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渊似乎很喜欢商宁的房间，死活赖着不愿意走。没办法，商宁叫来飞絮给萧渊换了干净的床铺和被褥，让萧渊晚上在她房里休息，又让人去跟萧王府通报了一声，杜谋他们见萧渊住在夏府，也放心地不过去照顾了。商宁则临时去夏凌的书房睡一晚。
“主公，夏府那么多空房间，为什么要来世子的书房住？”飞絮一边铺床一边疑惑地问。
“哦，睡不着。”商宁道，“再说，别的院子久无人居，收拾起来太麻烦了，夏凌这里有现成的就睡一晚。”看飞絮弄好了，她摆摆手，“你回去休息吧，让小五和吴应也多看着点王爷。”飞絮点头。
商宁盘腿坐在榻上，盯着不远处桌上的烛火发呆。今日萧渊讲得事情她还没有完全消化。果然是个烂摊子，她心里嘀咕，却也犯了难，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首先这鬼域无论是不是上京狱，他们的做法都令人十分费解，始终都不知道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还有萧渊，他通过那么奇怪的方法引夏凌调查上京狱太不合情理了，他既然早就知道夏凌的身份，大可以不用那么兴师动众。她回忆起萧渊那副意味深长的表情，总觉得来气，尤其是最后那句“该说的我都说了，其他的我也都是猜测，为了不干扰你们的调查，剩下的你们就自己查吧”。
还有就是夏凌那来历不明的黒狱主之位，为什么会选中夏凌，又是谁把位置交给他的？明知道夏凌功夫不济，送去黒狱肯定人心不服，却还是让夏凌担任了黒狱主……
商宁越想越睡不着，干脆站起身在书房里晃悠。本以为书房是禁地，没想到夏凌却很轻易地就答应让自己进来住，还说什么“没有什么秘密是你不能知道的”。要是他知道自己是谁，看他还笑不笑得出来。她转悠到夏凌平日办公的案几前。案上放着之前的几起案卷。虽然已经结案了，但商宁还是忍不住翻开看。
“等等！这是什么时候写上去的？”当翻到第四起，也就是秦家的案子时，商宁看到夏凌在案卷后面补充一些材料，似乎是他去天牢见过郑琦之后的得到的信息，她想到那时候自己去了萧王府，夏凌去了天牢，然后……然后……自己就昏了……这应该是自己昏迷的时候夏凌补充的。
“与衙役对话的男人……”商宁喃喃道，她似乎又想到什么，忙去翻看雷秀的那件案子。
“原来如此！难怪萧渊要费那么大的劲儿。”商宁冷笑一声，“这个老狐狸，明明都查得八九不离十了，还遮遮掩掩的……”
她目光又看向卷宗，手轻轻地抚摸着卷宗上夏凌加上的字，心又沉了几分……
“你怎么还赖在我这儿？”夏凌嫌弃地看着沈玉竹。
“又不是没睡过，矫情个什么劲儿嘛。”沈玉竹在夏凌的床上滚了滚，“特意让你府上的侍卫打了水洗了澡，香喷喷的。”沈玉竹摆了个娇俏的姿势还朝夏凌抛了个媚眼。
夏凌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抬脚把沈玉竹踹进去，“晚上别打鼾。”
“得嘞！”沈玉竹直挺挺地躺着闭上眼。
黑暗中，沈玉竹用胳膊碰了碰夏凌，“见过欧阳苦了。”
“怎么样了？”
“胡礼的伤好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找个时间把哥舒宏和百里静送回江州。”
“那其他人呢？还有……你打算什么时候把真相告诉你的未婚妻？”
“不急。”夏凌缓缓睁开眼，黑色的眸子与夜融为一体，“再去叮嘱一下欧阳苦，把嘴闭严实，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拎清楚。安排人带他们到附近城郊好好玩玩，把你的狗窝收拾收拾，不要怠慢了。事情还没完，等事情了了，人自然毫发无损地还给她。”
