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离奇
四川，四姑娘山
“咚——咚——咚——”
高山的山腰位置，一处崖壁的平台上，吴邪卖力地挥动着手里的工兵铲，铲刀落凿在一面看起来十分坚硬的石墙上。
过了好一会儿，也只是堪堪把石墙削了个皮。
解雨臣举着手电，照在石墙上，打趣道。
“吴邪，照你这个削水果的挖法，我们怕是天黑了都进不去。”
“咚——咚——咚——”
砸墙的声音，混合吴邪有些喘的嗓音传过来。
“你就看着吧，一会儿我就能砸开。”
说着，又更用力地把工兵铲往石墙上挖砸。
“咚——咚——咚——”
今天一大早，四姑娘山和巴乃的两队人马就同时开始行动了。
霍仙姑那边，已经由霍秀秀带队进山洞了。听说，霍仙姑答应了和裘德考合作，会带几个裘德考的人进古楼。
他们这边也得快点了，好给巴乃那边传递线索。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吴邪终于靠自己的不懈努力，将石墙挖穿了一个小洞。
“终于挖通了。”
他将铲子杵在地上，长松了一口气。
小哑巴及时拧开瓶盖，递过去一瓶水。
“给。”
吴邪接过水，无力地冲她笑了下。
黑瞎子走近那个挖出来的洞，用双手比了比，不过三个圆西瓜大小。
“这怎么进啊？”
吴邪灌了一大口水，边拧瓶盖边回道。
“钻过去呗，反正我是挖不动了。”
他这挖了一早上了，手都快废了。
见此，解雨臣朝一旁的黑瞎子使了个眼色。
“你继续挖，我给你三头羊。”
黑瞎子下意识就想争取“一千头羊债款”减免，还价道。
“五头。”
“四头，不能再多了，反正我会缩骨。”解雨臣适时放出杀招。
黑瞎子见好就收，“成交。”
话落，他拿起吴邪放下的那把工兵铲，往石墙走去。
墨镜余光一瞥，瞟见了背着个小包的小哑巴，开口蛊惑道。
“小朋友，要不要帮我挖洞，我分你一盒炒饭。”
小哑巴警惕地后退了一步，这个瞎子怎么那么像《小红帽》里的狼外婆啊。
吴邪看了眼她，回头对黑瞎子笑道。
“雇佣童工可违法啊黑爷。”
黑瞎子反手将铲子扛在身上，啧啧了几声，似是感叹地说道。
“那可惜了，咱可得做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啊。”
话落，人就扛着铲子安心去挖洞去了。
解雨臣从崖壁边接收完消息，走回来，对坐在地上休息的吴邪说道。
“他们进山快到地方了，我们得快一点了。”
山里的信号不好，他们和巴乃那方联系，得先经过解雨臣安排在山下的伙计，再传给巴乃那边霍仙姑的人，再由他们传到队伍手中。
“好。”
闻言，吴邪点点头，有些费力地撑着墙站起来。
他的体力不算多好，又挖了一早上的石头，现下有些疲累也是正常。
小哑巴扶了他一把，说道。
“吴邪，你歇一会儿，我先钻过去看看。”
先前的洞口挖得比较小，除了她和会缩骨的解雨臣外，估计谁也进不去。
小哑巴看吴邪累了，主动说通过小的那个洞，先过去探探路。
吴邪本不想让她一个人过去，但也知道时间拖下去不是办法，只能叮嘱道。
“那你小心一点，别走太远。”
“要是不对，就赶紧出来。”
小哑巴点点头，“好。”
话落，那道娇小的身影便通过小洞，一下子钻了过去。
黑瞎子正在勤勤恳恳地挖洞，小哑巴从他旁边的洞口钻过去时，猝不及防就吃了一嘴石沙。
“噗——”
“呸呸呸——”
“这小兔子蹬腿够厉害的啊。”
解雨臣放下背包，在原地活动了一下。见吴邪时不时就朝洞口看几眼，一副担心得很的样子，出言调侃道。
“这么担心，你也爬进去看看呗？”
闻言，吴邪默默转头，白了他一眼。
“你看我这个样子钻得进去吗，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会缩骨啊？”
解雨臣扭了扭手腕，笑瞥了他一眼。
“我教你，不用缩骨也能过去。”
“你啊，把脑袋和身体分开，依次进去就行了。”
吴邪怨念地看着他，吐槽道。
“你是想让我死进去吧？”
解雨臣笑了下，没回他这话。活动好筋骨，便朝那个小洞口走去，应该也是要进去探路。
进去之前，把先前巴乃传过来的一张照片拿给了吴邪。
“这个，听说是王胖子传给你的。”
说完，他就通过洞口，钻进去了。
黑瞎子再次吃了一嘴沙。
“噗——”
“呸呸呸——”
“得，一个二个都给瞎子加餐，够有心的啊。”
吴邪看了他一眼，继续在原地坐下，手里握着解雨臣拿给他的照片，看了起来。
照片应该是在上山时拍的，几十个人背着装备埋头前进。画面中，只有王胖子背过身来，看着镜头，笑容灿烂地比了个耶。
这张照片没什么特别地，好像就是王胖子一时兴起拍得。
“这胖子，干活了还不忘拍个照片。”
吴邪嘀咕了一句，随手就想把照片塞进口袋里。
这时，他却注意到照片上的王胖子手势有些奇怪。
他的右手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一个耶。可是这个手势离他自己，离镜头都很远，他将右手拉远了，放在身后。
这是一个不太自然的动作。
我们都知道平时照相比耶，一般都是放在自己脑袋旁边，或者凑近镜头，又或是胸前的其他地方。
总之，是一个挺放松的动作，做起来也不难，这也是好多人拍照喜欢比耶的原因。
可是，照片上的王胖子将这个“耶”放在了自己身后，几乎是举着手再往后伸的一个动作。
这已经不像是随意比出来的动作了。
“搞什么。”
王胖子大多数情况下，不会没事找事的给他发一些奇怪的东西。现在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他想传递什么消息，但是不方便，所以只能这样隐晦的暗示。
吴邪将那张照片拿近一些，仔细地看了下王胖子两根手指的位置。
照片上的队伍很长，每个人都穿着作战服，背着装备在爬山。队伍最前面的应该是霍仙姑，但是也只能根据她不同颜色的衣服看出来。
而王胖子两根手指指着的，是队伍前面的两个人。黑色的兜帽外套，和队伍的其他人都区分了出来。
是张起灵和江月。
吴邪又仔细看了看，发现王胖子真地是在指他们，所以故意才造成这种不自然的手势。
“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告状说小哥和江月没等他吗？”
“砰——”
随着工兵铲砸在石墙上的最后一声巨响，这洞才算是真地打通了。
“行了，小三爷走吧。”
黑瞎子捡起地上的包，往背上一甩，冲人偏了下头。
吴邪就没来得及继续琢磨照片的意思，忙捡起地上的装备，跟着一起走了进去。
“伊伊，小花？”
“花儿爷，小哑巴？”
走进山洞，里面的空间很大，光线一下子黑了下来。
两人打开手电筒，一边慢慢往前走，一边喊着先前进来的小哑巴和解雨臣。
“伊伊，小花？”
“花儿爷？”
空旷的山洞里，听不到回答，只有他们自己的回声。
走了一会儿，两人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坑面前。
坑不深，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陶罐，和魔鬼城那艘船里的一样。只不过，这些陶罐的罐口，似乎还冒出了很多黑色的头发？
远远看过去，就跟一群长了头发的大头菜一样。
两边的山壁上，人为的凿出了很多洞，放的也是这东西。
吴邪用手电筒照着坑里的陶罐。
“老朋友了。”
在塔木陀的时候，可没少见这东西，就是不知道里面是不是也有尸鳖王。
黑瞎子用手电光扫量着这个巨大的陶罐坑，说道。
“这些陶罐放得这么密，他们两个怎么过去的？”
吴邪也正奇怪呢，在山洞里到处张望。
“总不能是飞过去的吧？”
“哧——”
头顶忽然传来一道急促的声音。
黑瞎子迅速拉着吴邪后退了一步，警惕地抬头望上去。
“哧——”
两人刚一站定，就看见他们原本站立的位置，猛然出现一具身穿大红衣裳的尸体，直直地停在两人面前！
他们的眼睛，正好对上一张青白色的惨淡脸庞，脸皮干瘪发皱的有些恶心。没有完全闭上的眼眶里，还有张大的嘴边，有几只虫子在蠕动。
鼻间，似乎还有隐隐地尸臭味传来。
