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是神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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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br>（看到了大家的评论，我本以为答案只有一或二，没想到还有三四。有人选了一原本，有人选了二重修，有人选了三都写，有人选了四安慰。）
（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可能需要再好好想想。）
（为了避免大家多等，先暂时按照原本剧情写下去，先更新着来看，是否还有不同的声音。）<hr size=1 />
</div> 风很大，黑色的海面翻腾汹涌，拍打着岸边的礁石，激起高高的浪花。
一个身形清瘦的男孩，站在白天小哑巴待过的山崖上，注视着远处一艘亮灯的渔船朝岸驶来。
他看起来很年轻，似乎才十五六。但漆黑的眼眸中，却藏着浓浓的沧桑，那似乎是活了很久的眼神。
“咻——”
一只速度迅猛的渡鸦从海面飞来，落在男孩的手臂。
渡鸦叽叽咕咕，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片刻，男孩才开口。
“是吗，她向我问好。”
“知道了。”
渡鸦飞到他的肩膀上，和他一起看着远处的海面，漆黑，神秘。
“四十二年又一百八十二天，时间过得真慢啊。”
“终于，等到她了。”
男孩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腕，青黑色的花纹缠绕着，朝手心蔓延，像一根剧毒的藤蔓。
姐姐，我一定会完成你的心愿的。
........
海底山，主墓室内。
“影，这到底是谁的墓？”
（这是你的墓。）
“我的墓？”
小哑巴神色怔愣。
她一步一步走进去，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石殿，很空，中间什么都没有，很简单。
重要地是石殿的墙壁上，有很多很多人物的刻像，栩栩如生，神韵灵动，都是女人。
她们的样子，小哑巴无比熟悉。
因为，那都是自己的脸。
站到圆殿的中心，每一个刻像似乎都活了，看着自己在笑。或温婉，或活泼，或爱怜，或柔美.......
“这些，都是我吗？”
小哑巴一下子懵了，仿佛看见许多个泛着白光的灵魂，正如民间传说的前世。这些前世的灵魂都安静地注视着自己。
忽地，右眼烧痛，剧烈难挡。
下意识紧闭，再睁开时，一个浑身湿淋淋的女人走进来，和她长着一样的脸。
女人走到墙壁面前，摸出一把短刀，开始刻起画像来。她刻得是她自己，同时在写着一些什么。
然后，又一个女人走进来，又是一样的脸，拿起刀，在她旁边刻画像。
再接着，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女人走进来。一样的脸，一样没说话。仿佛看不见彼此，拿着刀，在墙上认真地刻画，写字.......
她们应该不处在同一个时间段内。
右眼的剧烈疼痛，比过往加起来更甚，小哑巴猜测这是多重幻象的重合。
这些人，她们从不同的时间走来，在这里，刻下了自己的画像。
细细一数，八个人，八个她在刻自己的画像。
刻好后，她们默契地划破手心，在画像下的凹坑里，放血，并拿出一样东西，点燃，血火就燃烧起来.......
火光映照下，她们的神情如出一辙地坚定。
........
幻象结束，小哑巴急忙去看那些刻像旁的文字，都是时间。
——“1955.1.29——1956.7.17”
——“1959.2.1——1961.5.24”
——“1965.1.1——1965.1.3”
.........
小哑巴瞬间明白了。
“这是初生时间，和消失时间。”
她找到第一个刻像，时间最早是在民国16年11月12日，也就是1927年。
11月，她记得，“影”之前说过，白荧最早初生就是在11月，一个阳光明媚的晴天。
“所以，这是白荧的墓？”
“影”：（这是之前所有影子的墓。）
（除了时间，上面还有她们的名字。）
小哑巴立即去看，没错，刻像下写着她们的名字。
“在白荧之前，还有很多个影子吗？”
“影”：（其实她们都是白荧，但每次初生记得的东西都不太一样，加上“天授”的影响，所以性格和行事会有细微的差异。）
（有时候，她会忘记自己的名字，所以会取别的名字代替，也是为了区分不同时期的自己。）
小哑巴一一看过刻像下的名字，应该是用颜色来区别的。有时候她叫红叶，有时候她叫绿翘，有时候她叫蓝玉...........
能从墙上的画像看出来，每个时期的她，都有着细微的不同。区别在于神态。
“影”：（她说，她最喜欢白荧这个名字，因为是张起灵给她取的。）
小哑巴低头，第一个刻像的名字，就叫白荧。
——黑暗中，那唯一的光亮。
“影”说过，白荧最后就是死在东边的大海上，也就是这里。
雾之尽头，孟极守地，守得是墓。
“东海诸神墓”，原来就是所有影子的坟墓。
“影”：（她每次初生后，都会来到这里。一是记下上次消失的时间和事情，二是接收前几次的记忆。）
小哑巴再次一一走过这每一个的刻像，上面清楚地刻着她们初生和消失的时间，是一个个影子的墓碑。
（以下与原著时间线或许不符，请以原著为准。）
（注：民国的时间算法和写法与后期有差异，为方便阅读，这里统一写成以下写法，请勿上升。）
——（白荧）“民国16年11月12日——民国18年9月9日”
影子第一次初生的时间。
那时候，他好像刚被选为“张起灵”不久。
刻像上，她看起来很活泼，笑容明媚，眼睛似乎都在发亮。
——（红叶）“民国19年6月20日——民国23年3月16日”
她刻像下的遗物，是一个保存很好的机关蝴蝶，应该是张起灵给她做的。
红叶看起来很俏皮，属于古灵精怪那一类。
——（栀子）“民国25年7月5日——民国28年4月20日”
那个时候是在打仗吧，死了很多人。
她看起来有些忧愁。
——（琥珀）“民国30年10月17日——民国32年5月18日”
这一个看起来更霸气。
那段时间估计跟着张起灵走南闯北，去了不少地方。
——（子姜）“民国36年3月27日——1950年2月25日”
应该是看到了暗中的敌人，已经在计划着什么了。
她的目光是锐利的，坚定的。
——（绿翘）“1955年1月29日——1956年7月17日”
这个时间段，张起灵和她应该在德国，柏林。
她看起来是比较安静那一类型，陪伴张起灵的时间并不长。
——（蓝玉）“1959年2月1日——1961年5月24日”
去了苗疆，后面是在墨脱吧，张起灵和她在那里住了一段时间。
她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病弱的样子。
——（昙华）“1965年1月1日——1965年1月3日”
小哑巴看到这里，皱起眉头。
“昙华，只活了三天？”
“影”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那时候，张起灵在格尔木疗养院。白荧据上次消失后，元气大伤。倔得很，非得拼着这个时间出来，想帮张起灵。）
（结果.......）他咬着牙，（那群疯狗捉住了她，只活了不到三天。）
三天啊，她拼尽全力想出来帮张起灵，只争取到了三天，还被人困住了.......
刻像上，昙华的样子，是那么悲伤，痛苦。
小哑巴不敢去细想背后的痛。
接着往下看，这个刻像是空的，只有年份，和“昙华”是同一个人刻得。
——（.....）“1965年......”
