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苦说完，等到的却是一阵沉默，他不禁有些急躁，偏过头看向商宁，却见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说完了？”
欧阳苦不做声。
“为何要跟我说这些？”商宁撑着头问。
欧阳苦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百里尘，犹豫了片刻才说道，“我……确有私心，我想找借口，见见小尘。”
商宁一挑眉，倒是没料到欧阳苦说得如此直白。
“再者，我与商姑娘也算是有几分交情，此事的结果，姑娘理应知晓。昨夜的情况，恐怕姑娘与那些人之间有了罅隙，所以恐怕只有我来传达，最为合适。”
商宁看了一眼百里尘，她才不相信欧阳苦会因为跟她那点不值钱的交情过来卖个好，恐怕还是为了百里尘，想讨好自己。
“没了？”
“啊？”欧阳苦眨眨眼。
“昨夜的事情都说完了？”商宁干脆挑明了，“白灵儿那块的事情，还没说呢。”
“哦，那个啊……”欧阳苦挠挠头，继续说了下去。
“年三公子的事情既然说完了，下面就轮到白白你了。”夏凌可没放过白灵儿。萧渊坐起身来，他当黒狱主的时间并不长，那时候正逢长生殿殿主闭关，事务都由门下弟子代管，所以并未见过其真容。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鹤发童颜的娃娃。
白灵儿——真名白灵，左看看，右看看，见大家都一副好奇的样子，不由往白知初身后躲了躲。白知初有些尴尬地挠挠头，“那……那个……殿主她其实有些怕生……”
他也很怕生啊！白知初心里崩溃地喊道，他只不过一个小小的刺史，白家旁支，只是想来上京见见世面拓展一下人脉而已，没有想过能一次性见到这么多大人物啊！那什么修罗，那什么夜叉，还有兵部尚书，还有世子……听说皇上皇后都来了！天啊，发不发达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万一性差踏错一步，那就是万劫不复啊！
“白白，”之间夏凌一把从白知初身后把白灵拉出来，抱到椅子上，“都活成老妖怪了，还怕生呢！”
白灵瞪圆了眼睛生气地看着他。夏凌作为黒狱主在江湖行走多年，各大门派的事情，他自然是了如指掌。身为长生殿主的白灵并不喜欢出门，虽然她样貌是个娃娃，但实际上已经是个老人家了，身体并不十分硬朗。能让她不远千里跑来上京城，那必然是大事。方才听她说道巴兰和巴若水的语气，恐怕她出门跟这二位脱不了关系。
“倒也没什么大事。”白灵终是慢悠悠地说道，“巴兰是我侄女儿，若水是我徒弟。”
“原来您就是若水的师父？”年不祝赶忙站起身朝白灵鞠躬，“求求您救救若水……咳咳……”毕竟身中剧毒，经历了方才一系列的事情，年不祝的身子终是有些撑不住了。
白灵朝年不祝摆摆手让他坐下。
“您说，巴兰是您的侄女？这么说，巴欣是……”年力看着白灵不确定道。
“是我那蠢姐姐。”白灵毫不掩饰地嫌弃道，“自己蠢就算了，当初竟然还想把长生殿拉下水，还好巴兰是个明白人，提前警告我，不然……”她看向年力，“你当初恐怕就真的没命活着了。”
“巴兰早就知道巴欣想要叛乱的事？”夏凌问。
“自然是知道的。”白灵道，“只不过她娘知道她不赞成自己叛乱，所以也防着在，细节的东西没有让她知道。唉，毕竟是亲母女，互相之间还是希望能说服对方，所以两个人就这么吊着，直到巴欣起事。”
“既然巴欣是白家人，她怎么会到墨方城？”夏凌继续问。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继承人的位置。”白灵叹口气，“小黑黑你应该知道，长生殿的通灵术，靠的主要是天分，是传承，这玩意儿传给了我没传给她，怪得了谁呢？”
