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折见若堇进来了,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我知道你和澄景关系很好,麻烦你仔细照看好她,我很快便会回来的。”

    说完江折就出门去了,若堇不在乎他要去干嘛,只是蹲在林净君身边,握着她的手,逐渐趋于僵直,他轻柔的替她揉搓着,想让她重新变得温暖起来。

    “小伙子,让一下。”徐正才出房门拉住自己的小药童,再叮嘱了一遍煎熬的顺序,回来便看到了若堇一副目睹天塌了的模样。

    徐正手中抓着针灸包,挑挑拣拣出一排又长又细的银针,跃跃欲试。

    “别哭了,三日之内我保她不死,赶紧去找知道怎么解这种毒的人吧。”说完,徐正下手快狠准,一针扎在林净君的额心处。

    “!”若堇惊诧,御医的下针速度简直快到他没法反应,反射般起身,差点撞翻了徐正,勉强拉住他,“若是找不到呢?”

    “那就等死吧。”徐正脾气不算太好,最厌弃这种受了挫折就无作为之人,自然对若堇没有好气。

    徐正撞开他,一手拿包,一手掐针,硬是没办法找到合适的位置扎针。

    若堇被他瞪了一眼,正一头雾水,直到被出言提醒,才帮忙把林净君四肢的衣物撸起。

    照徐正的话来说,他就是丢了魂,要找个法师把他的魂喊回来。没这么说还好,一说,若堇就开始胡思乱想,自家大人是不是只是丢了魂,喊回来就好了?

    “好了,赶快把这位大人的衣领解开,要往胸口上扎几针了。”

    药童不在身边,连给徐正擦汗的人都没有,只能把头往肩膀送,勉强避得汗水落到眼睛里。

    “你在干嘛?”徐正看着若堇欲说还休,下不去手的样子,挑了根粗硬的针扎在他的后背上,瞬间酥麻了他半边身子。

    “我家大人胸膛有陈年伤疤……”若堇憋出这么句话,他向来不是说谎的人,在这种情况下,能想出个借口推拒也是难为他了。

    徐正拔出刚刚扎进若堇身体里的银针,竟然还带了血,不是说,针灸是不会让人出血的吗?

    “我可没说我挑了穴位。”徐正将用过的银针丢入水盆中,“还有就是,把脉之时早就知道你家大人是位女子了,医者不管这些,你要介意的话,除非是不想让她活了。”

    被徐正安慰鼓励了,若堇正要上手之时,门口就出现了雪琳,后面还跟着秦越,他竟然来得这么快。

    既然雪琳来了,这事交给她是最合适的,可秦越在场,让女子来解衣,又失了体统。

    脱个衣服磨磨蹭蹭的,徐正把他们都赶出去了,干脆不需要人帮忙。

    秦越还没进房门,就被挤出来了,虽与徐正不熟悉,但以他王爷身份,也不至于连门都不让进吧。

    合理怀疑是若堇惹恼了徐太医,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林净君是什么情况他还不知道呢。

    “外疆之毒,三日内无解的话,无力回天。”若堇被雪琳搂住,高大的少年迷茫极了。雪琳哀伤却不敢在他面前露怯,眼泪无声落下来,起伏的胸膛堪堪表露出她的心惊。

    秦越无意皱着眉头,嘴唇抿紧了,他前世只有林净君这么一个奸臣,却没来得了解她经历了什么,以致于现在,他完全不知道林净君前世是否也有此劫。

    而既然连宫内外富有名医誉称的徐正都无法彻底解了此毒,看来确实凶险非常,又指明是外疆之毒,整个京城怕是找不出几个深谙用毒之道之人。

    “澄景症状为何?”秦越佯装关切,心中打起了算盘,若的确如他所料,那么救不救林净君就全看他心情了。

    第一次掌握到能保住死对头性命的关键,欣喜之余还多了份沉甸甸的莫名情绪。

    若堇知道秦越可能有办法,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却见秦越笑意更甚。

    他与雪琳急忙发问,“王爷是否有办法?若能救人,必竭力相报。”

    “我?没,有,办,法!”秦越一字一顿,语气遗憾,神情却揭露了他。

    房外三人纠缠不清,更多的是其中两个人向另外一个人求救。

    徐正替林净君扎上针之后,发现她有些好转,不如方才那样僵硬无感,“能听到话吗?”