这强烈的冲击力，直接导致吴邪立马转头，开始干呕。
“这是，这是什么啊，呕——”
原地，黑瞎子开始打量起那具尸体了。
这具尸体是个男人，但却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连衣裙。他的双手被绳子捆起来，被吊在半空中。脚上没有鞋子，裸露着干皱的青白色皮肤。双脚同样被捆起来，绑着一个秤砣。
整具尸体呈后仰状，张着嘴巴，像是极为痛苦的样子。
“奇怪。”
黑瞎子围着尸体转了一圈，有些疑惑。
且不说一个死了的男人为什么穿着红裙子，就说这死法也太奇怪了。
“怎么了？”
吴邪缓过来点了，走过来，有些后怕的看着那具尸体。实在是太恶心了，尸体满脸都是一种看起来很恶心的虫在爬。
要是再近一点，他都怕这虫跑他身上来了。
“咚——”
“咚——”
身后传来两道落地声，回头一看，正是之前进来的小哑巴和解雨臣。
“伊伊，小花，你们刚才去哪儿了？”
解雨臣一边走过来，一边回道。
“我们刚刚进来，发现上面有点不对劲，就上去看了看。”
话落，吴邪用手电筒照了一下头顶，发现距离他们站的地方三四米高上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平台。
小哑巴和解雨臣应该就是刚从上面下来的。
“那有什么发现吗？”
解雨臣摇头，“上面什么也没有，只有用绳子绑住的这具尸体。”
那绳子应该是用特殊材料做成的，尸体吊了这么久也很牢固。
“吴邪。”
小哑巴走过来了，站到吴邪的身边。
她一过来，那具尸体身上的虫就纷纷往地上跳。落地后，又卖力地朝远处的陶罐坑爬去，一副落荒而逃的样子。
应该是她身上戴着闻香玉的缘故，那些虫子害怕。
“没事吧？”吴邪问她。
说话间，他也注意到了纷纷弃尸而逃的虫子。
心说，走了一个闷油瓶人形驱虫剂，还有一个小哑巴牌驱虫剂，就是厂家不同，不知道功效是不是完全一样。
小哑巴见他对那些掉下来的虫子很厌恶，又小跳了几步蹿到吴邪身边，挨着他站。
一刹那，那些虫子就跟踩了油门一样，跑得飞快，很快就没影了。
见此，小哑巴站定后，才仰起头对着吴邪笑了笑，娇憨可爱。
吴邪自然也看懂了她的行为，笑了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站着，挡住视线。
“站我后面，那具尸体太吓人了。”
他可能忘了，是小哑巴先发现那具尸体的。
解雨臣也走了过来，扫量着这具诡异又可疑的尸体。
“这具尸体有些奇怪，应该是被人故意绑起来放到这儿的。”
正说着，就看见黑瞎子走到尸体旁，顿时注意到了尸体额头上插着的一根针。
解雨臣也看见了，疑惑道。
“这是？”
黑瞎子没去动那根针，又抬头，看了眼绑住尸体手脚的绳子，墨镜下的半张脸便沉了下来。
“别动这具尸体。”
吴邪疑惑，“是有什么不对吗？”
小哑巴也觉得这具尸体很奇怪，似乎有一种很浓的怨气，但却是散的，怎么也聚不起来。透着一种阴邪，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蓦然有种阴森森的感觉，她不禁上前一小步，抓住吴邪的衣服下摆。
吴邪还以为是她害怕了，反手回来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安慰道。
“别害怕，我帮你挡着。”
黑瞎子摇了摇头，有些踌躇道。
“我也不太确定，只是听说过。”
“这具尸体的死法很蹊跷，手脚的绳结都是专业的，绑了十二线。还有他额头上的针，这应该是茅山术里的一种分魄针，脚上的秤砣叫坠魂砣。”
“他穿着的红衣服，是用来锁魂的。穿着红衣被吊死，这是凶手想将他的魂打散，是一种永不超生的死法，以保证死后不会找凶手的麻烦。”
话音散尽，连带着这黑漆漆的山洞都变阴冷起来，浑身的鸡皮疙瘩争先恐后的冒出来。再看那具尸体，只觉得是说不出的诡异。
“茅山术？”解雨臣念了一句，“这我倒是不怎么了解，不过这凶手大费周章对尸体做了这么多事，应该不只是不想被鬼魂报复吧？”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黑瞎子用手摩挲着下巴，似乎也发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对于茅山术，早些年他也只是在苗区听说过一些，并不算了解。但是，也大概看得出来一些不合理的地方。
“这凶手既锁了魂，又用分魄针，坠魂砣。到底是想打散他的魂，还是聚拢他的魂啊？”
“难道，”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
吴邪问道：“难道什么？”
“难道，这凶手是想炼魂不成？”黑瞎子犯起了嘀咕。
如果照这么说的话，用这个术法的人，一定是个极为精通茅山术的人了。他是想炼出一个至阴或至阳的魂魄，已达到自己的某种目的。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具尸体出生的时间一定很有讲究。
炼魂？
小哑巴听不太明白，但也知道应该不是什么好的事。
不过，看这尸体被绑在这里这么久，还被人用来炼魂，那也是挺可怜的了。
解雨臣看了眼那具尸体，确实从内而外的透着一股子邪气。
“看这样子，应该是被人藏到这个地方来的。就是不知道那个凶手有没有发现其他的东西。”
“额，”吴邪默默举起手，“我就一个问题。”
“那他这样，应该不会变成粽子了吧？”
他对自己特殊的某种属性，还是十分了解的。
黑瞎子摇摇头，“看这样子，应该是不会了。”
闻言，吴邪莫名松了一口气。
这具尸体实在诡异，有可能是某个当地人干的事，也有可能是某个精通术法的人做的。但是，眼下他们还得辅助巴乃那边的行动，这就不能再磨蹭了。
几个人检查好装备后，绕开那具尸体，便攀着陶罐坑的边缘，继续前进了。
“小心一点。”
话音消失在山洞里，没人注意到的是....
身后，那具被绳子吊着的红衣男尸缓缓转了个方向，看着几人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与此同时，巴乃。
霍家人带着队伍，从裘德考的人凿出的山洞进去后，一直走了一个多小时，暂时还没遇到什么不对劲。
偶尔碰上几个密洛陀，都被他们提前准备好的强碱喷没了。
之后，他们就遇上了裘德考那支被困在山洞里勘测小队。看样子，应该是被困了好几天，一个个邋里邋遢的，跟野人似的。
现在，队伍正根据他们勘测出来的地图，继续往深处走去。
“小哥，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从巴乃去北京找天真的那次，我们吃的什么？”
路上，王胖子走到张起灵的身边，说着闲话。
张起灵瞥了他一眼，没回。
应该是没弄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见状，王胖子扯出笑脸来，说道。
“我这不是无聊了嘛，那群人我又都不喜欢，这不只能找你和我聊几句了嘛。”
“对了，你说我肩上的那个云彩纹身，是不是太大了，有点张扬？”
张起灵朝他投去一道幽邃的目光，十分清冷。
“你有纹身？”
这句话的语气，平淡之中又带了一点反问的味道，透着一种和张起灵并不符合的“轻佻”？
言下之意是说，王胖子手臂上的那个小黑点，根本不算是纹身。
猝不及防，王胖子直接被噎了一下。
“小哥，你这种正经人，也会调侃人了？”
张起灵没接话，继续往前走。
王胖子又走快几步，和他并排。
“那小哥，你还记得上次我送你的那条内裤上面是什么吗？”
“天真说他也想要一条，死乞白赖地，非得让我给他买。”
他像是极为不耐烦的吐槽一样。
张起灵没回头，顾自走着，嗓音冷淡道。
“小鸡。”
这，都记得啊。
王胖子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纳了闷儿了。
这小哥什么都记得啊，应该不是被掉包了，也不可能是妖怪变的。可是，他为什么.....
