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我一定会护好城儿的。”

    顾郎兴抓住她的手,“你要知道,你是未来长盛城的皇后,这个太子妃的位置是你的,不论是谁,你都不能让,即使是城儿!城儿性子顽劣,担不起这些重任。为了顾家,为了整个长盛城,你一定要守护好太子妃之位!”

    顾遥清眼尾泛红,声音有些哽咽,“城儿明白,请父亲放心。”

    三日后,庄缙如约在东宫设宴,宴请国师顾郎兴。顾郎兴也带着顾倾城赴宴,对外宣称顾倾城是顾遥清的表妹。

    庄缙以太子妃思念远亲表妹为由,将顾倾城强留在了东宫之中。

    离开东宫时,顾郎兴耳提面命,让她一定要与太子保持距离,她也一直牢记在心中。她每时每刻都陪在顾遥清身边,虽然顾遥清口头并没有抱怨,但她知道,在偌大的东宫中,顾遥清过得并不幸福,这个太子妃名存实亡。

    顾倾城对庄缙始终毕恭毕敬,庄缙不悦,趁顾遥清不在时将她拦下,直言不讳,道,“二妹妹,上元夜一见,我甚是欢喜。却奈何弄巧成拙,误将遥清当成了二妹妹,这才耽误了这桩婚事。既然木已成舟,我除了不能给遥清夫妻之实外,我绝不会做任何亏待她的事。”

    “我知晓你与遥清姐妹情深,但我与遥清并无情分,这奈何不得”,庄缙道,“我不会将我的想法强加给你,还请二妹妹不要因为遥清而故意生分我。”

    顾倾城从未见得这些场面,又羞又气,心里对顾遥清也愧疚不已。从此对庄缙更是唯恐避之而不及,终日在顾遥清身边寸步不离。

    庄缙无奈,为了见到顾倾城,只得天天下了朝便往太子妃那边跑,昨日来送点城南边糕点铺子新出的桃花糕,今日来聊聊朝堂上面红耳赤、斯文扫地的群臣之争,明日来送些黑市淘得的胭脂水粉、古怪玩意儿。

    因为顾倾城的缘故,庄缙与顾遥清之间也缓和了许多。

    尽管庄缙总会想方设法接近顾倾城,顾倾城都会冷漠回应,但奇怪的是,渐渐的,她竟会开始期待每天见到庄缙,即使她见面又会故作冷漠。

    直到她发现不知从何时起,她心里开始记挂着庄缙,也许是从他表露心意那一天,也许是从他送桃花糕的那一天,又或许是从他绞尽脑汁找各种话题的那一天。总之,她发现她开始会期待和他见面。

    可是每每看见顾遥清,她又会生出愧疚之意。可当庄缙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又会欣喜难耐,却又不得不逼迫自己不去想庄缙。心中两种极端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令她苦闷不堪,短短几天下来,愁云满面。

    顾遥清察觉到了她的异样,问她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她却只是摇摇头,闭口不言。

    顾遥清留心观察了几天,心里便明白了个大概。

    夜里,她等顾倾城睡去后起身去了太子寝宫。

    正值寒冬,屋外忽然飘起大雪,路面湿滑不堪,若不是身旁丫鬟扶着,好几次她都险些摔倒。

    “娘娘,这雪下得又大又急,别冻着了”,丫鬟见她步伐艰难,忍不住道,“太子殿下上完早朝都会来娘娘寝宫,娘娘有什么话不如等明日再说。”

    顾遥清摆了摆手,只得在心里苦笑,在外人面前,她风光无限,桃李年华高嫁帝王之家,可这东宫里人尽皆知,她不过是一个新婚之夜便被太子抛弃的女子,一个东宫中可有可无的人。

    “遥清何故深夜造访”,庄缙披着狐裘,睡眼惺忪地坐在床榻边。

    “你们先下去”,顾遥清看了看身旁的侍卫和丫鬟,直到屋内只剩她和庄缙,她才开口道,“遥清此次前来,是为了城儿一事。”

    “二妹妹?”

    闻言,庄缙睡意全无,道,“二妹妹怎么了?生病了吗?病的很急吗?我去看看!”

    说罢,他便匆忙起身。

    “殿下,城儿很好”,顾遥清道,“她如今正在睡梦中。”

    庄缙长舒一口气,“那你是为何...”

    顾遥清开口道:“遥清生于吉时,命佑长盛城。自幼便被父亲以皇后的标准教导。”

    “这我知道”,庄缙道,“你出生当日,父皇便知晓你的命格,所以我才会这么顺利求亲成功。”

    “为了日后母仪天下遥清付出许多,这其中的苦楚相信殿下更能体会。”

    庄缙没有说话,他当然知道这其中的辛酸,从小他便学习如何治国理政,时刻被教导以天下百姓为重,他为此习文诵诗,熟读兵法。四季更迭,而他肩上的责任也越来越重。

    “遥清不喜纷争,该我的,我不会让;不该我的,遥清也不会要。遥清自知与太子殿下有缘无分,也不想强求与太子殿下修得琴瑟之好。我不介意殿下不爱我,更不介意殿下纳妾。只是...”

