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先放开我。”林净君挣脱不得,叹了口气,现在她没有办法走脱,又不知道少年的哥哥是什么样子的人,有些难办。

    “你同意了。”少年自顾自替她做了决定,松开手满眼欢喜地看着她。

    林净君揉了揉被攥出一圈红痕的手腕,表情并没有少年想象的那般情愿,倒是让他内疚起来。

    “对不起啊,我就是想让你帮帮我。”少年意欲去牵她的手,却被躲开了,“对不起,对不起嘛,我保证,做好饭菜就送你离开。”

    “说好了,不准骗我。”林净君这才正眼看他,稍微缓和了一下态度。

    少年连连点头,试探着重新伸出手去,直到林净君将自己的手搭上他的掌心,他才恢复了肆意的模样。

    林净君随着他来到厨房,才发现台面上摆放着许多种类的食材,蔬果鲜肉全都凌乱地堆叠在一起。

    “哥哥有点忙,可每次都是他来做饭。”少年走近,单手举起一只看起来新鲜宰割的羊腿,“今天中午吃这个怎么样?”

    “这个……”林净君罕见的不知道说什么,“我厨艺其实不怎么样。”

    少年笑着弯起了眼睛,“没有关系,我会一点,你会一点,加起来就能做得很好了。”

    他扯了块褐色的长布,搭在肩上,压住了一整束头发,却并不在意,继续拉着两端,穿过腋下,极为灵巧地在背后打了个结。

    晃了晃脑袋,头发已经不会随意地摆来摆去了,模样本该有些滑稽,少年却做得极为自然,他又挽起袖子,提着木桶去院中打水。

    林净君看了一会儿,心虚地也将袖子挽起,露出的皮肤白皙细嫩,但并不如少年想的那样脆弱易折,曲起手肘还能看到她手臂的肌肉线条。

    她站在那只羊腿面前,转而又走到蔬菜旁边,蹲下来将芫荽挑出来,细细地择菜。

    少年端来个盛满水的木盆,“这个,少放一些吧。”

    “你不喜欢吃?”林净君将手中的菜放入盆中,又继续去拨弄那把芫荽。

    “只是还能接受的程度,吃多了会有些头晕。”少年在台上清洗那只羊腿,过了一会儿就举起刀富有技巧的去用力,利落而又迅速地将其斩作小块,随即将羊肉送入锅中,倒上清水。

    等再去看林净君,已经将买来的所有芫荽都洗净了,说实话,对他而言,这个量有点多了……

    林净君仿佛没察觉到他的注视,又在那堆食材中扒拉扒拉,“小葱,青笋,八角桂皮?”

    她拿出八角和桂皮,这个应该是要放进锅中一起煮的吧。

    “哦!有个老婆婆说这个东西和羊肉一起煮会更好吃。”少年从林净君手中接过他并不知道是什么的这些香料,放进清水中随意冲泡两下,就丢进锅中。

    灶中薪火噼啪燃烧着,让二人有些发汗,少年并不是善于言辞的人,但话总是很多,像是怕林净君觉得无聊,竟说起了有关于自己的事情。

    据少年所言,他与他哥哥奔波至此,身上银两早就用完了,迫不得已在破庙中与乞丐同宿,可他哥哥向来通门路,不过一两日就找到了工作,还与东家租住了这座不算大的院宅,这才让二人有了落脚之地。

    当林净君问及他二人来处,少年好似知道自己不擅撒谎,含糊不清地回答,立马又换了个其他的话题。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斜阳微醺,懒懒地落在屋檐之上,林净君与少年已经做好了一桌饭菜,香气扑鼻,菜色看着不错,却不知味道如何。

    林净君自觉没有帮上什么忙,她不过说声该如何做了,少年立马挽起袖子就奔忙起来,可最后她反而比少年更感疲累。

    “我该走了。”林净君脱去少年给她围上的褚色襜裳,搭在少年臂弯上,“若有机会,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少年心中一紧,他说不上是因为什么,虽有猜测面前好看的公子可能会知道他的真实来历,但此时他只想将其留下来,可若是不让人走,他就成了那不守承诺之人,他不想成为他阿爹那样。

    林净君见他没有阻拦,径直往大门口走去,没有丝毫停留,她没有忘记自己还有事情未完成,今日与秦越尚未会和,也无人来找她,不知是出现了什么意外。

    再者,她察觉到文去澜隐约有找她合作的意思,接下来就要调整自己的计划和布置,况且很明显,现在所有事务都堆积在一起,她必须及时处理才是。

    才至门口,新的麻烦又来了,少年口中的哥哥回来了。

    青年身着暗色短衣,看起来并无特别之处,他见到林净君也先是一愣,立马出声唤那少年的名字。

    “敦鹤。”声音低沉,胸腔共鸣,不知是否因为有兄长的身份在,他话语一出竟有不怒而威的气势,像是野兽蛰伏之时的沉吟。

    他抬脚进门,背过身就将门关上,盯着林净君的眼眸里毫无感情,就连眸子,都像极了野兽,极具侵略性与攻击。

    林净君对上他的眼睛,除了意外,她心中毫无撼动,甚至将他兄弟二人做了比较,若说少年是从邬答过来的公子,这位更像是邬答的勇士。

    “哥哥!”

