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门,“庄大人,到时候了。”

    庄澈没有做出回应,松开手的下一刻立马抓上了林净君的头发,头皮扯得她生疼,逼迫她扬起头来。

    面上带着些许痛苦,但眼里却还满是不屑,这让庄澈看得心中来火,另一只手直接扇了她一巴掌,将她打得偏过头去。

    林净君嘴角出血,侧着脸笑他,“庄大人,你回头看看。”

    不待庄澈回头,他就被人勒住了脖子,出于自我保护,原本揪着林净君头发的手也松开了,费劲地去扒开圈住自己的那条手臂。

    身后那人一用力,直接将他拖倒在地,只见他双腿不停地扑腾,找不到站起来的时机,面色涨得通红。

    庄澈身为刑部尚书,在高位上坐久了,哪有能力去挣脱一个青壮年男人的束缚,且他在这儿挣扎,门外竟都没有一个人发现异常?

    林净君冷漠地看着,直到文去澜将庄澈勒得昏厥过去,又抽出了他腰间的剑,打在庄澈的脸上,立马出现了几道血口,她才出口叫停。

    “他不能死。”林净君看着文去澜,说完就撇过脸去,像是在嗔怪他为何来得如此之慢,她还多受了这么些苦。

    文去澜提起嘴角,却在发现她的衣裳被人划开的那一瞬间,笑容僵住了,再低头去看瘫在地上的庄澈,干脆利落地提剑刺入他的胸口。

    听见声音,林净君才察觉到文去澜到底做了什么,她眯起眼睛,没有说话。

    “疼不疼?”文去澜抽出剑来,走到她的身边,替她解开了绑住手脚的绳索,而他的状态让林净君觉得奇怪。

    她没有回他这个问题,门被微微掩上,跟随庄澈来的那人似乎一点也没察觉到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踱步显得有些焦躁。

    很快就明白了文去澜进来得如此轻易的原因了,不过就是庄澈平时最厌烦有人指使他,若有人在他办事之时前来打扰,或许遭殃的反而不是林净君了。

    文去澜穿着一身东厂侍卫衣袍,刚巧可以替他进来催促一番。

    林净君感受到他轻轻触摸上自己的脸,半边脸火辣辣的,不用想也知道必然肿起来了,她不适应文去澜用才杀过人的手碰她,但她讨厌现在莫名的气氛,遂用手臂格挡开他。

    文去澜顺势将手放在了她受伤的腰间,掌心的温热刺激得她浑身一震,她迅速抬步走到庄澈身边,发现他正睁大着眼睛,嘴巴开合,却没发出声音。

    血迅速流出,让这沾染了无数血液的地面喝饱了一般再一次露出它黑褐色的本质。

    “放心,我不会让他就这么死的。”文去澜打开了刑房的门,那站在门口的人见到是他还笑盈盈点头致谢,但在探头看向房内的景象之时立马警觉地后退。

    “快去看看你们庄大人,是不是犯病了?”文去澜笑着去拉他,却被躲开了。

    那人本是文官,见到这样的场景,只能选择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喊,而离这儿最近的莫过于敦索与敦鹤兄弟二人。

    他们听到动静就立马站在铁栏前往外探,只是这声音立马就消失了,因为传来的方向正是方才林净君所在的位置,他们不由得担心起来。

    就在这时,眼前出现了熟悉的身影,正是受了些伤的林净君,而在她之后又走出了一个男人,那人脸上带着和善的笑,一眼就望见了他们,瞬间敦索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当初将他与敦鹤带进京城的那人说过,文主如果有事情找他们,可能会以不同的身份出现,由此他也十分关注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是否就是文主,直到今日文主主动找上他们。

    可就这一眼,他才明白了,原来真的和假的之间有着天差地别的差异。

    “圣上谨慎,整个皇宫护卫都是由东厂负责,若要从宫门闯出去,恐怕费劲得很,我们暂定从琼华苑通道走,届时就算通道永久封闭了也是发挥了它最后的作用了。”