她自然指的商宁。
“啧，坏人。”沈玉竹转过身，背对着他。过了一会儿只听他说，“……我等着看着你哭。”说完闭上眼不再理他了。
夏凌依旧睁着眼睛，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商宁的脸。笑的、哭的、狡猾的、无奈的、痛苦的、悲伤的……从见到商宁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打定主意“物尽其用”，可是随着越来越深入的相处，他的罪恶感也越来越深，可尽管如此，他依旧一次又一次地利用了她。
夏凌转过身，闭上眼。
“陛下。”
“身体可有不适？”
梁钰摇摇头，“老样子，没什么其他的。”她依偎在萧辰怀里。
“离我们大婚不到两个月了。”萧辰说，“各国使节也陆陆续续来了。”
“不知道梁国这次会派谁来？”梁钰说道。
“哦？”萧辰有些诧异，“名单还没送来？”
“听说一送来就让太皇太后要去了。”梁钰笑道，“听说太皇太后这次对前来的使臣特别重视。”
“明天我就去要回来。”萧辰无奈地摇摇头，“我这位好祖母怕是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哪有你这么说太皇太后的，”梁钰嗔怪到，“太皇太后可不是一般人。”
“年纪越大越活回去了。”萧辰嘴上念叨着，脸上满是笑意，“不知道又找到什么好玩的事儿了。”他摸摸梁钰的头，“也不知道商宁那边怎么样了，吴应那小子有了旧人就忘了新主。”
“你把他派过去就应该知道有这么一天。”梁钰笑道，“别忘了当年是谁为了商宁把你狠狠揍了一顿。”
萧辰咬咬牙，“新仇旧恨，等他回来我要让那帮暗卫好好操练一下他们的头儿。”
二人聊了一会儿，梁钰便又沉沉地睡去了。萧辰安顿好她，便轻轻地离开了。
“陛下，鬼医，已经死了。”
“朕知道。”萧辰漫不经心地捋了捋袖子上的折痕道。
“那陛下为何还要我等协助主公……商宁姑娘找鬼医？”吴应不解地问。
“你，是从何处知道鬼医已死的消息？”
吴应便把自己从夏府偷听来的关于幽冥上、上京狱和鬼域的事情告诉了萧辰，当然隐去了黒狱和黒狱主的内容，更没有说关于萧渊和夏凌的双重身份。
萧辰眸光一闪，嘴角微微扬了扬，“果然。”他抬头看向吴应，看得吴应有些心虚。不过很快萧辰便移开眼，“你可知，这上京狱是何来历？”
吴应摇摇头。
“相传，无印皇帝退位之后曾在江湖设立了一个神秘的门派——黒狱。这上京狱便是黒狱的一部分。”萧辰道，“因为建立黒狱动用了朝廷的力量，所以作为交换，上京狱便成为朝廷在江湖的眼睛。”
“只可惜，不知道什么时候，朝廷失去了对上京狱的管辖，让它成为了无主之地。而幽冥山鬼域，便是曾经的上京狱。”
“陛下难道是想……”吴应震惊地看着萧辰。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萧辰淡淡地说，“掌握它，或者——”
“毁了它。”
吴应慢慢地走在路上，深秋夜里格外冷，但他里衣却早已被汗水浸透了。
“……陛下，难道不担心属下会将您的真实目的告知商姑娘？”
“无妨。”萧辰笑了笑，站起身，朝吴应走过去，站到他面前，“我既然派你过去，又跟你说了这么多，自然是相信你的。就像……尽管商宁知道你对她并不全心全意，却依旧对你十分倚重一样，我就算知道你对我有所隐瞒，我也依然对你信任有加。”
吴应心里一惊赶忙跪下。
萧辰冷笑一声，转过身回到椅子上，“这些话，我并不惧于告知商宁，你了解她的，恐怕她早就知道我别有用心。我派你去，一方面是知道她身边能人众多，就算鬼医死了，她也一定有办法救阿钰，你也定会尽心尽力协助她。毕竟再怎么样，我也不会拿阿钰的性命开玩笑。另一方面……”
