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就在两道声音响起的瞬间,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空中也弥漫着浓浓的杀意,整个院子中都充斥着肃杀之气。

    “我等追查凶犯至此,正在捉拿凶犯刘福,还望大人见谅!”江迟低下身姿,主动开口。这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终归还是要收敛些的。

    “你算什么东西?竟然也敢私自抓人?”

    面对江迟的恭谦姿态,这古河镇的县令依旧没有一副好脸色。那张满是褶子的油腻大脸上不知从何处借来豪气,竟是那般颐指气使。

    江迟刚要上前与那古河县令理论,便被陈大年一把拦住了。陈大年同她使了个眼色,叫她先不要冲动。

    江迟斜着眼睛,瞟了那人一眼,纵使心中愤恨,也只能先吞下这口气。

    “我等乃是清河府衙之人,今日奉命来捉拿凶犯,还望大人海涵。他日古河有事,我等必当鼎力相助……”陈大年躬身一礼,好生好气地同他商讨着。

    陈大年向来是顾全大局的,他知道若是今日双方出了争执,以后怕都会结下梁子。到时候,不仅很难带回凶犯,连他们能否顺利回到清河都成问题。

    江迟站在一旁,手捂着额头。她怎么能容忍这样一个不知礼数、助纣为虐的糊涂县令对自己的大哥指手画脚?她压着心中怒气,只盼着那糊涂县令不要再做出什么嚣张的事儿来。

    “海涵,海涵个屁!我们古河镇轮得到你们这些莽夫来管?”他望着那些刘福散落在地上的白银,不屑一顾道。

    陈大年眉头紧锁,心里暗叹,还从未遇见如此蛮不讲理之人。

    “大人,大人,您救救我!只要您能救我……那些银子我都拿来孝敬您!”被陈六年等人押在一旁的凶犯刘福见到古河县令,如遇救命稻草,鬼哭狼嚎似的向他求救。

    古河县令愣了一会儿,心里正盘算着该如何顺理成章地拿下那笔银子。他看着眼前的刘福,突然脑海中闪过一道光芒,随后他便有了一个主意。

    “这样,既然是你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刘福,你可知罪?”

    古河县令装模作样地问道,其实心中早已经打好了腹稿,只等着挑个合适的时机说出口来。

    他双手负在身后,晃晃悠悠地向江迟走去。“哎呀!咱们这两镇相邻,自然是该和睦相处的!” 那老气横秋的古河县令一脸假笑,咧着着一嘴黄牙,又开始同江迟套近乎。

    江迟撇了撇嘴,没有理睬。

    “不过,这刘福是我们古河镇的,若是有罪收押我们古河牢狱才对啊?”这老头见江迟是个女娘,以为是个没底子的人软柿子。反倒搂起江迟江迟的肩膀,开始动手动脚。

    江迟推开那古河县令的手,站在一旁咬牙切齿地笑着,“是是是,大人您说得在理!可这刘福毕竟是炸了我清河的矿山,杀了我清河的人啊!”

    “若是有一日,我们清河县的人堵了你们的古河道,杀了您的小妾,不知您会作何感想啊?同朝为官,大人您可不能为了几两银子丢了性命啊!” 江迟站在一旁,故意将话拿来委婉地说给那古河县令听。

    如今,只希望那糊涂县令能听得懂人话,切莫再多加阻拦了。

    陈六年看着那狗县令的一举一动,更是狠得牙痒痒,手里的拳头蓄势待发,早已按捺不住。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一个丫头片子也敢在这指教本官,你算个什么东西?!”

    那古河县令往地上吐了口吐沫,高声咒骂道,“今日这人,我看你们是带不走了!”他趾高气昂地看众人,眼中皆是鄙夷。

    陈大年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至此,他实在是忍无可忍,就算是常人也受不得此般欺辱。更何况,那狗县令竟敢打上江迟的主意。

    是可忍孰不可忍。

    江迟抬头望了一眼,院里干枯的树枝早已无法遮挡那墨色的天空。忽然间,昏惨惨云迷雾罩,疏剌剌风吹叶落。

    江迟两束鹰隼半的目光落在了那古河县令身上,她谩谩道:“变天了,可别怪我。”

    随即,未等院中众人反应过来,一记似悬剑一般的重拳重重地落在了古河县令身上。那狗县令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个小丫头身上竟有这样的功夫。

    他躺在地上捂着胸口咳嗽时,依旧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江迟。

    江迟摇摇头,这辈子最烦有人碰她了。她步步逼近,半蹲在那狗县令身前,抓起他的右手,声音出奇温婉地问道:“这只手做过不少坏事吧?是不是该洗洗了?”