“后来又被男人骗，她那个丈夫是盐水部落的后裔，一直想着恢复盐水部落的荣光，心思不正，连带着把她也卷进去了，还干脆把姓都改成了巴姓。”白灵又叹了口气，一说到自己的姐姐，她是打心眼里怒其不争。长生殿自幼便有天赋的人百年也难得遇到一个，长生殿主在她之前也大多是没有传承到天赋的人，可人家经过努力和加倍的努力也有了一般人根本无法企及的成就，她怎么就是想不开呢？儿时抱怨天，长大了抱怨父母，后来抱怨自己这个同胞妹妹……而她自己就总是打着“老天没给饭吃”的名头根本不好好修行，最后在长生殿混不下去，就跑了，还找了个心术不正的男人。最后发现那男人跟她在一起无非是看中她背后的长生殿，结果被她弄死了。
可男人死了，她的野心却越来越大，之前那个男人给她灌输的飞黄腾达她信以为真，还真的付诸实行，结果……可想而知。
众人听白灵说完巴欣的事情，也皆是唏嘘不已。
“虽然我那蠢姐姐是个坏的，但生的娃娃却是极好的。”说到巴兰，白灵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这笑容放在一张娃娃脸上，看上去格外奇怪。
“没想到她传承了白家的天赋，一出生便有了祥瑞。”白灵说。
夏凌等人想到了之前查到的资料“墨方城现任城主主巴兰，生有异象，虫豸蔽日，不可驱。至其啼，乃散。”
“姐姐怨我，所以我便偷偷地和小兰相处。”
难怪巴兰没有被她母亲洗脑，原来是受到了小姨的教诲。众人如是想着。
“至于若水，是个孤儿。她父母是长生殿弟子，可惜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被人所害。巴欣被囚禁之后，小兰便不用再偷偷摸摸地来看我，知道这事儿之后，起了同情心，便收养了若水。”她看向年力夫妇，惭愧地说道，“二位的女儿因我家人而失踪，我和小兰都无比内疚，小兰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琬琬，可惜……”白灵知道此事年家人无法完全放下，要说原谅更不可能，只是不会殃及无辜。她朝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杨九儿忍不住把头埋进年力肩膀呜呜哭泣，年力也红了眼睛，好一会儿才摇摇头，想说什么，却还是开不了口。
“关于白灵儿……哦，是白灵殿主的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了。”欧阳苦说，他顿了顿，还是继续说道，“这些事……”
“夏凌让你跟我说的？”商宁漫不经心地问。
“啊，你猜到了啊？”欧阳苦无奈地摇摇头，他怎么忘了眼前这位是个人精。
“而且还要你不要告诉我。”商宁挑挑眉。
“是。”欧阳苦扯了扯嘴角，摊了摊手，“你自己猜到的，我可没说，不算违背黒狱使者。若是之后他找我傲剑山庄的麻烦，你可得给我作证。”
话音刚落，在场的另外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百里尘蓦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
“小尘！”欧阳苦赶忙站起来，想要追过去。
“诶诶，礼宾院重地，欧阳少主请自重。”燕若回脚步一滑，手一伸直接挡在了欧阳苦面前。欧阳苦望着百里尘的背影，又看了看面前一脸严肃的燕若回，双拳紧握，久久不愿离开。
“欧阳少主，回去吧。”商宁呷了口茶，幽幽地说道，“今日无论你是因为什么来告知我这些事，这份情我记下了。”说完，她抬起头看向欧阳苦，“惊雷，送客。”
一个人影落下，欧阳苦这才惊觉原来一直有人在暗中，若他方才真的强行动手，恐怕……
他神情晦暗地看了看商宁，抱了抱拳，临走前，突然回头说道，“商姑娘，这几日他们回去寻找巴兰。”说完便离开了。
“主公，他最后为何要跟你说这句？”看着欧阳苦消失在门口，燕若回赶忙坐下来问道。
商宁没有回答他，只是用食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望着远处发呆。
这件事到此应该算是结束了，只要找到巴兰，就能杜绝这几个月来的飞虫异象。事情的大体经过除了一些细节外，跟她想得大体差不多，但是还是有很违和的地方……
