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浅上神有孕至两年零七个月时,肚子已是大得行动极为不便,昆仑虚也已将生产时所需的各项事物备得一应俱全。大至各种滋补药草产婆奶娘,小至两个小团子的襁褓小衣吉祥饰物,就连给两个小战神做见面礼的各色贵重或有趣的小玩意儿都堆了整整一小间屋子。

    众位师兄忙完师父交代的各项事宜后,更是不放心地亲自在各自族里又挑选了一拨最为出色的产婆送到了昆仑虚。

    以至于那日睡到日上三竿的白浅上神被自家夫君扶着踏进大殿时,着实被眼前的阵仗给惊了一惊。

    彼时几日未见的师兄们不知因何瞧着格外地精神抖擞,且她同师父过去时,有好几位师兄正梗着脖子争论着,谁家的产婆并奶娘更为经验老道、更为体格健硕、有一位产婆竟是接生过上千的奶娃娃、有一位奶娘更是奶大了三位上仙……

    她也是顺着相持不下的师兄们往后看过去时,才瞧见了殿外的石道上,正整整齐齐的站着足有百余的、着实体格壮实的、且个顶个面色红润神采飞扬、一看便是身体极好且颇有福气的,中年妇人……

    彼时她望过去时,殿外站着的那些也正好朝她看过来,直看得她头皮一麻,而后她们便是呜呜泱泱地跪了一地,拿震耳欲聋的声音齐齐喊了一声,“拜见墨渊上神,拜见白浅上神……”

    生生喊得她往后退了半步。

    彼时她余光里瞧见如往常一般列了四列的师兄们陡然站得更直了……

    她做了六百多年的上神,也还是头一回被一声白浅上神喊得浑身的狐狸毛都麻了一麻。

    这要是这么多人围观她生孩子……那还了得!

    彼时她当即便想让师兄们将那一群人打发了,早前她阿娘便已遣了两位青丘资历最老的产婆住到了昆仑虚,委实再用不到旁人,况且还是这么多人,可对着师兄们那一双双满含期冀的眼睛,她便没能说得出来赶人的话。

    且师兄们还都各自说让她留下他们自己挑来的,她便更是没法单独留下哪一家的,最后还是她师父大手一挥,让人都先住到了山下去。

    从那日起,师兄们便轮着留在昆仑虚值守,她同师父也从寝殿又住到了后山桃林。

    大着肚子的暑日并不好过,但桃林里灵泉环绕便也不觉得闷热,只是她身子越发地重,人也跟着疲懒。

    还有一桩事便是她这肚子越来越大,肚皮上被撑出了许多淡红色的小细纹,不过师父说只要每日拿膏子抹一抹,慢慢就能恢复了~

    是以她家夫君除了每日睡前要给他们家的小战神念上一段上古趣事集,便又多了一个给她揉肚子的活计。

    她也从一开始的害羞不适应,到如今能坦然地在他跟前敞开衣襟,但那些被她夫君说好看的小花纹却越长越调皮,不是长得越发往下,便是越发往上……

    以至于每每他轻轻柔柔地蹭上那些地方时,她都不大舒坦~

    便如眼下……

    床边拂动的帐幔带进来一阵裹挟着桃花香的醺风,白浅上神抿了抿樱红的小嘴,“这个膏子还有旁的用处么?”

    战神掌下未停,抬眼看向似抹了一层桃色胭脂的小脸,稍微想了想,含笑哄道,“还可使肌肤柔滑细腻,白皙娇嫩。”

    他的小十七本就娇嫩得玉雪凝脂,自然无需再用什么膏子,可他若不这样说,只怕她哪日闹起小脾气便不肯用这些了。

    如此这般……他自然晓得她是有些难受的,他又何尝不是。可他的小十七白璧无瑕,倘若因为他孕育孩儿而留了疤痕,莫要说他舍不得,便是她自己日后瞧着也是要难过的。

    白浅上神若有所思地咬着唇瓣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晓得了。

    又一缕醺风钻进帐幔里时,战神总算辛苦的完成了今日劳作,而后手里膏脂尚未及收起便被一只小爪子抢了过去。

    白浅上神手里攥着个盛膏脂的小玉罐也未耽搁给自家夫君解衣带,而后挑着一根白嫩的指尖挖上一大块膏子抹在手心儿里,再像模像样地揉上师父的肚子,口中念念有词,“十七帮师父也抹一抹,让师父也白嫩白嫩~”

    战神:“…………”