想起昨晚上看见的那一幕，王胖子还是觉得瘆人。
难道，这小哥活久了，变异了？进化成没影子的人了？
“哒——”
一道脚步声靠近，王胖子才发现是江月从身边走过，又赶紧叫住她。
“小江月，昨晚上的苹果好不好吃？”
江月瞟了他一眼，眸色疑惑。
趁着这几秒钟，王胖子悄悄用手电筒照了下她。
果然，还是一样，江月没有影子。
回过神，他的胖脸上又扯出笑，像是说家常一般。
“要是好吃的话，等回去我们带点走。”
江月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还是点了下头，朝前方的张起灵走去了。
身后，王胖子的脸色渐渐沉下来。
他再次用手电筒照了下自己，甚至偷偷照了队伍的每一个人。
可是，只有张起灵和江月没有影子。
怪了，妈的，真活见鬼了。
“小姐，四姑娘山传消息来了。”
一个霍家的伙计，从队伍最后一直跑到了霍秀秀的面前。
霍仙姑没有进来，而是留在外面等四姑娘山的线索，说是后面再进来。
王胖子猴精猴精地，怕她耍花招，愣是又拖了一个霍秀秀跟着下来。
照他的想法来说，就是那老太婆要搞事，但是顾忌她的亲孙女在下面，怎么也不敢弄出太多幺蛾子。
彼时，一行人已经穿过山洞隧道，经过吊桥，来到了一扇石门面前。
霍秀秀看了眼递上来的消息，又递给了前面的张起灵。
通过四姑娘山传过来的线索，他们很快打开了这扇大门，比想象中顺利。
“拍张照片给四姑娘山发过去。”
霍秀秀让伙计拍张照片给四姑娘山那边。
“诶诶诶，把我也照进去，刚好让吴邪看看我们这儿的进展有多神速。”
王胖子大咧咧地闯进摄像头的范围，指挥起那个霍家的小伙计。
“蹲下去蹲下去点，对了嘛，这样才能照出胖爷的高大威武嘛。”
说着，还不忘吐槽了人了一把。
“一看你就没有女朋友，连怎么给别人拍照都不知道。”
那小伙计被指挥得跑来跑去，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位置蹲下了。
“这个角度可以了吗胖爷。”
“你等等啊，等我摆个帅气逼人的pose。”
王胖子一边说着话，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去看身后，张起灵和江月正站在那扇石门前看什么东西，两个人背对着他。
估摸着角度差不多了，王胖子收回视线，看向拍照的那个小伙计，像是不满意一般的说道。
“诶，你到底会不会用相机啊，我怎么看你连镜头盖都没打开呢？”
他走过去，夺过人手里的相机，鼓捣了一会儿又扔了回去。
“好了啊，给我拍好看点啊。”
那霍家伙计被折腾得不禁小声吐槽了一句，“事真多。”
“咔嚓——”
一道闪光灯眨眼闪过，差点把人的眼睛晃瞎。
王胖子立马夸张地叫嚷开了。
“我去，在山洞里开闪光灯，你找鬼呢？差点把胖爷我晃瞎了。”
“我跟你说，我要去和你们家霍秀秀小姐投诉你切。”
说着，王胖子就揉着眼睛，像是不舒服地走开了。
原地，只留下那个霍家伙计，拿着刚拍出来的照片发懵。
“我没开闪光灯啊。”
站在刚被打开的石门前，门内的景象幽暗模糊，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借着手电筒的光，只能看出是一个很宽阔的空间，地上有些碎石，还有一些残留的机关箭羽。
侧面的石壁上，有很多不规则的小洞，像是被什么动物挖出来的。密密麻麻，大大小小，像一面巨大的蜂窝墙。
“哒——”
江月举着手电筒，慢慢走下石阶。
猝然，耳边听到一道悉索的声响。
她霎时将手中的电筒光照过去，同时右手迅速将一颗刚捡的小石头扔了出去。
“哒——”
小石子带着一种破竹之势，直直朝墙壁上的一个小洞飞去。像是砸到了什么东西，又被打了回来。
被反弹回来的速度，比江月扔出去的速度还快！
江月忙不迭侧身躲过，紧接着，那个墙上的小洞就钻出来一个黑色影子，直冲冲地向她飞扑过来。
不过眨眼，就到了眼前。
那东西身体细长，有着两只锋利的爪子，目标直对准了江月的脖子。
江月摸出匕首，下意识就想砍下这东西。
“别动手。”
在她挥匕的一瞬间，身后有一道清凌的气息陡然靠近，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往后撤了一步。
不用看，江月也知道是张起灵。
“砰——”
那东西扑了个空，在地上滑了一下，又猛地转过头来。
一双圆圆的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两人，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
江月这才看清，那是一只黄皮子。
毛发通身呈黄棕色，身体细长，四肢较短。它缓缓直起身子，站起来像一个只到人小腿高的小孩子。不过，它的头脸狭长，看起来有些吓人，又像是一个面相刻薄的老人。
黄皮子的鼻子上面那一块呈黑色，长着一双人性化的小黑眼睛，正定定看着他们。
“........”
张起灵上前一步，那双漆黑的冷瞳，亦是静静地看着那只奇怪的黄皮子。
突如其来的意外，自然吸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纷纷围了过来。
“这是，黄鼠狼？”
裘德考那边的一个外国人忽然说道，看起来很惊讶的样子。
“我们下来这么久，还没看见过这种动物。”
他们下来勘测路线已经被困好几天了，从来没有看见过一只黄皮子。
“黄皮子？”
王胖子走了过来，插着腰说道。
“这山洞里生态够好的啊，连东北的五仙都有？”
霍秀秀也走了过来，看着那只黄皮子，感觉有些奇怪，不禁扫量了下周围的环境。
“这里怎么会有黄鼠狼啊？”
“黄鼠狼在东北可是家仙啊，”王胖子回道，“诶，小哥，这该不会是你们张家的保家仙吧？”
说着，他看了眼不远处的张起灵，语气打趣。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只黄黄皮子。
那只黄皮子也没动，细长的身子站起来，十分人性化地看着张起灵。
“.......”
这画面，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江月站在张起灵的身后，看着那只刚刚想杀了她的黄皮子，只觉得那张狭长的兽脸透着一股子邪性，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黄皮子，也就是黄鼠狼。在东北民间传说里，确实一种很玄奇的存在。与狐狸，刺猬，蛇，老鼠并称为东北五仙。
相传，黄鼠狼是一种极为记仇的动物，如果遭到人类的袭击，一定会报复人类。而黄皮子报复人类最常用的手段，就是附身到人类身上，被附身的人的精神将会严重遭到破坏，整日疯疯癫癫地。
总之，是一种很“玄”的动物。
不过.......
她默默将手放在背后的刀柄上，要是一不对劲，她就马上杀了这只黄皮子，管它玄不玄的。
众目睽睽之下，那只黄皮子忽然动了。
它保持着站立的姿势，朝着张起灵。
蓦地，将两只前爪高举，而后慢慢放下来，身体跟着弯曲，趴在地上行了一个礼。
之后，又再次站起来，重复了两遍，足足行了三次礼！
“.......”
现场安静得可怕，都没出声，均是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那只黄皮子拜了三次张起灵。
它的姿势甚至十分恭敬，非常虔诚地拜了三次。
江月也愣了，去摸刀柄的手都僵了一瞬。
这黄皮子疯了吗？
王胖子呐呐吐槽了一句。
“还真是家仙不成，这是一种欢迎自家人的仪式吗？”
“够有礼貌的嘿。”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了一句俗话“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那只黄皮子拜了三次张起灵后，又深深看了他一眼。之后，便向着前方的漆黑跑走了。
跑出一段距离后，它又停了下来，看着众人的方向。
那张只有半个手掌的狭长兽脸，一刹那，竟然流露出一种悲怆的沧桑。
张起灵率先跟了上去，只留下一句。
“跟着它。”
话落，便直接往前跑去，江月紧接着也跟了上去。
剩下的人也不敢多留，全部跟着往前跑，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中。
“......”
