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沈玉竹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夏凌，实在有些着急了，“你不会真的觉得……”
夏凌看向沈玉竹，神色十分复杂，“我需要想一想，有些事……”他欲言又止，“有些事还不是时候告诉你。”
沈玉竹闻言，知道事情似乎没他想得那么简单，他看了夏凌良久，方才说道，“你是头儿，你说了算。”说完一个飞身便消失了。
夏凌揉了揉眉头。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他起身打开门——
“我有事跟你说。”门外，商宁说道。
雷秀静静地站在门外，看着丫鬟小厮忙前忙后地收拾东西。她抬头看了看天边，夕阳把天空映得通红。她曾经觉得，那是鲜血一般的颜色，连晕染的感觉都一模一样，所以她极少仰头去看那夕阳。然而如今，她已经可以正视那西边的红日，原来，别有一番美丽。
“哎呀，对不起。”雷秀回过头，看到一人被撞倒在地，赶忙走过去将她扶起来——
“商姑娘？”雷秀大吃一惊，眼前的女子与之前见到的判若两人，满身尘土污垢，面无血色，原本就瘦弱的身体看上去似乎比之前更加消瘦了。
“商姑娘这是怎么了？”她将商宁扶进屋，正欲倒水，突然想到东西都收拾了，有些为难。
“夫人这是准备搬家？”商宁缓了一会儿，问道。
“先夫亡故，我在上京无依无靠，所以打算回乡。家中好歹有一亩三分田，盘出去收些租子也能勉强过活。”雷秀说道。
“蔡公子的确去得突然，难为夫人了。”商宁道。
“回乡之后有熟人照拂，知根知底的，慢慢的日子也能好起来。”雷秀笑了笑，“不过商姑娘怎会如此？前些日子见到姑娘全然不是这番模样。”雷秀问道，“可是……世子待你不妥？”
商宁抬眼看她。
雷秀讪笑道，“好歹我也在上京城呆了几年，大名鼎鼎的镇国公世子我还是知道的。前几日见姑娘与世子一起，世子十分照顾姑娘，姑娘断不该如此落魄。”
商宁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道，“我，杀人了。”
“我本是梁国人，因家中变故，一路逃到了萧国，然后到了上京城。”商宁缓缓开口。“与我一同的还有一位朋友，我们相依为命，日子虽然艰难，但好在能互相扶持，倒也不至于特别难过。”
“是你之前同我提过的那位？”雷秀想到上次见到商宁时，她曾说过，自己的朋友正等着救命。
商宁点点头，“还请夫人见谅，那日……我说了谎。”她抬眼看向雷秀，眸中满是悲伤，“我那位朋友，其实已经离世了。”
雷秀惊讶地看着她。
“就在我们来到上京城后的不久，她便……死在了我们栖身的破庙里，而且……而且……还被人……侮辱了……”说到这，商宁再也忍不住，开始低低地呜咽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缓了口气，接过雷秀递来的帕子擦了擦眼泪，“我后来多方打听，知道上京城最近出了几起离奇的案子，本以为她也是被同样的人杀害的，所以那日才会问起夫人。”
“没想到……没想到……”商宁握紧拳头，“昨日竟让我知道，杀害她的另有其人！”
听到这里，雷秀眉头微蹙。只听商宁继续说道，“我有幸得了世子青睐，借居在府中，时间长了，府中的人对我也少了戒心，这才叫我无意听到……”商宁脸上露出愤恨的神情，“我的友人，竟是叫府中的人给杀的！”
“什么！”雷秀惊呼一声，立马捂住嘴，压低声音，“你杀的是夏府的人？”
商宁点点头，“我今日借口约了那人出门，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他对我没有防备，这才叫我得手。但府中人皆是武功高强，所以我才弄成这样。”她说着面上露出悲戚的神色，“我杀了世子府的人，恐怕上京城再也待不下去了。如今便只剩下我一人了……”
“我听说世子是为明察秋毫的人，姑娘若是与他细说，他定会位姑娘做主。”雷秀劝道。
商宁看了她一眼，摇摇头，“夫人有所不知。那日是凶手酒后吐真言，才叫我听到，我手上并无证据，什么也证明不了。世子府人人都是出了名的护短，就算是世子信我，那府里其他人没有一个是我惹得起的。我一天留在上京，总会有世子顾忌不到的时候，那时候恐怕也是我丧命之时。更何况我的友人不过是一介民女，哪里比得上夏府赫赫有名的军师呢……”
“江离！”雷秀又一次惊呼。