    战神很想说一声“为夫不需要白嫩也不想白嫩”,但自家娘子很是威严地睨了过来,他这话便也没敢说出口。

    白浅上神很是满意地收回视线,又兀自美滋滋地挖上一块儿膏子给师父抹上去,唔,师父这膏子也不晓得是拿什么做的,明明放在罐子里时还是奶白色的膏脂形状,但一沾到手心里便慢慢化成了透明的油水状~

    师父身上本就紧实得摸不出什么肉,再抹上这滑溜溜的膏子,便莫名地让人停不了手,于是她又挖上一块儿膏子给师父多抹一点儿,让师父也同她一样白嫩白嫩,然后便忽地瞧见了一点诱人的粉。

    这颗可爱的小东西她平日也有瞧见过,不过今日这小东西好像格外地俏皮可爱,也好像格外红艳一些,是以她没忍住拿指尖拨了一下。

    战神:“…………”

    某只小狐狸的小爪子本就柔嫩,再沾了膏脂的滑腻便更是……难以言喻,以至于她手心覆上来时他便猝然气息一滞,此时再被她这般逗弄,饶是他再没有那个心思也当真是险些把持不住。

    他喉间滚了一下,不动声色的深深吸了一口气,复无奈又忍俊不禁的瞧着似是玩得颇有兴致的小娘子,“我方才有如此?”

    白浅上神又伸出去的指尖一僵,那倒是没有的。

    他回回给她揉那些小花纹都揉得很老实,除了花纹以外的地方他都是不碰的,倒是那几道小纹路自己长得越发不正经了~

    那颗勾人的小红点就在指尖前头不远处,她忍不住又戳了一下才不满意地瞄了小白脸一眼,而后默默地又挖上一大块儿带着淡淡香甜味儿的膏子,重新揉回了紧实的腰腹上。

    看着自己被糊得满身油光的战神:“…………”

    他被小狐狸气得阖了下眼,复深深的吐息了一回,再哭笑不得的攥上那只为所欲为的小爪子,有意克制着的嗓音还是带了难言哑意,“可以了,用完没得用了。”

    白浅上神并不晓得要被她玩儿光的膏子有多么地稀罕难得,倒是碍了她好事的那只大手讨厌的紧~

    她郁闷地拽出自己的爪子,再拿指尖往见了底儿的白玉小罐里挖上一下,又因着被拦了这么一下便生出了点小脾气,是以再揉过去时她便报仇似的加了把小力气。

    战神:“………………”

    要说这滑一些自有滑一些的好处,她的爪子不小心滑进去时,便不小心一下子撞到了什么,而后又因着滑得撑不住力道,便又不小心攥住了什么,再而后便是一只滚烫的手掌突然握住她的手,是以她一不小心便又跟着紧了一下手……

    耳边飘忽地听见一前一后的两声闷哼,手心里也能清晰地感觉到如心跳一般沉重的跳动,她禁不住吞下了口水,一颗狐狸心更是跳到了嗓子眼儿,随之便是心窝子里陡然一疼,疼得她手上一把攥得更紧,齿关里也逸出一声轻哼,与之同时有一声更沉重的闷哼落入她耳中。

    他额角青筋跳了跳,不过须臾便沁了汗,猛然起身想拽开那片难抵的柔软,却在见她颦眉忍痛时又僵了动作,忙一手扶上小身子一手覆到她腹上,嗓音低哑得不成样子,“又踢了?”

    白浅上神长长缓缓地舒了口气,抬头瞧向她家师父时便没忍住撇了小嘴,都说母子连心,她如今算是真的体会到了,但凡她想要做点什么坏事,她肚子里这两个小混球便定要踢她一脚,她这难不成是怀了两个小师父么?

    唔,不过若真是怀了两个小师父,那还真是好呢,她同师父的小团子都像师父才好呀,她还就怕这两个小混球像了她呢~

    不过转眼的功夫白浅上神便已是笑弯了眉眼,美滋滋地拿爪子抚上肚子里的两个小战神,丝毫不记得前一刻她的爪子是搁在何处的。

    战神无言地深深瞥了一眼某只眉开眼笑的小狐狸,而后幻来方温热的湿帕,再拈来小爪子擦一擦她蹭了一手的药油。

    小狐狸被捉走了一只爪子也未发觉,顺手便换了另一爪子接着拍她的小战神,还板正小脸煞有其事地训诫道,“你们两个小混球,晓不晓得什么叫非礼勿视,娘亲同你们爹爹亲近时,你们便要乖乖的睡觉,知不知道?”

    “…………”

    战神禁不住抽了抽嘴角,默了一息,忽地便哑然失笑,继而低低的笑出了声。

    白浅上神这会儿总算觉出自己话似是有什么不妥,也想起自己方才手心里握的是什么,再听着身边好听得能让人心尖儿发痒的沉沉笑声,蓦地便炸了一身毛,抖着小嗓子颤巍巍地问,“你笑什么?”