没有名字，没有消失时间，只有初生年份。
这是个专门空出来的墓碑。
是青菱的。
通过幻象得知，白荧被抓后，死在实验中，青菱复生。之后，白荧曾再次初生，她知道青菱的存在，但两人从没见过。
所以，白荧只知道青菱是和自己在同年初生的。
思及，小哑巴拨出刀，上前，补上这个空的墓碑。
——（青菱）“1965年3月20日——1984年5月20日”
时间是她在幻象中，通过青菱房间的资料推测的。
白荧死后两个月，通过天机眼计划，青菱复生，被囚近二十年。在一次汪家转移过程中，出逃，最后死于古潼京的第一次祭祀。
“影”忽然感慨道。
（她死的那年，刚好是张起灵出格尔木疗养院那年。一个5月，一个6月。）
（只差一点，她就能见到张起灵。）
小哑巴忽然觉得鼻酸，眼眶中压抑的涩意，再也忍不住，难过一阵一阵地往上涌。
九个刻像，九个墓碑，九个影子的死，压得她喘不过气。
“影”：（不是九，是十。）
对，是十。
最后一次死亡的白荧，没有办法为自己刻像。
在青菱墓碑的旁边，还有一个空的墓碑，上面只有初生的时间。
——（白荧）“1982年11月12日......”
上面早已刻好了一句话。
——“我是张家最后一个起灵的影子。”
小哑巴想帮她补上刻像和时间，却无从下手。
（我来吧。）
“影”接管了身体，拿起刀，一笔一画地刻出白荧最后一次初生的样子。
她温柔地微笑着，眉眼间结着淡淡的忧愁，像一枝雪白的梨花。
——（白荧）“1982年11月12日——1984年7月9日”
原来，她最后一次初生的日期，和第一次一样。
原来，那一年，五月青菱在古潼京开启祭祀，六月张起灵出格尔木，七月白荧葬身大海........
前面的影子，刻像下，都有着代表自己的遗物。青菱的，小哑巴将身上还带着她的一颗绿松石留下了。
可最后一次的白荧，什么都没有。
“影”：（她的遗物，在张起灵那里。）
小哑巴突然想起，那支梨花簪子，被张起灵带进青铜门了。
这个圆殿里，有十个墓碑，十次初生，十次消失。
其中，最短只活了三天，最长居然是被囚禁的青菱，其余至多四年，真是讽刺.......
小哑巴：“所以，我刚刚看到的，是不同时期的白荧。她们在初生后，来到这里，为自己刻下画像，写下墓志。”
“影”：（没错。）
（你所要追寻的答案，还有计划，都在这些墓志里。）
但墓志并不是刻在墙上的。墓碑上，只有时间和名字。
小哑巴骤然想起，幻象中，白荧放了血，烧了东西。
“她们把记忆存在了这些刻像里？”
“影”：（对，这些墓碑的材质不是石头。）
小哑巴上前仔细察看，没错，墓碑不是普通的石头。这些墓碑，这一整个圆殿的砖石，都是陨.玉！
“影”：（是西王母宫的陨.玉，多年前，她和张起灵去过那里，带回了陨.玉。）
（通过特殊的办法，她学会了利用陨.玉储存记忆。）
（在这里，记忆不会被它发现，不会被清除，只会一直保存下去。）
小哑巴：“要怎么样，才能读出陨.玉墓碑中储存的记忆？”
“影”：（看到每个刻像下的凹槽了吗？）
每一个墓碑刻像下，都有一个方形的凹槽，小哑巴之前就注意到了。
“影”：（血满槽，开鬼门，入幻魇，见一切。）
“血满槽”，就是要放血。“开鬼门”，是指细骨之前的鬼门十三针。“入幻魇”，是利用宿蛛，进入幻象和魇境。方能，见到一切。
之前，“影”能够让自己想起原来的记忆，是因为那段记忆本来就是自己的。
至于白荧的，只能这样一段一段地去读。
小哑巴：“我知道了。”
她上前，走到凹槽边，预备割手放血。
“影”：（记起一切，你想好了吗？）
（每读一次记忆，你都会跟着白荧死一次。）
小哑巴看着自己即将放血的手心，忽而笑了一下。
“不就是多死几次嘛，我受得住。”
“影”冷哼一声。
（死猪不怕开水烫。）
接着，“影”让她打开一个机关，里面露出两条铁链。
小哑巴讶异道：“我又不跑，还要把我绑起来吗？”
“影”：（每读取一段记忆，你就会死一次。到时候，你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
（不想自己乱打滚乱撞墙的话，你最好乖乖照做。）
“好吧。”
小哑巴用铁链拴住自己的手脚，再踢了一下墙上的开关，铁链霎时捆紧手腕，脚腕。
用刀划破手心，将血滴进凹槽，坐在下魇的阵中。
随着鲜血满槽，右眼里的宿蛛突然一痛，第一段记忆，慢慢展现.......
“噗——”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吐出一口血，倒在魇阵中，控制不住地挣扎，想用头撞墙，想把脑子撞破，想直接撞死自己！
铁链开始逐渐收紧，制止她的自残行为。
一直到发狂的痛意渐渐褪去，她跪在地上，已经是满脸青白，眼珠瞪大，仿如死尸。
“影”：（又死一次的感觉，怎么样？）
小哑巴好半晌才回过神，呆愣地摇摇头。
“太好了......”
“时间过去多久了？”
（三天。）
小哑巴抬起头，满是血丝的眼睛，扫过墙上，地上，到处是她折腾出来的痕迹，血迹遍地都是。
难怪要用铁链把自己锁起来，不然发起狂来，一切不受控制，她能直接把自己的脑袋撞成八瓣。
侧眸，一一看过剩下的墓碑，讷讷道。
“太慢了，还有八个。”
青菱的记忆，她之前在古潼京已经知道了。
“影”：（七个。）
（最后一次，白荧没有存下记忆。）
小哑巴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你知道就行了。”
白荧最后的记忆，“影”和她在一起，肯定知道。
小哑巴不做他想，抓紧时间读取第二段记忆。
“影”悠悠然道。
（你这么高强度的读取记忆，猝死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小哑巴踢了踢脚下的开关，手腕松了松，抹去嘴上的血，只问道。
“白荧，也曾经这样，把自己锁起来，一段一段地读取记忆吗？”
“影”没回答。
小哑巴重新挥刀割手，放血，莫名有些倔强道。
“那我也可以。”
接下来的日子，她站在每一个影子的墓碑前，想起了每一段记忆。
看见了很多很多从前的事情。
原来，白荧从前也很活泼，会缠着张起灵去看热闹，去买东西，去吃好吃的。
原来，白荧捉弄别人玩的时候，张起灵不会制止，会看着她玩闹，有时候还会配合她。
原来，白荧喜欢在小住的地方找一些小动物，给张起灵养，然后研究乱七八糟的菜给他吃。
..........