“管他是幽冥山也好、鬼域也好、上京狱也好、还有黒狱也好，朕要知道关于它的一切信息。”
“来来来，喝酒喝酒！”赵行举杯，跟另外两个老兄弟干了杯。
“难得那个麻烦精不在，咱们乐得清闲。”桑祁兴致也很高。
杜谋笑眯眯地不吭声，但心情可见得愉悦。
“你看上去一点儿也不担心你儿子在陈永手底下受委屈，听说给扔到天牢管那些穷凶极恶的犯人去了？”赵行问。
“天牢那些小虾米，不够看。”桑祁颇为得意，“没想到一过这么多年，那几个小子都长大了！”桑祁不禁感慨。
“别以为捡了个儿子就真是爹了，你当年捡着小果子（作者备注：因为叫桑葚，所以昵称小果子）的时候，不也就是个半大的小屁孩儿么。”赵行嘲笑道。
“哼，你们没那福气，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桑祁毫不在意，“不知道当初是谁把小澈拉上位的，我还以为是你们背着王爷偷偷做的。”
“背着老狐狸做？我们也得有那个胆子。”杜谋摇摇头，“若真有人背着咱们和王爷让小澈当上黒狱主，想来想去要不就是我们不知道的什么高人，要不就是他了……按道理他应该快回来了吧，他这趟酒也喝了够长时间了。也不知道当初不是跟那个人待久了，他也蔫坏蔫坏的。”
“诶诶诶，那个人可比王爷正经多了，人家那是明着坏，王爷那是……阴险狡诈。”桑祁压低声音道。
“唉，也不知道这一关，小澈过不过得了啊……”杜谋道，另外两人也无不担忧地点点头。
“啊嘁~”萧渊揉了揉鼻子，“那帮老东西又在讲我的坏话，看我回去不好好收拾他们。”说罢，把被子紧了紧，又继续睡了过去。
“哈！”
“咻~”
“碰！”
天牢外的空地上，江离一手托着酒壶，一手撑着膝盖，正看得津津有味。
眼前，两道黑影正打得难解难分，他身边站着的朱癸此刻赤着上身，大汗淋漓，一看便是刚经历完一场打斗。
“下盘下盘！”朱癸一边灌着水一边盯着眼前的战况，“刚才我给了他两脚，他下盘正弱呢！”
“天真。”只见空中一人抬起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另一人狠狠踹去，将他踹到了地上，自己则一个翻身，稳稳地落下来。
“怎么觉得你武功又有所精进了？”江离摸着下巴看着桑葚，“看来在天牢打杂收获颇丰啊。”
桑葚调息了片刻，喝了口水，道，“天牢里有很多高手。”他顿了顿，“之前帮爹做事，他总让我去闯幽冥山。”
凤宵龇牙咧嘴地从地上蹦起来，“那幽冥山很难闯？”
朱癸和江离也看向桑葚。
他脸上露出不甘却又无奈的表情，“很难。”
桑葚想了想，“一进山，到处布满了机关。当然，普通百姓进山一般会被指引着朝安全的方向走，就不会有危险。一旦走偏了，不小心碰到机关……非死即伤。”
其他三人都十分惊讶。
“不过，山上山下似乎都有人把守巡逻，所以一般不会有事。”
“难道是幽冥山的人？”
桑葚摇摇头，“不知道，但，不只一拨人。”
“要是齐术在就好了，他对这些肯定有兴趣。”朱癸说。
“他知道我们来找桑葚打架，兴致缺缺，不乐意来。”凤宵道，“明明跟江离一样一把年纪了，还跟小孩儿似的。”
“那家伙看上去人畜无害，可心思却始终摸不透。”江离当初一直反对把齐术带回来的，毕竟至今为止他们对齐术的身世背景一无所知。但是夏白和萧渊却并没有反对夏凌将齐术收为己用，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身为夏府的大管家，他总得多个心眼才好。
“再来再来。”朱癸摩拳擦掌，“让你见识见识我在边关的成果。”
话音刚落，就见不远处两道黑影缠斗起来。
“别想了。”凤宵走到江离身边打趣道，“你看你都老成什么样儿了。再这样下去，可没有姑娘喜欢你了。”江离睨了他一眼。
