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骨忧太视角】

    那是一场青梅竹马的美梦,绮丽、梦幻、旖旎,从他第一次见到千鸟云芽的时候,他就开始一点点沦陷于这场梦中无法自拔。

    小时候的邻居家的小妹妹,和他每晚的幻想交缠在一起,小天使一样,笑起来两个梨涡都好像带着甜津津的味道。

    长大后,步入青春期,这种幻想更是变成了一种甜蜜的折磨。

    他的目光总是追随着她纤细的身影,她柔软而灿烂的笑容,她蓬松的天然卷栗子金色短发,对他来说都好像带有一种难以言语的魔力。

    千鸟云芽认识了祈本里香,他们三个人就此相识。

    在一起玩家家酒的时候,长相偏向艳美的小里香却老是和他抢丈夫的位置,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小云芽只好慌里慌张地来劝说,最后只能苦恼地说:“好吧,那忧太当我的丈夫,里香当我的妻子,好不好?”

    她湿漉漉的浅金色大眼睛就像森林里的麋鹿,眼神稚嫩天真,满是柔软与依赖。

    ……没办法了,只能这么照做。

    原本能一直在一起的。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就像噩梦来临了,祈本里香突然车祸去世,极度恐惧之下,他却发现,里香变成怪物回来了。

    它含糊地喊着他和云芽的名字,怪异的身体,嘶吼的声音,都让年纪尚小的他感到恐惧。尤其在里香极端排斥靠近他身边的所有人,以至于把妹妹弄伤了之后,他就下决心一定要保护云芽。

    同样目睹了里香死去的小云芽惊吓到发高烧住院,她不知道忧太已经深陷麻烦之中,出院后还急急忙忙跑来看他。

    他拒绝和她见面。

    一门之隔,他听见她低低的哭泣,仿佛幼鸟一样惊慌失措,充满被抛弃的恐惧。

    “忧太、忧太……”

    ——“忧太……云芽……”

    她小小的哽咽与里香的声音交叠在一块。

    “开门好不好?我好想见你。”

    门里面的他死死捂住嘴,眼泪沾湿睫毛,就是不开口。里香就在他的眼前,原本的姣好面容全变成了面前这样扭曲的模样,口水随着低低的嘶吼流到地板上。

    “忧太,你为什么不说话……”门外的她哭道,“我听到你的声音了……”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那时她听见的是里香的声音。

    过了好久,外面的动静渐渐小了,然后似乎是大人们在说话,把她带走了。

    她的家里也发生了意外,很快搬离了这片区域,他们不再是邻居。

    那之后也在刻意和她拉开距离,每次远远观察她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她的性格变了很多,原本喜欢跳跳笑笑的女孩子,经过这些事之后,变得内向而害羞,不太愿意和别人说话,所以也没什么朋友,上下学形单影只,一个人落寞地回家。

    但她不知道,曾经的邻居哥哥一直坠在她身后,凝视着她的背影。

    如果不是被咒术界发现异常的话,或许他一直会是那个沉默跟在她身后暗中保护的邻居哥哥,而不是偶尔才能躲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看她的、好像变态一样的人。

    当然,他也没有想到一年后,她也来到了学校,成了他的学妹。

    可他没有保护好她。

    ……她在之后死去了,可他除了掉几滴眼泪,毫无他法。

    人好像也快要疯掉了。

    *  *  *  *  *

    【伏黑惠视角】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并不美好,当他结束和小混混的打架时,却发现有几个女生围在另一个女生身边,笑容轻蔑嚣张,扯着她的衣领,涂着艳红指甲油的手指就要抓住她的头发的时候,伏黑惠皱眉,故意踩重了脚步。

    几个女生回头看他一眼,见他面无表情地走过来,一副不好惹刺头的样子,犹豫一会瞪了下那个始终低着头的女生,然后结伴走了。

    伏黑惠没在低头的女生身边停留,但在他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她忽然拉住了他的衣袖,仿佛鼓足了勇气小声说:“那个、你的脸上……”