她也在记忆的幻象中，看见了未曾见过的阿奇和岑真。
阿奇很崇拜张起灵，还找人画过像，把他，张起灵，白荧画在一起。
岑真把他的那幅画像偷了，加上自己，然后藏起来。
还有阴刀，细骨，朱厌，孟极，他们曾经聚在一起，每个人都是笑着的。
阴刀和细骨斗嘴，朱厌说要教训孟极这个脸臭的小屁孩。
白荧调侃张起灵，“山山（孟极）和你越来越像了，话越来越少。”
原来，孟极的本名，叫做张山山。估计是因为从前为了追张起灵和白荧，连跑了好几座山。
朱厌的本名叫做张海仙，被阴刀叫海鲜，说她长期待在大漠，是搁浅晒干了的海鲜。
细骨叫张海燕，她最不喜欢别人叫她这个名字，说土得很。
朱厌和细骨都是海外的张家人。
阴刀是本家人，不知道本名叫做什么。
原来，白荧的初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是从无数个影子中厮杀出来的。
原来，自己和江月是她没舍得“吸收”的影子。
原来，她才是张起灵真正的，“唯一”的影子，生于青铜门后，葬在东海海底。
..........
而在小哑巴读取记忆的这段日子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湖北
蛮三和四仁根据吩咐，在这里打出一个吸引汪家的幌子。在察觉到汪家人来后，就毁掉线索，立即离开。
坐在前往下一个地点的车上，四仁把着方向盘，蛮三抽着烟，都没说话。
两人的脸上多了稳重，是能独当一面的伙计了。
江西
黑暗的树林里，皮包握紧手中的木仓，眼神紧盯着远处的几个黑衣人。
“咚——”
地都被他们炸出一个洞，几个人鱼贯而入。
杭州
吴山居里，王盟拿着斧子，犹豫地站在一个锁着门的房间外。
几天前，他忽然在柜子里，发现了一副裱起来的画。画上是自己，他却想不起来是什么人画得这幅画。
吸了三根烟后，他用斧子，砸开了吴山居这个禁忌的房间.......
北京
王胖子签收下一辆小车的快递，寄件地址显示在宁夏。
他将几个大箱子搬回屋后，打开，全是金光灿灿的金子，里面还有一个字条。
——胖胖，买个大宅子，到时候我们一起住。
他一乐，“这闺女上哪儿做贼去了。”
长沙
解雨臣处理完一批九门中被渗透的人，同样收到了一个从长白山寄出的快递。
是一封信，和一个包裹。
随信附了一张长白山天池的明信片，还写着“大美吉林”等字样。
信展开，只有短短几行字。
——“她很好，能吃能睡没烦恼。会有再见那一天的，想你哟～”
他不由有些好笑。
接着，在信后，看见了一张自己的银行卡。
包裹里，是长白山的各种特产，人参，鹿肉，松子，灵芝........
日喀则
吴邪在古寺的一间屋子里，反复思考着白荧计划的每一个可能性，并将每一个结果都计算出来。
他已经很久没出去见过太阳了，眼底全是红血丝，下巴长出黑胡茬，整个人的状态只能用魔怔来形容了。
忽地，看着地图的一点，他的眼睛里露出惊人的胆寒的光。
古潼京，地下。
杨好被一群黑飞子追着跑，浑身狼狈，一路滴血。情绪濒临崩溃边缘，也不敢停下一步。
前面的霍道夫见他没跟上，倒回来几步，拎起他的衣领就跑。
“不想死，就给老子跑快点！”
苏万趴在一个井口，通过细小的缝隙，朝地面看，全是暖和的阳光。
他有点想哭。
“我高考一定能考的非常好，因为老子是从坟墓里爬出去复习的。”
“老天爷都会被我感动的。”
黑瞎子在他想爬出去的时候，拉住他的肩膀。
“现在还不是时候。”
苏万就又趴下来，抹了抹眼泪。
黑瞎子想起他刚才的表现，笑了下。
“小子，你们现在高中生学得东西都挺邪门啊，对你考试有用吗？”
苏万就道：“知识没有无用的，只有不能让它发挥作用的人。”
“啊——”
古潼京中心地带，梁湾倒在地上，惊恐地去踹那些想靠过来的黑影，大声叫道。
“别过来，别过来！”
突然，她手中的红绳手链一紧，一根极细的红线绷直，将她往身后拖。
“啊——”
梁湾还以为有鬼在抓自己，嚎了一路。
几分钟后，她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下，裤子都快磨破了。
那些黑影都没了，安全了。
梁湾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红绳手链，那根红线垂下去，一下子消失了。
“是你在保护我吗？”
片刻后，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房间，推门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古潼京地底最深处。
面对黑衣人首领问，“是不是你干了什么？”
受伤被人背着的黎簇，无辜地摇摇头。
“我都这样了，我能干什么？”
周围，是一群看起来好像昏睡了的黑衣人。倒在地上，除了还有呼吸心跳，跟死了一样，怎么都叫不醒。
半晌，黑衣人首领走开，去问随队医生。
“到底怎么回事？”
医生摇头，“没有任何异常，他们就是睡着了。”
首领显然不信。
见此，黎簇悄悄勾起嘴角。
吴伊给的几块骨头，还真有用啊。
“啊——”
突然，有人在尖叫，不知道从哪里蹿出的蛇柏，瞬间卷走了好几个人。
“哗啦——”
前方的水池，蓦地升起一颗巨大的树，枝条很长，张牙舞爪，速度很快，眨眼就将那些昏睡的人通通卷走。
“是蛇柏！”
好几个人摸出木仓，往木仓口放进药剂，瞄准疯狂的蛇柏，不停射击。
“砰，砰，砰！”
蛇柏凶猛地挥动藤蔓，将所有攻击尽数打开。那些昏睡的人被它吊起来，在空中不停乱甩，然后又往地上使劲砸。
首领朝对讲喊道：“先撤退！”
背着黎簇的黑衣人赶紧往回跑，才出一步，就被蛇柏拖走了。
黎簇一屁股摔在地上，又赶紧往旁边爬了几步，躲起来。
“我靠，这玩意疯了。”
眨眼间，黑衣人尽数被卷走，高高吊起，在空中不停挣扎，惨叫声一片。
地上，只剩下首领和黎簇。
见状不对，首领身手灵活地跑过来，抓起黎簇就要跑。
黎簇怪叫起来，“诶诶诶，轻点轻点，我是伤患！”
这时，一条黑色藤蔓却拦住他们的路，颇具人性化地歪了歪头。
似乎在说，“想跑哪儿去啊？”
两人渐渐被逼退到水池边。
黑色藤蔓朝他们身后指了指。
两人警惕地往后看。
水池中，高大的蛇柏拔地而起，触手好似恶魔爪牙。黑衣人尽数被它攥在手中，露出痛苦的神色。
还不止，它的其余藤蔓又从各个甬道里拖回很多的人，哀嚎声遍地。
“啊啊啊啊——”
“救命，救命——”
可蛇柏全不理会这些，漫天的黑色藤蔓不停飞舞，仿佛在这地底进行一场声势浩大的狩猎和绞杀。
首领注意到，它抓回来的这些人，都是他们安排在九门的人。
思及，他立即拔出木仓，对准蛇柏进行攻击。
“砰！砰砰砰！”
子弹是用特制材料做得。照理说，应该减缓蛇柏的速度。
可蛇柏只停了一瞬，接着更加猖狂起来！
无数的黑色藤蔓将抓来的人高高吊起，任他们不停挣扎，渐渐在空中摆出一行字。
——我送的大礼，喜欢吗？
接着，文字消失，一个调皮的鬼脸出现。
小狗吐舌头，模样挑衅而嚣张。
黎簇有点想笑，又忍住了。
侧眸看了眼身边的首领，脸臭得可以。
突然，所有黑色藤蔓疾速下降，将抓住的黑衣人狠狠往水池里拖去！
“砰！”
........
