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场平时很少有外人来,要悄无声息杀死盐工,李从思怀疑盐场自己的人有很大的可能性,可盐工是离不开盐场的,不管是之前的迷药还是后面用的毒药,凶手又是从何处得的呢?

    李从思吩咐雁青去找苏盐监查近一个月进出盐场的人员名单,又让十一带着人在盐场四处搜查,动静要闹的大,盐场一时变得嘈杂热闹起来。

    这些兵拿着刀进行地毯式的搜索,连盐工的床板都没有放过,神情凶恶,可那些盐工却没有往日的惧怕,相反很是安心。

    好似有了这些凶神恶煞的军士镇在这里,那些恶事便不会发生,他们的性命也能得以保全,所以盘问时,盐工分外的配合,问一句可以答三句的那种。

    永宁用完早膳后也没事干,就带着素心四处闲走,可能是因为知道有女眷在,这些盐工难得的穿了短衫,可长期劳作暴晒,他们皮肤变得黝黑发亮,显的牙特别的白。

    这要是晚上都看不见人,大家只能呲牙相见了,黑夜里,见前方昏暗中忽然显出白光,不要惧怕,那是你的伙伴!

    素心越想越觉得好笑,怕人看见觉得失礼,只要捂住嘴吧!回去后她定要把这事说给姐妹们听,大家一起笑!

    不知不觉,永宁一行人竟然走到了盐田这边,因为停工的关系,这里没有什么人,草亭下守卫们打着哈欠,打着瞌睡。

    靠近西北角那边,有一盐工打扮的老汉席地而坐,嘴里抽着旱烟,一脸愁苦的看着盐田,间或摇头。

    永宁走进了几步,见他叹气低语道:“难道真的被诅咒了?”

    “老丈何出此言?”

    那老汉被这永宁打断了沉思,转头见是几个打扮精致的女子,为首的那个长得分外标志,那脸蛋就跟刚熬出的盐一样白。

    盐监跟他们说过,这几天盐场来了贵人,还特别警告他们要把衣服给穿上,怕冲撞来贵人,想必她们就是苏盐监说的贵人把。

    老汉忙起身向永宁赔罪,,他看起来四五十岁上下,很是精瘦,可看他手臂鼓起的肌肉,永宁知道这可不是一般老人,干惯来力气活得。

    永宁让他不用多利,又问他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老汉见她言谈举止很是有礼,心下轻松,行事便没有那么拘谨了。

    他指着远处一汪汪盐田,“这些日子来,这海水夜夜倒灌,再这么下去,没有了种盐,盐场拿什么煮盐,出不了盐,这盐场还能做下去?”

    永宁抬头望去,风过之后波光粼粼,她搭手望去,看不到尽头,“有多少盐田?”

    老汉回道:“差不多有百顷。”

    永宁:“全都废了?”

    老汉点头,声音沉重:“那浪头就跟长了眼睛一样,专门往盐田倒灌,你说不是诅咒是啥?”

    他吧嗒吧嗒吸了几口旱烟,眉眼耷拉着,一副愁苦面容,出不了盐,这地方只得废弃,他一把年纪了,这辈子除了煮盐也不会其他,他忧心的不是盐场是他一家的生计。

    出不了盐还死了很多人,这些贵人不过是两面光的功夫,过几日怕是就要把他们驱散了,这么一想他心中生了怨气,贵人们哪里知道他们的难处,他和她讲这么多做什么,这么一想抬起屁股就想走了

    还没迈出脚,就被永宁又叫住了,“那些死了的人,老丈觉得也是以为诅咒?”

