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河畔,白浅来来回回的走了不下数十趟,急得眼圈都红了,为何会突然来了若水,这前前后后可是相差了二十余万年呢!她方才想着若水便来了此处,可眼下她一直想着水沼泽怎的就回不去了呢!她还没有同师父道别,她还没有抹去他的记忆,他若是发现她不见了定是要急坏了!

    她还没有抹去他的记忆,她若是当真回不去了,师父他该有多难过……

    她想得越是心急,执念便越是深重,心中亦越是杂乱,便也无法达到一念入三世之境界,倘若当年师父授佛理课时,她若是能好好的听上一听,参一参,此时便会知晓,一念乃是一念不生,是一念不生之中生起一念,纯净而自然,她先前去到了水沼泽,便是正因被卷入时生了那样的一念。

    她垂下眼,泪珠在视线里滴落,怔怔的眨一下眼,反手幻出师父送她的桃花露,掌心里的小露珠似是还有师父的气息,可露珠里映着的却是红浪翻涌,是红光大盛的东皇钟,再也没有一树桃花,没有师父的身影……

    她伸出指尖抚上小露珠,泪水一串一串的落,止不住轻轻的哽咽着,呢喃着,哭得似个无助的小娃娃……

    “师父……十七回不去了……怎么办……”

    “师父……十七要怎样才能回去……你教教十七……”

    “师父……十七真是没用……你是不是对十七很失望啊?”

    她心底里疼得喘不过气,视线一片朦胧却还执拗的盯着掌心的露珠,只这般执拗的望着,执拗的哭着,直到有熟悉的气息行近,才泪眼朦胧的转头望去,随即便是一怔,继而随手将珠子塞进袖袋里,急忙跑过去迎远处走来的自己,不管是梦境还是幻境,亦或是当真回到了过去,既是到了此处便定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场荒唐的情劫再发生一次!

    她急声喊着白浅,伸手去抓她的手臂,手上却握了空。她愕然看着自己僵在半空的手,再转头看走过去的白浅,才恍然想起她方才过来的时候她便该看到她才是,可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好像根本就未看到她的存在一般。她顾不得多想,忙转身再追过去,一边伸手再去抓她,一边焦急的喊着,“白浅!”

    可依旧穿体而过,且她也听不到她的声音,她恍然想起什么,又厉声的急唤,“司音!”“十七!”

    她一边徒劳的抓着她的手臂,一边提高了音量一声又一声的喊着,可惜这个白浅依旧是丝毫未觉,眼看她幻出玉清昆仑扇飞身而起,她亦幻出玉清昆仑扇紧随其后。

    她本是想让她先传信给四哥,告知四哥去俊疾山寻她,可眼下她既是听不见她,便也只能由她替她挡下擒苍那一击,左右她如今也不知该如何离开这里,亦没办法回到水沼泽,若此处是梦境或是幻境便也罢了,若此处当真是真真切切的过去,那此处的白浅便不会遇见夜华,更不会有那场荒唐的情劫!而她本就所剩时日无多,即便再被擒苍封印一回也不过是换个地方灰飞烟灭罢了!

    她看准擒苍出手的时机,决然飞身挡在她身前,可意料的痛楚并未加身,森森戾气竟是自她的身体穿了过去,继而是身后的白浅痛呼出声,她疾然回身伸手拉住她的手,又是再一次握住了虚空……

    只是她未留意到,她的手与另一个自己的手交叠的那一瞬,她袖中的桃花露滑到了另一个自己的身上,而原本圆滚滚的小露珠也悄然化成了一汪似有若无的淡金色水泽,将另一个白浅严严实实的包裹在其中,转眼间便已沁入那个白浅的体内……

    东皇钟周身的戾气尽散,红浪褪去,若水河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白浅枯坐在岸边,失神的望着远处的虚空,为何这里的白浅听不见她也不看见她,莫非她如今只是一缕元神么?可即便只是一缕元神,擒苍那一击穿体而过时,也不该是半分痛楚都没有,还是因为她们是同一个人,所以看不到彼此,那她如今到底算什么呢?又是到底身在何处……

    她临走前,还能再见到师父一面么?若是能在昆仑虚灰飞烟灭……

    眼前忽地一晃,是再熟悉不过的酒架,周身没了寒风萧瑟,鼻息间尽是醇厚的酒香,她茫然的眨一下眼,蓦地睁大眼睛,昆仑虚?!