四姑娘山
寻找线索的几人来到了一处单独辟出的小石室，这里没有之前那种陶罐，显得干净了不少。正中间，放着一块巨大的石盘，画着很多复杂的符号，应该就是下一道线索。
时间久远，石盘积了厚厚地一层灰。
吴邪刚刚手拿两把小刷子，埋头苦干刷了好久，也才只刷干净一半。
现在，换黑瞎子接力去刷石盘了，正边刷边哼粉刷匠呢。
“瞎子是个粉刷匠，粉刷本领棒～”
解雨臣出去接巴乃发来的消息去了。
吴邪坐在地上，靠着墙休息，一边叹着气，一边费力地捶着自己发酸的右胳膊。
脑力工作者果然还是不适合劳动啊。
“吴邪。”
小哑巴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了。
她向来是个欢脱的性子，见打扫石盘用不上自己，就围着这个小山洞绕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就又跑回来了。
“又跑哪儿去了？”
吴邪仰头看了她一眼，小丫头顺势就坐在了他旁边，笑嘻嘻地看着他，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墙壁说道。
“我在那边看了一会儿。”
“这里说不定有危险，不能乱跑。”
小哑巴便乖巧地点头，保证道。
“我不乱跑了，我就坐在你旁边。”
小丫头向来很乖巧，吴邪说什么她就听什么，真正算得上是很好带了。
另一旁的黑瞎子，见状，插了一句嘴。
“小三爷，你这个小哑巴好带啊。借我玩两天呗，她要是哭了我就还给你。”
话音刚落，小哑巴立马鼓起大眼睛瞪他，腮帮子也瞬间鼓起来，像极了一只小河豚。
“我不跟你走。”
说着，小屁股又往吴邪的身边挪了挪，证明忠心道。
“我只跟着吴邪。”
黑瞎子啧啧几声，“你这小哑巴认人啊。”
“干什么，是觉得瞎子没吴邪帅，不愿意跟着我走啊？”
小哑巴探出脑袋，梗着脖子回怼道。
“吴邪比你好看，吴邪最好看。”
见此，黑瞎子宛若伤心状的摇了摇头，悲伤道。
“小哑巴，你这么说，就太打击人了。”
“再怎么说，瞎子我也是盲人界的刘德华啊。”
说着，又见小哑巴说完话后，就抱着吴邪的胳膊，像只小松鼠一样，缩在他的身后。
看得出来，她很依赖吴邪。
黑瞎子又啧嘴感叹道：“小三爷，你这个小哑巴带的好啊。”
“我看，现在就算是张起灵在她面前，她也得站你那边了。”
吴邪没回话，瞥见身边的小丫头一副高度紧张的模样，像是生怕黑瞎子要把她带走。
一张嫩生生的小脸，皱着眉头，紧张兮兮地，让他觉得好玩又好笑。
他的胳膊被她抓得紧紧地，全身心依赖的表现。心下之余，又让他觉得高兴，隐隐地，竟然有一种骄傲自得？
吴邪拍了拍她的手安慰，轻声道。
“不怕，你就跟着我，哪也不去。”
接着，又转头对黑瞎子露出一种没办法的神情，就是笑容藏都藏不住。
“黑爷，小孩子怕生，只愿意跟着我。”
“这我可就没办法了。”
黑瞎子也没说话了，一扬脑袋，又专心扫石盘去了。
啧，还是小野猫好玩。
吴邪垂首，又拍了拍胳膊上的两只小爪子，温声安慰道。
“好了。”
小哑巴这才慢慢松了手。
吴邪看见她手指上的伤还没好全，就是上次阻止影出来，她自己掐出来的。伤口很深，导致指腹上还有好几道浅浅的伤口。
还有之前在巴乃，他们出去找盘马那次，小哑巴让张起灵绑住她，额头上撞了一个大窟窿。即使她的身体能快速愈合，那道伤口用好几天才彻底消失。
听‘影’说，之前从巴乃出来，她就想对自己下手的，是小哑巴一直拦着她。
那个时候，她是不是也用这种伤害自己的方式，独自躲在某个角落，忍受着痛苦和害怕呢？
还有在雨林，她推开他，自己被野鸡脖子咬了一口。那又该是多痛呢？
“伊伊。”
吴邪忽而抬起头，那双清亮的眼眸闪烁着水润的光，透着认真。
“以后不要再这么伤害自己了，如果有什么事情就告诉我，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
“我不行，还有胖子，小哥，总会有办法的。”
“你不是最怕痛了吗，怎么对自己下手这么狠？”
小哑巴虽然不会死，受伤了也能很快愈合，但她其实很怕痛。
之前，在雨林里看见野鸡脖子，即使快昏迷了都要强撑着躲开。有一次摔了，手擦破皮，都一个人包着眼泪委屈了好久。
吴邪真不敢想象，她那些时候，是怎么敢对自己下手的。
“......”
闻言，小哑巴愣了一瞬。
反应过来后，知道吴邪是在说她之前撞头，掐自己的事。
旋即，杏眸弯弯，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笑容天真，透着一抹讨好，像一株摇曳讨喜的小苍兰。
“我其实没有那么怕痛了。”
一听就是在骗人。
吴邪露出不相信的眼神，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一下她的额头，皱眉没好气道。
“这样不痛了？”
小哑巴捂着自己的额头，揉了一下，又卖乖地凑了上去，嘻嘻笑道。
“不痛。”
其实她娇气得很，稍微一点痛她都不喜欢。
吴邪带了她那么久，自然知道。
见她卖乖，吴邪也没多说她，微叹了一口气，只说道。
“要是下次再弄伤自己，我就不理你了。”
小哑巴当即正色道：“我保证不弄伤自己了。”
看她终于认真听话了，吴邪这才笑了，笑容刚刚舒展，面前就陡然出现一张巨大的扭曲胖脸。
“靠***大爷,这什么？！”
他猝不及防飙了一句脏话，才发现是解雨臣将一张照片放在了他眼前。
身后，小哑巴可能跟着他学说话习惯了，下意识就跟着他学那句脏话。
“靠*大.唔——”
刚吐出几个字，就瞬间被吴邪紧张地捂住嘴巴。
“这句不许学。”
被捂住嘴巴的小哑巴，只露出一双清澈水润的大眼睛，无辜地眨了眨。
“......”
捂住小哑巴的嘴，吴邪才转头看向始作俑者解雨臣，没好气道。
“小花你干什么，吓我一跳。”
解雨臣双手抱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调侃道。
“吴邪，你这胆子，也就比猫大一点。”
说着，他将手中的照片递给吴邪。
“巴乃传过来的，他们已经顺利通过了第一道机关，让咱们抓紧点。”
话落，他就径直走向石盘处，看了眼黑瞎子的进度。
“弄快点，给你加一头羊。”
黑瞎子霎时来了干劲，手下的两把刷子挥得虎虎生风。
“好勒花儿爷。”
吴邪接过照片，发现拍得是王胖子，他站在一扇石门前，身后好像是张起灵和江月。
照片上，王胖子手里杵着一根不知道哪儿来的登山棍，颇为风骚的摆弄了一个s曲线。手势还是比了个耶，胖脸上的笑，跟朵秋天的菊花似的。
吴邪本以为他是想炫耀一下顺利打开了石门。看着看着，又觉得不对劲。
这个手势.....
他忙不迭把之前的照片从口袋里摸出来，对比了一下，才发现王胖子比耶的手势，还是指得张起灵和江月。
这是巧合吗？
不对。
这是王胖子发现了什么东西，在给他传递消息。
“......”
小哑巴见吴邪在想事情，就没打扰他。将后脑勺靠着墙壁，闭上眼睛，安静地开始休息了。
吴邪仔细端详着两张照片，觉得王胖子两次都指着张起灵和江月，肯定不是巧合。
是他们有什么不对劲吗？
两张照片上，王胖子的姿势其实差不多，都是在比耶。唯一不同的，就是第二张照片上他拿了一根登山棍。
难道，关键点，在这根登山棍上？
吴邪又仔细盯着看了会儿，这棍子细得跟鱼竿似的。
鱼竿？竿？
这根“鱼竿”被王胖子直直地杵在地上，因为镜头离得近，都能看到地上的影子。
这画面标准的，像极了成语书上的插图，解释——“立竿见影”。
这胖子还拽上语文了？
吴邪又仔细看了好久，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第二张照片上，可能是因为有了闪光灯的缘故，人，物，背后都有一层阴影。
像是王胖子，登山棍，脚下都有一道阴影。
可唯独，王胖子背后的两人，张起灵和江月脚下空空如也，干净无比。
吴邪比较了一下，照片上王胖子离他们的距离，大概就是现在他离解雨臣和黑瞎子的距离。这个距离来看，拍照的话，是完全可以拍清楚他们脚下的阴影地。
吴邪在脑中反复测算构思了好几遍，才真正确认。
王胖子是想告诉他，张起灵和江月没有影子！
同时，也提醒他注意身边的小哑巴？！
“.......”
吴邪僵硬地转过头，缓缓看向自己身边的小哑巴。
小哥和江月没有影子，那坐在他身边的小哑巴呢？
她，是谁？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僵硬了，被王胖子传过来的这条消息，瘆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待他将视线转过来，才发现靠着自己睡觉的小哑巴，不知道何时醒了，正定定地看着他。
那一双晶莹的杏眸里，此刻透着一种稍显正色的谨慎和紧张。
她开口，声音很轻很轻。
“吴邪，别动.......”