    这话止住了他的脚步,他转过身眉头皱的更厉害了,把烟嘴凑到嘴边猛吸了几口,抬头往向旁边,心中不再那么确定了,他有些惘然说道:“老朱头是个老实人啊!他可怜啊!老天不该惩戒他。“

    永宁记得李从思提过,最先死的那个老头姓朱,听他的语气,两人交情不浅,“你是他的熟识,我也不妨告诉你他的死因,他不是意外摔倒,而是被人用药迷倒之后被扔下水中淹死的。”

    那老汉听了这话,先是惊恐后有激动起来,“我就知道,老朱头是个谨慎的人,因着腿脚不便,他走路时比别人更留心,怎么会摔下去,这条路他也走了不下百遍了,就是闭着眼也不会出意外啊!”

    他挥舞着手激动往前跑了十来步,噗通跪倒在地,哭着喊道:“老朱头你死的冤啊,你若有灵定要来我梦中,告诉我是谁害了你!你是被人害了啊!”拳头重重的的砸到地上,无力而悲痛

    永宁走前几步,“老丈节哀,会找到凶手替他伸冤的,不如你再和我多说说朱老丈的事情?”

    老丈用粗糙的黑手抹了一下脸,可能刚哭过,声音有些暗哑,“不知贵人要问什么?我知道的之前都已经跟苏盐监他们说过了。”

    他低头凝眉想了一会,还是摇头道:“他出事前我俩刚碰过头,也没发现他有什么问题,他这人老实,也不像是会和人结仇结怨的,贵人你不知道,他这人没脾气的。”

    永宁继续问道:“你晚上在哪见到他的?”

    老汉问道:“那个时候铁飓风刚过,盐田要重新整理,那几天盐场给我们加餐,老朱头腿脚不便我便顺路帮他拿了,干了一天活我急着回去休息,便把东西给他放房门口了。那个时候他还好好的。”

    素心是女孩子,而且是做的伺候人的活,有时候很留意这些细节,她立马注意到了重点:“也就是说你没见到他人?”

    老汉急了,“这怎么不算见到了呢,我听到他声音了……”他声音忽然低了下去,那日他急着回去没有多想,经过素心这么一提醒,他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永宁看他脸色变了,便知道他定是发现了什么,“老丈可是发现什么?”

    老汉:“姑娘这么一说,倒是有点怪异,那晚他房门关着,我说给他带了馒头放在门口,里面就轻嗯了一句。”

    如今想来那句嗯是不是老朱头说的都不一定,老汉手抖了几下,他不敢确定问道:“难道那个时候老朱头就出事了?”

    老朱头住的偏,又是一个人住,平时很少管房门的,他说把东西房门口,照老朱头的性子,定会多问他几句,那个时间老朱头不可能睡的!

    他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他怎么就不进门去看看呢,也许还能救回老朱头一命。

    他这一巴掌吓了她们一跳,素心心直口快说道:“老丈你也不必如此,就是你进去也不一定能救的了。”永宁也在一旁劝解道:“这都是我们的猜想而已,事实不一定如此,老丈不必太过自责。”

    “老朱头我对不起你啊!让你被人害死在这里”

    他一喊完,素心这才留意到旁边有一口深坑,看起来水不浅,硬是昨夜灌进去的海水,难道老朱头是淹死在这里的!

    素心心中膈应,连拉着公主退后了几步,他可是被人害死的,想必怨气极重!

    那老汉看素心害怕的样子,说道:“姑娘不用害怕,老朱头是个好人,死了也是个好鬼。”

    永宁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没事的,“若朱老丈真有灵,他也是该去找害他的人报仇,我们怕什么!”

    老头点头,“是这个理。”

    永宁没有审过案子,也不太善于问话,老汉可能是最后一个见过老朱头的人,也是有可能和凶手有过接触的人,永宁便让人把他送到李从思那里,希望能帮到破案。

    盐田太大,且也没有什么可以看的,永宁便去了海边,海风微微,吹在脸上很是舒服,微风带来大海的咸湿味,不是那么好闻。

    海浪打在银白的砂糖上,有些螃蟹借助水利爬到岸上,那些侍女随从第一次见到海,心痒的很,永宁抬手让他们去玩。

    侍女还矜持着,只是挽起裙角试探摸着浪花,那些侍卫可耐不住了,背过公主就脱了鞋靴,挽起裤腿踏了进去,三月的天,海水有点冷,他们垫起脚尖,忍不住对大海的好奇,往深处又走了几步,有时发现好看的贝壳,捡起来想同伴炫耀。

