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化离呢?”洛黄没空与她废话。

    “教主日理万机,这里他已经好久没没有过来了,不过他老人家神机妙算,知道你若有事找他一定会来这里,便派我在这里等你”

    “想见他就随我来吧”月影也不管她,飞身向后掠去,洛黄紧随其后。

    直到快进城时方才落地,二人一前一后向城中闹市走去。

    直至在一处人声鼎沸的酒楼前停下。

    “回春楼”洛黄抬头瞧着头顶上牌匾写的那三个字念出声来,随后又左右打量过酒楼的布局摆设,顿觉眼熟,“这里之前不是会春楼吗?怎么改名了?”

    就在二人聊天之时,酒楼的执事人也已下楼招呼,却不见娄伯,乃是一名面生的中年男子。

    她瞧着男子面生,可男子对她似乎很是熟悉,先是向月影行礼一番后,满脸和气地向她道,“安夫人,你们来了,贵客已经在房里等了,请随我来上房”

    “这里我来”轻飘飘地甩下这么一句后,中年男子懂分寸地住了脚,微笑着目送她们二人上楼。

    “这里本来就是会春楼”

    “那怎么改名字了?连执事人都换了……”

    “改名字是因为上次教主跟安一缓在这打起来了,教主担心暴露恐再惹事端,便改了个名字,换了个老板”

    “那干嘛不直接关了,重新再开一家不就得了?”这就改了一个字,门面装修都未变,这不就是欲盖弥彰嘛……

    “重新开不要钱啊……”月影没好气地翻了她一个白眼,“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教主底下养着那么些人,吃喝拉撒都要花钱,这会春楼既能赚钱为何要关?换桌椅不要花钱?重新装修不要花钱?”月影掰着手指一笔一笔算着帐,葱白的手指差点戳到洛黄的脸上……

    俨然一副老板娘的做派……

    于是他们选择了最便捷最有效的办法,直接换了当家主事……

    虞化离这算盘打得可够精的……

    想到那无辜受牵连的娄执事,连洛黄都为他冤得慌……

    月影似有所察,瞥了她一眼道,“娄执事心怀不轨,你倒不必为他打抱不平”

    二人说话间已到了房门口,“教主早收到你要来的消息,早就在里面等着你了,你进去吧”

    洛黄瞧着她垂手而立,似未有进去的打算,不禁心下一慌,在门口踌躇半饷后,叮嘱月影了一句“别关门”后,方才走了进去。

    一进房里,便有一阵温暖馥郁的幽香扑鼻而来,一袭白衣胜雪的虞化离端坐在红木桌前,在他的面前是烟雾袅袅向上腾起的一壶热茶,手边则是爆着火花烧着开水呼呼作响的炉子。

    炉子里烧得火红的木炭衬得眸光清冷的他添了一丝烟火气,浓眉低蹙,似有忧郁。

    见着她进来,俊眸微抬,见到立在门前那个消瘦的身影之时,他眸光微展,率先为她倒了一杯热茶,“外面天冷,你先坐下暖暖身子吧”

    洛黄来到桌前坐下,客气地将他放置在自己面前的茶杯推回,“不必了,我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喝茶”

    “哦?”虞化离一脸困惑地上下打量着她。

    洛黄则神色寻常地道,“如今我已怀有身孕,茶是不宜再喝了,你只需替我倒杯开水就好”

    虞化离面有诧异,只消片刻便已恢复如常,随后偏头略过洛黄看向她身后未关的房门,在他这个角度还能看见守在房门外月影的袖角……

    他不禁摇头苦笑,“难怪你要防我至此”

    “我只是避嫌而已”

    “若真要避嫌,为何要来?”

    “来这就是想要跟你说清楚,你要的藏宝图是在我手中不错,你如果真的要得到它,我也可以给你,但给你之后我与归化教,与你之间都已两清,再无瓜葛,如今我已为人妇,很快又会再有一个孩子,只想过平静安宁的日子,还望你能信守承诺,放我一马,不要再来多加搅扰”

    心心念念的藏宝图近在眼前,唾手可得,可虞化离似不为所动,反而神色落寞地替自己将面前的茶杯斟满……

    “你可想好了?”