她一说话，吴邪才发现她看得不是他，而是他的背后。
与此同时，他忽然感觉自己周身霎时变冷了不少。
小哑巴再次开口，声音很低，却把他吓得头皮都炸开了。
“别动，你背上有个人。”
“咚——咚——咚——”
高山的山腰位置，一处崖壁的平台上，吴邪卖力地挥动着手里的工兵铲，铲刀落凿在一面看起来十分坚硬的石墙上。
过了好一会儿，也只是堪堪把石墙削了个皮。
解雨臣举着手电，照在石墙上，打趣道。
“吴邪，照你这个削水果的挖法，我们怕是天黑了都进不去。”
“咚——咚——咚——”
砸墙的声音，混合吴邪有些喘的嗓音传过来。
“你就看着吧，一会儿我就能砸开。”
说着，又更用力地把工兵铲往石墙上挖砸。
“咚——咚——咚——”
今天一大早，四姑娘山和巴乃的两队人马就同时开始行动了。
霍仙姑那边，已经由霍秀秀带队进山洞了。听说，霍仙姑答应了和裘德考合作，会带几个裘德考的人进古楼。
他们这边也得快点了，好给巴乃那边传递线索。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吴邪终于靠自己的不懈努力，将石墙挖穿了一个小洞。
“终于挖通了。”
他将铲子杵在地上，长松了一口气。
小哑巴及时拧开瓶盖，递过去一瓶水。
“给。”
吴邪接过水，无力地冲她笑了下。
黑瞎子走近那个挖出来的洞，用双手比了比，不过三个圆西瓜大小。
“这怎么进啊？”
吴邪灌了一大口水，边拧瓶盖边回道。
“钻过去呗，反正我是挖不动了。”
他这挖了一早上了，手都快废了。
见此，解雨臣朝一旁的黑瞎子使了个眼色。
“你继续挖，我给你三头羊。”
黑瞎子下意识就想争取“一千头羊债款”减免，还价道。
“五头。”
“四头，不能再多了，反正我会缩骨。”解雨臣适时放出杀招。
黑瞎子见好就收，“成交。”
话落，他拿起吴邪放下的那把工兵铲，往石墙走去。
墨镜余光一瞥，瞟见了背着个小包的小哑巴，开口蛊惑道。
“小朋友，要不要帮我挖洞，我分你一盒炒饭。”
小哑巴警惕地后退了一步，这个瞎子怎么那么像《小红帽》里的狼外婆啊。
吴邪看了眼她，回头对黑瞎子笑道。
“雇佣童工可违法啊黑爷。”
黑瞎子反手将铲子扛在身上，啧啧了几声，似是感叹地说道。
“那可惜了，咱可得做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啊。”
话落，人就扛着铲子安心去挖洞去了。
解雨臣从崖壁边接收完消息，走回来，对坐在地上休息的吴邪说道。
“他们进山快到地方了，我们得快一点了。”
山里的信号不好，他们和巴乃那方联系，得先经过解雨臣安排在山下的伙计，再传给巴乃那边霍仙姑的人，再由他们传到队伍手中。
“好。”
闻言，吴邪点点头，有些费力地撑着墙站起来。
他的体力不算多好，又挖了一早上的石头，现下有些疲累也是正常。
小哑巴扶了他一把，说道。
“吴邪，你歇一会儿，我先钻过去看看。”
先前的洞口挖得比较小，除了她和会缩骨的解雨臣外，估计谁也进不去。
小哑巴看吴邪累了，主动说通过小的那个洞，先过去探探路。
吴邪本不想让她一个人过去，但也知道时间拖下去不是办法，只能叮嘱道。
“那你小心一点，别走太远。”
“要是不对，就赶紧出来。”
小哑巴点点头，“好。”
话落，那道娇小的身影便通过小洞，一下子钻了过去。
黑瞎子正在勤勤恳恳地挖洞，小哑巴从他旁边的洞口钻过去时，猝不及防就吃了一嘴石沙。
“噗——”
“呸呸呸——”
“这小兔子蹬腿够厉害的啊。”
解雨臣放下背包，在原地活动了一下。见吴邪时不时就朝洞口看几眼，一副担心得很的样子，出言调侃道。
“这么担心，你也爬进去看看呗？”
闻言，吴邪默默转头，白了他一眼。
“你看我这个样子钻得进去吗，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会缩骨啊？”
解雨臣扭了扭手腕，笑瞥了他一眼。
“我教你，不用缩骨也能过去。”
“你啊，把脑袋和身体分开，依次进去就行了。”
吴邪怨念地看着他，吐槽道。
“你是想让我死进去吧？”
解雨臣笑了下，没回他这话。活动好筋骨，便朝那个小洞口走去，应该也是要进去探路。
进去之前，把先前巴乃传过来的一张照片拿给了吴邪。
“这个，听说是王胖子传给你的。”
说完，他就通过洞口，钻进去了。
黑瞎子再次吃了一嘴沙。
“噗——”
“呸呸呸——”
“得，一个二个都给瞎子加餐，够有心的啊。”
吴邪看了他一眼，继续在原地坐下，手里握着解雨臣拿给他的照片，看了起来。
照片应该是在上山时拍的，几十个人背着装备埋头前进。画面中，只有王胖子背过身来，看着镜头，笑容灿烂地比了个耶。
这张照片没什么特别地，好像就是王胖子一时兴起拍得。
“这胖子，干活了还不忘拍个照片。”
吴邪嘀咕了一句，随手就想把照片塞进口袋里。
这时，他却注意到照片上的王胖子手势有些奇怪。
他的右手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一个耶。可是这个手势离他自己，离镜头都很远，他将右手拉远了，放在身后。
这是一个不太自然的动作。
我们都知道平时照相比耶，一般都是放在自己脑袋旁边，或者凑近镜头，又或是胸前的其他地方。
总之，是一个挺放松的动作，做起来也不难，这也是好多人拍照喜欢比耶的原因。
可是，照片上的王胖子将这个“耶”放在了自己身后，几乎是举着手再往后伸的一个动作。
这已经不像是随意比出来的动作了。
“搞什么。”
王胖子大多数情况下，不会没事找事的给他发一些奇怪的东西。现在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他想传递什么消息，但是不方便，所以只能这样隐晦的暗示。
吴邪将那张照片拿近一些，仔细地看了下王胖子两根手指的位置。
照片上的队伍很长，每个人都穿着作战服，背着装备在爬山。队伍最前面的应该是霍仙姑，但是也只能根据她不同颜色的衣服看出来。
而王胖子两根手指指着的，是队伍前面的两个人。黑色的兜帽外套，和队伍的其他人都区分了出来。
是张起灵和江月。
吴邪又仔细看了看，发现王胖子真地是在指他们，所以故意才造成这种不自然的手势。
“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告状说小哥和江月没等他吗？”
“砰——”
随着工兵铲砸在石墙上的最后一声巨响，这洞才算是真地打通了。
“行了，小三爷走吧。”
黑瞎子捡起地上的包，往背上一甩，冲人偏了下头。
吴邪就没来得及继续琢磨照片的意思，忙捡起地上的装备，跟着一起走了进去。
“伊伊，小花？”
“花儿爷，小哑巴？”
走进山洞，里面的空间很大，光线一下子黑了下来。
两人打开手电筒，一边慢慢往前走，一边喊着先前进来的小哑巴和解雨臣。
“伊伊，小花？”
“花儿爷？”
空旷的山洞里，听不到回答，只有他们自己的回声。
走了一会儿，两人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坑面前。
坑不深，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陶罐，和魔鬼城那艘船里的一样。只不过，这些陶罐的罐口，似乎还冒出了很多黑色的头发？
远远看过去，就跟一群长了头发的大头菜一样。
两边的山壁上，人为的凿出了很多洞，放的也是这东西。
吴邪用手电筒照着坑里的陶罐。
“老朋友了。”
在塔木陀的时候，可没少见这东西，就是不知道里面是不是也有尸鳖王。
黑瞎子用手电光扫量着这个巨大的陶罐坑，说道。
“这些陶罐放得这么密，他们两个怎么过去的？”
吴邪也正奇怪呢，在山洞里到处张望。
“总不能是飞过去的吧？”
“哧——”
头顶忽然传来一道急促的声音。
黑瞎子迅速拉着吴邪后退了一步，警惕地抬头望上去。
“哧——”
两人刚一站定，就看见他们原本站立的位置，猛然出现一具身穿大红衣裳的尸体，直直地停在两人面前！
他们的眼睛，正好对上一张青白色的惨淡脸庞，脸皮干瘪发皱的有些恶心。没有完全闭上的眼眶里，还有张大的嘴边，有几只虫子在蠕动。
