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宠儿
“我听说过你，林大人。”敦索端着一壶风味独特的马奶酒进了房间，低沉的嗓音让人不经意联想到草原的粗犷。
“哥哥，这个马奶酒，你是怎么得来的啊。”敦鹤有些惊喜，竟然能再此处见到家乡的产物。
“买的。”
敦索拿起桌上的杯子，给林净君倒上半杯，又给自己倒了满杯，唯独敦鹤半点不给。
“那我也馋死了，哥哥快让我尝尝。”
敦鹤笑着挪走敦索面前的酒，正准备喝时，就被敦索提起了后颈，重新将酒杯夺回来了。
林净君看着面前近乎半透明的酒液，浅尝一口，入口顺滑，还有淡淡的奶香味，她抬眼看向敦索，并不说话，好似在等他直言。
“若有机会，林大人该去邬答尝尝正宗的马奶酒是什么味道。”敦索不怕酒醉人，就怕酒不醉人，他又给自己倒满。
“这酒闻起来确实没邬答的纯正。”
敦鹤察觉到敦索无意隐瞒自己的来处，他看了一眼极为提防他兄弟二人的林净君，便放开了讲，“净君你别害怕我们会做什么坏事。我先前与阿爹同道，本意是来天极卞津寻我母亲，可行至半途，我才听说不能离开天极京城，这才与哥哥先行至此。”
他是少年心性，或许并不明白，作为使者，不按律法规章擅自进入别国领土的危害，但敦索如何看也不该是不明白其中利害关系之人。
“林大人，我与敦鹤的母亲是天极女子，在邬答并不受认可。”敦索说完这句话，敦鹤脸色就变了，他扭头掩面不言语。
敦索与敦鹤在邬答过得并不好，处处受排挤，而此次有机会来到天极国，除却他父亲有意的补偿与怜爱，更重要的原因是邬答以此来试探天极的态度。
若拜访友邦，邬答从不会在派遣使臣的事情上加以怠慢，但这次来天极国，除了向来在外交上委以重任的他们的父亲外，并没有其他高位权臣，而是带上了他们二人。
他将实情告诉林净君后，只是耐心地等她的回应。
“此事并不归我管理，但邬答使者队伍中少了一辆车马，这瞒不住有心之人，遑论我天极向来警惕此事。”林净君无意与他们结怨，但兹事体大，由不得他二人乱来。
“就算我们只是来探望一下阿娘也不行吗？原本打算，如果找到阿娘了就带着阿娘去天极各处游玩呢。”敦鹤生性纯真洒脱，虽然提及自己在邬答过得不好，但也更加促进了他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不过，摆在他二人面前的并不只是是否能够找到母亲一事，更多的是贸然进入别国，即将面对的不可知的惩处。
“我有心相助也没有办法，只能做个建议，尽早联系还在珺城的邬答使者，与鸿胪寺协商好，同时你二人近日的行动都得上报以待核查，否则再托留下去，必将造成更加麻烦的后果。”
“天极并不是没有接纳外邦人士的律法吧。”敦索思考了一会儿，忽然问出这个问题，他有心与敦鹤一起久居天极，以一个堂堂正正的名义，脱离邬答的桎梏。
林净君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敦索与敦鹤二人真能果断舍弃自己生活多年的邬答家乡，据说时常往返于邬答与天极的使者罗古性情温和，曾与一名为柳梢的女子相爱，并在五年内先后诞下两子。
柳梢原是青楼女子，被罗古赎出之后一直生活在京城之中，她独自抚养孩子等待罗古的再次出现，可几度春秋，温存的时间总是很少，终于在敦鹤一岁之时等来了一个最终的结局。
罗古迫于邬答家中父母的要求，必须将孩子带回邬答抚养，他给予柳梢一大笔银两，至此双方嫁娶再不干涉，就如此分道扬镳，这是林净君从雪琳那儿听来的话本故事，虽有饰以悲情的嫌疑，但其梗概并不为虚构。
“有的，但条件严苛，父母双方必定要有一位在，才能辅助完成。”
“可是阿娘不知道我们在京城啊，我们还要去卞津找她才行。”敦鹤有些急了，他并非没有听出来林净君话里的意思，但他与哥哥好不容易才脱离那群人，若再与之扯上关系，恐怕就算是平时对他们有优待的父亲，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林净君叹了口气，“你二人切记，京城锦衣卫与兵马司巡检严密，一旦有异常都会立马出动人马，不可侥幸。且我该走了，今日滞留许久，你们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但若有人通过我注意到你们，勿要怪我。”