    战神仔细地擦干净一只软白小手,复抬眼看向桃粉色的小狐狸,笑意便更忍不住了。

    炸着毛的白浅上神跟自家师父那双要溢出来笑的眸子对望了几瞬,又瞧着对面弯得极好看的薄唇似是要说话,不用想也晓得说不出来什么好话!是以她慌忙抖着小手一把捂到人家嘴上,颇觉着这一个大的同她肚子里的两个小的才是一条心的,合起伙来欺负她……

    ……

    秋风飒爽,遍山金黄。

    待白浅上神又被自家夫君同两个小战神欺负了两个月后,她家阿娘同她阿爹便住到了昆仑虚,一道住过来的还有有过生产经验的她二嫂同凤九。

    而狐狸洞三位做过娘亲的,听完眼看即将临盆,且容色姣好光彩照人的白浅上神东一下西一下地讲完她的两个小团子是如何地了不起、如何地小拳头小脚有力气、又是如何地晓得心疼她这个娘亲、她吃着睡着时他们从来不会闹她的时候……

    三位有过经验的娘亲一致总结出,她女儿她小妹她姑姑这一胎怕是定要受些苦头的,毕竟她从头到尾连害喜都未曾有过,只怕这苦头不在这处吃便要在那处吃了,更何况她这头一胎便怀的是双生子……

    白浅上神并不晓得大伙儿都在为她忧心忡忡,即将临盆的这一个月里也还是过得滋润的紧,唯独瞧着她家夫君日愈看着她肚子出神的模样心疼得厉害。

    是以她便停了每日入睡前让团子们学上古史的功课,换成与她家夫君闲话家常,说一说他们的小团子会生得像爹爹还是像娘亲,又计划了一番如何将两只小团子教导成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还给两只小团子取了好听的名字。

    本来师父说两只小团子的名字都由她来取,但她觉得还是她同师父一人取一个才好,是以师父便说大的由她来取,小的再由他来取。她于取名字这回事上并没有什么天份,但那日她却一下子便想到她同师父的小团子该唤什么名字好。

    思墨,思字从心从念,墨又谐慕音,而且思字本就有思慕之意,唤作思墨,便是思慕墨渊。

    她说出这名字时并未同她家夫君说出这名字其中的含义,但彼时她在他眼里瞧见了藏都藏不住的笑,便也清楚他定然也是晓得她取这名字的心意的。

    她夫君给小的团子取的名字是白安,随她的白姓,取意安乐,自然也是极好的,但她前阵子同他去凡间买冰糖葫芦时,恰好听见那处凡界有个叫萧安的美男子。听闻那男子生得丰神俊美,容貌极其出众,每每出门都能引得一些女子携手绕他的车,还会往他的车里抛果子抛香花,未免忒能招蜂引蝶了些~

    而且她同师父的儿子定然是要比那凡间男子好看上千倍万倍的!

    是以她便以这套说辞同她家夫君打了商量,而后言白安这个名字未免太过秀气,不如唤作墨安好了。其实她私心里更想让小团子直接换作慕渊,但慕渊和墨渊这音上未免太相近,待赶明儿她的小团子在四海八荒闯出了名号时,只怕容易被人认混呢~

    彼时她家夫君听完她给小的改成唤作墨安的提议后,很是长久地将她看了一看,而后一槌定音地又给这名字前头冠上了个白姓,唤作白墨安。

    ……

    两个小战神挑了个于他们爹娘来说极好的日子出生,八月十六,那日也恰恰与众人担忧的各种状况全然相反。

    那日一切一如往常,只是到天色将明之时,白浅上神忽然被疼醒,紧跟着便是昆仑虚上下灯火通明,两位产婆更是被战神一个术法直接招至了寝殿内。

    因着战神早于三月前便已将诸事安排得滴水不露,以至于彼时的各项事宜皆进行得有条不紊,青丘的一众上神携自家夫人都候在了殿外,一众师兄亦在殿外齐齐列了一排,旁的暂且皆不论,便是当时那个阵仗,单瞧一眼便已能认人安心。

    更何况还有四海八荒医术第一的折颜上神坐在院中,屋子里更是有比折颜上神医术更胜一筹的战神坐镇。

    而两位小战神也格外地晓得心疼他们娘,从他们娘亲喊疼开始,至他们自娘亲的肚子里爬出来,竟然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