鼻间，似乎还有隐隐地尸臭味传来。
这强烈的冲击力，直接导致吴邪立马转头，开始干呕。
“这是，这是什么啊，呕——”
原地，黑瞎子开始打量起那具尸体了。
这具尸体是个男人，但却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连衣裙。他的双手被绳子捆起来，被吊在半空中。脚上没有鞋子，裸露着干皱的青白色皮肤。双脚同样被捆起来，绑着一个秤砣。
整具尸体呈后仰状，张着嘴巴，像是极为痛苦的样子。
“奇怪。”
黑瞎子围着尸体转了一圈，有些疑惑。
且不说一个死了的男人为什么穿着红裙子，就说这死法也太奇怪了。
“怎么了？”
吴邪缓过来点了，走过来，有些后怕的看着那具尸体。实在是太恶心了，尸体满脸都是一种看起来很恶心的虫在爬。
要是再近一点，他都怕这虫跑他身上来了。
“咚——”
“咚——”
身后传来两道落地声，回头一看，正是之前进来的小哑巴和解雨臣。
“伊伊，小花，你们刚才去哪儿了？”
解雨臣一边走过来，一边回道。
“我们刚刚进来，发现上面有点不对劲，就上去看了看。”
话落，吴邪用手电筒照了一下头顶，发现距离他们站的地方三四米高上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平台。
小哑巴和解雨臣应该就是刚从上面下来的。
“那有什么发现吗？”
解雨臣摇头，“上面什么也没有，只有用绳子绑住的这具尸体。”
那绳子应该是用特殊材料做成的，尸体吊了这么久也很牢固。
“吴邪。”
小哑巴走过来了，站到吴邪的身边。
她一过来，那具尸体身上的虫就纷纷往地上跳。落地后，又卖力地朝远处的陶罐坑爬去，一副落荒而逃的样子。
应该是她身上戴着闻香玉的缘故，那些虫子害怕。
“没事吧？”吴邪问她。
说话间，他也注意到了纷纷弃尸而逃的虫子。
心说，走了一个闷油瓶人形驱虫剂，还有一个小哑巴牌驱虫剂，就是厂家不同，不知道功效是不是完全一样。
小哑巴见他对那些掉下来的虫子很厌恶，又小跳了几步蹿到吴邪身边，挨着他站。
一刹那，那些虫子就跟踩了油门一样，跑得飞快，很快就没影了。
见此，小哑巴站定后，才仰起头对着吴邪笑了笑，娇憨可爱。
吴邪自然也看懂了她的行为，笑了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站着，挡住视线。
“站我后面，那具尸体太吓人了。”
他可能忘了，是小哑巴先发现那具尸体的。
解雨臣也走了过来，扫量着这具诡异又可疑的尸体。
“这具尸体有些奇怪，应该是被人故意绑起来放到这儿的。”
正说着，就看见黑瞎子走到尸体旁，顿时注意到了尸体额头上插着的一根针。
解雨臣也看见了，疑惑道。
“这是？”
黑瞎子没去动那根针，又抬头，看了眼绑住尸体手脚的绳子，墨镜下的半张脸便沉了下来。
“别动这具尸体。”
吴邪疑惑，“是有什么不对吗？”
小哑巴也觉得这具尸体很奇怪，似乎有一种很浓的怨气，但却是散的，怎么也聚不起来。透着一种阴邪，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蓦然有种阴森森的感觉，她不禁上前一小步，抓住吴邪的衣服下摆。
吴邪还以为是她害怕了，反手回来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安慰道。
“别害怕，我帮你挡着。”
黑瞎子摇了摇头，有些踌躇道。
“我也不太确定，只是听说过。”
“这具尸体的死法很蹊跷，手脚的绳结都是专业的，绑了十二线。还有他额头上的针，这应该是茅山术里的一种分魄针，脚上的秤砣叫坠魂砣。”
“他穿着的红衣服，是用来锁魂的。穿着红衣被吊死，这是凶手想将他的魂打散，是一种永不超生的死法，以保证死后不会找凶手的麻烦。”
话音散尽，连带着这黑漆漆的山洞都变阴冷起来，浑身的鸡皮疙瘩争先恐后的冒出来。再看那具尸体，只觉得是说不出的诡异。
“茅山术？”解雨臣念了一句，“这我倒是不怎么了解，不过这凶手大费周章对尸体做了这么多事，应该不只是不想被鬼魂报复吧？”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黑瞎子用手摩挲着下巴，似乎也发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对于茅山术，早些年他也只是在苗区听说过一些，并不算了解。但是，也大概看得出来一些不合理的地方。
“这凶手既锁了魂，又用分魄针，坠魂砣。到底是想打散他的魂，还是聚拢他的魂啊？”
“难道，”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
吴邪问道：“难道什么？”
“难道，这凶手是想炼魂不成？”黑瞎子犯起了嘀咕。
如果照这么说的话，用这个术法的人，一定是个极为精通茅山术的人了。他是想炼出一个至阴或至阳的魂魄，已达到自己的某种目的。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具尸体出生的时间一定很有讲究。
炼魂？
小哑巴听不太明白，但也知道应该不是什么好的事。
不过，看这尸体被绑在这里这么久，还被人用来炼魂，那也是挺可怜的了。
解雨臣看了眼那具尸体，确实从内而外的透着一股子邪气。
“看这样子，应该是被人藏到这个地方来的。就是不知道那个凶手有没有发现其他的东西。”
“额，”吴邪默默举起手，“我就一个问题。”
“那他这样，应该不会变成粽子了吧？”
他对自己特殊的某种属性，还是十分了解的。
黑瞎子摇摇头，“看这样子，应该是不会了。”
闻言，吴邪莫名松了一口气。
这具尸体实在诡异，有可能是某个当地人干的事，也有可能是某个精通术法的人做的。但是，眼下他们还得辅助巴乃那边的行动，这就不能再磨蹭了。
几个人检查好装备后，绕开那具尸体，便攀着陶罐坑的边缘，继续前进了。
“小心一点。”
话音消失在山洞里，没人注意到的是....
身后，那具被绳子吊着的红衣男尸缓缓转了个方向，看着几人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与此同时，巴乃。
霍家人带着队伍，从裘德考的人凿出的山洞进去后，一直走了一个多小时，暂时还没遇到什么不对劲。
偶尔碰上几个密洛陀，都被他们提前准备好的强碱喷没了。
之后，他们就遇上了裘德考那支被困在山洞里勘测小队。看样子，应该是被困了好几天，一个个邋里邋遢的，跟野人似的。
现在，队伍正根据他们勘测出来的地图，继续往深处走去。
“小哥，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从巴乃去北京找天真的那次，我们吃的什么？”
路上，王胖子走到张起灵的身边，说着闲话。
张起灵瞥了他一眼，没回。
应该是没弄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见状，王胖子扯出笑脸来，说道。
“我这不是无聊了嘛，那群人我又都不喜欢，这不只能找你和我聊几句了嘛。”
“对了，你说我肩上的那个云彩纹身，是不是太大了，有点张扬？”
张起灵朝他投去一道幽邃的目光，十分清冷。
“你有纹身？”
这句话的语气，平淡之中又带了一点反问的味道，透着一种和张起灵并不符合的“轻佻”？
言下之意是说，王胖子手臂上的那个小黑点，根本不算是纹身。
猝不及防，王胖子直接被噎了一下。
“小哥，你这种正经人，也会调侃人了？”
张起灵没接话，继续往前走。
王胖子又走快几步，和他并排。
“那小哥，你还记得上次我送你的那条内裤上面是什么吗？”
“天真说他也想要一条，死乞白赖地，非得让我给他买。”
他像是极为不耐烦的吐槽一样。
张起灵没回头，顾自走着，嗓音冷淡道。
“小鸡。”
这，都记得啊。
王胖子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纳了闷儿了。
这小哥什么都记得啊，应该不是被掉包了，也不可能是妖怪变的。可是，他为什么.....