    文去澜没有向敦索做介绍,他靠近兄弟二人,倚在铁栏边上,笑着看整理着衣裳的林净君,像是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直到林净君问起琼华苑,他才收敛起了自己的漫不经心。

    “琼华苑就是当初淑妃坠楼的地方吧?”林净君仿佛只是随口一问,接着便靠近他身边,冷静地与他对视。

    腰带猛地被人一拽,上面绑着的那串钥匙被她给拿下来了,林净君不想与他在这儿多费时间,转身就去给敦索与敦鹤开牢门了。

    当敦索走出来之时,林净君看到了他耳朵处的鲜血,眉头一皱,她能猜到是谁干的,只是没想到敦索能做到这样毫无怨怼。

    敦鹤脸上的伤口看着吓人,实则很快就止血了,毕竟尚有铁栏帮忙挡去了一些力道,但林净君的伤处就严重一些,文去澜将她拉至身边。

    林净君将钥匙还给他,他却没有收起来,四人堂而皇之地往天牢门口走去,一路上并没有人阻拦,而他甩动的钥匙的声音吸引了所有被关押在这儿的人,有的人甚至出了天价让文去澜带他一起走。

    囚犯们高喊价钱,文去澜时不时停下脚步,让他们觉得有希望,可原本就以表演和戏耍他人为乐趣的他怎会留步考虑,只是想要听来他人短时间内从奉承到谩骂的话语罢了。

    今日是万寿节,东厂侍卫大多去了宫宴上值守,而原本安排在天牢的侍卫们竟全部都被文去澜杀害了。

    林净君想起文去澜从未在自己面前动过手,但上次她中毒,若堇都没发现躲在房间里的文去澜,那时她就该明白文去澜功夫不弱。

    四人走到天牢门口,天光映入眼帘,暖意还未笼罩上身,只见刀光闪现,铮鸣声起,文去澜用力将林净君拉进怀中,一脚飞踹就将那人的刀踢开。

    敦鹤惊呼,刀已然插入了另外一人的胸口,或许也是因为来不及反应,他的脸上也带着同样的怔愣。待林净君适应了光亮,再看去时,正巧看到了那人痛苦倒地。

    “星烨?”

    从六七人身后走出了一个少女,与敦鹤差不多大的年纪,但气质沉稳,倒是与敦索更为相似一些。

    敦鹤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玩伴,这就是昨夜他向林净君提起的在邬答交过的最好的朋友,他以为星烨来这儿是为了见他的,也以为邬答的勇士们对林净君动手只是误认为是她于他和哥哥不利。

    “星烨,你搞错了,林大人是我的朋友。”敦鹤很开心,但发现她并没有像从前那般热切地回应他,反而脸色不太好地蹲下去扶那个倒地的男人。

    十六岁,却是整个使者团中唯一的医师,星烨安静温柔,功夫太浅,她本不该出现在这儿,可罗古下达的命令让她无法不担心……

    担心这是她与敦鹤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也害怕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敦鹤会受伤甚至死亡。

    她很想让敦鹤赶快逃走,可她在邬答还有家,她做不了什么,只能在心中祈祷。

    “星烨,你怎么不说话啊?”敦鹤刚想上前,敦索便一把拉住他,低身扫腿,被人躲开了,他就以拳阻挡刀刺。

    刀至眼前,他仰身勾拳将刀打至一侧,有了空挡,他立马俯身压制面前的人,还没等人反应过来,他再一拳下去,直接打碎了那人的下颌。

    恐怖的哀嚎声响起,刀落至一旁,敦索起身拾起并不属于邬答勇士的刀。

    林净君立马反应过来,罗古想要将敦索敦鹤兄弟二人杀人灭口,再伪装成是天极有意破坏两国交谊,或许就能挽救邬答外交劣势的情况。

    想来也觉得悲哀,闯出天牢,先碰到的不是东厂侍卫,反而是赶来杀害自己的同胞,敦索脸上并无表情,可周身的光晕呈现墨黑色,林净君立刻出声提醒他先离开最为要紧。

    星烨闻言看向她,只是一瞬,立马又收回了目光,十分纠结地朝着其他人说,“情况很不好,我们还是先把他们带回去吧。”