    两位小战神的哭声冲破九霄之时,正是辰时正中,山河沐日,万物复苏,是个顶好的时辰。

    彼时的瑞相更是震撼八荒六合,天地生出六种震动,昆仑虚钟声长鸣,漫无边际的金色烟霞刹那间铺遍长空,不知何处而来的杳杳梵音诵唱,数不尽的五彩鸟争相欢鸣,就连昆仑虚后山一早被封印于结界内的三毒浊息都在一息之间被荡涤无余,原本的枯败草木也都抽出新芽,绿意绵延三千里。

    而这一连串的极致瑞相发生之时,九重天的灵霄宝殿内正开着朝会,殿内的各位仙官皆被晃成了一脸青灰色,就在他们以为这九重天是否要被晃塌了的时候,一瞬间有万丈金芒横扫进殿内,太子殿下派去探查的仙官的也终于带回消息,原来是昆仑虚的一双小战神降世了!

    彼时好不容易在那平息下来的震动中缓过心神的众位仙官,对着外头晃得人睁不开的浩然金芒,当真是实打实地感叹了一回,好家伙,这果然是战神家的小战神啊!这要是再多晃上一会儿怕是都得要了他们的老命了!

    但同他们比起来,有一位似乎比他们更……惨了些。

    当是时,太子殿下自上座下来应是想要出门也观一观这罕世难见的瑞相,可人还未走到殿中便见天君自外头形色匆匆而来,而就在天君迈进殿门的那一刹那,上头突然掉下来一块东西,好巧不巧就正好砸在了天君脑门儿上。

    掉下来的那块边角凌厉的物什并非旁的东西,正是听闻自东华帝君做天地共主时,便挂在了殿门外的那块灵霄宝殿的匾额,砸中天君脑门儿的那块,正好是那个“灵”字。

    且它早不掉,晚不掉,适才晃得地动山摇时也不掉,偏偏已然平静了片刻后,它突然就自己掉下来了,还正好砸中了自从三年前患了眼疾便未踏过这扇殿门的天君,还偏偏是那个灵字……

    总之就,很灵性。

    这若换做是天君的哪位天妃正诞下小皇子,那位小皇子连同那位天妃怕是定要被安上个不详的罪名了,可如今这降世的那可是战神之子,是父神母神的亲孙子,又有谁敢说上半句微词,这高低上下便也就昭然若揭了,只怕两位小战神,是一出世便在给人家的娘亲报仇啊!

    ……

    外头的诸多种种白浅上神一概不知,彼时她正逗着身旁的两个小肉团子,满足得眼圈都发热了。两只小团子当真是生得一模一样,虽然不及她想象中的漂亮,但她瞧着那跟师父生得完全没差的小鼻子小眼睛和小嘴巴,便觉着喜欢得心尖儿都化了!

    而且两位产婆同阿娘也说了,刚出生的小娃娃都是这样的,等到上了月份,她的两个小团子定是要精致好看得连她这个做娘亲的都要不认得了~

    早前让她犯怵过的一大群婆子围观她生孩子的事情也并未发生,帮她接生的只有阿娘一早便送来的两位产婆,而照顾在她身旁的便只有她家夫君一人。

    她原本是不打算让他留下的,既怕他心疼她,也怕他担心,可他却说什么也不肯出去。她疼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有看过他,发现他眼里红的吓人,竟是含了泪的,他手上也被她不知觉时抓出了血痕。

    其实她生两个团子时并未受太多罪,连产婆都说,她们接生了万来年还是头一回遇见生得这么顺当的,她自己觉得也还能受的住,疼是疼了些,但又哪里抵得上心中的欢喜,满足,以及难以形容的甜意呢。

    若非太过惹师父担心,她真是想再给他生上十个八个的小团子呢,唔,最好再生上十五个,让昆仑虚的讲学殿里都坐满她同师父的小团子才好呢~

    不过这生团子和养团子好像并非是同一回事,明明青丘的狐狸崽子皆是放养,凤九小时候她也是带过的,可对上她自己的这两只小团子,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了。

    这话要说起来便还有一桩趣事,生完团子那时,两只小肉球在她身旁只搁了小片刻便被产婆抱出去给大伙儿看了,屋子里一时静下来,她便也更心疼师父。

    她虽不晓得自己是被折腾成了什么样子,但他却是一息间便憔悴了许多。

    彼时她身下的被褥皆被他用法术换了干净松软的,她便想让他躺到她身边来同她一道小憩一会儿。她生产完时他便给她渡了仙气,又喂她喝了参汤,她便也有些精神想好好的同他说说话,可谁知话还说上两句,就先听见了嘹亮的哭声,继而便是产婆乐呵呵地抱着小团子跑进来让她给喂奶。