东海海底
读取了大半记忆的小哑巴，盘腿坐在圆殿里，用刀做笔，在地上刻画出符号。
渐渐地，白荧的计划越来越清晰。
首先，祭祀有三次。
一次开启，一次护持，一次关闭。
青菱开阵，白荧持阵，而她要关阵。
三次祭祀，三次都需要有祭品，血祭。
“以身为祭，逝于水底；以命为祭，灭于天乩；以魂为祭，消于灰烬。”
青菱祭身，白荧祭命，她要祭魂。
“雾破海，月满弦，死人上岸，神悲鸣，归于尽。”
前两句是时间，祭祀得在下弦月海神岛出现时开启。“死人上岸”，应该指得是外面海底站立的死人。
怎么上岸，小哑巴还没弄明白。
“不破不立。”
当年张家古楼的第二次祭祀，以失败告终，其实是计划的一部分，也是他们早就预料的。
当时，最重要地其实不是对抗“天授”，而是将背后的汪家彻底引出来。
而现在，是整个计划的清剿，和收网阶段，至关重要。
祭祀的时间由小哑巴决定，可在此之前，她要将汪家彻底揪出来，以绝后患。
青菱当年出逃，是在一次转移过程中。汪家大本营的位置，一直很隐秘，目前未知。而且，他们的分据点不少。
白荧这个计划非常复杂，横跨时间非常大，一环扣一环，把所有人都算了进去。
整个计划最可怕地是，她算计了很多人，但对自己是算计得最深的。她将自己利用到了极致，包括自己的死........
通过这个计划，小哑巴仿佛看到一张巨大的网，横跨了时间，空间，精巧无比。每一个人，都在这张网上有着自己的位置，自己的作用......
按了按太阳穴，小哑巴觉得很疲累。
“所以，我的初生，也是早就计划好了的。”
“影”：（是。）
（张起灵在格尔木疗养院的时候，白荧强行化身，元气大伤。）
（死在实验中后，她更是拼尽所有，将一切凝聚，为自己换来了最后一次的生。）
（那一年，她去了很多地方，一刻都不敢歇，才布下这一整个计划。）
（代价是，永不回生。）
（她知道自己没有下一次初生了，但她知道，她当年没“吸收”的两个影子还有机会。）
（她知道，张起灵一定会逆天行事复活自己。）
（她也知道，复活过来的，一定是你和江月。）
小哑巴：“为什么是我？”
“计划为什么选择了我？”
按过往一切来看，可以说，她是最不适合这个计划的人。
“影”：（没有为什么。）
（当你体内的血和张起灵不同的那一刻，一切都是注定好了的。）
（江伊，你注定是掀起腥风血雨的人。）
小哑巴：“我知道了。”
其实没什么好问的，每一个影子都有自己的使命，而她的使命，就是第三次祭祀。
“咔哒——”
圆殿的中心，突然塌陷下去。
抬头一看，云虫帅哥在满殿乱跑，不知道碰到什么机关，张牙舞爪，害怕地朝自己跑来。
将它接住后，塌陷的中央渐渐升起来一口棺材。
是一口透明的水棺。
而看清里面的人后，小哑巴忽然站起来。
“白荧？”
水棺里的人，是白荧！
她快步走过去，真地是白荧。
白荧躺在水棺中，闭着眼，皎白的脸庞，神色宁静。黑色长发和白色裙边在水中舞动，灵动极了。
她就像睡着了一样，仿佛随时会醒来。
“白荧？”
她不是彻底消失了吗，怎么会有尸身在这里？
“影”的声音有些沉。
（张起灵来过。）
小哑巴皱起眉头，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你是说，张起灵来过这里，他保存下了白荧的尸身？”
“影”哼了一声，语调嘲讽。
（没想到啊，是愧疚心作祟吧张起灵。她死了你倒是想起来了，还从海里找到了她的身体。）
（还把她放在了这里？张起灵，你以为你这样做就弥补她吗？！）
（不会，永远不会！）
小哑巴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
当年，白荧死后，受天授影响的张起灵挣扎着，晚一步到了海边。
看到悬崖上的痕迹后，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赶在白荧消失之前，在海里找到她的尸体，并送到这里。
用办法，将她的尸身保存起来，一直到现在。
而“影”是跟着白荧一起“死”了的，自然不知道这后面的事。
摸着透明的水棺，小哑巴看着里面的白荧，不由得出神。
以往在幻象见到她，都蒙着一层雾，如今清晰多了。
她的眉眼看起来很温柔，笑起来的话，一定很好看。
“影，你说，既然白荧的尸身在这里，那她还有没有可能活过来？”
（强留之物，有什么用。）
“影”的声音有些低。
（她的魂散尽了，一点都没留下。）
闻言，小哑巴低下头，没说话，回到墙边坐下，远远看着中间的水棺。
一下子读了好几段记忆，她觉得好累啊，眼睛困倦地眨了眨。
对“影”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影，你为什么叫影啊？你又不是张起灵的影子。”
“影”不耐烦道。
（你管得着嘛，累了就睡，少唧唧歪歪。）
小哑巴闭上眼睛，在快睡过去之前，小声骂了他一句。
“你怎么那么凶，一点都不像张起灵，还是他的一魂呢.......”
（老子才不想和他一样呢。）
小哑巴没听见这话，已经睡熟了。
过了好一会儿，“影”睁开眼，站起来，往圆殿中间走。
隔着透明的水棺，轻抚上那张莹白的脸颊。
“当初我就和你说过，不值得，你偏要这么做。”
“.......”
他忽然笑了一下，眉间的凶戾渐渐平和下去。
“还记得吗，我的名字是你给我取的。”
“你当时问我，想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我说，反正我不要叫张起灵。”
“你笑了，说，要不就取我名字‘荧’的谐音吧。叫影，让他们都猜不到你的身份，迷惑一下他们。”
“小荧，其实我当时想得是，张起灵不在，我得代替他，像个影子一样陪在你的身边，保护你。”
“你是他的影子，那我就来当你的影子。”
........
