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也学着张起灵进到里面，壁龛空间狭小，仅可容纳一个棺椁。他俩身形高挑挺拔，双腿需要曲着，脊背需要下压，不然就会卡在里面不能动弹。
“不是，这也太挤了。”难怪黑瞎子会有埋怨，就这进去的空挡腰就酸了，“哑巴张，为什么不他俩个子小的进来，咱俩在外边啊！”
张起灵举着手电研究棺盖和棺身之间的缝隙，漫不经心地回了句“力气小”。棺盖和棺身之间没有严丝合缝，他瞄准一个空袭，手掌插了进去，回敬黑瞎子一个锐利的眼神，无声地催促。
小钟矮是矮了点儿，却是精瘦，胳膊有力气。端儿近一个月净吃零食了，长了点儿膘，少了点儿劲。她摸了摸自己上臂软乎乎的肉，没来由一阵惆怅，总感觉被张起灵嫌弃了。
张起灵和黑瞎子不仅要抬，还要往外移，外面的端儿和小钟在棺盖抬到翘起后，只需跟着他俩向下推，如是便省了不少力气。小钟对于这种偷懒的行为过意不去，向他俩表示了歉意，端儿眼神飘忽，理不直气也壮，倒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盖子被重重推到地上扬起一团尘土，他们几个的光束映照着细小的尘埃，四颗脑袋趴下去看，没什么金银珠宝闪花了眼，就一穿着华服的干瘪女尸躺在里面。
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其他三人沉了脸色，不太爽快。还是黑瞎子率先沉不住，拿着手电直直照向小钟的脸，皮笑肉不笑，像个魔鬼一样，“也搬走了，嗯？赵老板的伙计都这么勤快？”
“没了，没了，这是最后一个了，黑爷。”心里明白这件事算是过不去了，小钟势单力薄，手电光晃得他不住躲闪，嗓音一抖，明显吓到了。
黑瞎子和张起灵从里面退了出来，倚靠着墙，板着脸，神情严肃，杀气腾腾的模样，看着似乎想揍人，又硬生生给憋回去了。端儿不死心地从包里掏出甩-棍去挑女尸散开的衣角，试图发现什么隐藏的图案文字。
对于主陵的线索，这个棺椁指望不上，但也不能说断了。张起灵抬头望向上方的拱顶，颗颗滚圆的玉石好似杂乱无章地遍布其上，玉石表面不知是涂抹还是包裹了什么物质，莹润剔透，光线打过玉石折射出斑斓的光彩。
注视良久，视线下垂，回到了前方尚未打开的其他棺椁。他绕着石柱审视一周，不由自主地盯着墓顶、墙壁和地砖上衔接的缝隙看，线条不只是表面上看到的流畅缓和，内里定有某种象征寓意。
霎时间，他便抓住了蛛丝马迹，钻到离他最近的一个壁龛里，挤到最里端，快速巡视了下壁龛的大体结构，又仔细观察青砖延展的方向和墙壁的走势。忽地茅塞顿开，换了一个壁龛验证了想法，确实如此。
原是这墓室设计得极为巧妙，他们以为的圆形墓室，其实在七个壁龛之后隐藏的空间里给拓展成了方形，青砖的纹路在壁龛里扭了方向，在不知名的角落里汇成一个角度，隐藏了起来，造就眼前的圆形，再加之上方的穹顶，是为“天圆地方”的寓意。那些玉石对应天空上的星斗，兴许也是按照星象图嵌上去的。
“发现什么了？小哥。”
端儿拿甩-棍戳了半天，把女尸衣袖和裙裾都掀开了，就差给人家翻面了，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只捡到两颗瑿，也就是黑色的琥珀，可以算是意外的收获。她留神看向别处，张起灵已有点眉目，她来到他身边，颇是好奇。
他垂下眼睑，细软的发丝滑落到他眉前，抬手拨开，指尖空隙里忽地出现了端儿那双光华流转的眼眸，里面藏满了新奇和疑惑。他来了兴致，摸了摸她的头，解惑道：“是星象。”
“不管发现什么，咱都得再开一个。”那厢端儿歪着脑袋还没消化突如其来的提示，黑瞎子就休息完毕，直起了身，从包里拿出了工具。好歹是收了钱的，总归要办事，他挑了一处，招呼着剩下三人，“看着都没差别，开这个再找找看。”
小钟听话地过去了，端儿已是神游天外，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张起灵向着黑瞎子摇头，说：“不在棺里，在上面。”
