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的寒潭洞,郑成一家给张洲安三人践行。

    阿奇搂着来宝,来笛靠着郑成,一家人其乐融融。来笛脸上已经看不出被打的肿,只脖颈处时不时露出浅淡的红色印迹,刘宁一看就是被手掐的。难怪这来笛身上的伤痕从来没有消过,阿奇这样子收拾她,就算天天用那秘境的药也来不及恢复。

    来笛剥了干果喂给郑成,看着郑成吃了下去她笑得灿烂。

    看着来笛与年龄不符的行径,刘宁心中很不舒服。想起同样跟父母关系不好的钟楚离仍生死不明,刘宁一杯接一杯喝着酒。干完了两壶酒,刘宁又要拿酒喝,一伸手寻了个空。

    张洲安握着酒壶:“刚好些就这样饮酒,别糟蹋郑成的药。”刘宁白他一眼,凑近张洲安:“大人你管我做什么?杨芙蓉欠我的你已经替他还了。我们……两清了……”她打了个酒嗝,眼神有些迷离,酡红着脸靠在张洲安肩膀上:“我还要喝……”

    张洲安神色一变,一把推开刘宁:“你这是投怀送抱?我是你什么人,给我滚一边去!”刘宁被他这用力一推跌坐地上,差点没吐出来。

    林溪客忙扶起刘宁:“本来这段时间你就该戒酒,想着是果酒没有拦你,大人是为你好,真不能多喝。”

    来笛一蹦一跳坐到刘宁身边搂着她的腰:“姐姐,你们明天就走了,你带我一起出去好不好?我想出去看看。”

    郑成忙道:“小孩子说胡话,刘宁不必当真。”阿奇冷笑:“看看你好女儿,跟我们说说玩笑话就算了,不知道又要作什么幺蛾子。”她低头喂了来宝一口吃食:“来宝乖,不跟姐姐学……”来宝看着来笛笑个不停。

    来笛看着爹娘:“你们不是答应了,只要刘宁姐姐肯带我出去,你们就让我出去玩玩?说话不算数!”

    郑成道:“刘宁你别理她,小孩子不懂事。”

    来笛不理爹娘,缠着刘宁撒娇:“姐姐,来笛很乖的,一定可以帮姐姐做很多事。姐姐,求求你……”刘宁指着张洲安和林溪客:“怎么不叫他们带你出去?”来笛看看张洲安,再看看林溪客:“听爹说他们也是住在山里,我不喜欢大山,我要去外面,再说我只喜欢姐姐,姐姐可以吗?”

    就是带个孩子出去一阵,刘宁头有些晕本想一口答应,张洲安冷声道:“刘宁别忘了你还欠我的债。”林溪客看一眼张洲安,暗自笑了一下。

    刘宁清醒一些:“来笛,姐姐没有钱,自己都养不活自己,带你出去我们都只能喝西北风。山外没有你想的那样好,等姐姐有了钱,你长大一些再出去,啊?”

    来笛一脸失望,她从腰上取下拨浪鼓:“姐姐,我爹给我把拨浪鼓修好了,你看,是不是跟之前一样?”刘宁瞅了一眼点头:“一样。”

    来笛笑了,摇晃着拨浪鼓,咚……咚咚……咚咚咚……一阵轻响。她坐回到郑成身边:“爹,我也要喝酒!”

    郑成笑道:“喝!你去敬大人他们。”来笛像模像样和张洲安几人一人喝了一杯,笑得十分开心。

    来宝伸手:“姐姐喝,来宝也要喝。”郑成倒了一杯酒给来宝:“来宝,你也喝。”来宝乐呵呵喝了一杯:“好喝,还要!”