小哑巴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水棺里的白荧醒了，走出来，在自己面前蹲下，温柔地笑了笑。
“辛苦了。”
自己还没说话呢，“影”就抢先回答。
（为了你，我从不觉得。）
她就挤开“影。”
（你歇会儿！我要和白荧说话。）
白荧眉眼弯弯地看着自己。
“要问什么？”
“白荧，我看到了你的计划，看到了你为张起灵做得一切。”
“小说里总喜欢写，为众生者，为神。”
“为一人者，为魔。”
“白荧，你是神是魔？”
白荧还是笑着，问自己。
“你觉得，我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br>（看到了大家的评论，我本以为答案只有一或二，没想到还有三四。有人选了一原本，有人选了二重修，有人选了三都写，有人选了四安慰。）
（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可能需要再好好想想。）
（为了避免大家多等，先暂时按照原本剧情写下去，先更新着来看，是否还有不同的声音。）<hr size=1 />
</div> 风很大，黑色的海面翻腾汹涌，拍打着岸边的礁石，激起高高的浪花。
一个身形清瘦的男孩，站在白天小哑巴待过的山崖上，注视着远处一艘亮灯的渔船朝岸驶来。
他看起来很年轻，似乎才十五六。但漆黑的眼眸中，却藏着浓浓的沧桑，那似乎是活了很久的眼神。
“咻——”
一只速度迅猛的渡鸦从海面飞来，落在男孩的手臂。
渡鸦叽叽咕咕，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片刻，男孩才开口。
“是吗，她向我问好。”
“知道了。”
渡鸦飞到他的肩膀上，和他一起看着远处的海面，漆黑，神秘。
“四十二年又一百八十二天，时间过得真慢啊。”
“终于，等到她了。”
男孩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腕，青黑色的花纹缠绕着，朝手心蔓延，像一根剧毒的藤蔓。
姐姐，我一定会完成你的心愿的。
........
海底山，主墓室内。
“影，这到底是谁的墓？”
（这是你的墓。）
“我的墓？”
小哑巴神色怔愣。
她一步一步走进去，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石殿，很空，中间什么都没有，很简单。
重要地是石殿的墙壁上，有很多很多人物的刻像，栩栩如生，神韵灵动，都是女人。
她们的样子，小哑巴无比熟悉。
因为，那都是自己的脸。
站到圆殿的中心，每一个刻像似乎都活了，看着自己在笑。或温婉，或活泼，或爱怜，或柔美.......
“这些，都是我吗？”
小哑巴一下子懵了，仿佛看见许多个泛着白光的灵魂，正如民间传说的前世。这些前世的灵魂都安静地注视着自己。
忽地，右眼烧痛，剧烈难挡。
下意识紧闭，再睁开时，一个浑身湿淋淋的女人走进来，和她长着一样的脸。
女人走到墙壁面前，摸出一把短刀，开始刻起画像来。她刻得是她自己，同时在写着一些什么。
然后，又一个女人走进来，又是一样的脸，拿起刀，在她旁边刻画像。
再接着，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女人走进来。一样的脸，一样没说话。仿佛看不见彼此，拿着刀，在墙上认真地刻画，写字.......
她们应该不处在同一个时间段内。
右眼的剧烈疼痛，比过往加起来更甚，小哑巴猜测这是多重幻象的重合。
这些人，她们从不同的时间走来，在这里，刻下了自己的画像。
细细一数，八个人，八个她在刻自己的画像。
刻好后，她们默契地划破手心，在画像下的凹坑里，放血，并拿出一样东西，点燃，血火就燃烧起来.......
火光映照下，她们的神情如出一辙地坚定。
........
幻象结束，小哑巴急忙去看那些刻像旁的文字，都是时间。
——“1955.1.29——1956.7.17”
——“1959.2.1——1961.5.24”
——“1965.1.1——1965.1.3”
.........
小哑巴瞬间明白了。
“这是初生时间，和消失时间。”
她找到第一个刻像，时间最早是在民国16年11月12日，也就是1927年。
11月，她记得，“影”之前说过，白荧最早初生就是在11月，一个阳光明媚的晴天。
“所以，这是白荧的墓？”
“影”：（这是之前所有影子的墓。）
（除了时间，上面还有她们的名字。）
小哑巴立即去看，没错，刻像下写着她们的名字。
“在白荧之前，还有很多个影子吗？”
“影”：（其实她们都是白荧，但每次初生记得的东西都不太一样，加上“天授”的影响，所以性格和行事会有细微的差异。）
（有时候，她会忘记自己的名字，所以会取别的名字代替，也是为了区分不同时期的自己。）
小哑巴一一看过刻像下的名字，应该是用颜色来区别的。有时候她叫红叶，有时候她叫绿翘，有时候她叫蓝玉...........
能从墙上的画像看出来，每个时期的她，都有着细微的不同。区别在于神态。
“影”：（她说，她最喜欢白荧这个名字，因为是张起灵给她取的。）
小哑巴低头，第一个刻像的名字，就叫白荧。
——黑暗中，那唯一的光亮。
“影”说过，白荧最后就是死在东边的大海上，也就是这里。
雾之尽头，孟极守地，守得是墓。
“东海诸神墓”，原来就是所有影子的坟墓。
“影”：（她每次初生后，都会来到这里。一是记下上次消失的时间和事情，二是接收前几次的记忆。）
小哑巴再次一一走过这每一个的刻像，上面清楚地刻着她们初生和消失的时间，是一个个影子的墓碑。
（以下与原著时间线或许不符，请以原著为准。）
（注：民国的时间算法和写法与后期有差异，为方便阅读，这里统一写成以下写法，请勿上升。）
——（白荧）“民国16年11月12日——民国18年9月9日”
影子第一次初生的时间。
那时候，他好像刚被选为“张起灵”不久。
刻像上，她看起来很活泼，笑容明媚，眼睛似乎都在发亮。
——（红叶）“民国19年6月20日——民国23年3月16日”
她刻像下的遗物，是一个保存很好的机关蝴蝶，应该是张起灵给她做的。
红叶看起来很俏皮，属于古灵精怪那一类。
——（栀子）“民国25年7月5日——民国28年4月20日”
那个时候是在打仗吧，死了很多人。
她看起来有些忧愁。
——（琥珀）“民国30年10月17日——民国32年5月18日”
这一个看起来更霸气。
那段时间估计跟着张起灵走南闯北，去了不少地方。
——（子姜）“民国36年3月27日——1950年2月25日”
应该是看到了暗中的敌人，已经在计划着什么了。
她的目光是锐利的，坚定的。
——（绿翘）“1955年1月29日——1956年7月17日”
这个时间段，张起灵和她应该在德国，柏林。
她看起来是比较安静那一类型，陪伴张起灵的时间并不长。
——（蓝玉）“1959年2月1日——1961年5月24日”
去了苗疆，后面是在墨脱吧，张起灵和她在那里住了一段时间。
她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病弱的样子。
——（昙华）“1965年1月1日——1965年1月3日”
小哑巴看到这里，皱起眉头。
“昙华，只活了三天？”
“影”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那时候，张起灵在格尔木疗养院。白荧据上次消失后，元气大伤。倔得很，非得拼着这个时间出来，想帮张起灵。）
（结果.......）他咬着牙，（那群疯狗捉住了她，只活了不到三天。）
三天啊，她拼尽全力想出来帮张起灵，只争取到了三天，还被人困住了.......
刻像上，昙华的样子，是那么悲伤，痛苦。
小哑巴不敢去细想背后的痛。
接着往下看，这个刻像是空的，只有年份，和“昙华”是同一个人刻得。
——（.....）“1965年......”
