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等鱼上钩
“轰——”
黑压压的天空，雷声隐隐酝酿着，藏在浓密的云层中，似乎随时会带来一场大雨。
小哑巴浑身湿淋淋地坐在小岛上，静静看着灰沉的天，轻声呢喃了句。
“天要变了。”
云虫在沙滩上爬来爬去，上岸前，小哑巴给它抓了几条鱼，它几下生啃完，现在欢脱极了。
远处，按照约定时间，来接她的船就快到了。
海神岛四周都是大雾和漩涡，船靠不过来，小哑巴背上两把剑，准备游过去。
“轰——”
天空劈下一道惊雷，刹那，大雨倾盆。
雨点像石头一样砸向海面，密密匝匝，天都要压下来了。
“妹伢子，快，抓住。”
游到渔船边的时候，船上的渔民忙不迭又是绳梯又是救生圈地放下来拉她。
小哑巴抓住绳梯，三两下爬上船，就听见几个渔民围着自己惊呼。
“妹伢子，大半个月了，我们生怕你出了意外。你的胆子也真大，敢一个人在岛上呆那么久。”
“怎么样，看到海神没有？”
小哑巴就笑笑。
“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各种鸟。你们要是再不来啊，我就要饿死了。”
渔民们也笑笑，其实他们也不觉得上面真有海神，敬畏更多而已。顺利接到人就好，海神保佑。
小哑巴回船舱换了衣服，出来刚好看见渔民们顶着大雨，将一大网小鱼倒进海里，朝着海神岛的方向，双手合十高举，大喊道。
“海神保佑，一帆风顺！”
奇得是，喊话后，没多久，雨就慢慢小了，海浪平缓，船帆高扬。
再看海神岛，已经在大雾中渐渐隐去了。
渔民们都笑起来，直道：“海神保佑。”
小哑巴也不由笑了下。
其实，从海底山的墓中出来，就是海神岛。上面没有海神，只有各种鸟。
之所以，渔民们每次从这经过都会受到保佑，安全返航，其实是因为这一片有保护“诸神墓”的机关。
贸然前进，就会被机关困住。相反，只要及时返回，机关就会将船推出这片海域，平安离开。
“影”说，机关最开始是白荧设下的，一是为了保护墓，二是将不小心迷航的人送出去。
之后，孟极守在这里，应该又对机关做了改进，还有岛上的那些鸟，也是他养的。
思及，她也低低念了一句。
“海神保佑。”
肩上的云虫又缠着拿小木偶给它玩，翻了几下没找到，又爬到脖子上，爪子一勾，荷花项链也不见了。
它疑惑地抬起头，似乎在问，“东西呢？”
小哑巴就对它一摊双手。
“都没了，放在海里了。”
吴邪做得荷花项链，还有小木偶，都被她放在墓里了。
还有，吴奶奶给的翡翠戒指，胖胖给的金片，都被她好好放起来了。
出“诸神墓”时，她也在圆殿中空余的地方，给自己刻了一副刻像，写上了名字。
在这大半个月里，她一个人在自己的墓里，策划了一场最划算的“自杀局。”
出墓时，“影”问自己。
（想起一切的感觉，怎么样？）
自己说：“并不好。”
“不过，影，我突然有点能理解你了。”
“影”清楚地记得每一个影子的死，陪着每一个影子死去过，又重新活过。那些悲伤，愤怒，痛苦.......一直存在着他的记忆里，无时无刻，反复折磨。
所以，他的戾气才那么重吧。
“影”：（那不是，老子单纯戾气重，还有看你不顺眼。）
小哑巴：“.......”
行，她看过了，所有影子的记忆中，“影”对白荧都很好，一有危险就会出来保护白荧。
对自己就不一样了，一有危险，他恨不得加入敌人打死自己！
小哑巴咬牙切齿道：“我真谢谢你对我的关爱啊。”
“影”：（不用谢，你值得。）
其实，小哑巴仍未能完全明白白荧的整个计划，因为白荧最后一段最关键的记忆，在“影”那里，他无法传给她。
“影”说：（现在你还没必要知道。）
小哑巴没多问，反正他会说的，谁叫他现在和自己是一条绳上的。
“影”：（那也是有区别的，一个是被绑的，一个是握绳的。）
（老子手里攥着一头猪，心情可不好，别找骂。）
船开始返航了，估计还得有几个小时才靠岸。小哑巴决定先睡一觉，上岸就离开，随口回道。
“我不找骂，我找床去。”
“睡了。”
这大半个月，在幻象和魇境中不停折腾，她就没好好睡一觉，沾枕头就睡了。
好像又做了个梦，梦里，“影”像个幽灵一样飘在她面前，问。
（江伊，这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你想好了吗？）
她就说：“想好了啊，你怎么越来越啰嗦了，你是更年期到了吗？”
然后，“影”就开始骂她，从盘古开天地骂到今夕不知是何夕。
.......