    许他突然想到安桥山一行,那时是他派人将陷阱布置好的,就算不与那人约定好,他对安一缓也欲除之而后快,此番能治他于死地自然百般筹谋……

    只是未料到就在苗影上报一切准备皆妥之时,洛黄却凭空卷了进来……

    虞化离再得知这个消息之时,遇事一向果决的他竟愣了片刻,思虑许久后方才将苗影唤了过来,命她带人前去拦阻。

    他担心苗影着意强调是拦阻即可,不可伤她性命。

    他原本以为经此洛黄能知难而退,却未想即便她明知前方是个陷阱,依然义无反顾地陪着安一缓跳了进去……

    因而他这句“你可想好了?”轻飘飘地悬在半空之中,连他自己听着都觉得那般可笑……

    洛黄从怀里掏出个胡桃木的盒子放在桌子上,“这盒子里装着的半张藏宝图就是我的诚意,而你的诚意便是将你昨晚从将军府里抢出来的吗苗影交给我,让她把安一缓想知道的都告诉给他,而我也会向你担保,她一定会平安回来”

    此时的虞化离已从方才的情绪低落之中走出,神色一如往日一般漠然……

    他眸光微凝从桌上的胡桃木盒子上移挪至洛黄的身上,似笑非笑地道,“我并未派人从将军府里劫持过苗影……”

    “什么?”洛黄微惊,随既蹙眉道,“不是你哪又是谁?”

    虞化离笑而不语,伸手将洛黄面前的茶杯里的茶水倒掉之后,又将在炉子上烧得“咕噜咕噜”向外冒着水汽的水壶提起,自顾自地替她将茶杯斟满。

    “她被你们抓住,只能说明她的无能,一个无用之人对我来说不过是一颗弃子罢了,我不会在一个弃子身上浪费功夫的”

    好无情!

    洛黄冷笑道,“归化教素来不涉党争,没想到如今到了你手里,你胃口这么大,连朝堂之上都想分一杯羹了……”

    “我的胃口远远比你想的还要大……”虞化离笑着拿过她面前的胡桃木盒子,饶有兴致地拿出里面的半张羊皮地图在眼前打量,“钱我要,权我也要”

    “你背后的主子究竟是谁?”

    “安一缓心里只怕有数了吧,怎么还要你来问我?”

    “周康?”

    虞化离又是一番笑而不语,“黄儿,你而今怀有身孕,想要过太平日子我也不拦着你,可安一缓不是一个甘于平凡的人,你若听我一句劝,便带着你的孩子去找一个世外桃源隐居,我保证,归化教的人不会去搅扰你分毫”

    “前提是要我将另半张藏宝图交出来?”

    虞化离低头喝茶,不置可否。

    “可如今我已经给了你半张了,可你滴水不漏,一点信息都没透露给我,看不见你一点诚意,我又怎么能相信你呢?”

    “你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

    “周康此番进京是为何?他预备怎么做?”

    “岳阳城一行是为何,这次便是为何,至于他要如何做,我只告诉你四个字,内鬼难防”

    “苗影究竟被谁掳走了?”

    “你且去想想谁跟她有深仇大恨,不过……”虞化离话锋一转,“我也不妨劝你一句,你们从苗影的口中能得到的信息有限,她从头到尾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马前卒而已,况且,据我所知,你们的仑将军使了半天劲,也未能从她嘴里撬出一点有用的信息,你又何必执意要在她身上下功夫呢?而且,她此番落入仇家的手里终归也是凶多吉少”

    听得虞化离一脸平静地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地为她鞭策入里地分析着,洛黄不禁有些疑惑,“你当真一点不担心她的死活?”

    “她一死,她知道的那些秘密又牢固了几分,百利而无一害,我为何要担心?”

    一番话说得洛黄无言以对,只撇了撇嘴端起面前的茶杯,小心嘟囔了一句,“好歹也是替你卖过命的,可真无情”

    虞化离浅笑着并未反驳,只是在她启唇快要入口之时,出声提醒了她一句,“这水还很烫,你小心些”

    见得他脸上不似作假的关切之色,洛黄未饮,默默地将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随后起身向外走去,只是在出房门之时,她背对向他,不见丝毫情绪地道,“如果你真心为我好,那便不要为难安一缓”

    “他对我很重要,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顾不得再看他的反应,洛黄匆匆地下楼离去……

    一阵偷摸地溜进安府,翻墙走壁地来到自己房间之时,正巧看见推不开门的春月坐在台阶上靠着门前的栏柱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地打开靠近泉水边的那扇窗户,蹑手蹑脚地爬了进去……

    随后对着铜镜整理一番仪容仪表,确定并无不妥之后,方才故作慵懒地打着哈欠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春月被她的开门声惊醒,猛地坐起,“大少夫人,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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