    她一早便特意跟师父嘱咐过,她的小团子可不要用什么奶娘,她定然是要自己喂的,可她这到底是头一回做娘亲,又哪里晓得这奶该如何喂呢?好在两个产婆很是体贴,不只仔细地教了她该如何喂,还说要让孩子的爹爹也来帮忙,而后她便瞧见她孩子的爹爹杵在她床边,红了耳根。

    她与他做了三年的夫妻,虽是因着有孕未能同房过,但亲密的事却也委实做过不少,他脸红害羞的模样她自然也是瞧见过的,但那些时候的害羞却与此时不同。

    于是她瞧的既亲奇有趣,又觉着她家夫君委实可爱得紧,一不小心便笑了出来,结果便是她家夫君连耳尖都红了~

    最后还是两位产婆打了圆场,说刚成亲的小夫妻都是这般害臊的,而后又好心地给她夫君做了如何帮忙一手帮忙托着小娃娃的小脑袋、一手帮忙托着她的,咳,的示范,然后才退了出去带了门,临走前还特意嘱咐了,若是她胀的难受便要让孩子的爹爹来帮忙。

    她彼时并不晓得她们后头说的那个帮忙是什么意思,直到有一日,她的两只小团子小猪似的拱完食便去呼呼大睡了,可她身前却越发胀得难受~

    就在她揉也不是,碰也不是,没辙地盯着那两团好像长大了不少的东西时,她家夫君忽然朝她俯身过来。

    也是那个时候,她才晓得了那个帮忙的意思……

    ……

    两个小团子长到满月的时候,已是好看得似雪白的软玉捏成的,那两张精雕细琢的小脸更是同他们爹爹像极了,俨然就是两个缩小版的小战神。

    连折颜瞧了都说,两个小家伙生得简直同他们爹爹小时候一模一样~

    满月宴那日的场面可谓是热闹非凡,昆仑虚又是将宴席自大殿摆到了山脚下,就连青丘都自谷口开始摆起了流水宴。期间她拿小镜瞧过一回,只怕说是神界同贺都不为过了~

    他们家的两位小战神亦是收礼收得盆满钵满,光是他们舅舅同他们的师兄们送来的宝贝,都要将昆仑虚的大殿给堆满了。

    而她也是瞧见她家夫君亲手给两只小团子戴上两枚长命锁时才讶然发现,她家长子的名字,并非是她先前取的那个思墨,音还是那个音没错,但她那个思慕的思,被换成了司掌的司。

    那日晨起,她瞧见那块以温玉雕琢而成的长命锁上刻的两个字时,还以为是她家夫君不小心刻错了字。可她疑惑地问他时,他却说没有刻错,还说等往后再有了小团子,便都由她这个做娘亲的来取名字~

    彼时她指腹捻着那两个笔力遒劲且温雅隽永的字,看了一会儿便忍不住笑了,司墨,比她取的思墨还要好呢,看来他们家的长子,往后定是要承了他爹爹的战神之位了~

    两位尚在襁褓中的小战神自然不晓得自己这名字中,含载了多少爹爹同娘亲对他们的殷殷爱意,倒是四海八荒的众仙们于其中窥得了一些天机。

    世人皆知如今的白浅上神便是当年的司音神君,而如今墨渊上神给长子取名司墨,岂不就是正好取了司音的司字,次子又正好取了白浅的白字,战神又将自己的墨字置于了夫人的字后,由此便足以见得,墨渊上神对白浅上神的情意,那当真可谓是深笃且厚重也!

    而之后的几百年里,白墨安小战神因着自己的名号报起来太过绕口且不够响亮,是以便直接小手一挥,将他父君寄予厚望的那个安字给去了。

    自然,也是后话了。

    两只小团子长到五个月的时候,更是虎头虎脑粉雕玉琢,每每看得白浅上神这个做娘亲的恨不得抱着儿子不撒手。

    不过这五个月来,两位小战神的仙生可谓是过得相当忙碌,除了每日添饱肚子外……

    晨起时要被他们娘亲带着一道看他们爹爹练剑,睡前时要被他们娘亲搂着一道听他们爹爹抚琴,白日里要听娘亲念上两个时辰的道法阵法,晌午时要陪着娘亲睡觉觉,傍晚时还要陪娘亲玩一会儿哄娘亲开心,到了半夜里他们被饿醒的时候,还要被他们爹爹教上一套自行吸食山间龙气不会饿肚子的心法。