她站起身看向二人，平静而又夹杂歉意的目光扫过他二人，正要走，却被敦索的一句话叫住了。
“林大人说的有人，是指文去澜，还是越王呢。”敦索沉沉说出此话，林净君就意识到了终于要说到正题了。
说来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她第一眼见到敦鹤，就明白他拥有少年纯真的心性，纯白的光晕与直言的性子无不加以佐证。
可与敦索初见，身周竟是纯黑的，严肃沉重，似乎深陷绝望之中，而他对待弟弟却温柔而又宽容。
兄弟俩如此相对，林净君更想知道二人的目的了，方才如此苦言相劝，不过只是开胃小菜，直至现在敦索才露出了他邬答勇士捕猎时重击的特性。
她回头一笑，温润的长相并无攻击性，玉人的身姿与气质，让她看起来更易破碎，一时之间竟让敦鹤又看呆羞红了脸。
敦鹤虽怀疑林净君是女子，但没有验证过，自然不敢妄下定论，加之林净君矢口否认，丝毫不露怯的性格，他就没有与自己的哥哥说起这件事。
现在听到哥哥说的话，又见林净君的反应，他很快就清楚了，自己的哥哥在欺负林净君。
“哥哥，你别欺负她！”
敦索斜睨了他一眼，也站起身子，与林净君相对而立，“林大人觉得这算不算是欺负呢。”
林净君哈哈大笑，看起来竟是兴奋极了，“当然不算，多亏敦索你为我解了一大困扰，方才我还在想，若是文去澜找上你兄弟二人，你们会作何反应。”
“他是个好人。”敦索轻言，目光直直盯着面前的林净君，而敦鹤则是听得一脸懵，只见他的哥哥与林净君在这样有些紧张的气氛中相谈甚欢，颇感怪异。
“我也是好人。”林净君第一次用这样的词来形容自己，她重新坐回方才的位置上，既然敦索终于愿意说到正题，她也不缺这点时间与他再纠缠下去。
敦索将敦鹤一把拽过，然后将他推至门外，让他去煮壶热茶再来，屋内只剩下他与林净君两个人，他郑重地坐下。
开口第一句竟是向她道歉，“抱歉，我没有要威胁你的意思，因为我与敦鹤在京城无一人可倚靠，所以诸事不便，希望你能帮助我们一次就行。”
林净君笑了，除了敦索自己没感觉到威胁意味，恐怕就连不知情的敦鹤都能察觉到他在欺负她吧，“你威胁不到我，文去澜自己藏得够深，官府的卷宗里，他只是个普通的走商。”
官府查不到文去澜的特别，她却知道他的不寻常，不过这也正好方便她去办事。
敦索缓缓低下头，情绪有些低迷，原本追逐猎物的勇士，拄着木杖谨慎地守护在弟弟面前，小心地观察行走着。
“我与敦鹤先前在离开使者队伍之前，就有自称是文主手下的人与我联系上了，也正是因为有他的帮助，我们才顺利进入京城，不过他并不随我们一同进城，我与敦鹤不知如何在城中歇息住宿，前两日是住在破庙之中的。
之后文去澜其余的手下才找到我们，将我们安置在此处，还承诺，下次去往卞津售卖货物时捎上我们，至于林大人你与文去澜相识的事情，我是从其他人那儿听来的。”
林净君露出好奇的表情，敦索就继续往下说，“他们说你是文去澜的心尖宠……”
敦索承认，林净君的模样是顶好的，无需脂粉华服，依旧俊美得像是能深深嵌入人心，但男子用心尖宠一词，还是少见了些。
这句话，林净君此前听说过，就在锦衣卫诏狱之中，那群来自卞津的杀了小梅的人，在用毒针扎入她脖颈之前也说过此话，文主，文去澜……
林净君的头脑一紧，又出现了那阵刺痛，她虽有怀疑过文去澜的身份，但姑且只能确定他知晓不少当年的宫廷案秘辛，善变装扮，来去自如，正有大的谋划，或许能与她同道，只需要多加小心，不至于万劫不复。
可直到敦索说出了这句熟悉的话，她才明白，自己也是文去澜计划中的一环，既与她合作，又同样利用着她去确认一些事情，如此，许多事情也就说得通了。
不过她也是有自己的对策的，既然知道文去澜的本性，她与他不过相互利用，互不相欠罢了。
“原来是这样，我会尽力帮助你与敦鹤的，至于秦越派人跟踪我一事，你不必担忧。”
“是因为鬼兵一案吗？”敦索知道一些实情，他那夜看了到，从未对人说起过。