    她傻愣愣的便这般坐在酒架中间的小过道里,惊喜得想哭又想笑,怎地就来了昆仑虚了呢?她方才不过是堪堪想到昆仑虚,那会儿方到若水时她想着水沼泽都要将脑袋想破了也未能回去,现下竟是这般容易便来了昆仑虚!是她去过的地方便不能再回去了么?那是不是她现下再想旁的去处便也能一下过去了!

    她惊得打了个寒颤,慌忙屏了念头生怕一不小心便离开昆仑虚了!

    她欢喜得粲然而笑,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怎地就一下子来了酒窖呢?她想的是师父又不是酒窖,若真是想哪处便能去到哪处,也该是将她送到师父身边才是!咳,虽说若是能再喝上一坛师父亲手酿的酒便是再好不过了~

    她迫不及待的踉跄着起身要去寻师父,方迈出一步又急急刹住脚,恍然觉出师父的气息便在近处,她转身看向酒架拐角,一步一步的走进,不自觉蜷紧了指尖,视线又渐渐模糊,师父他,可能看得见她?

    她紧张得屏了呼吸,轻轻迈过拐角,蓦然心头一窒,顷刻落了泪,师父靠坐在矮榻一侧的边角,背靠在酒架上,一手握着小酒坛搭在曲起的膝头,一只手背横在眉间挡住了眼睛,许是觉出她近前,他慢慢撤开了挡在眉心的手,屋里没有燃烛火,浅淡的月色映进他的眉眼,她看见了他眼里的红和水光……

    一模一样的画面,她早已让自己忘记的画面,此时见了,却是清晰得恍如隔日……

    她忍不住撇了撇嘴,再见到师父竟是宛若隔世一般,哽咽着唤了一声,“师父……”心底里好像有些怕,却抵不过窒息的痛楚,踉跄着扑进他怀里更是本能。

    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探师父的脉象,却蓦地怔住了,师父的脉象虽虚弱,却比那时好了太多太多……

    她恍然意识到什么,眼前更是模糊,怔怔的抬头看师父,哽咽着喃喃唤,“师父……”

    他方才便察觉到她的气息,本还以为是自己心念所致,未曾想竟真的是她过来了……

    他扶着她的胳膊带她起身,疼惜的轻蹙着眉,“起来说话,地上凉。”

    她被师父扶着坐到榻边,定定的看着师父的眉眼,看着师父的胡须,看着许久许久未见的师父,看着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的师父,泪水似倾落的雨,一串接着一串的落,明明很欢喜,却怎样也止不住泪水,哭得嗓音都哑了,又哭又笑的呐呐问,“师父~现在是什么时候?”

    他拂手燃了烛火,一手抚握在她手臂上,一手覆在她脸颊上,指腹一下又一下的抹着泪泽,低低的轻声应,“子时初,你不是在帮折颜炼丹,怎的跑过来了?”

    她怔怔的忽闪一下眼睛,方渐歇的泪便又落得更汹涌,帮折颜炼丹?原来是师父方醒来的时候,原来师父真的不只那一次偷偷在酒窖喝酒,师父从不饮酒的,到底是何时起,师父竟是会偷偷来酒窖喝酒,她看不见的时候,师父还来过多少次,可是,可是每次都是这般,在,在偷偷的哭么?师父为何在伤心,为何她一点都不知,为何她粗心的从来都没有察觉到……

    他眉心紧紧拢着,两手都抚上小脸拭泪,见她哭成这幅样子,出口的嗓音也有些干涩,“可是夜华出了什么事?”

    她不是在帮折颜炼丹,为何会突然跑来找他,又哭的如此伤心,可是夜华出事了?