“主公！主公！”燕若回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若是以前，商宁想事情的时候，他们绝对不会打扰，但是如今，商宁中的摄魂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之前她一发呆就要出事儿，又是拿刀捅人，又是昏倒的。所以燕若回宁愿打断她的思考，也不敢让她再发呆下去。
“你说，是为什么啊？”商宁没头没尾地突然说了一句。
“啊？”燕若回不解。
“我自认为看人还算准的，这欧阳苦和咱们雨尘之间那必然是有感情的。可现在这来来去去的算怎么回事儿啊？”商宁眉头紧锁，“若欧阳苦真的是个花花公子感情不专一，或者雨尘对他真的没什么感情，再或者他们之间有什么杀父杀母屠戮满门的血海深仇，那我就算拼了命也不会让他们在一起的，可是……”
商宁突然有些委屈地看着燕若回，“可如果是因为我的原因，雨尘还在气欧阳苦当时隐瞒我的情况这件事，那……那我……”
“唉，我的主公啊，怎么一遇到感情的事儿，您这聪明的脑袋就变成榆木了呢？”燕若回摇头晃脑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连主公您都不介意当时欧阳苦的隐瞒了，百里尘又怎么会因为这个事情真的跟他闹这么久呢？”
“那是为何？”商宁不懂。
“您想想，刚才百里尘突然跑掉的时候，欧阳苦说了什么？”燕若回提示道。
“提到了黒狱使者找麻烦之类的事。”
“那您再想想，这欧阳苦当初欺骗百里尘的原因是什么？”
“是被夏凌威胁……夏凌就是黑狱使者！哦！我知道了！”商宁恍然大悟。
“这就对……”
“原来百里尘是吃醋了！”
燕若回这话音还没落，听到商宁的话，忍不住打了个趔趄，就连已经送完欧阳苦早早回来听墙角的惊雷也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我这妹妹什么都好，就是这情商，实在过于低了。”树下，把自己收拾干净了的宁德还是放心不下商宁，便早早地找了个地方跟惊雷一起听墙角，这中间的事情，他自然也了解了一番，听到商宁的话，也是忍无可忍地吐槽了一句。
燕若回几度张口，最终深吸了口气，“主……主公……说得也没错！”这一句让宁德和惊雷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爷，小姐身边的人，是不是都是这种没有底线只会夸夸夸的……”惊雷忍不住问道，又看了一眼树底下的宁德，望望天，可不就是嘛。
“……”宁德无语。
“虽然欧阳苦身为傲剑山庄庄主，身负家族门派的责任和使命。但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因为这些而置百里尘于不顾，主公想想心爱之人无论何时，首先想到的从来都不是自己的感受。当然站在欧阳苦的立场上来说，傲剑山庄的责任自然是最重要的，百里尘理性上来说肯定是明白这一点的，但是……”燕若回叹口气，“更何况……主公可能不知道……”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在我们与欧阳苦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百里尘她……已与那欧阳苦……有了肌肤之亲……”
商宁惊讶地看着他，许久也没能回过神来。
“不……不是我偷听人家墙角啊！”燕若回慌忙辩解道，“只不过正好被我听见了……”谁叫自己一副夜猫子的作息，当年自己在梁国那可是夜夜笙歌的。这上京又没有宵禁，他可不得夜夜笙歌……不是……是四处给人算命谋生啊。
她突然想到之前欧阳苦与自己说的他与百里尘的事，不由捏了捏拳，“这个王八蛋，竟敢骗我。”不止骗她百里尘误入了鬼域，还骗她自己与百里尘没有感情。这一转眼就把人搞到手了。
半晌，她闭了闭眼，终是松开了拳头。
“傻瓜……”她叹口气，“我们这些人，总是在骗人，可到头来，最受不了的，竟还是被欺骗……罢了……罢了……”
“老燕，”商宁转过头看向燕若回，“我希望你们都能幸福。”她认真地说道，“这么说可能很自私，但是人活一世，遵从自己的本心，没有什么比自己更重要了。”