没有名字，没有消失时间，只有初生年份。
这是个专门空出来的墓碑。
是青菱的。
通过幻象得知，白荧被抓后，死在实验中，青菱复生。之后，白荧曾再次初生，她知道青菱的存在，但两人从没见过。
所以，白荧只知道青菱是和自己在同年初生的。
思及，小哑巴拨出刀，上前，补上这个空的墓碑。
——（青菱）“1965年3月20日——1984年5月20日”
时间是她在幻象中，通过青菱房间的资料推测的。
白荧死后两个月，通过天机眼计划，青菱复生，被囚近二十年。在一次汪家转移过程中，出逃，最后死于古潼京的第一次祭祀。
“影”忽然感慨道。
（她死的那年，刚好是张起灵出格尔木疗养院那年。一个5月，一个6月。）
（只差一点，她就能见到张起灵。）
小哑巴忽然觉得鼻酸，眼眶中压抑的涩意，再也忍不住，难过一阵一阵地往上涌。
九个刻像，九个墓碑，九个影子的死，压得她喘不过气。
“影”：（不是九，是十。）
对，是十。
最后一次死亡的白荧，没有办法为自己刻像。
在青菱墓碑的旁边，还有一个空的墓碑，上面只有初生的时间。
——（白荧）“1982年11月12日......”
上面早已刻好了一句话。
——“我是张家最后一个起灵的影子。”
小哑巴想帮她补上刻像和时间，却无从下手。
（我来吧。）
“影”接管了身体，拿起刀，一笔一画地刻出白荧最后一次初生的样子。
她温柔地微笑着，眉眼间结着淡淡的忧愁，像一枝雪白的梨花。
——（白荧）“1982年11月12日——1984年7月9日”
原来，她最后一次初生的日期，和第一次一样。
原来，那一年，五月青菱在古潼京开启祭祀，六月张起灵出格尔木，七月白荧葬身大海........
前面的影子，刻像下，都有着代表自己的遗物。青菱的，小哑巴将身上还带着她的一颗绿松石留下了。
可最后一次的白荧，什么都没有。
“影”：（她的遗物，在张起灵那里。）
小哑巴突然想起，那支梨花簪子，被张起灵带进青铜门了。
这个圆殿里，有十个墓碑，十次初生，十次消失。
其中，最短只活了三天，最长居然是被囚禁的青菱，其余至多四年，真是讽刺.......
小哑巴：“所以，我刚刚看到的，是不同时期的白荧。她们在初生后，来到这里，为自己刻下画像，写下墓志。”
“影”：（没错。）
（你所要追寻的答案，还有计划，都在这些墓志里。）
但墓志并不是刻在墙上的。墓碑上，只有时间和名字。
小哑巴骤然想起，幻象中，白荧放了血，烧了东西。
“她们把记忆存在了这些刻像里？”
“影”：（对，这些墓碑的材质不是石头。）
小哑巴上前仔细察看，没错，墓碑不是普通的石头。这些墓碑，这一整个圆殿的砖石，都是陨.玉！
“影”：（是西王母宫的陨.玉，多年前，她和张起灵去过那里，带回了陨.玉。）
（通过特殊的办法，她学会了利用陨.玉储存记忆。）
（在这里，记忆不会被它发现，不会被清除，只会一直保存下去。）
小哑巴：“要怎么样，才能读出陨.玉墓碑中储存的记忆？”
“影”：（看到每个刻像下的凹槽了吗？）
每一个墓碑刻像下，都有一个方形的凹槽，小哑巴之前就注意到了。
“影”：（血满槽，开鬼门，入幻魇，见一切。）
“血满槽”，就是要放血。“开鬼门”，是指细骨之前的鬼门十三针。“入幻魇”，是利用宿蛛，进入幻象和魇境。方能，见到一切。
之前，“影”能够让自己想起原来的记忆，是因为那段记忆本来就是自己的。
至于白荧的，只能这样一段一段地去读。
小哑巴：“我知道了。”
她上前，走到凹槽边，预备割手放血。
“影”：（记起一切，你想好了吗？）
（每读一次记忆，你都会跟着白荧死一次。）
小哑巴看着自己即将放血的手心，忽而笑了一下。
“不就是多死几次嘛，我受得住。”
“影”冷哼一声。
（死猪不怕开水烫。）
接着，“影”让她打开一个机关，里面露出两条铁链。
小哑巴讶异道：“我又不跑，还要把我绑起来吗？”
“影”：（每读取一段记忆，你就会死一次。到时候，你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
（不想自己乱打滚乱撞墙的话，你最好乖乖照做。）
“好吧。”
小哑巴用铁链拴住自己的手脚，再踢了一下墙上的开关，铁链霎时捆紧手腕，脚腕。
用刀划破手心，将血滴进凹槽，坐在下魇的阵中。
随着鲜血满槽，右眼里的宿蛛突然一痛，第一段记忆，慢慢展现.......
“噗——”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吐出一口血，倒在魇阵中，控制不住地挣扎，想用头撞墙，想把脑子撞破，想直接撞死自己！
铁链开始逐渐收紧，制止她的自残行为。
一直到发狂的痛意渐渐褪去，她跪在地上，已经是满脸青白，眼珠瞪大，仿如死尸。
“影”：（又死一次的感觉，怎么样？）
小哑巴好半晌才回过神，呆愣地摇摇头。
“太好了......”
“时间过去多久了？”
（三天。）
小哑巴抬起头，满是血丝的眼睛，扫过墙上，地上，到处是她折腾出来的痕迹，血迹遍地都是。
难怪要用铁链把自己锁起来，不然发起狂来，一切不受控制，她能直接把自己的脑袋撞成八瓣。
侧眸，一一看过剩下的墓碑，讷讷道。
“太慢了，还有八个。”
青菱的记忆，她之前在古潼京已经知道了。
“影”：（七个。）
（最后一次，白荧没有存下记忆。）
小哑巴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你知道就行了。”
白荧最后的记忆，“影”和她在一起，肯定知道。
小哑巴不做他想，抓紧时间读取第二段记忆。
“影”悠悠然道。
（你这么高强度的读取记忆，猝死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小哑巴踢了踢脚下的开关，手腕松了松，抹去嘴上的血，只问道。
“白荧，也曾经这样，把自己锁起来，一段一段地读取记忆吗？”
“影”没回答。
小哑巴重新挥刀割手，放血，莫名有些倔强道。
“那我也可以。”
接下来的日子，她站在每一个影子的墓碑前，想起了每一段记忆。
看见了很多很多从前的事情。
原来，白荧从前也很活泼，会缠着张起灵去看热闹，去买东西，去吃好吃的。
原来，白荧捉弄别人玩的时候，张起灵不会制止，会看着她玩闹，有时候还会配合她。
原来，白荧喜欢在小住的地方找一些小动物，给张起灵养，然后研究乱七八糟的菜给他吃。
..........