    她是个相当美丽的女孩子,但是她的美不具备攻击性,反而是淡淡的、素雅的。浅金色的瞳孔琥珀一样剔透,脸上的表情却显得非常胆怯。

    伏黑惠下意识抬手摸上脸,然后看着指尖的鲜血,感受到脸庞上的刺痛,微微蹙眉。这是他刚刚打架的被人用刀划到的。

    她放开他,咬唇从口袋里取出一枚创口贴,“如果、如果不介意的话,请拿去用吧。”

    他能察觉到她的忐忑不安,随着他迟迟不接下那枚创口贴,她的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神情失落。

    “……”

    他一言不发地拿走创口贴,一点也不细致地贴在脸上,冷着一张酷哥脸,没说什么就走了。

    “谢谢你……!”

    身后,她放大了声音,强忍着羞怯说。

    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是同一所学校的。

    在走廊上见到她又一次被其他人欺负的时候,他冷冷看了眼一边开黄腔看戏的男生,抓住她的手臂把她从困境中拉出来,冷冰冰对那些男生和女生说:“我不想再看到下一次。”

    她像只可怜的小动物,慢慢跟在他身后,也不说话就这样走着,听到上课的铃声也没有回教室。

    伏黑惠也没有开口让她回去,两个人就一前一后走在空了的校园里,彼此没有交流,却涌动着一股难言的氛围。

    他要翻墙出去,她就睁着清澈的双眼,局促地站在墙下,抬着头看蹲在墙上的他。

    过了好一会,莫名其妙的,他伸出手把她拉上来,看着她露出的笑容,心跳漏了半拍。

    也许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心动的。

    喜欢。

    但是很难说出口。

    然后他了解到那群欺负她的女生,就是因为嫉妒她的优秀,所以霸凌她。

    心里的那团怒火刷的一下燃烧尽了胸膛的那一片草原。

    他就一个一个找过去,一个一个警告,在她们收敛了并对她道歉之后才停手。

    面对她们的道歉,她一时间怔住了。

    人走后,她捂住脸,缓缓蹲下来,眼泪从指缝间渗出,连肩膀都在微微颤抖。

    “谢谢你……”

    她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说,却抬起头,眼中泪光闪烁,努力扬起一个笑容。

    “惠。”

    ……好像有点糟糕。

    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为什么学校没有教授哄女孩子的课程,还有,心跳得那么厉害,不会出事吧……?

    他迟疑地想。

    在一起进入咒高成为同期之后,对她的喜欢还是沉默的、深沉的。

    她就像褪去绒毛的小鸟,终于能够直面外界的风风雨雨,展开翅膀,在属于自己的天空自由自在地翱翔了。

    她还是很害羞,但不再自卑,绽放着自己的光芒,让见证她成长的他惊艳。

    所以……

    有那么多人喜欢她,也很正常,对吧?

    “……”

    还是有点不爽。

    伏黑惠臭着脸,看着不远处虎杖悠仁跟千鸟云芽坐在一块说笑的场景。

    虎杖悠仁摆动着双手,笑容满面地和她说着话,惹得她笑起来,连连点头。

    看来得去找钉崎借几本笑话大全了。

    但是还没等他翻完一本笑话大全,就先一步收到了来自她的死亡通知。

    一瞬间灵魂都好像要出窍了。

    虎杖悠仁在大声质问着消息的真假,抓着「窗」的人员不停摇晃。钉崎野蔷薇也取出锤子威胁他不要传递假情报、开这种低级玩笑。

    “不!等等啊!这就是真的,千鸟小姐已经死了——!!”

    骗人。

    她一定还在哪里人接她回来,一定躲在哪里偷偷哭泣等着谁赶走欺负她的垃圾,一定学会了恶作剧和那个无良教师一起捉弄他们。

    她不会一声不吭地就离开了。

    伏黑惠冷静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闹剧转身就走。

    之后也保持着镇定,有条不紊地继续自己的工作。

    直到老师把她已经没有灵魂的身体带回来,交给家入老师清理。

    躺在床上的那张脸不复以往的柔软,看一眼似乎都逸散着寒气,让人的血液都凝固在体内。

    他慢慢摸上她的手。

    才终于意识到。

    他喜爱的女孩子,为他们所有人讲了一个刻入骨髓的悲伤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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