    总而言之,仙生不易。

    这日晌午,又到了娘亲喂他们吃饭饭的时候,说起来这个吃饭饭,他们便又有些发愁,娘亲每日都要喂他们吃好多回饭饭,可他们的肚肚就只有那么一小点,又哪里装得下呢~

    是以娘亲的饭饭又送到嘴边时,小十九便吐着奶泡泡扭了头,伸着小手推了饭饭一把。

    对了,娘亲还给他们取了个很好听的小名儿。

    娘亲说,他们这小名很是有些说道,是按照昆仑虚的排名取的,娘亲唤十七,他们便是十八同十九……听着便哪里不大对。

    白浅上神自打月子里便被自家夫君养得极好,奶水更是不晓得什么叫缺过,如今被小混球这么一爪子拍下去,当即便溢了奶水,奶白色的小水柱渐了她同小混球一脸,急得她慌忙喊一声,“快帮我拿个帕子!”

    战神便觉得小狐狸这般喂法那两个小混蛋是要造反,果然,他这还未走出两步。

    他回身将帕子递过去,小狐狸却只顾着给小的擦脸,她自己身上还挂着一串水珠,随着她的动作在那团雪峰上滚成一道小水流,再顺着饱满的弧线慢慢滑落下来,而后摇摇欲坠的就那么挂着了……

    他看不下去的再招来方帕子,伸手欲给她擦一擦,护食的小混蛋却突然一把攥走了帕子,还顺带挥舞着小拳头给了他一下。而后他掌心便正好不偏不倚的覆上了那团雪白……

    小狐狸停了手上动作抬头朝他看来,一双柔软的水眸里皆是娇怯以及晦暗难明,他禁不住抽了抽嘴角,亦被掌心下的触感惹得有些不自在,收回手转而抱起闯了祸还笑得咧着小嘴的小混蛋。

    白浅上神愣愣地瞧着自家夫君抱走小团子的背影,再愣愣地瞧向仍能感觉到一片温热的身前,唔,师父方才……是在摸她么?

    好好地摸她做什么?难不成他是想……唔,自打有了这两个小团子,他们倒是许久没有亲近过了。团子满月那日,她本是想要,咳,补个洞房花烛夜给他,可他却说不急,说她的身子还要再养一养~

    如今他这是想……咳,可也不能当着儿子的面就,唔,未免也太心急了些,她这还没喂完儿子呢~

    战神将小混蛋搁进他自己的小床里,回过身便见坐在床上敞着衣襟的小狐狸,正拿含嗔带怨的小眼神看着他……

    白浅上神猛地对上自家夫君的视线,没由来地便将自个儿对得打了个颤栗,连忙捞上身旁的小团子。

    被娘亲强行喂上饭饭的司墨小团子:“…………”

    白浅上神觉着脸颊热的厉害,瞧着小团子吃上奶水才稍微好些。他们家的这个大的,自打出生便给比那个小的要乖巧懂事,即便饿了也只是瘪着小嘴吭叽几声,从来不会像那个小的一般哭得惊天动地的~

    如今便更是瞧得出来,他们家这个长子的脾气秉性当真是同他爹爹一模一样呢!

    倒是那个小的,瞧只怕多半是随了她了……

    她发愁地叹了一叹,再瞧着怀里的宝贝疙瘩便更是喜欢得心头都要化成水儿了,唔,不过这小东西怎地才吃了两口就扭开小脑袋了,吃得这么少,怎么能长成小战神呢?唔,说起来,还都得怪他们爹爹。

    他们出生的那一个月来,吃奶便吃得勤快,每日都要吃上七八回,两个小东西当真是跟小狼似的,她一连喂了十几日便有些吃不消,倒不是奶水不够吃,主要是两只小狼崽子食量好得紧,她将两个都喂完一回总要用些时候,尤其是夜里,有时喂着喂着,她不小心都能睡着了,还有那个小的,但凡饿着了他便要哭个不停,娇气得紧~

    后面师父便偷偷教了他们修炼的心法,还让她可怜的两个宝贝儿子以山间龙气为食,再后面她的两个心肝宝贝便不似从前吃的多了,夜里也不会哭天抢地的要她这个娘亲了……

    白浅上神又心酸地叹了一叹,再扶着小脑袋转回来,小团子却很不给面子的又扭开了。她不厌其烦地再将小脸蛋扶回来,再扶着他的口粮往吐着奶泡泡的小嘴儿里送一送,软着嗓子虎着脸道,“你再不好好吃的话,娘亲可要喂爹爹吃了~”

    正站在床榻边看着母子二人较劲的他爹爹:“………………”