“你知道什么吗？”
面对林净君的疑问，他沉默了。
“哥哥，这个马奶酒，你是怎么得来的啊。”敦鹤有些惊喜，竟然能再此处见到家乡的产物。
“买的。”
敦索拿起桌上的杯子，给林净君倒上半杯，又给自己倒了满杯，唯独敦鹤半点不给。
“那我也馋死了，哥哥快让我尝尝。”
敦鹤笑着挪走敦索面前的酒，正准备喝时，就被敦索提起了后颈，重新将酒杯夺回来了。
林净君看着面前近乎半透明的酒液，浅尝一口，入口顺滑，还有淡淡的奶香味，她抬眼看向敦索，并不说话，好似在等他直言。
“若有机会，林大人该去邬答尝尝正宗的马奶酒是什么味道。”敦索不怕酒醉人，就怕酒不醉人，他又给自己倒满。
“这酒闻起来确实没邬答的纯正。”
敦鹤察觉到敦索无意隐瞒自己的来处，他看了一眼极为提防他兄弟二人的林净君，便放开了讲，“净君你别害怕我们会做什么坏事。我先前与阿爹同道，本意是来天极卞津寻我母亲，可行至半途，我才听说不能离开天极京城，这才与哥哥先行至此。”
他是少年心性，或许并不明白，作为使者，不按律法规章擅自进入别国领土的危害，但敦索如何看也不该是不明白其中利害关系之人。
“林大人，我与敦鹤的母亲是天极女子，在邬答并不受认可。”敦索说完这句话，敦鹤脸色就变了，他扭头掩面不言语。
敦索与敦鹤在邬答过得并不好，处处受排挤，而此次有机会来到天极国，除却他父亲有意的补偿与怜爱，更重要的原因是邬答以此来试探天极的态度。
若拜访友邦，邬答从不会在派遣使臣的事情上加以怠慢，但这次来天极国，除了向来在外交上委以重任的他们的父亲外，并没有其他高位权臣，而是带上了他们二人。
他将实情告诉林净君后，只是耐心地等她的回应。
“此事并不归我管理，但邬答使者队伍中少了一辆车马，这瞒不住有心之人，遑论我天极向来警惕此事。”林净君无意与他们结怨，但兹事体大，由不得他二人乱来。
“就算我们只是来探望一下阿娘也不行吗？原本打算，如果找到阿娘了就带着阿娘去天极各处游玩呢。”敦鹤生性纯真洒脱，虽然提及自己在邬答过得不好，但也更加促进了他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不过，摆在他二人面前的并不只是是否能够找到母亲一事，更多的是贸然进入别国，即将面对的不可知的惩处。
“我有心相助也没有办法，只能做个建议，尽早联系还在珺城的邬答使者，与鸿胪寺协商好，同时你二人近日的行动都得上报以待核查，否则再托留下去，必将造成更加麻烦的后果。”
“天极并不是没有接纳外邦人士的律法吧。”敦索思考了一会儿，忽然问出这个问题，他有心与敦鹤一起久居天极，以一个堂堂正正的名义，脱离邬答的桎梏。
林净君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敦索与敦鹤二人真能果断舍弃自己生活多年的邬答家乡，据说时常往返于邬答与天极的使者罗古性情温和，曾与一名为柳梢的女子相爱，并在五年内先后诞下两子。
柳梢原是青楼女子，被罗古赎出之后一直生活在京城之中，她独自抚养孩子等待罗古的再次出现，可几度春秋，温存的时间总是很少，终于在敦鹤一岁之时等来了一个最终的结局。
罗古迫于邬答家中父母的要求，必须将孩子带回邬答抚养，他给予柳梢一大笔银两，至此双方嫁娶再不干涉，就如此分道扬镳，这是林净君从雪琳那儿听来的话本故事，虽有饰以悲情的嫌疑，但其梗概并不为虚构。
“有的，但条件严苛，父母双方必定要有一位在，才能辅助完成。”
“可是阿娘不知道我们在京城啊，我们还要去卞津找她才行。”敦鹤有些急了，他并非没有听出来林净君话里的意思，但他与哥哥好不容易才脱离那群人，若再与之扯上关系，恐怕就算是平时对他们有优待的父亲，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林净君叹了口气，“你二人切记，京城锦衣卫与兵马司巡检严密，一旦有异常都会立马出动人马，不可侥幸。且我该走了，今日滞留许久，你们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但若有人通过我注意到你们，勿要怪我。”
