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是一片完整的,掉下来后碎掉了。”端儿将碎片拼接在一起,看着上面的纹路和边缘光滑的断口,猜测这是某个图画或文字的一部分,“至少方向是对了,就是不能用太强力的法子了,我们不能保证每次都能找齐碎掉落的木片,只能把玉石轻轻摘下来,才能得到一个完整的,不然就会碎掉。”

    两人站起身,估量起墓室的大致高度。他们又不能搬个梯子下来,墓室空空荡荡,没有可以借助的工具,只能一人踩着一人肩膀,叠高点,再伸伸胳膊,兴许就能碰到墓顶。

    “你站我肩膀上。”张起灵将包和黑金古刀放在一边,和端儿商量道。

    她心酸地看了眼自己的小短腿,瞬间跟风雨淋过一般,小脸像融化的冰激凌似地塌了下来。她攥紧拳头轻锤了下他胳膊,丧气却又小声地说道:“我太矮了,我根本够不到。”

    提到了自己的伤心事,很是不高兴。端儿控诉地盯着他,他心虚地撇开眼,脑海里却忽地滚出一只圆鼓鼓的小刺猬,平素满身的刺收敛着,顶着红红的鼻尖拱拱手心撒娇,可一遇事就团起来,成了一个刺球,戳她还不乐意。

    她圆溜溜的眼珠目不转睛地看得他有些不安心,歉意地摸了摸她脑袋,哪成想她又来了一句“再摸就长不高了”,她惯会是一句顶三句的,常招惹地他没办法。于是他俯下身子,视线与她齐平,观察到她倏然放大的瞳孔,心情颇好地捏了捏她的鼻尖。

    “小哥!小哥!”她不适地哼出声,嗓音闷闷的,鼻尖也红成了萝卜头,“你每次都这样,说不过我就动手。”语气是抱怨,眼神里却满是揶揄,不知道到底是谁欺负谁。

    端儿效法张起灵,伸出万恶的爪子欲要摸他脸。他未卜先知似的半路捏住她手腕,她登时蛮不讲理地撒娇。张起灵怕弄疼她,无可奈何地松了手,哪知她柔软的手指稍稍擦过他脸颊放到了他肩膀上,他顺着力道弯下腰,她毛茸茸的脑袋便靠在了他肩上。

    她脸上阴霾一扫而空,眉开眼笑,细软的发丝扫过他皮肤带起一阵痒,他莫名地也开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靠近,胸膛里暖呼呼的。

    “小哥,又不是就咱们两个,为什么要累着自己呢?”余光里黑瞎子倚靠着棺椁,惬意地闭目养神,端儿有了歪主意,在他耳畔笑吟吟地出声,“我把黑瞎子叫来,你踩着他上去。”

    一想到要让黑瞎子不爽快,她就忍不住激动地翘起嘴角,抱着张起灵的胳膊,头抵着他上臂,笑得前仰后合。

    她的笑声在墓室里回荡,黑瞎子被他们的动静吸引,伸着懒腰走过去,就看到张起灵眼神里盛满了温暖的光亮,半是放纵半是温柔地注视着端儿,小心地扶着她不让她摔倒。

    真是铁树都能开花了,黑瞎子算是见证了一回世界奇迹,抱臂看着他们笑闹,笑声渐渐消歇才开口打趣道:“干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没什么,就是找到线索了。”端儿站稳,缓缓喘了口气,撷去眼角的泪珠,说出了之前的推测,“我们现在能掌握的线索来源就是穹顶上的这些玉石,刚才我和小哥试验了两个,一个随机选的,里面有尸鳖,一个是正确的,里面有一枚木片。”她依言递给黑瞎子看,“因为是用琥珀打下来的,所以碎了,那我们只能是摘下来。”

    “怎么摘?”黑瞎子仰着脖子看向上方,又转回眼前,端儿脸上犹未褪下的笑意,霎时便察觉出了她的一肚子坏水,他扯了扯嘴角,不动声色地向后移动,说:“不能这么不地道吧,累活儿都让我来干?”

    “由不得你,黑瞎子。”端儿眼尖地和头猛兽一样,以迅雷之势上前一把拽住了黑瞎子,张起灵适时配合她,向前迈了几步,脚一蹬地,飞身而上,把黑瞎子踩得一趔趄,急急扶住了身边的石柱,无奈地接受了摆布,一脸丧气地把住他的小腿站稳。

    “端儿,这么快就长心眼了。”他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一句。

    端儿见他吃瘪,笑得左摇右晃,对上面的张起灵递去一个大拇指,又俯身揉了揉笑得酸痛的肚子,回道:“被耍得感觉怎么样?”