非常担心百里尘的情况，商宁决定去看看她，便招呼着燕若回一起。看着商宁的背影，想着方才她的话，燕若回心里五味杂陈，“是啊，没有什么比自己更重要的，这句话，你自己要能做到才好……”
“说完了？”
欧阳苦不做声。
“为何要跟我说这些？”商宁撑着头问。
欧阳苦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百里尘，犹豫了片刻才说道，“我……确有私心，我想找借口，见见小尘。”
商宁一挑眉，倒是没料到欧阳苦说得如此直白。
“再者，我与商姑娘也算是有几分交情，此事的结果，姑娘理应知晓。昨夜的情况，恐怕姑娘与那些人之间有了罅隙，所以恐怕只有我来传达，最为合适。”
商宁看了一眼百里尘，她才不相信欧阳苦会因为跟她那点不值钱的交情过来卖个好，恐怕还是为了百里尘，想讨好自己。
“没了？”
“啊？”欧阳苦眨眨眼。
“昨夜的事情都说完了？”商宁干脆挑明了，“白灵儿那块的事情，还没说呢。”
“哦，那个啊……”欧阳苦挠挠头，继续说了下去。
“年三公子的事情既然说完了，下面就轮到白白你了。”夏凌可没放过白灵儿。萧渊坐起身来，他当黒狱主的时间并不长，那时候正逢长生殿殿主闭关，事务都由门下弟子代管，所以并未见过其真容。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鹤发童颜的娃娃。
白灵儿——真名白灵，左看看，右看看，见大家都一副好奇的样子，不由往白知初身后躲了躲。白知初有些尴尬地挠挠头，“那……那个……殿主她其实有些怕生……”
他也很怕生啊！白知初心里崩溃地喊道，他只不过一个小小的刺史，白家旁支，只是想来上京见见世面拓展一下人脉而已，没有想过能一次性见到这么多大人物啊！那什么修罗，那什么夜叉，还有兵部尚书，还有世子……听说皇上皇后都来了！天啊，发不发达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万一性差踏错一步，那就是万劫不复啊！
“白白，”之间夏凌一把从白知初身后把白灵拉出来，抱到椅子上，“都活成老妖怪了，还怕生呢！”
白灵瞪圆了眼睛生气地看着他。夏凌作为黒狱主在江湖行走多年，各大门派的事情，他自然是了如指掌。身为长生殿主的白灵并不喜欢出门，虽然她样貌是个娃娃，但实际上已经是个老人家了，身体并不十分硬朗。能让她不远千里跑来上京城，那必然是大事。方才听她说道巴兰和巴若水的语气，恐怕她出门跟这二位脱不了关系。
“倒也没什么大事。”白灵终是慢悠悠地说道，“巴兰是我侄女儿，若水是我徒弟。”
“原来您就是若水的师父？”年不祝赶忙站起身朝白灵鞠躬，“求求您救救若水……咳咳……”毕竟身中剧毒，经历了方才一系列的事情，年不祝的身子终是有些撑不住了。
白灵朝年不祝摆摆手让他坐下。
“您说，巴兰是您的侄女？这么说，巴欣是……”年力看着白灵不确定道。
“是我那蠢姐姐。”白灵毫不掩饰地嫌弃道，“自己蠢就算了，当初竟然还想把长生殿拉下水，还好巴兰是个明白人，提前警告我，不然……”她看向年力，“你当初恐怕就真的没命活着了。”
“巴兰早就知道巴欣想要叛乱的事？”夏凌问。
“自然是知道的。”白灵道，“只不过她娘知道她不赞成自己叛乱，所以也防着在，细节的东西没有让她知道。唉，毕竟是亲母女，互相之间还是希望能说服对方，所以两个人就这么吊着，直到巴欣起事。”
“既然巴欣是白家人，她怎么会到墨方城？”夏凌继续问。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继承人的位置。”白灵叹口气，“小黑黑你应该知道，长生殿的通灵术，靠的主要是天分，是传承，这玩意儿传给了我没传给她，怪得了谁呢？”
“后来又被男人骗，她那个丈夫是盐水部落的后裔，一直想着恢复盐水部落的荣光，心思不正，连带着把她也卷进去了，还干脆把姓都改成了巴姓。”白灵又叹了口气，一说到自己的姐姐，她是打心眼里怒其不争。长生殿自幼便有天赋的人百年也难得遇到一个，长生殿主在她之前也大多是没有传承到天赋的人，可人家经过努力和加倍的努力也有了一般人根本无法企及的成就，她怎么就是想不开呢？儿时抱怨天，长大了抱怨父母，后来抱怨自己这个同胞妹妹……而她自己就总是打着“老天没给饭吃”的名头根本不好好修行，最后在长生殿混不下去，就跑了，还找了个心术不正的男人。最后发现那男人跟她在一起无非是看中她背后的长生殿，结果被她弄死了。