“咱们世子看中的人，齐术也好、商宁也罢，不会错的。”江离转头看了看凤宵，那双眼睛在烛火下熠熠生辉。他转过头，不由笑了，“嗯。”
“主公，夏府那么多空房间，为什么要来世子的书房住？”飞絮一边铺床一边疑惑地问。
“哦，睡不着。”商宁道，“再说，别的院子久无人居，收拾起来太麻烦了，夏凌这里有现成的就睡一晚。”看飞絮弄好了，她摆摆手，“你回去休息吧，让小五和吴应也多看着点王爷。”飞絮点头。
商宁盘腿坐在榻上，盯着不远处桌上的烛火发呆。今日萧渊讲得事情她还没有完全消化。果然是个烂摊子，她心里嘀咕，却也犯了难，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首先这鬼域无论是不是上京狱，他们的做法都令人十分费解，始终都不知道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还有萧渊，他通过那么奇怪的方法引夏凌调查上京狱太不合情理了，他既然早就知道夏凌的身份，大可以不用那么兴师动众。她回忆起萧渊那副意味深长的表情，总觉得来气，尤其是最后那句“该说的我都说了，其他的我也都是猜测，为了不干扰你们的调查，剩下的你们就自己查吧”。
还有就是夏凌那来历不明的黒狱主之位，为什么会选中夏凌，又是谁把位置交给他的？明知道夏凌功夫不济，送去黒狱肯定人心不服，却还是让夏凌担任了黒狱主……
商宁越想越睡不着，干脆站起身在书房里晃悠。本以为书房是禁地，没想到夏凌却很轻易地就答应让自己进来住，还说什么“没有什么秘密是你不能知道的”。要是他知道自己是谁，看他还笑不笑得出来。她转悠到夏凌平日办公的案几前。案上放着之前的几起案卷。虽然已经结案了，但商宁还是忍不住翻开看。
“等等！这是什么时候写上去的？”当翻到第四起，也就是秦家的案子时，商宁看到夏凌在案卷后面补充一些材料，似乎是他去天牢见过郑琦之后的得到的信息，她想到那时候自己去了萧王府，夏凌去了天牢，然后……然后……自己就昏了……这应该是自己昏迷的时候夏凌补充的。
“与衙役对话的男人……”商宁喃喃道，她似乎又想到什么，忙去翻看雷秀的那件案子。
“原来如此！难怪萧渊要费那么大的劲儿。”商宁冷笑一声，“这个老狐狸，明明都查得八九不离十了，还遮遮掩掩的……”
她目光又看向卷宗，手轻轻地抚摸着卷宗上夏凌加上的字，心又沉了几分……
“你怎么还赖在我这儿？”夏凌嫌弃地看着沈玉竹。
“又不是没睡过，矫情个什么劲儿嘛。”沈玉竹在夏凌的床上滚了滚，“特意让你府上的侍卫打了水洗了澡，香喷喷的。”沈玉竹摆了个娇俏的姿势还朝夏凌抛了个媚眼。
夏凌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抬脚把沈玉竹踹进去，“晚上别打鼾。”
“得嘞！”沈玉竹直挺挺地躺着闭上眼。
黑暗中，沈玉竹用胳膊碰了碰夏凌，“见过欧阳苦了。”
“怎么样了？”
“胡礼的伤好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找个时间把哥舒宏和百里静送回江州。”
“那其他人呢？还有……你打算什么时候把真相告诉你的未婚妻？”
“不急。”夏凌缓缓睁开眼，黑色的眸子与夜融为一体，“再去叮嘱一下欧阳苦，把嘴闭严实，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拎清楚。安排人带他们到附近城郊好好玩玩，把你的狗窝收拾收拾，不要怠慢了。事情还没完，等事情了了，人自然毫发无损地还给她。”
她自然指的商宁。
“啧，坏人。”沈玉竹转过身，背对着他。过了一会儿只听他说，“……我等着看着你哭。”说完闭上眼不再理他了。