    “星烨,你知道的,罗大人下了死命令。”

    星烨不再说话了,那五人对视一眼就一同上了。

    文去澜笑了一声,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林净君被他推到门后,不让她加入这场三对五的战局中来。

    他像是一条毒蛇,带着迫人的气势,抽出盘在腿上的鞭子狠狠卷上了一人的脖颈,未等那人用刀斩断这条看似柔软的黑蛇,就被绞断了颈骨,一招毙命。

    同伴气极,嘶声吼着要为他报仇,格外防范着那柄长鞭,却没想到这回文去澜悄无声息地抽出腰间长剑,待那人寻机近身后,一剑刺穿他的胸膛,血液喷涌溅在了文去澜的脸上。

    鲜血最能激起野兽的凶性,文去澜接连杀死三人,可就在众人尚未提防星烨时,她对敦鹤立刀胸前。

    “你们住手。”少女大吼,脸上带着慌张却强装镇静,身为医师,亲眼见证朝夕相处的同伴死在自己面前,巨大的悲哀已经快要将她淹没。

    空间倒置,血液倒流,她好似被妖邪俯身了般失去了理智,竟以昔日好友的性命相逼,而在敦鹤眼里,星烨永远都是原来的那个星烨,他默契地配合着,一点儿也不挣扎。

    敦索怎会看不出他的心思,握紧的刀隐隐颤抖起来,他转头去看文去澜,只见文去澜面带嘲弄地停住了手。

    林净君眉头紧锁,星烨与敦鹤同样单纯,都想要找到两全其美的方法,可事实怎样并不由作为棋子的他们的选择来促就。

    那剩下的二人知道对付不了挥鞭子的那人,于是就朝着敦索出手,他们都是邬答的勇士,敦索再如何也双拳难敌四手。

    星烨与敦鹤现在才意识到,这场计划最终只有一方能赢,眼见着敦索被一人砍中了肩膀,白骨露出,敦鹤就站不住身了,要去帮自己哥哥。

    星烨担心他受伤,才收起刀,林净君就察觉到了文去澜的动作,指尖一道银光射出,绣红正中星烨的额心。

    绣红在人体内爆开时的声音非常小,几乎让人听不见,敦鹤回头一看,好友已经倒地。

    林净君抓住了文去澜的手,文去澜反握住她,细细摩挲,伏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你也看出来了,此局只有输赢。”

    没有平局。

    文去澜的鞭子在敦索与二人的混战中起不了作用,虽能提剑相助,但旁观的姿态更像是在考量他们兄弟俩的价值。

    天真单纯的是敦鹤,将信将疑的是敦索。

    其中一人挥刀立下,直接斩断了敦索的一侧臂膀,敦鹤才抱住星烨转冷的尸体,又见哥哥受了重伤,无措地将目光投向林净君与文去澜,蓄满了泪光的眼睛仿佛在向他们质问,“你们不是与哥哥做了交易吗?为什么不帮我们?”

    另外一人举起刀朝敦鹤走近,只要没人阻拦,他们的任务很快就能完成了。

    而就在此刻,一支极为眼熟的箭羽射来,正中那人心脏。

    他还有兄弟活着,只差敦鹤一人了,他用尽了余力将刀口朝下刺去。

    “文去澜!”林净君最终还是心软了。

    可文去澜此时再出鞭子也无用,他并未去救那个懦弱到见到将死之人朝他刺出的一刀都无力躲避的敦鹤,而是及时救下了跪在地上的敦索。

    又是一支箭羽,林净君看向前方,这是朝着她与文去澜来的,秦越果然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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