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宁走到小花园的时候,意外地看到百里尘竟然也在。

    看商宁来了,燕若回和百里尘站起来朝她行礼,欧阳苦也朝冲她抱了抱拳。

    “毕竟在礼宾院,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的。”看商宁一撇嘴,燕若回就知道她定是要吐槽几人突然来的礼数,便提前解释道。

    “蛔虫当得不错。”商宁揶揄了一句,一屁股坐到了欧阳苦和百里尘中间。

    欧阳苦顿时变了脸色,百里尘则感激地看着商宁。

    “不知欧阳少庄主前来有何贵干?”因着百里尘的缘故,商宁对欧阳苦自是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却又碍于他多次帮过自己不好过河拆桥,便客套地问了。

    欧阳苦把目光从百里尘身上收回来,“昨夜,年家人交代了事情的经过。”说着,他便将年不祝的身世详细地讲给了商宁三人。

    “原来如此。”商宁点点头,情况与她推断的大体一致。“那年不祝可有说他被人威胁了什么?”

    “这个……”欧阳苦回忆起昨夜年不祝向众人交代的事情……

    “我与若水的相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是边关将领,墨方城是距离边关最近的地方,所以我们与墨方城的关系一直都很密切。之前因为边关动荡,为她的安全着想,若水便被她母亲……托付给江湖人士,经常在江湖游走,鲜少回城。自从萧梁两国结盟之后,边关便平静了下来,若水留在墨方城的时间也越来越多了。一来二去,我们也就熟悉了。”说到这,年不祝的脸有些红,“接着,就……我们就……”

    “你们就好上了。”看儿子扭扭捏捏的样子,年力有些不耐烦地接了话,“跟姑娘好上了有什么好害羞的,你看你爹我……诶唷……”

    “乖儿子,别理他,继续说。”杨九儿笑眯眯地给了年力一拳,又慈爱地摸了摸儿子的头,看年家另外三兄妹一副眼观鼻鼻观口的模样,其他人便也忍住笑,继续听年不祝讲。

    不过年力夫妇这么一打岔,之前凝重的氛围一下子轻松起来,萧渊又懒懒地往榻上一靠,半眯着眼睛听故事。

    “后来我接到诏令,帝后大婚,特许我带部分将领一起回上京庆贺,我便打算把若水一起带回来见见爹娘。顺便……顺便……商议婚事……”

    “从你入边关之后,巴兰城主是何反应?”夏凌问。

    “起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年不祝想了想,“毕竟我来边关的时日说短不短,但说长也不长。之前还是我只是李将军麾下小将,是后来李将军年纪大了告老还乡后,我才当上了主将,这才跟墨方城城主有了更多的接触。”

    “后来巴兰城主知道我姓年,知道父亲是年力之后,对我格外好,起初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年不祝苦笑,“原来她那个时候便知道我是她亲儿子了。”

    “后来我与若水相好,巴兰城主十分高兴,根本没有任何阻挠就同意了,听说我想带若水回上京,她甚至也想跟我一起来。”年不祝脸上不自觉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那几日是我最快活的日子。”

    “可临出发前的几日,巴兰城主突然找到我,十分严肃地跟我说若水身体不适,恐怕没法跟我一起上路了,便让我先行回上京,待她身体好转便去上京找我。”年不祝声音沉了下来,“毕竟将领身份敏感,回京之路不可耽搁,若水自幼行走江湖,年家在上京又是大户人家,她来找我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我不放心,还是多等了两日,仍旧不见她好转,我便跟手下将领士兵回了上京。”

    “那时你可有见到若水姑娘?”夏凌问。

    “没有,每次都是在门口问候,她在房里与我说话。”年不祝摇摇头。

    “恐怕那时,她便已经被人绑架胁迫了。”夏白道。

    “我早就该想到,”年不祝懊悔地说,“当她说把水儿给我照料,让我在路上解解闷,用来睹物思人的时候,我就应该料到她有事。”他摸了摸水儿背,水儿舒服地呼噜几声。“若水曾经告诉我,水儿是她师父送给她的,有剧毒,但已经被调教好了,一般不伤人,我知道解药的方子,身上也带了配好的药,所以并未多想,便带着水儿走了。可谁知道,原来她把水儿给我,是另有用处。”

    “为了躲飞虫?”

    “是。”年不祝脸上克制不住的背上,“有一日水儿贪玩,路过森林的时候,跑进去了。若水说过水儿通人性,如果不见了,只要不被抓住或死掉,只要在原地等最多一天时间它就会自己回来的。后面为了避免水儿到处乱跑,军中一名猎户出身的士兵教我做了这个皮袋子,说是一些猎户为贵族捕捉珍贵活物时用的,可以随身携带。于是那日我便让其他人先去最近的城镇休息,自己带了几个人在原地扎营等水儿回来。”

    “没想到那日,我们率先等来的竟是漫天的飞虫!”年不祝想到那日的情景,仍旧免不了心有余悸。“明明前一刻还艳阳高照,下一刻整个天都黑了下来,我那天带着的都不是初出茅庐的新兵,但都被那场景吓得瘫软在地不能动弹。”