    她哽咽着摇头,哭得喘不过气,心口里也疼得喘不过气,泣不成声的破口而出,心底里又气又恼,又悔又恨,“不是夜华!没有夜华!没有夜华……从来都没有夜华……”

    她定定的望着师父,泪落得更汹涌,这些话本是想战后再与师父说,可是眼下却再也没有机会与师父说……

    她不知道眼前的师父是真是幻,但是她想与师父说,一直都想与师父说,从前她做司音的时候,什么都能与师父说,子阑师兄欺负她,她总会去找师父告状……

    七万年,她本以为她长大了,早已不是不懂事的小司音,可此时她却控制不住的想要把心里的话都说给师父听,“十七心里没有夜华,从来都没有……”

    她低下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水顷刻便打湿了裙摆,断断续续的呢喃,似是说给师父听,亦似是说给自己听,“十七从来没有爱过夜华,从来都没有……”

    她低着头,低的更深,两手紧紧的攥着裙摆,明知这些话永远都不该说出口,可还是喃喃的说了出来,夹在断断续续的哭音里,似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滚了炽热的心头血,疼得肝肠寸断,疼得撕心挫骨……

    “十七心里的人……是师父……”

    一直不厌其烦为她抹着泪的指腹忽地停了下来,她顷刻哭出了声,心底里又怕又痛,不该说的话却怎样也止不住了,便如此时的泪……

    她好像也是直到此时,才真真切切的看到了自己的心,从未如此清晰,亦从未如此笃定……

    “一直都是师父……”

    “从来都是师父……”

    “十七心里只有师父一个人……”

    “只有师父……”

    师父的手还贴在她脸上,却没有再帮她擦眼泪,她紧紧的攥着裙摆,哽咽得喘不过气,喉头里是疼的,心口里是疼,全身都是疼的,师父会赶她走么?她的时日已经不多了,她想看着师父,只要看着师父便好,即便是要身归混沌,她也想离师父近一些……

    她悔恨的紧紧抿着唇,恨自己不该将那些话说出来,可是说都已经说了,还能怎么办呢?

    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师父,师父隔在水雾朦胧后面,好像离得她很远很远,她眨一下眼,想要看清师父,可视线里却依旧是水雾朦胧,只有师父的虚影……

    她再次低下头,没脸见师父,亦不敢看师父,只深深的低着头,小声的哽咽着,喃喃自语的认错……

    “是十七不肖……”

    “十七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师父生出了不该有的念头……”

    “十七不是有意的……”

    “真的不是有意的……”

    “十……”贴在颊边的手忽地撤开,她猝然心头一慌,抬手便想去抓师父的手,师父的手却没有收回,温热的掌心覆上她的后脑,她茫然的抬起头看师父,而后便被一双滚烫的唇堵住了嘴,她霎时僵了身子,心跳停了,哭也停了……

    他一手抚在她后脑上,一手环着她的腰,阖眼间两行清泪默然而落,她方才说她心中没有夜华时,他还以为她是同夜华呕气了,可她说她心中的人是他,从来都是他……

    他的小十七说的并非是气话,他知晓的,他守了她两万年,又怎会分不清她说的是气话还是真话……

    他醒过来时,看到那束桃花,满心都是欢喜,得知她守了他整整七万年,心痛之余,亦是欢喜的……

    可她说她有了未婚夫,有了心上人,那个人还是他的同胞亲弟弟,他终是醒得太迟,那时,他是后悔醒过来的。

    听折颜说,她为了保住他的仙体,竟是剜心取血足足七万年,他那时恨极了自己当初不该留下那两个字,可除了心痛和悔恨,动容和欢喜亦是不可否认的。

    七万年的心头血,便当真只是师徒之情么?可在他前几日问了她那些话后,最后一份奢望便也断得彻彻底底,他那些话说得近乎直白,她却半分也未听懂,他眼睛的情意,她亦半分也未看懂,七万年前她看懂过离镜的情意,七万年后她看懂了夜华的情意,如今却独独看不懂他的情意,想来,她心中是真的没有他……