    庄缙抬眼,直直撞上顾遥清的眼眸,她眼里满是坚定与决绝。

    “这东宫太子妃的位置,只能是我。日后太子登基,我是皇后”,顾遥清俯身跪地一拜,“此乃遥清一求。”

    “你放心,太子妃的位置,没人会跟你抢”,庄缙淡淡说道,“若你真能母仪天下,若顾家一心向王,长盛城的皇后也将会是你。”

    “多谢殿下”,顾遥清道,“遥清且问殿下,对待城儿是否真心。”

    庄缙吃惊于她的问题,但他还是诚恳答道,“上元夜,万花楼,初见二妹妹,甚是欢喜。此情真,意更切,朝思暮想皆是她。”

    “城儿也心悦于你,还请殿下好生待她”,顾遥清跪地再拜,道,“连同欠我的一份疼爱都赋予她,此乃遥清二求。”

    “二妹妹真当心悦于我!”

    庄缙一脸欣喜,道:“我定会好好待她,遥清放心。”

    说罢,他走到顾遥清身边,伸手想要将她扶起。

    顾遥清轻轻看了他一眼,眼里满是疏离之意。只见她伸手撑地,自己艰难地站了起来,然后笑着微微作礼,道,“深夜叨扰,遥清告退,殿下好生歇息。”

    见她宁愿撑地也不愿搭他的胳膊,庄缙有些不悦,冷言道,“下去罢。”

    顾遥清转身往屋外走去。

    她的衣摆早已被雪浸湿,跪着时还不明显,起身后便一眼就能看见,衣袍和衣摆已经形成了明显的干湿分界线。

    庄缙的视线落在了她披散的长发上,估摸着许是她起得急,来不及结发。雪花在她的发间溶化,发梢紧紧贴着衣袍,留些点点水印。

    “等等”,庄缙眉梢微敛,将顾遥清叫住。

    顾遥清回头,不知何事。

    只见她脸色苍白,嘴唇乌青。

    庄缙心里一沉,屋内灯光昏暗,加之刚才她一直低垂着头,他也没注意到她的脸色如此不好。他将身上的狐裘取下,披在了顾遥清身上,道,“夜晚风雪急,我派人送你回去,这狐裘你也一并带回去罢。”

    “多谢殿下”,顾遥清躬身作礼。

    庄缙走到屋门,伸手将门推开,呼啸的北风扑面而来,将他的寝衣吹得呼呼作响。

    “真冷啊”,他搓了搓手,转身对顾遥清说道,只见顾遥清身上披着月色,及腰的秀发随风而动,月光下她的发丝发着银光,眉间那点朱砂痣更是熠熠生辉,浑身仙气飘飘,如同仙界之人。

    “殿下快些进屋罢,外边风大”,顾遥清淡淡开口,她走上前,招呼着门口的丫鬟,“我们回去罢。”

    庄缙这才回过神来,他赶忙派了几个侍卫,将顾遥清护送了回去。

    次日,庄缙如同往常一样给顾倾城和顾遥清带来城外的甜点,顾倾城依旧别别扭扭。等庄缙走后,她又是愁容满面,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城儿,阿姊有话同你说”,顾遥清放下手中的书卷,坐到了顾倾城身旁,语重心长地问道,“你对太子可有男女之情?”

    “阿姊”,顾倾城一脸慌乱,不住地摇头,“城儿不会的,城儿不会的。”

    “城儿你听我说”,顾遥清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道,“阿姊与太子的婚姻本就是阴差阳错,更无任何情谊可言。庄缙要娶之人一直是你,他还算可靠,若你心悦与他,你不必在意我,我与他都只是相互利用罢了。”

    “可是阿姊,爹爹...”

    顾倾城想起离开时,顾郎兴千叮咛万嘱咐,切莫与庄缙纠缠。她脸上满是纠结,“爹爹说这与顾家有关,我不能害了顾家。”

    “没事的城儿”,顾遥清柔声道,“顾家有阿姊顶着,你怕什么。你只需快快乐乐的,别整天愁眉苦脸的。去做你想做的,不必考虑那些复杂的事。”

    许是顾遥清的这番话,又或许是庄缙与顾倾城本身命定的缘分吸引,很快,他俩便坠入爱河,不久之后他将顾倾城纳为妾,娶进了东宫。

    而顾遥清不知为何突然间对医药感兴趣,终日待在书房,查阅古书典籍,除了每月应顾郎兴的要求回国师府一趟外,她基本上算是不问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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