想起昨晚上看见的那一幕，王胖子还是觉得瘆人。
难道，这小哥活久了，变异了？进化成没影子的人了？
“哒——”
一道脚步声靠近，王胖子才发现是江月从身边走过，又赶紧叫住她。
“小江月，昨晚上的苹果好不好吃？”
江月瞟了他一眼，眸色疑惑。
趁着这几秒钟，王胖子悄悄用手电筒照了下她。
果然，还是一样，江月没有影子。
回过神，他的胖脸上又扯出笑，像是说家常一般。
“要是好吃的话，等回去我们带点走。”
江月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还是点了下头，朝前方的张起灵走去了。
身后，王胖子的脸色渐渐沉下来。
他再次用手电筒照了下自己，甚至偷偷照了队伍的每一个人。
可是，只有张起灵和江月没有影子。
怪了，妈的，真活见鬼了。
“小姐，四姑娘山传消息来了。”
一个霍家的伙计，从队伍最后一直跑到了霍秀秀的面前。
霍仙姑没有进来，而是留在外面等四姑娘山的线索，说是后面再进来。
王胖子猴精猴精地，怕她耍花招，愣是又拖了一个霍秀秀跟着下来。
照他的想法来说，就是那老太婆要搞事，但是顾忌她的亲孙女在下面，怎么也不敢弄出太多幺蛾子。
彼时，一行人已经穿过山洞隧道，经过吊桥，来到了一扇石门面前。
霍秀秀看了眼递上来的消息，又递给了前面的张起灵。
通过四姑娘山传过来的线索，他们很快打开了这扇大门，比想象中顺利。
“拍张照片给四姑娘山发过去。”
霍秀秀让伙计拍张照片给四姑娘山那边。
“诶诶诶，把我也照进去，刚好让吴邪看看我们这儿的进展有多神速。”
王胖子大咧咧地闯进摄像头的范围，指挥起那个霍家的小伙计。
“蹲下去蹲下去点，对了嘛，这样才能照出胖爷的高大威武嘛。”
说着，还不忘吐槽了人了一把。
“一看你就没有女朋友，连怎么给别人拍照都不知道。”
那小伙计被指挥得跑来跑去，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位置蹲下了。
“这个角度可以了吗胖爷。”
“你等等啊，等我摆个帅气逼人的pose。”
王胖子一边说着话，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去看身后，张起灵和江月正站在那扇石门前看什么东西，两个人背对着他。
估摸着角度差不多了，王胖子收回视线，看向拍照的那个小伙计，像是不满意一般的说道。
“诶，你到底会不会用相机啊，我怎么看你连镜头盖都没打开呢？”
他走过去，夺过人手里的相机，鼓捣了一会儿又扔了回去。
“好了啊，给我拍好看点啊。”
那霍家伙计被折腾得不禁小声吐槽了一句，“事真多。”
“咔嚓——”
一道闪光灯眨眼闪过，差点把人的眼睛晃瞎。
王胖子立马夸张地叫嚷开了。
“我去，在山洞里开闪光灯，你找鬼呢？差点把胖爷我晃瞎了。”
“我跟你说，我要去和你们家霍秀秀小姐投诉你切。”
说着，王胖子就揉着眼睛，像是不舒服地走开了。
原地，只留下那个霍家伙计，拿着刚拍出来的照片发懵。
“我没开闪光灯啊。”
站在刚被打开的石门前，门内的景象幽暗模糊，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借着手电筒的光，只能看出是一个很宽阔的空间，地上有些碎石，还有一些残留的机关箭羽。
侧面的石壁上，有很多不规则的小洞，像是被什么动物挖出来的。密密麻麻，大大小小，像一面巨大的蜂窝墙。
“哒——”
江月举着手电筒，慢慢走下石阶。
猝然，耳边听到一道悉索的声响。
她霎时将手中的电筒光照过去，同时右手迅速将一颗刚捡的小石头扔了出去。
“哒——”
小石子带着一种破竹之势，直直朝墙壁上的一个小洞飞去。像是砸到了什么东西，又被打了回来。
被反弹回来的速度，比江月扔出去的速度还快！
江月忙不迭侧身躲过，紧接着，那个墙上的小洞就钻出来一个黑色影子，直冲冲地向她飞扑过来。
不过眨眼，就到了眼前。
那东西身体细长，有着两只锋利的爪子，目标直对准了江月的脖子。
江月摸出匕首，下意识就想砍下这东西。
“别动手。”
在她挥匕的一瞬间，身后有一道清凌的气息陡然靠近，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往后撤了一步。
不用看，江月也知道是张起灵。
“砰——”
那东西扑了个空，在地上滑了一下，又猛地转过头来。
一双圆圆的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两人，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
江月这才看清，那是一只黄皮子。
毛发通身呈黄棕色，身体细长，四肢较短。它缓缓直起身子，站起来像一个只到人小腿高的小孩子。不过，它的头脸狭长，看起来有些吓人，又像是一个面相刻薄的老人。
黄皮子的鼻子上面那一块呈黑色，长着一双人性化的小黑眼睛，正定定看着他们。
“........”
张起灵上前一步，那双漆黑的冷瞳，亦是静静地看着那只奇怪的黄皮子。
突如其来的意外，自然吸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纷纷围了过来。
“这是，黄鼠狼？”
裘德考那边的一个外国人忽然说道，看起来很惊讶的样子。
“我们下来这么久，还没看见过这种动物。”
他们下来勘测路线已经被困好几天了，从来没有看见过一只黄皮子。
“黄皮子？”
王胖子走了过来，插着腰说道。
“这山洞里生态够好的啊，连东北的五仙都有？”
霍秀秀也走了过来，看着那只黄皮子，感觉有些奇怪，不禁扫量了下周围的环境。
“这里怎么会有黄鼠狼啊？”
“黄鼠狼在东北可是家仙啊，”王胖子回道，“诶，小哥，这该不会是你们张家的保家仙吧？”
说着，他看了眼不远处的张起灵，语气打趣。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只黄黄皮子。
那只黄皮子也没动，细长的身子站起来，十分人性化地看着张起灵。
“.......”
这画面，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江月站在张起灵的身后，看着那只刚刚想杀了她的黄皮子，只觉得那张狭长的兽脸透着一股子邪性，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黄皮子，也就是黄鼠狼。在东北民间传说里，确实一种很玄奇的存在。与狐狸，刺猬，蛇，老鼠并称为东北五仙。
相传，黄鼠狼是一种极为记仇的动物，如果遭到人类的袭击，一定会报复人类。而黄皮子报复人类最常用的手段，就是附身到人类身上，被附身的人的精神将会严重遭到破坏，整日疯疯癫癫地。
总之，是一种很“玄”的动物。
不过.......
她默默将手放在背后的刀柄上，要是一不对劲，她就马上杀了这只黄皮子，管它玄不玄的。
众目睽睽之下，那只黄皮子忽然动了。
它保持着站立的姿势，朝着张起灵。
蓦地，将两只前爪高举，而后慢慢放下来，身体跟着弯曲，趴在地上行了一个礼。
之后，又再次站起来，重复了两遍，足足行了三次礼！
“.......”
现场安静得可怕，都没出声，均是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那只黄皮子拜了三次张起灵。
它的姿势甚至十分恭敬，非常虔诚地拜了三次。
江月也愣了，去摸刀柄的手都僵了一瞬。
这黄皮子疯了吗？
王胖子呐呐吐槽了一句。
“还真是家仙不成，这是一种欢迎自家人的仪式吗？”
“够有礼貌的嘿。”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了一句俗话“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那只黄皮子拜了三次张起灵后，又深深看了他一眼。之后，便向着前方的漆黑跑走了。
跑出一段距离后，它又停了下来，看着众人的方向。
那张只有半个手掌的狭长兽脸，一刹那，竟然流露出一种悲怆的沧桑。
张起灵率先跟了上去，只留下一句。
“跟着它。”
话落，便直接往前跑去，江月紧接着也跟了上去。
剩下的人也不敢多留，全部跟着往前跑，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中。
“......”