    且她同夜华,竟都已有了那么大的孩儿……

    他今夜来此处,本是想尝尝小十七最爱的酒,最后一次好好想一想他的小十七,而后便将那些痴念深埋于心底,此后,能不见,便不再见了。

    可她此时却突然跑来,她说,她心里的人是他,从来都是他……

    她灵台里迷雾濛濛,分不清当下是真是幻,便只如三百年前一般,傻傻的僵着身子动也不敢动,可是,可是她快要喘不过气了……

    她小心翼翼的摸索到师父的袖子攥得牢牢的,才敢稍稍的往后退一下,可她才稍微动了一下,唇齿间贪恋的气息便慢慢退开了。

    她心下一抖,瞬间又落了泪,急忙再追过去,寻上踏实的气息,相贴的唇瓣间忽地逸出一声低笑,她才乍然回了神,慌乱得想退开,却不敢退得太多,只微微退了一点,滚烫的唇瓣竟是又追了过来,她惊得心尖一缩,不知是怕还是旁的什么,唇边已被湿润的柔软轻轻挨了一下继而又退开,温热的额头抵上她的额头,鼻息间的火热气息急促又粗重……

    她呆呆的忽闪一下眼睛,想来师父也是同她一样要喘不过气了……

    她垂着眉眼不敢再看师父,不自觉的抿了抿唇,口中还有甘醇的酒香、胆战心惊的炽热,师父定是又喝醉了吧,还好昆仑虚没有旁的女子,这喝醉酒便要亲人的毛病实在是不大好,唔,师父怎的还未睡着呢?

    他揽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覆在她后脑上的手移到纤弱的脊背上,指腹摩挲着柔软着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不舍的缓缓退开,看着傻呆呆的小狐狸,禁不住淡淡的笑了,环在她腰间的手抚上红透的小脸,指腹细细的抹去泪痕。

    她定定的看着师父的眼睛,恍然间似是意识到什么,呐呐的问,“你没醉么?”

    他温柔的淡淡笑着,嗓音微哑,“没醉。”小狐狸依旧傻傻的盯着她,瞧着小样子应是不信他未醉,他偏头往脚边的地上抬了抬下颚,再看回傻愣的小狐狸,“只喝了一坛。”

    她顺着师父的目光望过去,才发现地上空空荡荡的一个酒坛子也没有,只师父脚步搁了小酒坛,应是她进来时看到师父手里拿的那个酒坛子,她怔怔的再看向师父,便又有泪滑落,心底里被碾碎一般的疼,好像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又懵懵懂懂不敢相信……

    他轻轻的叹了叹,一手握上抓在袖边的小手,一手再抚上小脸拭泪,疼惜的微微挑着眉,“可还记得前几日在此处,我与你说的话?”

    她怔怔的眨一下眼,泪珠又滚落一颗,脑袋里迷糊着什么都想不起来,前几日?

    他轻轻的弯起嘴角,指腹抹去晶莹的泪,低低缓缓的开口,“我收你为徒,并非因为折颜。”深深的看着她的眉眼,似是透过眼前的小狐狸,望见了许久以前那个握着玉清昆仑扇,满眼疑惑将他打量着的小狐狸,不觉握紧掌心里的小手,“玉清昆仑扇择你为主是其一,更重要的是,我的小十七心地纯善。”顿了顿,唇畔的弧度更深,“活泼又可爱。”指腹抚在细腻的小脸慢慢的摩挲着,话语里的笑意亦更浓厚,“我见你第一眼,便知你是个能闯祸的。”

    她不自禁的撇了撇小嘴,也不知是委屈还是害羞,只痴痴的望着师父,一眼都不眨的望着,心底里隐隐的期盼着……

    她想起来了,师父说的前几日,是师父醒来后,在酒窖与她说话的那日……

    他无声的叹了叹,本以为这些话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他静静的凝望着他的小十七,眼里是再无需掩饰的脉脉情意,是无以言说的沉静欢喜,轻轻的牵动薄唇,缓缓出口的每一个字皆是温柔又郑重,“我日夜不停的拼凑元神,的确是为了我着紧的人,我着紧的人,是我的小十七。”

    她紧紧的抿着唇,眼前的师父越来越模糊……

    她清楚的记得,那时候,师父如现下这般问她时,她应的是,师父是看重他们每一个人,原来,原来师父着紧的,是她这只一无是处的小狐狸……

    她那日便隐隐觉得,师父有些同平常不大一样,可是怎敢多想,如何敢多想呢……

    他疼惜的抚去她的泪,一边轻柔的抹着泪痕,一边叹息着低语,“当年在若水,我留下的那两个字,并非是对你的师兄们说的。”