    端儿怕耽误事儿,也没再多戏弄黑瞎子几句。她把小钟叫过来帮忙,举着手电指向墓顶,指挥黑瞎子移动,张起灵去摘,小钟接过放到一边。在黑瞎子累得站不稳,疼得肩膀发酸,脸色憋得通红,一阵呲牙咧嘴的时候,最后一颗终于是摘完了。

    张起灵跳下来,黑瞎子就势躺倒了地上,不住喘气,胸膛起起伏伏,跟个小山一样,他跟着坐在旁边,小钟也抱着一怀玉石放到了他们眼前。端儿还有些不放心,围着墓室走了一遭,确认扣掉的玉石都对应着星宿,才盘腿坐下。

    一人拿着一枚玉石在打量,近距离的打光,玉石跟个灯球一般很是闪耀,却因着中间的玉皮看不到里面的景象。玉石的两层水晶和玉皮薄得很,需用巧劲儿,不然就会裂开。

    张起灵率先拿起刀去划,不一会儿,两个完整的半球从中裂开,露出了里面的木片,取出放到一边,又依次划开,得到一地的木片。端儿像拼拼图一样把它们摆好,看着眼前的山川地形图,喜笑颜开。

    “就是这个了,地图。”是一幅画在木牍上的地形图,地图呈圆形,有条模模糊糊地朱砂穿梭在山川之间,似乎是道路。地图大小依稀和铜镜一般,应着想法,端儿提着铜镜的背钮扣在地图上,果然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原来如此,相当于是把地图分成了两份,一份标位置,一份标道路,只有铜镜上的交汇点落到地图上才能找到主陵,设计得真是巧妙。”她感慨道,不忘扭头去调侃方才累得没了生气的黑瞎子,“这次多亏了黑爷,不然我们还发现不了呢。”

    “是啊,是啊,多亏了您。”小钟跟着附和,确实真心实意,“黑爷您累了吧,喝口水。”

    黑瞎子坐起身子,喝了口水,有气无力地威胁道:“小心走夜路,端儿。”

    “我走夜路,也跟着小哥一起走,才不怕你。”端儿偏过头,很是得意,后面也似乎有条隐形的尾巴在呼呼地转。

    四人歇了一会儿,便出去下山回村。走到山口,突然天降毛毛细雨,众人加快脚步,纵使在吃完饭的时候回来了,也是淋了一身的雨。端儿、张起灵和黑瞎子回屋,小钟拿着铜镜和地图向赵老板报告情况。

    端儿一进屋就脱掉了脏兮兮的外套和鞋,坐在垫子上,拿纸擦背包上的泥和灰。黑瞎子去了侧屋找吃的,张起灵仍然站着,抬头看着屋顶出神。

    “小哥,坐下来歇会吧。”端儿招呼他赶紧坐下,眼神循着去看,就见东边的土墙上方渗雨,湿了一小块。

    “雨这么大了吗?”端儿从门口向外望,依旧是毛毛雨,但更加细密,把院子都打湿了。“这老房子了,漏雨也正常,要是一会儿水漏得多,咱找个毛巾、破布什么的给堵住。”

    说着,黑瞎子拿着几盒速食回来了,十分兴奋地敲了敲桶壁,扬起语调说:“看我发现什么了,青椒肉丝炒饭。”

    “还有别的口味吗?”端儿坐在桌前,拿起剩下几桶来,竟全都是青椒肉丝味的,难以理解地说:“怎么全拿一样的,有没有西红柿鸡蛋炒饭?我去找找。”

    黑瞎子方想和端儿推销青椒肉丝炒饭的妙处,忽地就见小钟带着几个伙计进了屋。那些伙计抬了几个泡沫箱子放下,从里面依次取出便携燃气灶、一口锅、肉和蔬菜,和变魔术一样,眨眼的功夫就摆上了一桌火锅,把黑瞎子喜爱的炒饭推到了角落。

    三道视线齐刷刷地打向小钟,似乎要把他射穿。他知道三位的本事,都不是好惹的主儿,很是局促地站着,摸了摸脑门的虚汗,解释道:“黑爷、小哥、端儿妹妹,是这样的,我们老板看各位今天挺辛苦的,要我从补给里拿出这些犒劳犒劳你们,你们放心,菜和肉来之前都处理好了,吸干了水分,封着保鲜袋,绝对还新鲜。”

    三人脸色却不见好,隐隐和从天际降下的夜幕一样阴郁。黑瞎子拿起包空心菜,漫不经心地看了看又扔回桌子,讽刺道:“看来赵老板准备得挺充足的,吃的、用的都不委屈自己啊。”

    “不是,黑爷……”小钟还来不辩解,端儿就愤愤地打断了他,“你们老板还真把自个当土皇帝了,那把我们当什么了?你们的仆人吗?拿这些来干什么?干得好给口赏?你们昨天怕不是在屋子里大鱼大肉呢!现在想起来了!”

    “把你们老板叫来吧,小钟。”黑瞎子翘起腿,声音也三九寒天一般冷,“一天没见了,是不是该聊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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