可男人死了，她的野心却越来越大，之前那个男人给她灌输的飞黄腾达她信以为真，还真的付诸实行，结果……可想而知。
众人听白灵说完巴欣的事情，也皆是唏嘘不已。
“虽然我那蠢姐姐是个坏的，但生的娃娃却是极好的。”说到巴兰，白灵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这笑容放在一张娃娃脸上，看上去格外奇怪。
“没想到她传承了白家的天赋，一出生便有了祥瑞。”白灵说。
夏凌等人想到了之前查到的资料“墨方城现任城主主巴兰，生有异象，虫豸蔽日，不可驱。至其啼，乃散。”
“姐姐怨我，所以我便偷偷地和小兰相处。”
难怪巴兰没有被她母亲洗脑，原来是受到了小姨的教诲。众人如是想着。
“至于若水，是个孤儿。她父母是长生殿弟子，可惜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被人所害。巴欣被囚禁之后，小兰便不用再偷偷摸摸地来看我，知道这事儿之后，起了同情心，便收养了若水。”她看向年力夫妇，惭愧地说道，“二位的女儿因我家人而失踪，我和小兰都无比内疚，小兰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琬琬，可惜……”白灵知道此事年家人无法完全放下，要说原谅更不可能，只是不会殃及无辜。她朝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杨九儿忍不住把头埋进年力肩膀呜呜哭泣，年力也红了眼睛，好一会儿才摇摇头，想说什么，却还是开不了口。
“关于白灵儿……哦，是白灵殿主的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了。”欧阳苦说，他顿了顿，还是继续说道，“这些事……”
“夏凌让你跟我说的？”商宁漫不经心地问。
“啊，你猜到了啊？”欧阳苦无奈地摇摇头，他怎么忘了眼前这位是个人精。
“而且还要你不要告诉我。”商宁挑挑眉。
“是。”欧阳苦扯了扯嘴角，摊了摊手，“你自己猜到的，我可没说，不算违背黒狱使者。若是之后他找我傲剑山庄的麻烦，你可得给我作证。”
话音刚落，在场的另外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百里尘蓦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
“小尘！”欧阳苦赶忙站起来，想要追过去。
“诶诶，礼宾院重地，欧阳少主请自重。”燕若回脚步一滑，手一伸直接挡在了欧阳苦面前。欧阳苦望着百里尘的背影，又看了看面前一脸严肃的燕若回，双拳紧握，久久不愿离开。
“欧阳少主，回去吧。”商宁呷了口茶，幽幽地说道，“今日无论你是因为什么来告知我这些事，这份情我记下了。”说完，她抬起头看向欧阳苦，“惊雷，送客。”
一个人影落下，欧阳苦这才惊觉原来一直有人在暗中，若他方才真的强行动手，恐怕……
他神情晦暗地看了看商宁，抱了抱拳，临走前，突然回头说道，“商姑娘，这几日他们回去寻找巴兰。”说完便离开了。
“主公，他最后为何要跟你说这句？”看着欧阳苦消失在门口，燕若回赶忙坐下来问道。
商宁没有回答他，只是用食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望着远处发呆。
这件事到此应该算是结束了，只要找到巴兰，就能杜绝这几个月来的飞虫异象。事情的大体经过除了一些细节外，跟她想得大体差不多，但是还是有很违和的地方……
“主公！主公！”燕若回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若是以前，商宁想事情的时候，他们绝对不会打扰，但是如今，商宁中的摄魂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之前她一发呆就要出事儿，又是拿刀捅人，又是昏倒的。所以燕若回宁愿打断她的思考，也不敢让她再发呆下去。