她站起身看向二人，平静而又夹杂歉意的目光扫过他二人，正要走，却被敦索的一句话叫住了。
“林大人说的有人，是指文去澜，还是越王呢。”敦索沉沉说出此话，林净君就意识到了终于要说到正题了。
说来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她第一眼见到敦鹤，就明白他拥有少年纯真的心性，纯白的光晕与直言的性子无不加以佐证。
可与敦索初见，身周竟是纯黑的，严肃沉重，似乎深陷绝望之中，而他对待弟弟却温柔而又宽容。
兄弟俩如此相对，林净君更想知道二人的目的了，方才如此苦言相劝，不过只是开胃小菜，直至现在敦索才露出了他邬答勇士捕猎时重击的特性。
她回头一笑，温润的长相并无攻击性，玉人的身姿与气质，让她看起来更易破碎，一时之间竟让敦鹤又看呆羞红了脸。
敦鹤虽怀疑林净君是女子，但没有验证过，自然不敢妄下定论，加之林净君矢口否认，丝毫不露怯的性格，他就没有与自己的哥哥说起这件事。
现在听到哥哥说的话，又见林净君的反应，他很快就清楚了，自己的哥哥在欺负林净君。
“哥哥，你别欺负她！”
敦索斜睨了他一眼，也站起身子，与林净君相对而立，“林大人觉得这算不算是欺负呢。”
林净君哈哈大笑，看起来竟是兴奋极了，“当然不算，多亏敦索你为我解了一大困扰，方才我还在想，若是文去澜找上你兄弟二人，你们会作何反应。”
“他是个好人。”敦索轻言，目光直直盯着面前的林净君，而敦鹤则是听得一脸懵，只见他的哥哥与林净君在这样有些紧张的气氛中相谈甚欢，颇感怪异。
“我也是好人。”林净君第一次用这样的词来形容自己，她重新坐回方才的位置上，既然敦索终于愿意说到正题，她也不缺这点时间与他再纠缠下去。
敦索将敦鹤一把拽过，然后将他推至门外，让他去煮壶热茶再来，屋内只剩下他与林净君两个人，他郑重地坐下。
开口第一句竟是向她道歉，“抱歉，我没有要威胁你的意思，因为我与敦鹤在京城无一人可倚靠，所以诸事不便，希望你能帮助我们一次就行。”
林净君笑了，除了敦索自己没感觉到威胁意味，恐怕就连不知情的敦鹤都能察觉到他在欺负她吧，“你威胁不到我，文去澜自己藏得够深，官府的卷宗里，他只是个普通的走商。”
官府查不到文去澜的特别，她却知道他的不寻常，不过这也正好方便她去办事。
敦索缓缓低下头，情绪有些低迷，原本追逐猎物的勇士，拄着木杖谨慎地守护在弟弟面前，小心地观察行走着。
“我与敦鹤先前在离开使者队伍之前，就有自称是文主手下的人与我联系上了，也正是因为有他的帮助，我们才顺利进入京城，不过他并不随我们一同进城，我与敦鹤不知如何在城中歇息住宿，前两日是住在破庙之中的。
之后文去澜其余的手下才找到我们，将我们安置在此处，还承诺，下次去往卞津售卖货物时捎上我们，至于林大人你与文去澜相识的事情，我是从其他人那儿听来的。”
林净君露出好奇的表情，敦索就继续往下说，“他们说你是文去澜的心尖宠……”
敦索承认，林净君的模样是顶好的，无需脂粉华服，依旧俊美得像是能深深嵌入人心，但男子用心尖宠一词，还是少见了些。
这句话，林净君此前听说过，就在锦衣卫诏狱之中，那群来自卞津的杀了小梅的人，在用毒针扎入她脖颈之前也说过此话，文主，文去澜……
林净君的头脑一紧，又出现了那阵刺痛，她虽有怀疑过文去澜的身份，但姑且只能确定他知晓不少当年的宫廷案秘辛，善变装扮，来去自如，正有大的谋划，或许能与她同道，只需要多加小心，不至于万劫不复。
可直到敦索说出了这句熟悉的话，她才明白，自己也是文去澜计划中的一环，既与她合作，又同样利用着她去确认一些事情，如此，许多事情也就说得通了。
不过她也是有自己的对策的，既然知道文去澜的本性，她与他不过相互利用，互不相欠罢了。
“原来是这样，我会尽力帮助你与敦鹤的，至于秦越派人跟踪我一事，你不必担忧。”
“是因为鬼兵一案吗？”敦索知道一些实情，他那夜看了到，从未对人说起过。
“你知道什么吗？”
面对林净君的疑问，他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