    素心冷眼看着那群玩疯了忘记主子的下人,嘴角都能挂油瓶了,永宁看她这样子,打趣道:“你要是羡慕,也可以去,我这有人呢?”她转头看向身后面无表情的两个护卫,其中就有小六。

    这是李从思安排的护卫,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让公主离开他们的视线,所以那怕对大海再好奇,他们也要忍住!

    素心:“我才不要,我陪公主。”她抬头刚好看见有人来了,她嘴角刮笑,“公主。使君来了。”

    “你怎么来了?”永宁目视着走进的李从思说道

    她不是才刚把那老汉给他送过去吗?他没有什么事情要问吗?

    知道她去了海边,他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他实在是不放心她,“雁青和十一他们在布置了,这老汉很关键,公主不愧是我的贤内助。”他眼角眉梢间都是笑意。

    他留意到她手指泛红,脸色一冷,把她手指握住,冰凉刺骨,他瞪了她一眼,冷成这样,应该是一直泡在水里。

    被抓了个现行,永宁讨饶对他笑,那笑容太过晃眼,李从思也憋不住,无奈说道:“这水太凉了。”

    “你看,海面风平浪静,是不是很好看,可到了晚上却是狂风大作。”白日就像是一个温婉的美人,到了夜间就是脾气暴躁的母夜叉。

    永宁问过住在附近有经验长者,都说这种情况他们重来没见过,她觉得这情况太眼熟了,当初在沙丘不也是这样吗?

    不过一个是利用沙暴,一个是利用海水,所以她刚刚用燧阳珠在海中试探了一下,还真让她发现了点什么,她好似感受到海中有一股力量,不属于她的!

    李从思用力捏住她的手,仔细打量检查她全身,脸色变得很黑,切齿打断她道:“你又用了能力?有没有哪里不适?”

    说着就要把她抱起来,永宁忙摆手挣扎,说道:“我真没事,我有数的,我只用了一点点力。”她用拇指在小指指甲盖附近比划着

    “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

    李从思很生气,他昨日才跟她再三说过,不许她乱用能力,“是不是我说的话你从来都没当回事!”

    说完转身就走,也没有管愣在当地的永宁

    他走的很快,所有人都看出他是真生气了!

    “我好像惹他生气了。”永宁好似一个犯错的小孩,在原地低头搅着手指

    素心也没想到使君这次竟然发这么大的脾气,玩闹的人注意到主子们起了争执,也一个个安静了下来

    “公主,我们也回去吧。”回去哄哄使君,总比待在这里吹海风好吧

    永宁委屈的都要哭了,他怎么能凶她呢,她不都是为了帮他,她怎么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她只是放了一点点力,只是试探而已。

    她发现了大海的异常,他没有先夸她,反而先骂人!有理了不起啊!就可以凶人吗!

    贝齿用力咬住唇间嫩肉,带着哽音说道:“不去。“

    冻死在这里有什么关系,反正也没人在意,她觑了一眼渐渐远走的背影,眼眶发涩。

    素心真想要昏过去,公主这是惩罚自己吗?

    可永宁主意已定,任她们怎么劝就是不听,小六看了眼旁边的同伴

    这么下去不行啊,海风大了起来,公主怕是会着凉的,这两个主子之间较劲,可真是苦了他们了。你说使君凶谁不好,现在好了,公主使起小性子了

    看样子只能让使君让步了,小六朝另一人使眼色,让他去找使君,那人走开一刻钟没到又回来了

    这么快?到底去了没有,小六挤眉弄眼问他,那护卫接受到他的询问,朝后偏了偏头

    不用去!这不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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