    阿奇皱眉:“多大点孩子,你就是惯着他们。”郑成大手一挥:“再喝一杯!我郑家好大儿就要善酒。”来宝又饮了一杯,引得众人鼓掌喝彩。

    来笛笑道:“来宝,你好棒!跟姐也喝一杯。”

    来宝走到来笛身边,和来笛喝了一杯。来笛很高兴,摇动起了拨浪鼓,咚……咚咚……咚咚咚……

    来宝一脸憨笑,看着来笛撒娇:“姐姐,姐姐,姐姐……”突然,他猛地转身像只兔子一样跑得飞快,要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会相信一个三岁的孩子回跑得这样快。

    眼看来宝到了水潭边上。“来宝!”阿奇惊恐的声音回荡在寒潭洞中:“来宝停住!”郑成和林溪客朝着水边跑去。

    张洲安要瞬移,因为内伤没好,他试了两次咳出了血。他再运功,瞬移到寒潭边上。

    几人都晚了半步。

    扑通一声,来宝跌入寒潭之中。

    扑通!郑成一跃而下。

    阿奇来笛和刘宁也来到水边,阿奇看着水面的波纹瘫坐在地:“来宝!来宝!”她浑身无力,挣扎着也要下水,被来笛拉住:“娘,爹下去救来宝了。”阿奇慢慢转头,厌恶地看着来笛的手:“你走开……”来笛被阿奇吓到了,慢慢松开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岸上一片死寂。

    水面波纹晃了起来,郑成钻出水面,肩膀上扛着来宝。

    林溪客忙接过来宝,看他面色青白脸色一变,再摸一摸脉搏心中一沉。他迅速清理孩子口鼻污物,抬高下颌进行人工呼吸,又进行胸外按压。

    林溪客连续抢救了半个时辰,来宝始终没有像电视剧上吐出一口水来,阿奇声嘶力竭,呼唤声越来越小。林溪客看着郑成摇一摇头:“他喝了酒下的寒潭,冷热侵袭,孩子小体质弱受不住……抱歉,我只能治病。”

    众人沉默。

    “来宝!”阿奇大叫一声,将来宝抱起贴着他的脸:“我的儿,来宝!睁开眼看看你娘啊!来宝!”

    郑成泪水落下,跪在来宝身边:“是爹对不起你,爹叫你喝酒……爹没有救你……”

    没想到前一刻还欢声笑语,此刻会这样。刘宁有些反应不过来,她不自觉看看来笛,心中一惊。这孩子看着沉默,可她嘴角微微扬起,她在笑。

    刘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看哭泣的夫妻二人再看看来笛。来笛瞅了眼刘宁,抹着眼泪:“姐姐,来宝他怎么了?”

    刘宁揉了揉眼睛,刚才是幻觉?

    突然,阿奇放下来宝,猛地抱起来笛:“他来跟你喝酒,你怎么不看好他!他要跑,你怎么不拦着他!你弟弟死了!他死了!你怎么不去死?我生你就差点死了,你从来就不是我的孩子,就是一个小恶魔!啊?你去死!把我来宝换回来!”阿奇要把来笛扔下水,被郑成拦住。

    “够了阿奇!”郑成抱着阿奇,他看着来笛眼神悲伤,还带着失望、后悔和愧疚:“来宝没了,你现在只有来笛一个女儿,我们只有来笛这一个女儿了……”

    阿奇不再动,她放开来笛,行尸走肉一般抱着来宝默默离开。

    来笛看着郑成:“爹……”

    郑成好像看不到眼前的女儿,听不见她的声音,他对张洲安行礼:“大人,按我谷中规矩,今晚来宝就要入土,我明早不给你们送行了,对不住……”

    张洲安一挥手:“你去吧,就此别过。”

    郑成踉踉跄跄离开。来笛小心翼翼跟了过去。

    刘宁看着来笛的背影,看见她腰上的拨浪鼓露出一角,心中一紧,寒意弥漫全身:“大人,这事蹊跷,来笛……”

    张洲安道:“刘宁,你想跟郑成讲出真相吗?他刚才已经说了,他现在只有这一个女儿。”

    刘宁看着寒潭,一言不发。

    “回去吧,我们天亮就走。”张洲安迈步缓慢离开。

    “走,刘宁。”林溪客看刘宁一直发呆,招呼道:“别想了。”

    几人离开寒潭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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