她也在记忆的幻象中，看见了未曾见过的阿奇和岑真。
阿奇很崇拜张起灵，还找人画过像，把他，张起灵，白荧画在一起。
岑真把他的那幅画像偷了，加上自己，然后藏起来。
还有阴刀，细骨，朱厌，孟极，他们曾经聚在一起，每个人都是笑着的。
阴刀和细骨斗嘴，朱厌说要教训孟极这个脸臭的小屁孩。
白荧调侃张起灵，“山山（孟极）和你越来越像了，话越来越少。”
原来，孟极的本名，叫做张山山。估计是因为从前为了追张起灵和白荧，连跑了好几座山。
朱厌的本名叫做张海仙，被阴刀叫海鲜，说她长期待在大漠，是搁浅晒干了的海鲜。
细骨叫张海燕，她最不喜欢别人叫她这个名字，说土得很。
朱厌和细骨都是海外的张家人。
阴刀是本家人，不知道本名叫做什么。
原来，白荧的初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是从无数个影子中厮杀出来的。
原来，自己和江月是她没舍得“吸收”的影子。
原来，她才是张起灵真正的，“唯一”的影子，生于青铜门后，葬在东海海底。
..........
而在小哑巴读取记忆的这段日子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湖北
蛮三和四仁根据吩咐，在这里打出一个吸引汪家的幌子。在察觉到汪家人来后，就毁掉线索，立即离开。
坐在前往下一个地点的车上，四仁把着方向盘，蛮三抽着烟，都没说话。
两人的脸上多了稳重，是能独当一面的伙计了。
江西
黑暗的树林里，皮包握紧手中的木仓，眼神紧盯着远处的几个黑衣人。
“咚——”
地都被他们炸出一个洞，几个人鱼贯而入。
杭州
吴山居里，王盟拿着斧子，犹豫地站在一个锁着门的房间外。
几天前，他忽然在柜子里，发现了一副裱起来的画。画上是自己，他却想不起来是什么人画得这幅画。
吸了三根烟后，他用斧子，砸开了吴山居这个禁忌的房间.......
北京
王胖子签收下一辆小车的快递，寄件地址显示在宁夏。
他将几个大箱子搬回屋后，打开，全是金光灿灿的金子，里面还有一个字条。
——胖胖，买个大宅子，到时候我们一起住。
他一乐，“这闺女上哪儿做贼去了。”
长沙
解雨臣处理完一批九门中被渗透的人，同样收到了一个从长白山寄出的快递。
是一封信，和一个包裹。
随信附了一张长白山天池的明信片，还写着“大美吉林”等字样。
信展开，只有短短几行字。
——“她很好，能吃能睡没烦恼。会有再见那一天的，想你哟～”
他不由有些好笑。
接着，在信后，看见了一张自己的银行卡。
包裹里，是长白山的各种特产，人参，鹿肉，松子，灵芝........
日喀则
吴邪在古寺的一间屋子里，反复思考着白荧计划的每一个可能性，并将每一个结果都计算出来。
他已经很久没出去见过太阳了，眼底全是红血丝，下巴长出黑胡茬，整个人的状态只能用魔怔来形容了。
忽地，看着地图的一点，他的眼睛里露出惊人的胆寒的光。
古潼京，地下。
杨好被一群黑飞子追着跑，浑身狼狈，一路滴血。情绪濒临崩溃边缘，也不敢停下一步。
前面的霍道夫见他没跟上，倒回来几步，拎起他的衣领就跑。
“不想死，就给老子跑快点！”
苏万趴在一个井口，通过细小的缝隙，朝地面看，全是暖和的阳光。
他有点想哭。
“我高考一定能考的非常好，因为老子是从坟墓里爬出去复习的。”
“老天爷都会被我感动的。”
黑瞎子在他想爬出去的时候，拉住他的肩膀。
“现在还不是时候。”
苏万就又趴下来，抹了抹眼泪。
黑瞎子想起他刚才的表现，笑了下。
“小子，你们现在高中生学得东西都挺邪门啊，对你考试有用吗？”
苏万就道：“知识没有无用的，只有不能让它发挥作用的人。”
“啊——”
古潼京中心地带，梁湾倒在地上，惊恐地去踹那些想靠过来的黑影，大声叫道。
“别过来，别过来！”
突然，她手中的红绳手链一紧，一根极细的红线绷直，将她往身后拖。
“啊——”
梁湾还以为有鬼在抓自己，嚎了一路。
几分钟后，她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下，裤子都快磨破了。
那些黑影都没了，安全了。
梁湾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红绳手链，那根红线垂下去，一下子消失了。
“是你在保护我吗？”
片刻后，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房间，推门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古潼京地底最深处。
面对黑衣人首领问，“是不是你干了什么？”
受伤被人背着的黎簇，无辜地摇摇头。
“我都这样了，我能干什么？”
周围，是一群看起来好像昏睡了的黑衣人。倒在地上，除了还有呼吸心跳，跟死了一样，怎么都叫不醒。
半晌，黑衣人首领走开，去问随队医生。
“到底怎么回事？”
医生摇头，“没有任何异常，他们就是睡着了。”
首领显然不信。
见此，黎簇悄悄勾起嘴角。
吴伊给的几块骨头，还真有用啊。
“啊——”
突然，有人在尖叫，不知道从哪里蹿出的蛇柏，瞬间卷走了好几个人。
“哗啦——”
前方的水池，蓦地升起一颗巨大的树，枝条很长，张牙舞爪，速度很快，眨眼就将那些昏睡的人通通卷走。
“是蛇柏！”
好几个人摸出木仓，往木仓口放进药剂，瞄准疯狂的蛇柏，不停射击。
“砰，砰，砰！”
蛇柏凶猛地挥动藤蔓，将所有攻击尽数打开。那些昏睡的人被它吊起来，在空中不停乱甩，然后又往地上使劲砸。
首领朝对讲喊道：“先撤退！”
背着黎簇的黑衣人赶紧往回跑，才出一步，就被蛇柏拖走了。
黎簇一屁股摔在地上，又赶紧往旁边爬了几步，躲起来。
“我靠，这玩意疯了。”
眨眼间，黑衣人尽数被卷走，高高吊起，在空中不停挣扎，惨叫声一片。
地上，只剩下首领和黎簇。
见状不对，首领身手灵活地跑过来，抓起黎簇就要跑。
黎簇怪叫起来，“诶诶诶，轻点轻点，我是伤患！”
这时，一条黑色藤蔓却拦住他们的路，颇具人性化地歪了歪头。
似乎在说，“想跑哪儿去啊？”
两人渐渐被逼退到水池边。
黑色藤蔓朝他们身后指了指。
两人警惕地往后看。
水池中，高大的蛇柏拔地而起，触手好似恶魔爪牙。黑衣人尽数被它攥在手中，露出痛苦的神色。
还不止，它的其余藤蔓又从各个甬道里拖回很多的人，哀嚎声遍地。
“啊啊啊啊——”
“救命，救命——”
可蛇柏全不理会这些，漫天的黑色藤蔓不停飞舞，仿佛在这地底进行一场声势浩大的狩猎和绞杀。
首领注意到，它抓回来的这些人，都是他们安排在九门的人。
思及，他立即拔出木仓，对准蛇柏进行攻击。
“砰！砰砰砰！”
子弹是用特制材料做得。照理说，应该减缓蛇柏的速度。
可蛇柏只停了一瞬，接着更加猖狂起来！
无数的黑色藤蔓将抓来的人高高吊起，任他们不停挣扎，渐渐在空中摆出一行字。
——我送的大礼，喜欢吗？
接着，文字消失，一个调皮的鬼脸出现。
小狗吐舌头，模样挑衅而嚣张。
黎簇有点想笑，又忍住了。
侧眸看了眼身边的首领，脸臭得可以。
突然，所有黑色藤蔓疾速下降，将抓住的黑衣人狠狠往水池里拖去！
“砰！”
........