夏凌依旧睁着眼睛，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商宁的脸。笑的、哭的、狡猾的、无奈的、痛苦的、悲伤的……从见到商宁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打定主意“物尽其用”，可是随着越来越深入的相处，他的罪恶感也越来越深，可尽管如此，他依旧一次又一次地利用了她。
夏凌转过身，闭上眼。
“陛下。”
“身体可有不适？”
梁钰摇摇头，“老样子，没什么其他的。”她依偎在萧辰怀里。
“离我们大婚不到两个月了。”萧辰说，“各国使节也陆陆续续来了。”
“不知道梁国这次会派谁来？”梁钰说道。
“哦？”萧辰有些诧异，“名单还没送来？”
“听说一送来就让太皇太后要去了。”梁钰笑道，“听说太皇太后这次对前来的使臣特别重视。”
“明天我就去要回来。”萧辰无奈地摇摇头，“我这位好祖母怕是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哪有你这么说太皇太后的，”梁钰嗔怪到，“太皇太后可不是一般人。”
“年纪越大越活回去了。”萧辰嘴上念叨着，脸上满是笑意，“不知道又找到什么好玩的事儿了。”他摸摸梁钰的头，“也不知道商宁那边怎么样了，吴应那小子有了旧人就忘了新主。”
“你把他派过去就应该知道有这么一天。”梁钰笑道，“别忘了当年是谁为了商宁把你狠狠揍了一顿。”
萧辰咬咬牙，“新仇旧恨，等他回来我要让那帮暗卫好好操练一下他们的头儿。”
二人聊了一会儿，梁钰便又沉沉地睡去了。萧辰安顿好她，便轻轻地离开了。
“陛下，鬼医，已经死了。”
“朕知道。”萧辰漫不经心地捋了捋袖子上的折痕道。
“那陛下为何还要我等协助主公……商宁姑娘找鬼医？”吴应不解地问。
“你，是从何处知道鬼医已死的消息？”
吴应便把自己从夏府偷听来的关于幽冥上、上京狱和鬼域的事情告诉了萧辰，当然隐去了黒狱和黒狱主的内容，更没有说关于萧渊和夏凌的双重身份。
萧辰眸光一闪，嘴角微微扬了扬，“果然。”他抬头看向吴应，看得吴应有些心虚。不过很快萧辰便移开眼，“你可知，这上京狱是何来历？”
吴应摇摇头。
“相传，无印皇帝退位之后曾在江湖设立了一个神秘的门派——黒狱。这上京狱便是黒狱的一部分。”萧辰道，“因为建立黒狱动用了朝廷的力量，所以作为交换，上京狱便成为朝廷在江湖的眼睛。”
“只可惜，不知道什么时候，朝廷失去了对上京狱的管辖，让它成为了无主之地。而幽冥山鬼域，便是曾经的上京狱。”
“陛下难道是想……”吴应震惊地看着萧辰。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萧辰淡淡地说，“掌握它，或者——”
“毁了它。”
吴应慢慢地走在路上，深秋夜里格外冷，但他里衣却早已被汗水浸透了。
“……陛下，难道不担心属下会将您的真实目的告知商姑娘？”
“无妨。”萧辰笑了笑，站起身，朝吴应走过去，站到他面前，“我既然派你过去，又跟你说了这么多，自然是相信你的。就像……尽管商宁知道你对她并不全心全意，却依旧对你十分倚重一样，我就算知道你对我有所隐瞒，我也依然对你信任有加。”
吴应心里一惊赶忙跪下。
萧辰冷笑一声，转过身回到椅子上，“这些话，我并不惧于告知商宁，你了解她的，恐怕她早就知道我别有用心。我派你去，一方面是知道她身边能人众多，就算鬼医死了，她也一定有办法救阿钰，你也定会尽心尽力协助她。毕竟再怎么样，我也不会拿阿钰的性命开玩笑。另一方面……”
“管他是幽冥山也好、鬼域也好、上京狱也好、还有黒狱也好，朕要知道关于它的一切信息。”
“来来来，喝酒喝酒！”赵行举杯，跟另外两个老兄弟干了杯。
“难得那个麻烦精不在，咱们乐得清闲。”桑祁兴致也很高。