商宁低下头，因此雷秀没有看到商宁眼中一闪而过的阴翳，她还真不知道一个普通的女人能知道这么多事，还好自己中途改变了策略。她似是无意地摸了摸脖颈，仰起头，便看到雷秀背对着的门外，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商宁心里松了口气，换上了之前那副悲伤无助的模样，“夫人，你说我该如何是好呢？”说着便伏在桌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是夜，商宁被人轻轻拍醒，“主公，成了。”飞絮扶起商宁，服侍她穿好衣服，二人便出了门。刚一出门便看到小五和吴应正在等她。
“还算顺利，不过出了些意外。”吴应说道。
四人来到夏府的议事堂，商宁倒是第一次到夏府的议事堂。众人都在各自的院中设了书房，平日里都会去某个人的书房议事，反而真正的议事堂被荒废了。
商宁一进门便看到堂下跪了三个人。再看其他人，神色各异。齐术正在给凤宵包扎伤口，江离则给夏凌包扎伤口，夏凌则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喝着药。朱癸站在一旁，忿忿地盯着堂下跪着的人。而沈玉竹此时打扮成暗卫的模样，和小三一起站在站在夏凌身后。
商宁走过去，仔细看向堂下三人，其中一个自然是雷秀，另一个是她没有见过的男人，他紧挨着雷秀，看来应该是所谓的“奸夫”了。至于这第三人——
“原来是你。”商宁了然。
“爷。”
“怎么了？”
“恐怕事情败露了。”
“哦？比我想象得要快啊。”
“接下来怎么办？”
“无事，早晚有这么一天，我就坐在这儿等着他，呵呵。”
“你们没事吧？”商宁走到夏凌身边看了看他和凤宵，凤宵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此刻正黑着脸盯着堂下的人。
“无事。”夏凌道，“你先坐会儿，还有人没到。”商宁点点头，环视四周，小五很有眼色地提前搬了把椅子进来，放到了夏凌旁边，商宁坐了，吴应和飞絮也顺势站了过去。
商宁百无聊赖地看着堂下的三人发起了呆，突然嘲讽地笑了笑，开了口，“没想到这招百试不爽。”
其他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夏凌闻言，看向她，认真道，“世人多欲望，多侥幸，但切不可总是以身犯险。”
他身后扮成暗卫的沈玉竹这才恍然大悟。细细想来，铁狮镖局里商宁以身引王燕王忠露出马脚前来刺杀，青玉城中，她又只身犯险跑到狐狸洞去找证据，如今她故技重施把堂下三人逮了个正着。这商宁也不知是艺高人胆大，还是真的不要命。
商宁望着夏凌愣了愣，随后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眼，“咳咳，知道了。”她又不傻，如果没有武林高手在旁边她哪敢啊。想到这她不自觉地摸了摸藏在衣服里的哨子。
瞥见商宁动作的夏凌不由笑了，他朝朱癸勾了勾手，“去看看人都到哪了？”朱癸领命。
过了一会儿，暗卫陆陆续续地引了人进来，大理寺卿陈永、卓一、许久未见的李豹，还有闻风而来凑热闹的夏国公夫妇。
“此案毕竟是大理寺负责，又是太皇太后和皇上那边极为重视的，所以得叫人来做个见证。”夏凌低声对商宁说，“大理寺路途遥远，这其中涉及事情复杂，真相大白之前不便让太多人知道，所以审问便在夏府进行。而你也不必担心，万事有我。”这便是让商宁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份问题。
商宁点点头，环视周围，突然道，“好像少了个人。”
“那不就来了。”话音刚落，只见朱癸领着一人进来，正是萧王府的谋士杜谋和桑祁。
“好了，人到齐了，开始吧。”
看着落座的众人，虽说夏凌让她不要担心，但她深知，今天一过，恐怕她想要低调下来，都不太可能了。梁钰大婚在即，届时梁国定有不少人出席，那她又要以什么身份站在这上京城里？
罢了，大不了救了阿钰之后，自己再逃吧。死过一次之后，商宁也变得豁达起来，江湖上总能有自己的容身之所，大不了离开萧国，也不回梁国了，郦国倒是不错，挨着旧时的云国、现在萧国的云城，也算是个风景秀丽的地方……
“主公，主公……”商宁的思绪突然被打断，一回头，便看到飞絮担忧地看着她，她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自己想得有点远了，眼下正事要紧。
“小澈，这三人便是这段时间在上京造成恐慌的凶手？”问过了夏凌的伤势，夏国公率先开了口。
