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宿没合眼,又忙碌了几个小时,端儿脑袋一沉,手掌拖不住下巴,险些磕碰到桌面。她强打起精神,四下扫了眼,瞧着其他伙计都不困,她打了个呵欠,装模做样地挺直腰背,不敢放松。

    她和文稷的任务已经完成,相关的事迹清楚明了,众人便聚在招待所饭厅,等待张起灵和熊开宇他们回来。

    为了不让自己睡死过去,端儿拍了拍脸颊,闲聊道:“文叔,之后我们该怎么办?”

    文稷注视着外面晃眼的日光,眯着眼睛,回道:“只要村民不捣乱,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

    “说的是。”她赞同地点点头,“那这样的话,我们就没有顾忌了,可以白天进山,也能避开粽子。”

    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个好事,但是文稷仍眉头紧缩,心中重重,良久才叹息说:“早上聚齐的时候我数了一下,算上我和你,一共有七个人受伤,两个人去世,剩余的人手恐怕不足以支撑下次行动。”

    “确实是个难题。”端儿扭头看向自己受伤的右臂,手指一捅,疼得她倒吸口气,加之这还是惯用手,这要是进斗里边,八成是个累赘。

    这般思忖,局势似乎并没有明朗,反而是增加了难度,她一阵头脑风暴,建议道:“若是招募些有经验的村民,是否可行?”

    未加考虑,文稷便很快否定,回道:“对于我们来说,他们也是外人,贸然让他们加入队伍,我怕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说得对,文叔,是我欠考虑了。”端儿不好意思地转移视线,瞧着墙上挂钟转到十二点,小声嘟囔道:“也不知道咱们要找的那个墓有没有被村民发现。”

    话音刚落,门口忽地由远及近地传来颇为嘈杂的吵闹声,屋内所有人听到动静,赶紧走到小广场,向路口一看,不仅张起灵和熊开宇他们回来了,而且还紧随着小众村民,吵吵嚷嚷地对他们又喊又骂。

    “行啦!有完没完啊!”不知是让太阳晒的还是生气,熊开宇双颊通红,跟他现在的脾气一般朝着村民连连开火,“都跟你们说了,是他自个活该,没事半夜往山上跑,让活尸给咬死了。”

    “就是你们这帮人,就是你们害的!”为首的是一中年人,双手不断推搡着后排阻拦的伙计,眼见着就要动手,“要不是你们非得山上,我儿子会死吗!”

    “我的小波啊,他才二十岁,二十岁,就这么死了啊。”紧接着男人怒吼的是一中年妇女悲戚的哭嚎,受她凄厉哭腔的影响,簇拥在周围的村民,一时间全都张开了嘴巴,七嘴八舌,变着花样地指责他们。

    见到这般阵仗,还是文稷率先反应过来,赶紧带上其余伙计接应,先将两个敛葬袋安置到饭厅里,然后站在前方与村民对峙。

    端儿惊慌地在人群里寻找张起灵的身影,锁定之后,使出好大力气才给拽出来,担忧地皱起眉头,低声问道:“怎么回事?村民怎么来闹事了?”

    张起灵显然亦是颇为困扰的模样,言简意赅地解释道:“有个村民昨晚被活尸咬死了。”

    所以就怪在他们身上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眼瞅着村民像翻涌的潮水似的拥挤着越发靠近门口,逼得伙计们连连后退,端儿被挤得趔趄,张起灵护着她,垂首说道:“你先回屋。”

    她固执地摇了摇头,蓦地感觉右臂一疼,看去时绷带上已渗出点点血迹,万般思绪聚集心头,一时不知该先着急哪一个。

    “我就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上山,没看见山口的告示牌吗?”小波父亲嗓子已然嘶吼得沙哑,却仍旧说着怪罪的话,“我家孩子就是跟着你们去的,要不是你们 ,他会死吗?他还这么年轻,你们拿什么赔!”