    白浅上神满心满意地都是怀里的宝贝疙瘩,并未觉出自己这话有何不妥,倒是宝贝疙瘩似听懂了娘亲的话一般,急得小肉腿直蹬蹭,小奶音儿也咿咿呀呀地冒个不停。

    给爹爹吃吧!娘亲的奶水又香又甜,爹爹一定喜欢吃!爹爹快点来帮他吃吃吧!他真的吃不下了……

    许是从前有孕那三年里将母子连心都用尽了,眼下白浅上神被儿子的小脚踹了好几下反而喜欢得紧,瞧瞧他们家的小战神,这小脚脚多有力气呀!她托着软塌塌的小身子再抱回来身前,又禁不住笑吟吟地哄上一声,“不怕不怕,娘亲不给爹爹吃,只给我们家的臭团子吃~”

    臭团子:“……………”

    他爹爹:“…………………”

    战神瞥了一眼小混蛋被撑得圆鼓鼓的小肚皮,默了又默,而后俯身伸出手。

    白浅上神又一手去够有力气的小脑袋,可却有一只大手一把将她的小团子捞走了!她“诶”了一声,下意识便伸手去抢,可她家夫君却已然抱着小团子转身便走,她忙喊上一声,“还没喂完呢~”  她家夫君却脚步未停,倒是头也不回了应了一句,“他不饿。”

    唔……

    其实她也晓得这两个小混球应是不大饿,但她就是喜欢喂他们看呀,看着他们吃得饱饱的,再咧着小嘴儿朝她乐,她便觉着那是她这仙生十四万余年来,最骄傲也最自豪的时候~

    战神将又一只嫩生生的小混球也轻手放进小床里,再随手拈上缕仙泽幻个小物件给他们玩着,回身时便见小狐狸正歪在榻上一瞬不瞬的瞧着小床傻笑,衣襟也未拢好……

    一片撂下来的天青色帐幔挡住了视线,白浅上神才回了神,再瞧着自家夫君也坐到床上来,她突然便想起了什么腾地一下红了脸,又羞得慌忙将衣襟拢了拢,跟着便瞧见她家夫君手里多了个眼熟的白玉小罐,那只温热的大手也又熟稔地拎开了她的爪子,拨开了她的衣襟……

    原来是他要给她抹药膏,她还以为……咳~

    她肚皮上那些原本因着怀两个小团子撑出来的小花纹,经过他家夫君每日给她抹着膏子按揉一遍,早就看不出来半点痕迹了,但有那么三两道,生的位置便很是刁钻,都要钻进她裤沿儿里去了,他给她揉起来她便总是不大舒服,也委实忒害羞,是以便一直没让他抹,这一拖两拖的便拖到如今了~

    其实她自己倒不觉着有多难看,但她家夫君却很少仔细,有一回她还故意问他,是不是嫌弃她了,结果换来的便是,他将那些小花纹都仔仔细细地亲了一遍,当真是……咳,太羞人了~

    覆在她小腹上的掌心又暖又热,甚至能感觉出掌心的薄茧蹭过肌肤的微微沙痒,再混着滑溜溜膏子,那感觉便很是,不大能言清……

    况且她家夫君的手又生得那样好看,再这般抚在她小腹上,这青天白日的,瞧着便委实容易引人遐想了些……

    她禁不住清了清嗓子,干脆挪开眼去看向旁处,又默默地兀自叹了一叹,其实原本她是打算自己揉的,但她这狐狸爪子向来疲懒,这揉着膏子又是个讲究手法的细致活儿,她总是揉了几下便懒得再动了,有时候又跟团子玩的有点累,一不小心就睡着了,是以这活计便又落到了她家夫君手里……

    原本她家夫君是打算要晚上睡前给她揉的,是她自己觉着这晚上……咳,还是白天好一些,结果没成想,这大白天的反而更,咳!

    那话本子上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唔,自作孽不可活,八成说的便是她眼下这般了~

    如今不过才将将入了夏,桃林里又向来遮阴,师父将这浅音阁建的更是冬暖夏凉,自窗格吹进来的风将床边的纱帐吹得轻飘飘地拂动着,可白浅上神此时却觉着愈发热的厉害,连嗓子眼儿里都生出了一股痒意。

    她禁不住咽了下口水,又瞄回小腹上的大手,强做如常地忍了一会儿,而后默默地伸出爪子拽上师父的袖子,“咳,可以了,师父是不是手都累得酸了?过来躺会儿吧~”

    那厢小床里的小团子冒了个奶音儿,想来也是赞同他们娘亲的话。

    她自认这话说的自然而然且很是体贴,她家师父朝她看过来时,她也赶忙扯开嘴角笑得贤惠,而后她家夫君便当真被她拉得歪了过来,可他人虽是歪在了她身侧,给她揉肚子的手却一下没停,且还似笑非笑地同她了说了一句,“同小十七当年相比,为师这点酸算不得什么。”

    白浅上神:“?”