    不知何时,敦鹤已经跑到她身边来了,将她拉至他的身后,以一种保护的姿态,略带畏惧但又大胆地替她去承受来自青年的压迫。

    “敦鹤!”

    兄弟二人无声对峙,却好似交换了很多信息,林净君并不感兴趣他二人有何事不能告知自己,面对如此情境,她反而不着急着走了。

    “兄长,这是我的朋友。”

    好一会儿,敦鹤才让开了身体,向青年介绍自己才认识不过一个下午的朋友。

    “她叫什么?”青年仿佛早就知道自家弟弟的个性,直接而又锐利地指出少年因为喜欢而未曾注意到的问题。

    少年有些慌张,顶着青年的质问,转头去找林净君求助。

    “在下林净君,大理寺少卿。”林净君不紧不慢地说出自己的身份,她看得出来少年虽有它意,但至情至善,不会轻易对她动手,而面前的青年,虽然看似主导少年的行为,却极为包容,或许连带着她这个“弟弟朋友”也会宽待一二。

    敦鹤不知道大理寺少卿是什么官阶,却也立马反应过来了自己究竟是与何人牵扯上了关系,他略有震惊,下意识后退一步。

    反观青年,面色不改,伸出手来与她握住了,“敦索,林大人,我们聊聊。”

    敦索做出邀请的动作,请她进屋,林净君瞧了一眼他身后的大门,没有多说,转身就回屋了。

    不知敦索与敦鹤说了些什么,在她进入屋中落座了好一会儿才进来。

    见到桌上摆放的七八样菜,敦索面上并无惊喜的痕迹·,敦鹤一步跳进屋中,拉开凳子邀敦索入座,“哥哥,先吃饭。”

    敦鹤献起殷勤来,没了方才那被震惊到不知所措的样子,感受到林净君的目光,他如常一笑,“净君,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林净君点点头,“我字澄景,你也可以这样叫我。”

    “算了,肯定很多人这样叫你,我还是唤你净君比较特别。”敦鹤拉开凳子在林净君身边坐下,还没等敦索与林净君说话,他便招呼着二人用菜了。

    “吃饭吃饭,吃完再说。”少年往敦索的碗里夹了一大块羊腿肉,八角桂皮散发着独特的香味,遮去了羊肉的膻味,汤汁裹挟着软烂的肉,看起来入味极了。

    下一瞬,林净君的碗里也多了块这样的羊腿肉,她看着还未动筷,肚子不自觉地轻轻咕叫一声,颇为难得地感受到了尴尬的滋味。

    “正午时分把你带回来,想必是还没吃饭的,快尝尝味道怎么样。”敦鹤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林净君,直到林净君将食物放进嘴里,露出了一副复杂的表情,他才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他又看向敦索,敦索一口将肉塞进嘴里,还未嚼两下,面色先变换起来,然后迅速吞咽进肚。

    “这是怎么了?”敦鹤夹起一块将汤汁放在米饭上掂了掂,再尝时,又咸又辣,盐放多了不说,整罐被碾碎的胡椒都像倒进了这锅羊肉中,辛辣的滋味让人几乎不敢再动。

    “再尝尝其他的。”敦鹤喝了一大口水,一一试了其他的菜,都偏咸了些,最后剩下那盘芫荽,竟出乎意料地味道正合适。

    那盘芫荽是林净君做的,敦鹤却吃不来,可敦索爱吃,他吃饭时并不出声,不会拂了做菜人的心意,每样菜都吃,只是筷子夹上那盘芫荽的次数更多一些。

    整个饭桌上,只有敦鹤边吃边大口灌水,看起来有些自责,话都少些了,再见到自己的哥哥和朋友并不多加指责,他内疚更深,好不容易想要做件事,却没有做好。

    林净君率先放下碗筷,她吃的不算少,但敦鹤恨不得再往她碗中添饭,直到敦索叫住了他,这番拉扯才算作罢。

    饭毕,敦索也没再说什么,留林净君与敦鹤二人在房中休息,他收起剩菜,将空的碗碟拿去厨房洗了。

    林净君有话要问,她不会走,敦索敦鹤兄弟俩也不会让她直接出门,这其中尚有需要交涉清楚的部分,或许潜伏在京城之中的邬答人很快就会被押送至大理寺受审,等待使臣向德庆帝上呈赎人。

    抑或是寻找折衷之策,再不济她林净君今日受困于此,且看邬答兄弟二人所作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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