    “我倒还想问问你们呢,别想着给我装可怜!”熊开宇从角落里扯出那件破损的红衣,劈头盖脸地甩在了村民身上,“不知道你家孩子干什么去了是吧,我告诉你,他去装神弄鬼去了,做了亏心事,直接让活尸咬脖子了。”

    霎时几十双眼珠定在那红衣上,恍若能直接盯穿一个窟窿,村民们脸色各异,明显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有的已经是心虚地转着眼珠,但大部分还是梗着脖子,喘着粗气,丝毫不觉惊惶。

    似乎是料定隐秘之事未被知晓,小波父亲依旧嘴硬地为他孩子的死讨公道:“乡亲们,他们害死了我孩子,你们可得帮帮我家,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我看谁敢!”在熊开宇的带动下,他们这边竟也热血沸腾,伙计们个个摩拳擦掌,就等某一方起头,他们好斗个胜负。

    “行了。”文稷从人群里挤出,挡在熊开宇身前,冷肃的眸子扫了一眼群情激愤的村民们,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捅的篓子还想着怪我们,究竟是谁想独占山上的墓葬,是谁想隐瞒村子暴富的真相,又是谁挖了活尸的老巢,你们难道真不知道?现在知道讨要说法了,怎么不向你们背后的曹老板要去。”

    “你们怎么知道的?”小波父亲话音刚落,其余村民面面相觑,这时遮羞布被掀开,脸上才转为疑惑和惊慌。

    同样,刚回招待所的伙计也不知道,端儿瞧见前方文稷稳住了场面,挥挥手将怒气冲冲的熊开宇给叫到后方,与他讲述山上的真相。

    “这群狗东西,我就知道他们有事瞒着我们。”听罢,熊开宇愤恨地啐了一口,撸起袖子就又向人堆里钻。

    “唉!熊哥。”端儿慌得急忙拦住他,“不能打架,万一伤到那些村民,他们更会得理不饶人。”

    他咬牙切齿,瞪圆眼珠,勉强冷静地问道:“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端儿看了眼拥堵的门口,说道“你现在从侧门出去,把村长带到这里来。”

    按理说,那么大的动静,隔壁的村委会能听个一清二楚,偏那村长躲着不见人,肯定是因泄露了秘密怕被村民责骂。她可不管这些,再不找个能管事的来,怕这招待所一会儿能给拆了。

    在这紧要关头,她伤口渗出的血迹沾染了大半绷带,张起灵看她还专注于前方形势,丝毫没留意,他便二话不说,强制地带她回了房间。

    将她安置在椅子上吗,张起灵取来医药箱,转手给她拆绷带,她后知后觉地感谢,继而问道:“你们这次上山发现什么了吗?”

    闻言,他脑海立刻浮现出了泥土里的脚印以及草丛里的破布,诸般痕迹指向山林深处,他如是说道:“昨晚所有活尸的脚印都汇集到了一个山洞。”

    “山洞?”端儿疑惑地问道,“你们可进去看过了?”

    他遗憾地摇了摇头,印象里山洞洞口幽邃狭窄,他只迈进去十步左右,耳畔蓦地回荡着从深处传来的异响,像是在敲击重物,颇为毛骨悚然,让人不寒而栗,其余伙计惊得退回阳光之下,他即便有心前进,也只能作罢。

    张起灵两三下给她换好绷带,余光里见她愁闷地按压额角,他先开门望了眼楼下的状况,看到人群散去,回来对她说道:“休息吧,已经没事了。”

    “嗯?怎么叫没事,一桩接着一桩,根本不得闲。”虽然如此,端儿还是麻利地脱衣服,钻进了被窝,“我刚才还在想怎么对付活尸,我们现在人手不够,会很棘手。”

    她明明没精打采的,脑子里却在嗡嗡响,不得安生,她催促张起灵赶紧上-床,靠在他怀里开始呼呼大睡。

    她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凌晨才醒来,她懵懵懂懂地转动眸子观看夜色笼罩的室内物象,最后固定在身旁张起灵无害的睡颜,唇瓣刚贴上脸颊,他刷得一下睁眼了。

    二人无声地对视良久,端儿又不死心地亲了亲,张起灵感受到熟悉的触感,才为她拨开凌乱的碎发,抬手抚摸柔软的脸颊。

    “像不像去年南海那一晚。”端儿瞅他没明白,眼珠里溢满笑意,脑袋轻轻地撞到他胸口,又抬手捂住鼻子,笑道:“嗯!流鼻血了!”

    张起灵心软得一塌糊涂,只紧紧搂住她,生怕伤口崩裂。端儿瞧他没反应,又心生一计,怂恿道:“小哥,这次要不要再开小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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