    听闻有句俗话,叫作一孕傻三年,但白浅上神觉着这个话,却委实同她这个生了小战神的娘亲半点关系也没有!

    比如眼下,她才同她家夫君对望了几瞬便倏然明白了她家夫君这句话的深意,他说的定然是从前罚她抄经抄得她爪子酸的事!唔,亏得他还有心良心~

    她不自觉地弯了小嘴,又美滋滋地睨了小白脸一眼,正想大度地同他说一声,看在他是她孩儿爹爹的份上,她便不同他计较了,可他却先她一步又说了话,“小十七当年,可是将为师浑身上下都揉遍了。”

    她懵懵地眨巴一下眼睛,下意识便想问一句她何时,可话还未到嘴边却陡然想起来一些画面,紧跟着便腾地一下红了脸……

    静静看着她的小白脸微微挑了眉心,那双似裹了笑意的眸子里也噙满了深长意味,她再眨巴一下眼睛,恍然便又在师父的眸光悟到了另一重意思……

    他那时候昏睡着又发着热,竟也是有知觉的么?她给揉来揉去的时候,他竟然是全都晓得的么?那她给她揉下腹的时候,唔,诚然她当年好像揉得并没有如今他给她揉的这般“下”,但那到底也不是上腹,他莫不是也同她现下这般难受着的??

    战神有些抑不住笑,复又无声的轻叹了叹,他方才也是瞥见她羞赧的小模样,无意间想起的,而如今他们的孩儿都已经五个月大了,再回想那些恍若隔世的往事,却依然清晰如昨。

    眼前的小脸越发红得诱人,瞧着呆愣的小模样也知是未想着什么好事,他索性起身将犯怂的小狐狸拢在身下,“当年小十七可是以为,为师是酒后失态,所以才亲了你?”

    当年她要去历练的前一晚,见他要喝酒时,那副慌张的小样子他可是至今还记得清楚。

    确然是那么以为的小十七猛地回神,继而没出息地清了清嗓子,沉沉将她望着眸光里满是笑意,可那笑意却似滚了火光,又明晃晃地含了兴师问罪的意思,无端便看得她狐狸毛都似起了火。

    她从前那样想师父,咳,确实不应该的!

    她不自主地吞一下口水,再没出息地清一清嗓子,正亏心地想着到底是跟师父好好认个错,还是装傻充愣地含糊过去,先前蹭在她小腹的手掌却慢慢地游移到她身前来。

    她没出息地又颤了一下,正迷糊想着她身前这块儿好像已经没有小花纹了,那片贴着她的有些热烫的手掌却不轻不重地握了一下,近在咫尺的气息也缓缓落到了她唇上。

    床边的纱帐应是动了一下,恍惚似一汪天青色的水面漾开一圈涟漪。

    有一丝带着水汽的凉意吹进来,似掠过火舌的风,而后那火便烧的更烈。

    她颤了下睫羽,此时才后知后觉出她家夫君是想要……咳!

    黏在唇畔的厮磨格外缠绵,她身前的那只手掌也越发不老实,那些深埋于心底的刻骨想念,以及难以说清的深沉爱意便也一下子被带了出来,还有一重再难分割的无言亲密。

    他们已然添了两个儿子了,她是孩儿的娘亲,他是孩儿的爹爹……

    自从添了这两个小拖油瓶,她同他便未再如此亲近过,她情不自禁的阖了眼,许是有些不适应,不小心逸出一声轻喃,又在蓦然炽烈的亲吻里环上他脖颈。

    继而是突然闯入耳中的一声响亮哭声——

    她被惊得猛然一抖,霎时连呼吸都屏住了,睁开眼便瞧见近在眼前的放大的俊脸,狠狠地皱了眉心……

    那厢的小团子还在哭着,她一时也羞得厉害,连忙拿爪子推上他胸膛,可严严实实罩在她身上的人却纹丝不动……

    她家夫君眼下的面色并不好看,她本来也不自在的紧,但此时瞧着他赖在她身上闹别扭的样子,便又有点想笑,好笑又好心疼地再拿指尖戳一戳身上的人,再软着嗓子似哄团子一般的哄道,“去将团子抱过来吧,往日里这个时候我都要讲故事给他们听的~”

    战神许是咬了咬牙,颌骨连带额角明显瞧见跳了一跳,而后蹙着眉起了身。

    听故事?那两个臭小子分明是想要他们娘亲搂着他们午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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