人被押上了堂,齐刷刷跪下喊冤。胡县令喝道:“尔等已供,何故又翻?”
段鹏说道:“大人,小的昨……”话音未落,啊也一声向后便倒,浑身抽缩,口吐白沫。堂上的人都惊呆了。皂吏正待上前,段鹏忽地又坐起身,两腿一盘,双手合什,口中诵道:“观世音,南无佛,与佛有因,与佛有缘,佛法相缘,常乐我情,朝念观世音,幕念观世音,句句从心念,佛经不离心……”诵罢,说道:“小人敢求黄纸一张!”
众人还没回过神,郭达从胡县令手边的一堆纸上揭起一张,不情愿地给他送了去。
段鹏恭恭敬敬地接过纸,小心地折成一寸见方,用双手紧紧合在掌中,头低下,十指并拢,接于眉心,两眼紧闭,口中喃喃诵起经来,越诵越快,越诵越急,嘴巴似爆豆一般。众人看得云里雾里,胡县令却瞧的如痴如醉。
片刻,段鹏大声诵了句“莎婆诃,唵么呢叭咪吽。”便停了下来,双目忽睁,抬起头一声大喊:“观世音菩萨降旨,乞胡志学过目!”郭达快步上前,恭敬地伸出双手,段鹏将掌中的纸轻轻置于郭达手中。郭达合着手掌走到县令面前,将手掌张开,胡县令小心将纸拈起来,展开一看,立时瞪大了眼,张圆了嘴,半晌才回过神来。他匆匆将纸折好,塞进袖子,柔声道:“你等有何冤情,从实讲来,下官不会怪罪。”
段鹏道:“禀大人,小的前日有苦衷,不得已隐瞒了实情。那日,小的三人走到窑洞处,见董林牵着风家的牛,牛背上驮着个包袱,小的们喝住他,打开包袱一点,足有白银一千两。小的们便绑董林见官,他死活不从。小的们只好将他栓在牛脖子上,让牛牵着他走。他赖着不走,还使劲用脚踢牛想让牛停下来,牛被踢惊了,拖着他跑,小的们追到便桥,洪水冲垮了桥,牛便停了,可牛跑得太疯,背上的包袱不知颠落到了何处。小的们寻了个遍也没见包袱的影子。那日,大人在堂上推问时,小人几个怕受责罚,也恐大人让小的们赔这笔银子,便谎称没见过此银。后来小的们被杖打,疼得受不了,只好信口雌黄,自诬清白。昨夜,小人做了个梦,梦里,观音菩萨说,那包袱落在河边的一处草丛里,她已给小人的家人托梦指了路,让小人放宽心,她自会给县令大人降旨为我等释冤,所以小人今早才喊冤。”
胡县令惊讶地问:“果有此事?”
段鹏道:“菩萨为证,绝无虚言!”张丰、李顺也齐声道,“千真万确!”郎中也道,“小人的药实为疗董林寒症所用,无人迫小人将董林致哑,那日实在是害怕挨杖子,不得已讲了虚言。”
此时,郭达在身后对胡县令说道:“早上,段鹏几个的家人将牛背上的包袱送来了,我和库子已清点了,一千两足数,已入库。”
胡县令听了,回身对郭达小声道:“这几人之言甚合情理,前日口词不实,恐乃拷讯缘故,下官不忍冤滥,欲网开一面,郭县尉意下如何?”
郭达俯到胡县令耳边,轻声说道:“大人,下官昨夜又细细检了事状和律敕,此四人原先口词疑处甚多,外面众乡党也不服。现今四人吐了实情,大人释冤乃行善积德,这般最好!”
胡县令点点头,待众人在口词上花押毕了,惊堂木一拍,当堂放人。先前在四家里搜出的一千两“赃银”,也退回了各家……
四月初九一早,牢子让脚力备囚车。待巳时一过,便解人到凤翔府。
巳时许,牢子方才巡视毕,段鹏突然扒着木栏大声喊道:“冤枉!……宁做撞死鬼,不做屈死魂!……”一边使头咚咚咚地撞墙,另三人也在牢中闹将起来。
牢子忙去报胡县令。胡县令未见过这阵势,急问郭达如何区处。
郭达道:“这四人定是想翻异,常有的事,大人莫慌,只管推问便就是,小人自会在身后指点。”
段鹏一干人被押上了堂,齐刷刷跪下喊冤。胡县令喝道:“尔等已供,何故又翻?”