黑瞎子顺着光束抬头望，看着穹顶的无数星斗，犹疑地抬眉，语带不自然地回道：“你想让我给你摘星星？”两人面面相觑，唯于沉默和尴尬。张起灵的目光因之变得阴翳，嫌弃地别开脸，眼不见为净，拉着端儿坐到了一棺床上。
“真是人如其名哑巴张，多说一句能掉块肉啊。”黑瞎子也不想白费力气，走过去坐到了他俩旁边，“怎么？有什么法子了？”
这漫天的星斗，端儿仰头去望，始终找不到一个正确的角度和烂熟于心的古星图对应，端儿求助地晃了晃张起灵的胳膊，却见他微微摇头，眉头紧锁，而后半信半疑地低喃道：“龙……铜镜……”
是了，差点忘记了，还有蟠龙纹铜镜可以利用。端儿从千丝万缕中抽出，对小钟说：“小钟，铜镜你带着了吗？”
小钟闻声，急忙从包里翻了出来，边递过去边说：“带着了，老板早上刚出发时让我带上。”
她摩挲着蟠龙的纹路，思绪飞转。若真是与龙有关，再结合张起灵说的星象，那便有可能是东方七宿，而这个墓室恰好有七个棺椁，对应七个方位。穹顶上镶嵌了几十颗异乎寻常的玉石，只要把它们找到就能更进一步。
可是，这个思路真的正确吗？能确定玉石里就有他们想要的答案吗？
总归要试验一下，端儿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琥珀，拍了拍张起灵的手背，说：“喏，伸手”，把琥珀递到他手心，拿手电乱晃了一通，最后指向斜上方的一颗玉石，“看到那颗靠近柱子的玉石没有，就是我指的这个，把它打下来。”
他没怀疑这样做的原因，只抬手瞄准，肉眼未捕捉到琥珀的痕迹，只见一道黑线，听得一声脆响，玉石被打破，大半边儿掉落，细小的碎片裹挟着一个白色的圆球掉在了四人前方的石板上，手电立时像聚光灯一样汇集，碎片折射光亮，尤为闪耀。
端儿正想起身把它捡起来，在她的视线盲区，那个白色圆球忽然一动，从中破开一小口。未待她走进，身旁突然走过一身黑衣，抬脚就踩在了圆球上。端儿怔愣，意味不明地看向张起灵。他却是松了口气的样子，踢走踩扁的圆球，说：“是尸鳖。”
端儿惊讶地睁大眸子，意识到自己差点儿没命，连忙向他道谢。又谨慎地拿甩-棍戳了戳地上的碎片，再没什么乱七八糟的物什，才放心地蹲下捡起。
他们一直看到的玉石表面是一层薄薄的水晶，端儿的手小心地捻起一片，水晶打磨光滑，晶莹透亮，可透过去看到她粉色的指尖。剥去水晶，中间是一层玉皮，玉皮光亮，呈乳白色，肌理圆滑，摸上去手感微凉。玉皮内里涂抹有一层胶状物质，伸手抠出，在两指间能拉丝，粘性很强。玉石内里中空，而那个装有尸鳖的白色圆球就粘在里面。光从最外层打过去，确实看不到里面的物什。
端儿不过是抱着尝试的心态，随机选了一个，不成想玉石里面真的有东西。如果错误的会得到尸鳖的惩罚，那正确的是不是就能得到他们想要的了呢？
她拉着张起灵来到墓室门口，视线来回在最左侧和最右侧的棺椁转移。她苦恼地咬着下唇，和张起灵说了自己方才的想法，却又话锋一转，补充道：“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我不能确定这两个壁龛的位置哪个是头，哪个是尾。”
东方七宿是为角、亢、氐、房、心、尾、箕。角，就是龙角。若按顺时针走，最左侧的壁龛是角宿。若按逆时针走，最右边的是角宿。位置不对应，玉石里面也是错误的答案。
端儿从口袋里拿出另一枚琥珀，二人微妙地对上了视线，她迟疑了一瞬，说：“要不再试试？”
张起灵接过，跟着她来到最左侧的位置。她搜刮着遥远的记忆，一点点排出玉石对应的位置，灯光在拱顶上似一支毛笔，将玉石连在一起，勾勒出一个龙角的图案。
“如果这里就是角宿，那么就是这四颗。”她示意张起灵去看，光束定在了其中一颗上，“先把这个打下来吧，小哥。”
他将端儿拦在身后，向上射出一枚琥珀，碎片哗啦啦地往下掉。意料之外的，这回中间没有圆球，白色的胶里面似乎裹着什么东西。他俩蹲下去查看，是几处微小的木片，再动手一点点把木片挑出来，铺到青砖上。
这些木片有的一面有墨迹，而且墨迹之间是连贯的，用手指小心地移动木片，断口处能拼接在一起，墨迹呈现一个连续的弧度，且继续延伸向外，没有绘完。