    “好在那些飞虫并未伤人,也没有毒,过了一会儿便突然撒开,消失地无影无踪。没一会儿就见到水儿从林子里跑了出来。”年不祝继续说道,“那之后,我带着水儿便再也没有出现那种景象。直到……回了上京。”

    “那么你是何时知道巴姑娘被挟持的?”江离问道。

    “快到上京城的时候,我的身体不知怎么的越来越差。”年不祝说。

    “是因为情丝蛊的蛊毒?”江离继续问。

    “不错。”年不祝点点头。

    “这蛊,不是若水给你种的吧?”白灵儿突然发话,直勾勾地看着年不祝。

    其他人皆是一愣。老人家们尚不知道原来年不祝种了蛊毒,而江离和夏凌则是惊讶于这蛊原来不是巴若水种下的。

    “前辈说得是。这蛊确实不是若水种的。”年不祝朝白灵儿抱了抱拳,“这蛊,是巴兰种下的。”

    听到这,商宁忍不住皱眉头,一脸疑惑地看着欧阳苦。欧阳苦摇摇头,“我们听到的时候也都十分不解,不明白巴兰这一举动到底为何。后来年三公子说,雌虫的确被种在了巴若水身体里,是他临走前巴兰说,怕他回了上京城变了心,所以才种下的。当时年三公子不知道自己是巴兰的亲生儿子,自然人为这是母亲心疼女儿而为之。但现在一想当时她的举动很怪。”

    商宁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啊!”百里尘突然叫了一声,“我想起来了,你们知道为什么情花那么鲜艳吗?”她一本正经地问。

    商宁和燕若回都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不搭话,只有欧阳苦十分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说,“为了吸引猎物?”

    “不错!”百里尘赞许地点点头,突然有反应过来二人有仇怨,把头一扭,欧阳苦苦笑。

    “不仅如此,因为情花生长的地方本就艰苦,又是悬崖又是瘴气的,猎物不多,所以它为了吸引猎物,不止开得鲜艳,而且会散发一种特殊的香味吸引蛇虫鼠蚁。”

    “等等,”燕若回插嘴道,“你是说,给年不祝种蛊的原因是……”

    “吸引飞虫”商宁冷笑。

    “没想到情丝蛊竟然还有这等用处。”白灵儿见众人对情丝蛊并不了解,于是解释了一番。

    “阿寻的妹妹果然学艺不精啊……”听到身后的沈玉竹感慨一句,夏凌不由失笑,想到之前解释情丝蛊的时候,百里尘结结巴巴犹犹豫豫的样子,恐怕她对此确实了解不深。

    “这么说,这飞虫是巴兰放出来的了?”年力不解,“不祝是她的亲生儿子,这些年我也时常写信给她告知不祝的状况。她这么做又是为何呢?”

    却见年不祝摇摇头,“不知道。”年不祝看了看众人惊讶难以置信的表情,叹口气,从身上掏出一封信递放在桌上,“我中毒后不久,便收到了这封信。”

    夏白把信摊开,众人纷纷围上来,萧渊懒得动弹,杜谋和桑祁便过去看,留下赵行继续站在萧渊身边守护。

    “嚯,胃口不小。”信不长,但句句都透露着写信之人的张狂和贪婪,夏白和年力对视一眼,都有些难以置信。

    “信上写了什么?”商宁问。

    “大概就是,巴若水在他们手上,要想救人就得按他们说的做。”欧阳苦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要做的事情就是杀了梁国公主。”

    燕若回和百里尘不由地看向商宁,他们深知梁钰对于商宁的重要性,有人说要杀梁钰,商宁不得跳起来。

    没想到商宁只是摸了摸下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她思忖片刻,问道,“后来年不祝是不是又继续收到了信件,而要求就越来越低?”

    欧阳苦点点头,惊讶地说,“确如姑娘所言。”

    “那最后那封信说的是什么?”商宁直截了当地问。

    “最后一封让年三公子可以什么都不做,但要帮助他们的人安排进军中、上京城的官宦人家中以及皇宫中。”欧阳苦说。

    “皇宫?”百里尘惊讶道,“军中和官宦人家里倒好说,安排进宫里恐怕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吧?”

    “帝后大婚,宫中可正缺人手呢。”燕若回沉声道,“而且立了皇后,肯定又要选一批宫女伺候,到时候……”

    “你们别忘了,年不祝的妹妹年瑶,可是皇后的好友。”商宁冷冷地说道。

    “这几封信的里任务的难度越来越低,但是威胁的力度却越来越大了。”听了杜谋的转述,萧渊睁开眼,语气冰冷地感慨道,“此人倒是十分了解人心,恐怕一开始他的目的就只是最后一封信的内容,但他循序渐进,最后拿年不祝的身世威胁。若是一般人恐怕就答应了。”他不由夸奖起年不祝,“不愧是年家的子孙。”年力得意地朝他挑挑眉。

    “事情就是这样了。”年不祝说,“从始至终只有信寄过来,并没有看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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