    他试着问了一声,林净君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但那不可能是错觉,徐正怀疑她的意识是很活跃的。

    林净君浑身紧绷束缚的感觉稍稍减退了些,终于能够挪动几步,面前是一片昏暗与浓雾,林立的诡异乔木伸着枝桠,像是要把她搂入,吃干殆尽。

    可是后方也是如此,怪影四面八方团绕着她,进退两难。

    她闭上眼睛,毅然无畏地往前走去,全然不管会发生什么,甚至对这些都感觉新奇,能遇见怪物,也是她之幸运。

    并没有想象中的被树枝划伤的痛感,走了一会儿,便有一阵浊风吹过,带着浓烈的腥臭味,置身不过数日前的战场上一般,火药硝烟,黄沙折戟。

    耳边除了风声,并无其他,缓缓睁开眼睛。

    蓦地一阵高呼强势地灌入她的耳朵,震得她神魂不稳,脑袋眩晕。

    待适应了些,便想着分辨其中所说之词,模模糊糊,断断续续,“奸臣”,“剿灭”,“天极”,“朝纲”,来来回回滚入她的耳朵。

    嘹亮高声,她能感受到士兵们激涌的情绪,心脏也为之震颤,她想靠近一点。

    再走出没几步,她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满身红色光晕的高大男人,看不清面庞,但她知道,他一定相当愤怒。

    出了什么事情呢?那人扬起战袍,领声喊着什么,就在咫尺之间,林净君感觉反而更听不清楚了。

    她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不出意外地穿过了那人的身体,不一会儿离她越来越远,即将隐入雾中,她只能拖着有些沉重的身体,追跑上去。

    仿佛经历了时空穿梭,再次定睛时,湿咸腐臭已经消失了,转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味。

    奢靡堂皇,宫香四溢,林净君抬头,高处竟然立着一群搏动的橙色光团,其中唯一一颗黑色尤为沉寂。

    在她的记忆中,橙色代表的是兴奋和喜悦,黑色代表的是绝望与孤寂,为何会独自出现在其中呢?

    高处与低下,两方形成强烈的对比。

    林净君心头一痛,不知发生了什么,再往上看时,那颗黑色光团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存在,竟然径直向她飞过来,钻入了她的身体之中。

    一时之间,光芒万丈,耀眼得她生理性的眯出两滴泪,睁开眼时,看到了陌生的房顶,转头一看,秦越这个硕大的红色行走物就在眼前。

    哦,她猜梦中那个领兵的就是他了。

    还没等房间几人反应过来,她又猝然闭上了眼睛,继续陷入昏迷。

    秦越看见了,但是话还没说出口,醒过来的时间竟然这么短吗?他怎么记得好像不是这样呢?

    难道是因为,林净君身体太弱?

    前世的军营之中,近三成的士兵受到过这种毒的侵扰,当时寻遍军医无果,只得将希望寄托在延边的游医身上。

    症状倒是与林净君一般无二,尤其是这,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清醒一刻钟样子的怪异情况,前所未闻,可确实发生在那些士兵身上。

    军营之中,人心惶惶,更有甚者,听信了鬼仙降祸,谋求香火跪拜成神的传言,士气受挫,原本不足为惧的小国军队,竟然也能战胜他们二三次。

    秦越起火,恨不得立马抓出元凶,将他头颅斩落,以祭仙灵,以平军心。

    而这支队伍,终于在他行兵布阵之中勉强保住疆土,保留了战力。

    那位游医对药毒颇有见地,用人验药,十日内竟真的寻到了解药方,救了军营三成人性命。

    这个过程中,秦越无时不在调查,是否有军中卧底,到底是何人所为,造成了这么多人的中毒,甚至丧命。

    待揪出卧底与外部勾结之人时,鞭打抽削不足以泄愤,最后终于得出了其背后的控制者,不是某个人,而是叫做影的一个组织。

    影的主上不知姓甚名谁,倒是二把手身份出乎他意料,竟为他天极国大理寺卿林净君。

    连夜上奏圣上,几日后并没有得到消息,后方传来速报,京城沦陷,亏他固守边疆,颇为笑话地被人从中突破了。

    秦越盯着眼前再度陷入昏迷的人,复杂的心绪让他不知到底怎么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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