“不是，这也太挤了。”难怪黑瞎子会有埋怨，就这进去的空挡腰就酸了，“哑巴张，为什么不他俩个子小的进来，咱俩在外边啊！”
张起灵举着手电研究棺盖和棺身之间的缝隙，漫不经心地回了句“力气小”。棺盖和棺身之间没有严丝合缝，他瞄准一个空袭，手掌插了进去，回敬黑瞎子一个锐利的眼神，无声地催促。
小钟矮是矮了点儿，却是精瘦，胳膊有力气。端儿近一个月净吃零食了，长了点儿膘，少了点儿劲。她摸了摸自己上臂软乎乎的肉，没来由一阵惆怅，总感觉被张起灵嫌弃了。
张起灵和黑瞎子不仅要抬，还要往外移，外面的端儿和小钟在棺盖抬到翘起后，只需跟着他俩向下推，如是便省了不少力气。小钟对于这种偷懒的行为过意不去，向他俩表示了歉意，端儿眼神飘忽，理不直气也壮，倒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盖子被重重推到地上扬起一团尘土，他们几个的光束映照着细小的尘埃，四颗脑袋趴下去看，没什么金银珠宝闪花了眼，就一穿着华服的干瘪女尸躺在里面。
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其他三人沉了脸色，不太爽快。还是黑瞎子率先沉不住，拿着手电直直照向小钟的脸，皮笑肉不笑，像个魔鬼一样，“也搬走了，嗯？赵老板的伙计都这么勤快？”
“没了，没了，这是最后一个了，黑爷。”心里明白这件事算是过不去了，小钟势单力薄，手电光晃得他不住躲闪，嗓音一抖，明显吓到了。
黑瞎子和张起灵从里面退了出来，倚靠着墙，板着脸，神情严肃，杀气腾腾的模样，看着似乎想揍人，又硬生生给憋回去了。端儿不死心地从包里掏出甩-棍去挑女尸散开的衣角，试图发现什么隐藏的图案文字。
对于主陵的线索，这个棺椁指望不上，但也不能说断了。张起灵抬头望向上方的拱顶，颗颗滚圆的玉石好似杂乱无章地遍布其上，玉石表面不知是涂抹还是包裹了什么物质，莹润剔透，光线打过玉石折射出斑斓的光彩。
注视良久，视线下垂，回到了前方尚未打开的其他棺椁。他绕着石柱审视一周，不由自主地盯着墓顶、墙壁和地砖上衔接的缝隙看，线条不只是表面上看到的流畅缓和，内里定有某种象征寓意。
霎时间，他便抓住了蛛丝马迹，钻到离他最近的一个壁龛里，挤到最里端，快速巡视了下壁龛的大体结构，又仔细观察青砖延展的方向和墙壁的走势。忽地茅塞顿开，换了一个壁龛验证了想法，确实如此。
原是这墓室设计得极为巧妙，他们以为的圆形墓室，其实在七个壁龛之后隐藏的空间里给拓展成了方形，青砖的纹路在壁龛里扭了方向，在不知名的角落里汇成一个角度，隐藏了起来，造就眼前的圆形，再加之上方的穹顶，是为“天圆地方”的寓意。那些玉石对应天空上的星斗，兴许也是按照星象图嵌上去的。
“发现什么了？小哥。”
端儿拿甩-棍戳了半天，把女尸衣袖和裙裾都掀开了，就差给人家翻面了，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只捡到两颗瑿，也就是黑色的琥珀，可以算是意外的收获。她留神看向别处，张起灵已有点眉目，她来到他身边，颇是好奇。
他垂下眼睑，细软的发丝滑落到他眉前，抬手拨开，指尖空隙里忽地出现了端儿那双光华流转的眼眸，里面藏满了新奇和疑惑。他来了兴致，摸了摸她的头，解惑道：“是星象。”
“不管发现什么，咱都得再开一个。”那厢端儿歪着脑袋还没消化突如其来的提示，黑瞎子就休息完毕，直起了身，从包里拿出了工具。好歹是收了钱的，总归要办事，他挑了一处，招呼着剩下三人，“看着都没差别，开这个再找找看。”
小钟听话地过去了，端儿已是神游天外，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张起灵向着黑瞎子摇头，说：“不在棺里，在上面。”
黑瞎子顺着光束抬头望，看着穹顶的无数星斗，犹疑地抬眉，语带不自然地回道：“你想让我给你摘星星？”两人面面相觑，唯于沉默和尴尬。张起灵的目光因之变得阴翳，嫌弃地别开脸，眼不见为净，拉着端儿坐到了一棺床上。