东海海底
读取了大半记忆的小哑巴，盘腿坐在圆殿里，用刀做笔，在地上刻画出符号。
渐渐地，白荧的计划越来越清晰。
首先，祭祀有三次。
一次开启，一次护持，一次关闭。
青菱开阵，白荧持阵，而她要关阵。
三次祭祀，三次都需要有祭品，血祭。
“以身为祭，逝于水底；以命为祭，灭于天乩；以魂为祭，消于灰烬。”
青菱祭身，白荧祭命，她要祭魂。
“雾破海，月满弦，死人上岸，神悲鸣，归于尽。”
前两句是时间，祭祀得在下弦月海神岛出现时开启。“死人上岸”，应该指得是外面海底站立的死人。
怎么上岸，小哑巴还没弄明白。
“不破不立。”
当年张家古楼的第二次祭祀，以失败告终，其实是计划的一部分，也是他们早就预料的。
当时，最重要地其实不是对抗“天授”，而是将背后的汪家彻底引出来。
而现在，是整个计划的清剿，和收网阶段，至关重要。
祭祀的时间由小哑巴决定，可在此之前，她要将汪家彻底揪出来，以绝后患。
青菱当年出逃，是在一次转移过程中。汪家大本营的位置，一直很隐秘，目前未知。而且，他们的分据点不少。
白荧这个计划非常复杂，横跨时间非常大，一环扣一环，把所有人都算了进去。
整个计划最可怕地是，她算计了很多人，但对自己是算计得最深的。她将自己利用到了极致，包括自己的死........
通过这个计划，小哑巴仿佛看到一张巨大的网，横跨了时间，空间，精巧无比。每一个人，都在这张网上有着自己的位置，自己的作用......
按了按太阳穴，小哑巴觉得很疲累。
“所以，我的初生，也是早就计划好了的。”
“影”：（是。）
（张起灵在格尔木疗养院的时候，白荧强行化身，元气大伤。）
（死在实验中后，她更是拼尽所有，将一切凝聚，为自己换来了最后一次的生。）
（那一年，她去了很多地方，一刻都不敢歇，才布下这一整个计划。）
（代价是，永不回生。）
（她知道自己没有下一次初生了，但她知道，她当年没“吸收”的两个影子还有机会。）
（她知道，张起灵一定会逆天行事复活自己。）
（她也知道，复活过来的，一定是你和江月。）
小哑巴：“为什么是我？”
“计划为什么选择了我？”
按过往一切来看，可以说，她是最不适合这个计划的人。
“影”：（没有为什么。）
（当你体内的血和张起灵不同的那一刻，一切都是注定好了的。）
（江伊，你注定是掀起腥风血雨的人。）
小哑巴：“我知道了。”
其实没什么好问的，每一个影子都有自己的使命，而她的使命，就是第三次祭祀。
“咔哒——”
圆殿的中心，突然塌陷下去。
抬头一看，云虫帅哥在满殿乱跑，不知道碰到什么机关，张牙舞爪，害怕地朝自己跑来。
将它接住后，塌陷的中央渐渐升起来一口棺材。
是一口透明的水棺。
而看清里面的人后，小哑巴忽然站起来。
“白荧？”
水棺里的人，是白荧！
她快步走过去，真地是白荧。
白荧躺在水棺中，闭着眼，皎白的脸庞，神色宁静。黑色长发和白色裙边在水中舞动，灵动极了。
她就像睡着了一样，仿佛随时会醒来。
“白荧？”
她不是彻底消失了吗，怎么会有尸身在这里？
“影”的声音有些沉。
（张起灵来过。）
小哑巴皱起眉头，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你是说，张起灵来过这里，他保存下了白荧的尸身？”
“影”哼了一声，语调嘲讽。
（没想到啊，是愧疚心作祟吧张起灵。她死了你倒是想起来了，还从海里找到了她的身体。）
（还把她放在了这里？张起灵，你以为你这样做就弥补她吗？！）
（不会，永远不会！）
小哑巴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
当年，白荧死后，受天授影响的张起灵挣扎着，晚一步到了海边。
看到悬崖上的痕迹后，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赶在白荧消失之前，在海里找到她的尸体，并送到这里。
用办法，将她的尸身保存起来，一直到现在。
而“影”是跟着白荧一起“死”了的，自然不知道这后面的事。
摸着透明的水棺，小哑巴看着里面的白荧，不由得出神。
以往在幻象见到她，都蒙着一层雾，如今清晰多了。
她的眉眼看起来很温柔，笑起来的话，一定很好看。
“影，你说，既然白荧的尸身在这里，那她还有没有可能活过来？”
（强留之物，有什么用。）
“影”的声音有些低。
（她的魂散尽了，一点都没留下。）
闻言，小哑巴低下头，没说话，回到墙边坐下，远远看着中间的水棺。
一下子读了好几段记忆，她觉得好累啊，眼睛困倦地眨了眨。
对“影”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影，你为什么叫影啊？你又不是张起灵的影子。”
“影”不耐烦道。
（你管得着嘛，累了就睡，少唧唧歪歪。）
小哑巴闭上眼睛，在快睡过去之前，小声骂了他一句。
“你怎么那么凶，一点都不像张起灵，还是他的一魂呢.......”
（老子才不想和他一样呢。）
小哑巴没听见这话，已经睡熟了。
过了好一会儿，“影”睁开眼，站起来，往圆殿中间走。
隔着透明的水棺，轻抚上那张莹白的脸颊。
“当初我就和你说过，不值得，你偏要这么做。”
“.......”
他忽然笑了一下，眉间的凶戾渐渐平和下去。
“还记得吗，我的名字是你给我取的。”
“你当时问我，想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我说，反正我不要叫张起灵。”
“你笑了，说，要不就取我名字‘荧’的谐音吧。叫影，让他们都猜不到你的身份，迷惑一下他们。”
“小荧，其实我当时想得是，张起灵不在，我得代替他，像个影子一样陪在你的身边，保护你。”
“你是他的影子，那我就来当你的影子。”
........
小哑巴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水棺里的白荧醒了，走出来，在自己面前蹲下，温柔地笑了笑。
“辛苦了。”
自己还没说话呢，“影”就抢先回答。
（为了你，我从不觉得。）
她就挤开“影。”
（你歇会儿！我要和白荧说话。）
白荧眉眼弯弯地看着自己。
“要问什么？”
“白荧，我看到了你的计划，看到了你为张起灵做得一切。”
“小说里总喜欢写，为众生者，为神。”
“为一人者，为魔。”
“白荧，你是神是魔？”
白荧还是笑着，问自己。
“你觉得，我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