段鹏说道:“大人,小的昨……”话音未落,啊也一声向后便倒,浑身抽缩,口吐白沫。堂上的人都惊呆了。皂吏正待上前,段鹏忽地又坐起身,两腿一盘,双手合什,口中诵道:“观世音,南无佛,与佛有因,与佛有缘,佛法相缘,常乐我情,朝念观世音,幕念观世音,句句从心念,佛经不离心……”诵罢,说道:“小人敢求黄纸一张!”
众人还没回过神,郭达从胡县令手边的一堆纸上揭起一张,不情愿地给他送了去。
段鹏恭恭敬敬地接过纸,小心地折成一寸见方,用双手紧紧合在掌中,头低下,十指并拢,接于眉心,两眼紧闭,口中喃喃诵起经来,越诵越快,越诵越急,嘴巴似爆豆一般。众人看得云里雾里,胡县令却瞧的如痴如醉。
片刻,段鹏大声诵了句“莎婆诃,唵么呢叭咪吽。”便停了下来,双目忽睁,抬起头一声大喊:“观世音菩萨降旨,乞胡志学过目!”郭达快步上前,恭敬地伸出双手,段鹏将掌中的纸轻轻置于郭达手中。郭达合着手掌走到县令面前,将手掌张开,胡县令小心将纸拈起来,展开一看,立时瞪大了眼,张圆了嘴,半晌才回过神来。他匆匆将纸折好,塞进袖子,柔声道:“你等有何冤情,从实讲来,下官不会怪罪。”
段鹏道:“禀大人,小的前日有苦衷,不得已隐瞒了实情。那日,小的三人走到窑洞处,见董林牵着风家的牛,牛背上驮着个包袱,小的们喝住他,打开包袱一点,足有白银一千两。小的们便绑董林见官,他死活不从。小的们只好将他栓在牛脖子上,让牛牵着他走。他赖着不走,还使劲用脚踢牛想让牛停下来,牛被踢惊了,拖着他跑,小的们追到便桥,洪水冲垮了桥,牛便停了,可牛跑得太疯,背上的包袱不知颠落到了何处。小的们寻了个遍也没见包袱的影子。那日,大人在堂上推问时,小人几个怕受责罚,也恐大人让小的们赔这笔银子,便谎称没见过此银。后来小的们被杖打,疼得受不了,只好信口雌黄,自诬清白。昨夜,小人做了个梦,梦里,观音菩萨说,那包袱落在河边的一处草丛里,她已给小人的家人托梦指了路,让小人放宽心,她自会给县令大人降旨为我等释冤,所以小人今早才喊冤。”
胡县令惊讶地问:“果有此事?”
段鹏道:“菩萨为证,绝无虚言!”张丰、李顺也齐声道,“千真万确!”郎中也道,“小人的药实为疗董林寒症所用,无人迫小人将董林致哑,那日实在是害怕挨杖子,不得已讲了虚言。”
此时,郭达在身后对胡县令说道:“早上,段鹏几个的家人将牛背上的包袱送来了,我和库子已清点了,一千两足数,已入库。”
胡县令听了,回身对郭达小声道:“这几人之言甚合情理,前日口词不实,恐乃拷讯缘故,下官不忍冤滥,欲网开一面,郭县尉意下如何?”
郭达俯到胡县令耳边,轻声说道:“大人,下官昨夜又细细检了事状和律敕,此四人原先口词疑处甚多,外面众乡党也不服。现今四人吐了实情,大人释冤乃行善积德,这般最好!”
胡县令点点头,待众人在口词上花押毕了,惊堂木一拍,当堂放人。先前在四家里搜出的一千两“赃银”,也退回了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