“真是人如其名哑巴张，多说一句能掉块肉啊。”黑瞎子也不想白费力气，走过去坐到了他俩旁边，“怎么？有什么法子了？”
这漫天的星斗，端儿仰头去望，始终找不到一个正确的角度和烂熟于心的古星图对应，端儿求助地晃了晃张起灵的胳膊，却见他微微摇头，眉头紧锁，而后半信半疑地低喃道：“龙……铜镜……”
是了，差点忘记了，还有蟠龙纹铜镜可以利用。端儿从千丝万缕中抽出，对小钟说：“小钟，铜镜你带着了吗？”
小钟闻声，急忙从包里翻了出来，边递过去边说：“带着了，老板早上刚出发时让我带上。”
她摩挲着蟠龙的纹路，思绪飞转。若真是与龙有关，再结合张起灵说的星象，那便有可能是东方七宿，而这个墓室恰好有七个棺椁，对应七个方位。穹顶上镶嵌了几十颗异乎寻常的玉石，只要把它们找到就能更进一步。
可是，这个思路真的正确吗？能确定玉石里就有他们想要的答案吗？
总归要试验一下，端儿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琥珀，拍了拍张起灵的手背，说：“喏，伸手”，把琥珀递到他手心，拿手电乱晃了一通，最后指向斜上方的一颗玉石，“看到那颗靠近柱子的玉石没有，就是我指的这个，把它打下来。”
他没怀疑这样做的原因，只抬手瞄准，肉眼未捕捉到琥珀的痕迹，只见一道黑线，听得一声脆响，玉石被打破，大半边儿掉落，细小的碎片裹挟着一个白色的圆球掉在了四人前方的石板上，手电立时像聚光灯一样汇集，碎片折射光亮，尤为闪耀。
端儿正想起身把它捡起来，在她的视线盲区，那个白色圆球忽然一动，从中破开一小口。未待她走进，身旁突然走过一身黑衣，抬脚就踩在了圆球上。端儿怔愣，意味不明地看向张起灵。他却是松了口气的样子，踢走踩扁的圆球，说：“是尸鳖。”
端儿惊讶地睁大眸子，意识到自己差点儿没命，连忙向他道谢。又谨慎地拿甩-棍戳了戳地上的碎片，再没什么乱七八糟的物什，才放心地蹲下捡起。
他们一直看到的玉石表面是一层薄薄的水晶，端儿的手小心地捻起一片，水晶打磨光滑，晶莹透亮，可透过去看到她粉色的指尖。剥去水晶，中间是一层玉皮，玉皮光亮，呈乳白色，肌理圆滑，摸上去手感微凉。玉皮内里涂抹有一层胶状物质，伸手抠出，在两指间能拉丝，粘性很强。玉石内里中空，而那个装有尸鳖的白色圆球就粘在里面。光从最外层打过去，确实看不到里面的物什。
端儿不过是抱着尝试的心态，随机选了一个，不成想玉石里面真的有东西。如果错误的会得到尸鳖的惩罚，那正确的是不是就能得到他们想要的了呢？
她拉着张起灵来到墓室门口，视线来回在最左侧和最右侧的棺椁转移。她苦恼地咬着下唇，和张起灵说了自己方才的想法，却又话锋一转，补充道：“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我不能确定这两个壁龛的位置哪个是头，哪个是尾。”
东方七宿是为角、亢、氐、房、心、尾、箕。角，就是龙角。若按顺时针走，最左侧的壁龛是角宿。若按逆时针走，最右边的是角宿。位置不对应，玉石里面也是错误的答案。
端儿从口袋里拿出另一枚琥珀，二人微妙地对上了视线，她迟疑了一瞬，说：“要不再试试？”
张起灵接过，跟着她来到最左侧的位置。她搜刮着遥远的记忆，一点点排出玉石对应的位置，灯光在拱顶上似一支毛笔，将玉石连在一起，勾勒出一个龙角的图案。
“如果这里就是角宿，那么就是这四颗。”她示意张起灵去看，光束定在了其中一颗上，“先把这个打下来吧，小哥。”
他将端儿拦在身后，向上射出一枚琥珀，碎片哗啦啦地往下掉。意料之外的，这回中间没有圆球，白色的胶里面似乎裹着什么东西。他俩蹲下去查看，是几处微小的木片，再动手一点点把木片挑出来，铺到青砖上。
这些木片有的一面有墨迹，而且墨迹之间是连贯的，用手指小心地移动木片，断口处能拼接在一起，墨迹呈现一个连续的弧度，且继续延伸向外，没有绘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