“恐怕这件事，还需要劳烦阿宁与众位一一说明。”夏凌道。
夏凌看向沈玉竹，神色十分复杂，“我需要想一想，有些事……”他欲言又止，“有些事还不是时候告诉你。”
沈玉竹闻言，知道事情似乎没他想得那么简单，他看了夏凌良久，方才说道，“你是头儿，你说了算。”说完一个飞身便消失了。
夏凌揉了揉眉头。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他起身打开门——
“我有事跟你说。”门外，商宁说道。
雷秀静静地站在门外，看着丫鬟小厮忙前忙后地收拾东西。她抬头看了看天边，夕阳把天空映得通红。她曾经觉得，那是鲜血一般的颜色，连晕染的感觉都一模一样，所以她极少仰头去看那夕阳。然而如今，她已经可以正视那西边的红日，原来，别有一番美丽。
“哎呀，对不起。”雷秀回过头，看到一人被撞倒在地，赶忙走过去将她扶起来——
“商姑娘？”雷秀大吃一惊，眼前的女子与之前见到的判若两人，满身尘土污垢，面无血色，原本就瘦弱的身体看上去似乎比之前更加消瘦了。
“商姑娘这是怎么了？”她将商宁扶进屋，正欲倒水，突然想到东西都收拾了，有些为难。
“夫人这是准备搬家？”商宁缓了一会儿，问道。
“先夫亡故，我在上京无依无靠，所以打算回乡。家中好歹有一亩三分田，盘出去收些租子也能勉强过活。”雷秀说道。
“蔡公子的确去得突然，难为夫人了。”商宁道。
“回乡之后有熟人照拂，知根知底的，慢慢的日子也能好起来。”雷秀笑了笑，“不过商姑娘怎会如此？前些日子见到姑娘全然不是这番模样。”雷秀问道，“可是……世子待你不妥？”
商宁抬眼看她。
雷秀讪笑道，“好歹我也在上京城呆了几年，大名鼎鼎的镇国公世子我还是知道的。前几日见姑娘与世子一起，世子十分照顾姑娘，姑娘断不该如此落魄。”
商宁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道，“我，杀人了。”
“我本是梁国人，因家中变故，一路逃到了萧国，然后到了上京城。”商宁缓缓开口。“与我一同的还有一位朋友，我们相依为命，日子虽然艰难，但好在能互相扶持，倒也不至于特别难过。”
“是你之前同我提过的那位？”雷秀想到上次见到商宁时，她曾说过，自己的朋友正等着救命。
商宁点点头，“还请夫人见谅，那日……我说了谎。”她抬眼看向雷秀，眸中满是悲伤，“我那位朋友，其实已经离世了。”
雷秀惊讶地看着她。
“就在我们来到上京城后的不久，她便……死在了我们栖身的破庙里，而且……而且……还被人……侮辱了……”说到这，商宁再也忍不住，开始低低地呜咽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缓了口气，接过雷秀递来的帕子擦了擦眼泪，“我后来多方打听，知道上京城最近出了几起离奇的案子，本以为她也是被同样的人杀害的，所以那日才会问起夫人。”
“没想到……没想到……”商宁握紧拳头，“昨日竟让我知道，杀害她的另有其人！”
听到这里，雷秀眉头微蹙。只听商宁继续说道，“我有幸得了世子青睐，借居在府中，时间长了，府中的人对我也少了戒心，这才叫我无意听到……”商宁脸上露出愤恨的神情，“我的友人，竟是叫府中的人给杀的！”
“什么！”雷秀惊呼一声，立马捂住嘴，压低声音，“你杀的是夏府的人？”
商宁点点头，“我今日借口约了那人出门，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他对我没有防备，这才叫我得手。但府中人皆是武功高强，所以我才弄成这样。”她说着面上露出悲戚的神色，“我杀了世子府的人，恐怕上京城再也待不下去了。如今便只剩下我一人了……”
“我听说世子是为明察秋毫的人，姑娘若是与他细说，他定会位姑娘做主。”雷秀劝道。
商宁看了她一眼，摇摇头，“夫人有所不知。那日是凶手酒后吐真言，才叫我听到，我手上并无证据，什么也证明不了。世子府人人都是出了名的护短，就算是世子信我，那府里其他人没有一个是我惹得起的。我一天留在上京，总会有世子顾忌不到的时候，那时候恐怕也是我丧命之时。更何况我的友人不过是一介民女，哪里比得上夏府赫赫有名的军师呢……”
“江离！”雷秀又一次惊呼。