四姑娘山
寻找线索的几人来到了一处单独辟出的小石室，这里没有之前那种陶罐，显得干净了不少。正中间，放着一块巨大的石盘，画着很多复杂的符号，应该就是下一道线索。
时间久远，石盘积了厚厚地一层灰。
吴邪刚刚手拿两把小刷子，埋头苦干刷了好久，也才只刷干净一半。
现在，换黑瞎子接力去刷石盘了，正边刷边哼粉刷匠呢。
“瞎子是个粉刷匠，粉刷本领棒～”
解雨臣出去接巴乃发来的消息去了。
吴邪坐在地上，靠着墙休息，一边叹着气，一边费力地捶着自己发酸的右胳膊。
脑力工作者果然还是不适合劳动啊。
“吴邪。”
小哑巴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了。
她向来是个欢脱的性子，见打扫石盘用不上自己，就围着这个小山洞绕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就又跑回来了。
“又跑哪儿去了？”
吴邪仰头看了她一眼，小丫头顺势就坐在了他旁边，笑嘻嘻地看着他，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墙壁说道。
“我在那边看了一会儿。”
“这里说不定有危险，不能乱跑。”
小哑巴便乖巧地点头，保证道。
“我不乱跑了，我就坐在你旁边。”
小丫头向来很乖巧，吴邪说什么她就听什么，真正算得上是很好带了。
另一旁的黑瞎子，见状，插了一句嘴。
“小三爷，你这个小哑巴好带啊。借我玩两天呗，她要是哭了我就还给你。”
话音刚落，小哑巴立马鼓起大眼睛瞪他，腮帮子也瞬间鼓起来，像极了一只小河豚。
“我不跟你走。”
说着，小屁股又往吴邪的身边挪了挪，证明忠心道。
“我只跟着吴邪。”
黑瞎子啧啧几声，“你这小哑巴认人啊。”
“干什么，是觉得瞎子没吴邪帅，不愿意跟着我走啊？”
小哑巴探出脑袋，梗着脖子回怼道。
“吴邪比你好看，吴邪最好看。”
见此，黑瞎子宛若伤心状的摇了摇头，悲伤道。
“小哑巴，你这么说，就太打击人了。”
“再怎么说，瞎子我也是盲人界的刘德华啊。”
说着，又见小哑巴说完话后，就抱着吴邪的胳膊，像只小松鼠一样，缩在他的身后。
看得出来，她很依赖吴邪。
黑瞎子又啧嘴感叹道：“小三爷，你这个小哑巴带的好啊。”
“我看，现在就算是张起灵在她面前，她也得站你那边了。”
吴邪没回话，瞥见身边的小丫头一副高度紧张的模样，像是生怕黑瞎子要把她带走。
一张嫩生生的小脸，皱着眉头，紧张兮兮地，让他觉得好玩又好笑。
他的胳膊被她抓得紧紧地，全身心依赖的表现。心下之余，又让他觉得高兴，隐隐地，竟然有一种骄傲自得？
吴邪拍了拍她的手安慰，轻声道。
“不怕，你就跟着我，哪也不去。”
接着，又转头对黑瞎子露出一种没办法的神情，就是笑容藏都藏不住。
“黑爷，小孩子怕生，只愿意跟着我。”
“这我可就没办法了。”
黑瞎子也没说话了，一扬脑袋，又专心扫石盘去了。
啧，还是小野猫好玩。
吴邪垂首，又拍了拍胳膊上的两只小爪子，温声安慰道。
“好了。”
小哑巴这才慢慢松了手。
吴邪看见她手指上的伤还没好全，就是上次阻止影出来，她自己掐出来的。伤口很深，导致指腹上还有好几道浅浅的伤口。
还有之前在巴乃，他们出去找盘马那次，小哑巴让张起灵绑住她，额头上撞了一个大窟窿。即使她的身体能快速愈合，那道伤口用好几天才彻底消失。
听‘影’说，之前从巴乃出来，她就想对自己下手的，是小哑巴一直拦着她。
那个时候，她是不是也用这种伤害自己的方式，独自躲在某个角落，忍受着痛苦和害怕呢？
还有在雨林，她推开他，自己被野鸡脖子咬了一口。那又该是多痛呢？
“伊伊。”
吴邪忽而抬起头，那双清亮的眼眸闪烁着水润的光，透着认真。
“以后不要再这么伤害自己了，如果有什么事情就告诉我，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
“我不行，还有胖子，小哥，总会有办法的。”
“你不是最怕痛了吗，怎么对自己下手这么狠？”
小哑巴虽然不会死，受伤了也能很快愈合，但她其实很怕痛。
之前，在雨林里看见野鸡脖子，即使快昏迷了都要强撑着躲开。有一次摔了，手擦破皮，都一个人包着眼泪委屈了好久。
吴邪真不敢想象，她那些时候，是怎么敢对自己下手的。
“......”
闻言，小哑巴愣了一瞬。
反应过来后，知道吴邪是在说她之前撞头，掐自己的事。
旋即，杏眸弯弯，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笑容天真，透着一抹讨好，像一株摇曳讨喜的小苍兰。
“我其实没有那么怕痛了。”
一听就是在骗人。
吴邪露出不相信的眼神，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一下她的额头，皱眉没好气道。
“这样不痛了？”
小哑巴捂着自己的额头，揉了一下，又卖乖地凑了上去，嘻嘻笑道。
“不痛。”
其实她娇气得很，稍微一点痛她都不喜欢。
吴邪带了她那么久，自然知道。
见她卖乖，吴邪也没多说她，微叹了一口气，只说道。
“要是下次再弄伤自己，我就不理你了。”
小哑巴当即正色道：“我保证不弄伤自己了。”
看她终于认真听话了，吴邪这才笑了，笑容刚刚舒展，面前就陡然出现一张巨大的扭曲胖脸。
“靠***大爷,这什么？！”
他猝不及防飙了一句脏话，才发现是解雨臣将一张照片放在了他眼前。
身后，小哑巴可能跟着他学说话习惯了，下意识就跟着他学那句脏话。
“靠*大.唔——”
刚吐出几个字，就瞬间被吴邪紧张地捂住嘴巴。
“这句不许学。”
被捂住嘴巴的小哑巴，只露出一双清澈水润的大眼睛，无辜地眨了眨。
“......”
捂住小哑巴的嘴，吴邪才转头看向始作俑者解雨臣，没好气道。
“小花你干什么，吓我一跳。”
解雨臣双手抱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调侃道。
“吴邪，你这胆子，也就比猫大一点。”
说着，他将手中的照片递给吴邪。
“巴乃传过来的，他们已经顺利通过了第一道机关，让咱们抓紧点。”
话落，他就径直走向石盘处，看了眼黑瞎子的进度。
“弄快点，给你加一头羊。”
黑瞎子霎时来了干劲，手下的两把刷子挥得虎虎生风。
“好勒花儿爷。”
吴邪接过照片，发现拍得是王胖子，他站在一扇石门前，身后好像是张起灵和江月。
照片上，王胖子手里杵着一根不知道哪儿来的登山棍，颇为风骚的摆弄了一个s曲线。手势还是比了个耶，胖脸上的笑，跟朵秋天的菊花似的。
吴邪本以为他是想炫耀一下顺利打开了石门。看着看着，又觉得不对劲。
这个手势.....
他忙不迭把之前的照片从口袋里摸出来，对比了一下，才发现王胖子比耶的手势，还是指得张起灵和江月。
这是巧合吗？
不对。
这是王胖子发现了什么东西，在给他传递消息。
“......”
小哑巴见吴邪在想事情，就没打扰他。将后脑勺靠着墙壁，闭上眼睛，安静地开始休息了。
吴邪仔细端详着两张照片，觉得王胖子两次都指着张起灵和江月，肯定不是巧合。
是他们有什么不对劲吗？
两张照片上，王胖子的姿势其实差不多，都是在比耶。唯一不同的，就是第二张照片上他拿了一根登山棍。
难道，关键点，在这根登山棍上？
吴邪又仔细盯着看了会儿，这棍子细得跟鱼竿似的。
鱼竿？竿？
这根“鱼竿”被王胖子直直地杵在地上，因为镜头离得近，都能看到地上的影子。
这画面标准的，像极了成语书上的插图，解释——“立竿见影”。
这胖子还拽上语文了？
吴邪又仔细看了好久，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第二张照片上，可能是因为有了闪光灯的缘故，人，物，背后都有一层阴影。
像是王胖子，登山棍，脚下都有一道阴影。
可唯独，王胖子背后的两人，张起灵和江月脚下空空如也，干净无比。
吴邪比较了一下，照片上王胖子离他们的距离，大概就是现在他离解雨臣和黑瞎子的距离。这个距离来看，拍照的话，是完全可以拍清楚他们脚下的阴影地。
吴邪在脑中反复测算构思了好几遍，才真正确认。
王胖子是想告诉他，张起灵和江月没有影子！
同时，也提醒他注意身边的小哑巴？！
“.......”
吴邪僵硬地转过头，缓缓看向自己身边的小哑巴。
小哥和江月没有影子，那坐在他身边的小哑巴呢？
她，是谁？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僵硬了，被王胖子传过来的这条消息，瘆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待他将视线转过来，才发现靠着自己睡觉的小哑巴，不知道何时醒了，正定定地看着他。
那一双晶莹的杏眸里，此刻透着一种稍显正色的谨慎和紧张。
她开口，声音很轻很轻。
“吴邪，别动.......”
她一说话，吴邪才发现她看得不是他，而是他的背后。
与此同时，他忽然感觉自己周身霎时变冷了不少。
小哑巴再次开口，声音很低，却把他吓得头皮都炸开了。
“别动，你背上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