“你说，是为什么啊？”商宁没头没尾地突然说了一句。
“啊？”燕若回不解。
“我自认为看人还算准的，这欧阳苦和咱们雨尘之间那必然是有感情的。可现在这来来去去的算怎么回事儿啊？”商宁眉头紧锁，“若欧阳苦真的是个花花公子感情不专一，或者雨尘对他真的没什么感情，再或者他们之间有什么杀父杀母屠戮满门的血海深仇，那我就算拼了命也不会让他们在一起的，可是……”
商宁突然有些委屈地看着燕若回，“可如果是因为我的原因，雨尘还在气欧阳苦当时隐瞒我的情况这件事，那……那我……”
“唉，我的主公啊，怎么一遇到感情的事儿，您这聪明的脑袋就变成榆木了呢？”燕若回摇头晃脑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连主公您都不介意当时欧阳苦的隐瞒了，百里尘又怎么会因为这个事情真的跟他闹这么久呢？”
“那是为何？”商宁不懂。
“您想想，刚才百里尘突然跑掉的时候，欧阳苦说了什么？”燕若回提示道。
“提到了黒狱使者找麻烦之类的事。”
“那您再想想，这欧阳苦当初欺骗百里尘的原因是什么？”
“是被夏凌威胁……夏凌就是黑狱使者！哦！我知道了！”商宁恍然大悟。
“这就对……”
“原来百里尘是吃醋了！”
燕若回这话音还没落，听到商宁的话，忍不住打了个趔趄，就连已经送完欧阳苦早早回来听墙角的惊雷也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我这妹妹什么都好，就是这情商，实在过于低了。”树下，把自己收拾干净了的宁德还是放心不下商宁，便早早地找了个地方跟惊雷一起听墙角，这中间的事情，他自然也了解了一番，听到商宁的话，也是忍无可忍地吐槽了一句。
燕若回几度张口，最终深吸了口气，“主……主公……说得也没错！”这一句让宁德和惊雷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爷，小姐身边的人，是不是都是这种没有底线只会夸夸夸的……”惊雷忍不住问道，又看了一眼树底下的宁德，望望天，可不就是嘛。
“……”宁德无语。
“虽然欧阳苦身为傲剑山庄庄主，身负家族门派的责任和使命。但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因为这些而置百里尘于不顾，主公想想心爱之人无论何时，首先想到的从来都不是自己的感受。当然站在欧阳苦的立场上来说，傲剑山庄的责任自然是最重要的，百里尘理性上来说肯定是明白这一点的，但是……”燕若回叹口气，“更何况……主公可能不知道……”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在我们与欧阳苦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百里尘她……已与那欧阳苦……有了肌肤之亲……”
商宁惊讶地看着他，许久也没能回过神来。
“不……不是我偷听人家墙角啊！”燕若回慌忙辩解道，“只不过正好被我听见了……”谁叫自己一副夜猫子的作息，当年自己在梁国那可是夜夜笙歌的。这上京又没有宵禁，他可不得夜夜笙歌……不是……是四处给人算命谋生啊。
她突然想到之前欧阳苦与自己说的他与百里尘的事，不由捏了捏拳，“这个王八蛋，竟敢骗我。”不止骗她百里尘误入了鬼域，还骗她自己与百里尘没有感情。这一转眼就把人搞到手了。
半晌，她闭了闭眼，终是松开了拳头。
“傻瓜……”她叹口气，“我们这些人，总是在骗人，可到头来，最受不了的，竟还是被欺骗……罢了……罢了……”
“老燕，”商宁转过头看向燕若回，“我希望你们都能幸福。”她认真地说道，“这么说可能很自私，但是人活一世，遵从自己的本心，没有什么比自己更重要了。”
非常担心百里尘的情况，商宁决定去看看她，便招呼着燕若回一起。看着商宁的背影，想着方才她的话，燕若回心里五味杂陈，“是啊，没有什么比自己更重要的，这句话，你自己要能做到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