商宁低下头，因此雷秀没有看到商宁眼中一闪而过的阴翳，她还真不知道一个普通的女人能知道这么多事，还好自己中途改变了策略。她似是无意地摸了摸脖颈，仰起头，便看到雷秀背对着的门外，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商宁心里松了口气，换上了之前那副悲伤无助的模样，“夫人，你说我该如何是好呢？”说着便伏在桌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是夜，商宁被人轻轻拍醒，“主公，成了。”飞絮扶起商宁，服侍她穿好衣服，二人便出了门。刚一出门便看到小五和吴应正在等她。
“还算顺利，不过出了些意外。”吴应说道。
四人来到夏府的议事堂，商宁倒是第一次到夏府的议事堂。众人都在各自的院中设了书房，平日里都会去某个人的书房议事，反而真正的议事堂被荒废了。
商宁一进门便看到堂下跪了三个人。再看其他人，神色各异。齐术正在给凤宵包扎伤口，江离则给夏凌包扎伤口，夏凌则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喝着药。朱癸站在一旁，忿忿地盯着堂下跪着的人。而沈玉竹此时打扮成暗卫的模样，和小三一起站在站在夏凌身后。
商宁走过去，仔细看向堂下三人，其中一个自然是雷秀，另一个是她没有见过的男人，他紧挨着雷秀，看来应该是所谓的“奸夫”了。至于这第三人——
“原来是你。”商宁了然。
“爷。”
“怎么了？”
“恐怕事情败露了。”
“哦？比我想象得要快啊。”
“接下来怎么办？”
“无事，早晚有这么一天，我就坐在这儿等着他，呵呵。”
“你们没事吧？”商宁走到夏凌身边看了看他和凤宵，凤宵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此刻正黑着脸盯着堂下的人。
“无事。”夏凌道，“你先坐会儿，还有人没到。”商宁点点头，环视四周，小五很有眼色地提前搬了把椅子进来，放到了夏凌旁边，商宁坐了，吴应和飞絮也顺势站了过去。
商宁百无聊赖地看着堂下的三人发起了呆，突然嘲讽地笑了笑，开了口，“没想到这招百试不爽。”
其他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夏凌闻言，看向她，认真道，“世人多欲望，多侥幸，但切不可总是以身犯险。”
他身后扮成暗卫的沈玉竹这才恍然大悟。细细想来，铁狮镖局里商宁以身引王燕王忠露出马脚前来刺杀，青玉城中，她又只身犯险跑到狐狸洞去找证据，如今她故技重施把堂下三人逮了个正着。这商宁也不知是艺高人胆大，还是真的不要命。
商宁望着夏凌愣了愣，随后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眼，“咳咳，知道了。”她又不傻，如果没有武林高手在旁边她哪敢啊。想到这她不自觉地摸了摸藏在衣服里的哨子。
瞥见商宁动作的夏凌不由笑了，他朝朱癸勾了勾手，“去看看人都到哪了？”朱癸领命。
过了一会儿，暗卫陆陆续续地引了人进来，大理寺卿陈永、卓一、许久未见的李豹，还有闻风而来凑热闹的夏国公夫妇。
“此案毕竟是大理寺负责，又是太皇太后和皇上那边极为重视的，所以得叫人来做个见证。”夏凌低声对商宁说，“大理寺路途遥远，这其中涉及事情复杂，真相大白之前不便让太多人知道，所以审问便在夏府进行。而你也不必担心，万事有我。”这便是让商宁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份问题。
商宁点点头，环视周围，突然道，“好像少了个人。”
“那不就来了。”话音刚落，只见朱癸领着一人进来，正是萧王府的谋士杜谋和桑祁。
“好了，人到齐了，开始吧。”
看着落座的众人，虽说夏凌让她不要担心，但她深知，今天一过，恐怕她想要低调下来，都不太可能了。梁钰大婚在即，届时梁国定有不少人出席，那她又要以什么身份站在这上京城里？
罢了，大不了救了阿钰之后，自己再逃吧。死过一次之后，商宁也变得豁达起来，江湖上总能有自己的容身之所，大不了离开萧国，也不回梁国了，郦国倒是不错，挨着旧时的云国、现在萧国的云城，也算是个风景秀丽的地方……
“主公，主公……”商宁的思绪突然被打断，一回头，便看到飞絮担忧地看着她，她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自己想得有点远了，眼下正事要紧。
“小澈，这三人便是这段时间在上京造成恐慌的凶手？”问过了夏凌的伤势，夏国公率先开了口。
“恐怕这件事，还需要劳烦阿宁与众位一一说明。”夏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