杜谋笑眯眯地不吭声，但心情可见得愉悦。
“你看上去一点儿也不担心你儿子在陈永手底下受委屈，听说给扔到天牢管那些穷凶极恶的犯人去了？”赵行问。
“天牢那些小虾米，不够看。”桑祁颇为得意，“没想到一过这么多年，那几个小子都长大了！”桑祁不禁感慨。
“别以为捡了个儿子就真是爹了，你当年捡着小果子（作者备注：因为叫桑葚，所以昵称小果子）的时候，不也就是个半大的小屁孩儿么。”赵行嘲笑道。
“哼，你们没那福气，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桑祁毫不在意，“不知道当初是谁把小澈拉上位的，我还以为是你们背着王爷偷偷做的。”
“背着老狐狸做？我们也得有那个胆子。”杜谋摇摇头，“若真有人背着咱们和王爷让小澈当上黒狱主，想来想去要不就是我们不知道的什么高人，要不就是他了……按道理他应该快回来了吧，他这趟酒也喝了够长时间了。也不知道当初不是跟那个人待久了，他也蔫坏蔫坏的。”
“诶诶诶，那个人可比王爷正经多了，人家那是明着坏，王爷那是……阴险狡诈。”桑祁压低声音道。
“唉，也不知道这一关，小澈过不过得了啊……”杜谋道，另外两人也无不担忧地点点头。
“啊嘁~”萧渊揉了揉鼻子，“那帮老东西又在讲我的坏话，看我回去不好好收拾他们。”说罢，把被子紧了紧，又继续睡了过去。
“哈！”
“咻~”
“碰！”
天牢外的空地上，江离一手托着酒壶，一手撑着膝盖，正看得津津有味。
眼前，两道黑影正打得难解难分，他身边站着的朱癸此刻赤着上身，大汗淋漓，一看便是刚经历完一场打斗。
“下盘下盘！”朱癸一边灌着水一边盯着眼前的战况，“刚才我给了他两脚，他下盘正弱呢！”
“天真。”只见空中一人抬起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另一人狠狠踹去，将他踹到了地上，自己则一个翻身，稳稳地落下来。
“怎么觉得你武功又有所精进了？”江离摸着下巴看着桑葚，“看来在天牢打杂收获颇丰啊。”
桑葚调息了片刻，喝了口水，道，“天牢里有很多高手。”他顿了顿，“之前帮爹做事，他总让我去闯幽冥山。”
凤宵龇牙咧嘴地从地上蹦起来，“那幽冥山很难闯？”
朱癸和江离也看向桑葚。
他脸上露出不甘却又无奈的表情，“很难。”
桑葚想了想，“一进山，到处布满了机关。当然，普通百姓进山一般会被指引着朝安全的方向走，就不会有危险。一旦走偏了，不小心碰到机关……非死即伤。”
其他三人都十分惊讶。
“不过，山上山下似乎都有人把守巡逻，所以一般不会有事。”
“难道是幽冥山的人？”
桑葚摇摇头，“不知道，但，不只一拨人。”
“要是齐术在就好了，他对这些肯定有兴趣。”朱癸说。
“他知道我们来找桑葚打架，兴致缺缺，不乐意来。”凤宵道，“明明跟江离一样一把年纪了，还跟小孩儿似的。”
“那家伙看上去人畜无害，可心思却始终摸不透。”江离当初一直反对把齐术带回来的，毕竟至今为止他们对齐术的身世背景一无所知。但是夏白和萧渊却并没有反对夏凌将齐术收为己用，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身为夏府的大管家，他总得多个心眼才好。
“再来再来。”朱癸摩拳擦掌，“让你见识见识我在边关的成果。”
话音刚落，就见不远处两道黑影缠斗起来。
“别想了。”凤宵走到江离身边打趣道，“你看你都老成什么样儿了。再这样下去，可没有姑娘喜欢你了。”江离睨了他一眼。
“咱们世子看中的人，齐术也好、商宁也罢，不会错的。”江离转头看了看凤宵，那双眼睛在烛火下熠熠生辉。他转过头，不由笑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