    他眼眶也微微红着,眼里隐了水光,出口的嗓音又涩又痛,“是对我的小十七一个人说的。”

    她轻轻的抽噎了一声,便再忍不住的哭出了声,似是要将心中的痛楚与悔恨都哭出来,却越哭越痛,越哭越痛……

    原来师父的心中真的有她,原来一直都是她看不懂师父的深情厚爱,原来师父是为了她才回来的,七万年,只是为了她一个人……

    她心口里痛得剧烈又沉重,似是整颗心都被撕碎了,原来师父一次又一次的醉酒,一次又一次的落泪,都是因为她,可她又对师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自师父醒来后的一幕又一幕尽数堆叠到眼前,原来自从师父醒来,她便一直在伤师父的心,一直在伤师父的心……

    他两手都抚上小脸拭泪,一下又一下的抹着,眼里隐忍的水光亦悄然落了一滴,千回百转,满心庆幸。

    他浅浅的弯了嘴角,小狐狸却哭得越来越汹涌,他心疼得敛了眉,低得近似叹息的嗓音含了笑,“再哭便要将昆仑虚淹了。”

    她陡然止了哭音,怔了一瞬,泪水又决堤而落,前几日,只是前几日,师父还对她说过同样的话,晚了,全都晚了,她不再是七万年前的小十七,如今更是连眼前的师父是真是幻都分不清,那外面的师父呢?若是,若是师父当真对她……

    她垂在裙摆上的手紧紧的攥着拳,指尖似要嵌进皮肉里,可她如今回不去了,连守在师父身边都做不到了,留下师父一个人怎么办呢,师父该有多难过……

    他自责的紧蹙着眉,怪自己太过心急,心知她听他说了这些会哭,该慢慢告诉她才好。

    他一下又一下的抹着源源不绝的泪,冰凉的水泽将手心都打湿了,他有些无措,从未见她哭成这幅模样,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哄她才好,只徒劳的抹着泪痕,又生怕擦得多了会弄疼了她。

    他心疼得缓缓靠进,唇印上她的唇,印上晶莹的泪,印上湿凉的眼睛,印上额头,印上鼻尖,最后落回唇边,小狐狸终于安稳了一些,只低低的啜泣着,他恍然想起她方才便是在哭着,他情不自禁的亲了她,她便不哭了……

    他一手环上她腰间,一手抚上柔弱的脊背,试着轻轻的啄着唇边的柔软,疼惜的含着娇嫩的唇瓣,一点一点的伸出舌尖,触碰到润泽的甜软,轻轻的厮磨着,无声的安抚着,情不自禁间吻得更深,生涩又炽烈,安静又迷/乱……

    她不自觉的攥着裙摆,阖了眼睛,只有湿漉漉的睫毛不安的颤抖着,清甜的湿滑抵上她的唇,抵上她的齿列,轻轻慢慢的钻进她口中,碰到她的舌尖……

    她蓦然心尖一缩,似是整颗心都狠狠的颤了一颤,舌尖的触碰温柔至极,不似方才好像要将她吞进肚子里的凶猛,她却更觉得有些怕,更加的不知所措,不自主的吞了下口水,舌尖不小心抵上蹭着她的清甜,惊得一下僵了身子……

    他似是也僵了一下,随即是更火热的气息,炽烈得她连呼吸都不会了,却依旧是极致的温柔细腻,她甚至都能感觉到他的小心翼翼,温和又厚重的无言呵护,心底隐隐的疼,紧阖的睫毛洇出湿泽,她同样小心翼翼的碰上温烫的舌尖,在他的痴缠中试着小心翼翼的回应……

    他蓦然一僵,心尖亦是一阵紧缩,随即是从未有过的激越心跳,不自禁的收紧环在她腰间的手臂,紧紧的拥她入怀,阖眼间亦洇出水雾,仿佛过往的漫长岁月都化为尘埃而散,口中有冰凉的苦涩散开,分不清是他的泪,还是她的泪,亦或是他们的泪水相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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