    接着,众人清晰地听见了“咔”的一声;随即,身后传来一阵呜嚎声。

    “你问我算什么东西?我是堂堂正正的清河知县,你知道什么是知县吗?你配做知县吗?”

    “知县要的是

    知民心,顺民意

    平民众之冤,做父母之官”

    “而你屁都不是!”

    江迟阴沉的脸色依旧难看,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戾气。方才从地上爬起来的古河县令,俯着身子站在一旁,畏畏缩缩的,活脱脱一条失势的哈巴狗。

    经了如此一遭,这古河镇县令才算老实,恭恭敬敬将凶犯刘福给送走了。而那地上的银钱也被当做证物,叫江迟拿走了。

    ……

    另一边府衙内接到六年飞鸽传书后的陈十年,有些犯愁。虽说江迟此举于道义上并无过错,但是公理而言,他们先动手并不在理。

    陈十年捧着手中如雪般的信鸽放了出去,他望着西边翻上来的黑云,心里莫名地不安。他思来想去,总觉得那古河县令不会就此做罢,只怕还有什么别的算计。

    “罢了,我还是去同二郎商量商量吧!”

    他紧握着手里的信纸匆匆忙忙地便赶去了正厅西侧的耳房。如今倒也顾不上敲门了,他推门进去便说道:“二郎,如今府衙中还有多少衙差?方才六郎来信,予总觉此事并非表面上那般简单……”

    二年本在耳房里省察历年来办过的案子,面对十年的突然闯入有些惊慌。他还未来得及开口问道,十年便将一封飞鸽传书递了过来。

    这信纸他认得,是六年常用的。

    他接过十年手里的信纸细看了一番后,忽然抬头,一脸严肃地盯着十年,“你是怕,他们回来的路上会出岔子?”

    十年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去召集人马。既然他们要玩阴的,我们也得备好万全之策才行。”陈二年握紧拳头,转身向门外走去。

    十年站在耳房内很是突然的冒出了一句:“二郎,可否也带我前去?”

    说出此话时,十年心中是有些犹豫的。在他们眼里,他连自保都做不到,去了也徒增麻烦。他猜二郎真的会拒绝自己,可他还是想去帮一帮他们。若是江迟能平安归来那自然是好的,倘若真的出了岔子,他也能帮着些。

    想到这,十年不自觉地便抓紧了衣袖。

    “一会儿府衙门口集合,记得带上蓑衣,要变天了!” 陈二年竟出人意料地同意了。

    同一是一片灰蒙蒙地天空下,江迟众人正押解着刘福回清河。虽然早就看出天色不好,但江迟还是执意快些回到清河。

    其实她心里早知,这回清河的路途不会顺利,所以想着趁着古河县令还未反应过来,早些回去。

    不过顷刻,瓢泼大雨倾盆而至。

    山道上的树枝被雨水冲刷过后,显得更加晦暗。雨滴连成珠串从蓑衣上滑落,江迟眼角处的几滴雨水滑过脸颊,最后坠落在棕马的长颈处。

    “阿迟,这雨实在有些大,我们不如找出地方歇歇脚罢!”陈大年灌了满口地雨水朝江迟喊一嗓子。

    “前边有处破屋,我们到那再歇吧!”

    江迟遥遥地回了一声。

    就在这时,林中忽然穿来一丝异动。陈六年格外警惕地向林中望去。但是却只瞧见一片昏暗,除此什么也看不到,他不由得心生奇怪。

    “难道真的是自己听错了?”不过刚刚那沉闷的声响又不像是幻觉,陈六年虽然心中疑惑,但也不敢贸然行动,于是便静待着那声音传来之处。

    只听一声锐利刺耳的箭鸣声,几只长箭刺破长空,直向他们冲撞而来。铁铸的箭头划破雨滴,誓要夺人性命一般。

    陈六年顺势直接拔出腰间配剑,将其一以分之。一声闷响,那支长箭被劈砍成两半,落在地上滚动起来,还带着阵阵火星。

    “大家小心,有埋伏!”

    陈大年同余下几个衙役立刻挥舞手中武器,长剑腾空,剑光雀起,那些箭矢纷纷被击落,掉落在地上,发出阵阵脆响。

    正当众人准备松下一口气时,林中忽然又冒出数十个黑衣人,个个皆是手持长剑,深情冷峻,目光凌厉,形成团团包围之势。

    江迟蹙眉,“这老头还是心狠手辣!”

    陈六年纵身下马,长剑立于身前。一阵狂风吹起,他眉前的斗笠微微上扬,露出他眼神中浓浓的杀意。

    是时,黑衣人猛地拔剑而出,剑指江迟。

    瞬间整个林间混成一团,刀剑声、风雨声相互交杂。江迟本就被划伤的手掌又开始渗出血迹,混着浅浅血色的雨水顺着她的手掌滑过她手中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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