“影”睁开眼，从船舱来到甲板，吹了会儿海风。
侧眸，双手抱怀。
有个正摆弄渔网的男孩，背对着他，补网的动作颇为老练。
他看了好久，男孩补好网后，又走到一旁拿起刀，开始处理盆里的鱼，满手腥红，动作干净极了。
好半晌，“影”忽然嗤笑了声。
“当年张起灵教你用刀，你就用来杀鱼，怎么不去菜市场摆个摊卖？”
话落，那个男孩慢慢起身，转过来。
他看起来只有十五六，眉眼冷峭，面部线条利落干净，极好看，像一块寒玉，透着明显的冷色。
与青涩长相不符的，是他的那双眼睛，饱含世事沧桑，黑得令人心惊。
乍一看，气质其实有点像张起灵。
闻言，男孩随意扔了手中的杀鱼刀，扯了截衣服角，开始擦双手的血腥。
淡淡道：“拿刀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有什么用。”
“影”上下扫了他一眼，啧了一声。
“倒是越变越小了。”
男孩冷冷看着他。
“你倒是嘴毒依旧，二哥。”
“影”挑了下眉，“你还能记得我，真是不错啊。”
男孩意味深长道：“二哥当年对我的教导，记忆深刻，怎么会忘。”
“影”：“少一副阴恻恻的样子，你是蝙蝠不能见光？还是跟屁虫？一直在暗中窥伺，你现在玩的挺变态啊？”
闻言，男孩那双漆黑的眼睛就直直看过来。
“我只想看看这个孩子和姐姐像不像，其他的，我不关心。”
“影”冷冷一笑。
“只是看看？你就差没帮她杀了所有汪家人，把自己的命换给她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段时间，小哑巴背后不干净的尾巴，都是谁悄悄砍掉的。
想到这里，“影”眉眼不耐，骂道。
“张山山，你个死变态小屁孩！这些年没人管你了是吧？你悄悄跟着这蠢货，到底想干什么？”
男孩却侧眸，往身后的海神墓看了一眼。
“我只是觉得，那里埋着的人够多了。”
.......
“妹伢子，妹伢子，靠岸了。”
小哑巴醒来时，船已经靠岸了。
将这些天的住宿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钱，都和老渔民结清后，小哑巴背着自己的小包，利落跳下船，身影渐渐消失在海边.........
此后，小哑巴彻底隐入人海，再没人知道她的所在。
这段日子，朱厌把她打造成一把刀，阴刀将她反复淬炼，细骨给她磨出刀锋，而孟极帮这把刀瞄准了方向.....
只待出鞘，一击必杀。
........
半个月后
皮包坐在杭州的一家茶楼里喝茶，邻桌的几个伙计正围在一起，叽叽咕咕地聊天。
话里话外，绕不开行内的两件大事。
一是，九门吴家的吴小三爷吴邪，碰了“禁地”古潼京。
听说里面有宝贝，所有九门人蜂拥而上，新月饭店都出了人，想去沙漠分一杯羹，结果全栽了。
这事，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九门聚集了一堆“精英”啊，气势汹汹想去古潼京地下的古城找宝贝，结果宝贝没找着儿，全找死去了。
这一去，真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就返还了那么七八个。
吴家嘛，吴邪人早就找不着了，都传他死了。吴家的盘口，乱成一片。有夸张地说，都快把小满哥推出来挡事了。
不过，幸亏还有几个忠心的伙计，帮着稳住盘口铺子，生意磕磕绊绊还在运作。其中，王盟可是出了不少力。
霍家嘛，霍秀秀的几个哥哥早就开始争地盘了，天天打来打去的，生意没做多少，光顾着“火拼”了。
要说啊，幸好霍秀秀还在国外，她要是回来，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解家嘛，之前在解雨臣的明令禁止下，倒是没掺和古潼京的事。不过，这小九爷最近也不怎么出来晃荡，听说是生病了，病的还挺严重呢。
解家可是九门中生意做得最大的了，解雨臣这一病，不少魑魅魍魉，妖魔鬼怪，都出来活动，试探了。
这三家都如此，更不消说其他几家了。
总之，现在的九门，就一个字，乱！
当然，也不只是九门乱。现在整个行当，都乱得过分，乱得可怕。
这就绕不开第二件事。
说到这里，一个瘦得像猴的伙计就长长“啧”了一声，卖了好长一通官司。
有人急道：“什么呀，你快说啊。”
“这第二件事啊，是说一个会移动的墓。”
前段时间，道上有人攒活，在昆仑山那边，下了一趟地。
本来以为就是一普通的斗，里面没啥东西。谁知道，里面简直是金山银山，财宝遍地啊。就光那鸽子血的红宝石，论筐的......
据说啊，那简直就是个在玉矿里的墓，从天花板到墓砖就没一样不值钱的。随便扣点东西出来，下半辈子都不愁了。
不过，里面好东西多是其次。关键是，那趟下去十个人，上来了二十个。
有人问：“哪来的二十个？”
瘦猴伙计就道：“墓里跟出来的啊，还哪儿来的。”
那人压低了声音，“粽子啊？”
瘦猴：“要说是粽子也是吧。”
“但这粽子，会跑会跳会说话，就跟活人一样。连写字画画都会，还会跳肚皮舞呢。”
“一问，他们甚至能说出自己叫什么，住哪儿。”
“有人好奇他们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就问，你们是活人还是粽子啊？”
“他们说，我们当然是人啊，但不是这个时候的人，论起来，你们得叫我们一声祖宗。”
“他们啊，是从墓里才醒过来的，几百年前的人。”
听到这儿，好多人都不信了，编什么故事呢。
还真不是编故事。
据当时下地的几个人说，他们当时也不信，以为是同行想“黑吃黑”呢，正准备动手......
结果，那些人就把他们带到一个冰川下的古洞。洞里，一整面墙上，还有很多密密麻麻的小洞，就跟蜂窝一样。
每个小洞里，躺着一个人，蜷缩着，就像一个胚胎。
那些人就道：“我们就是从这儿来的。”
当时，下地的伙计以为那些人都是怪物，转身就想跑。
结果，那些人说：“我们不伤害你们，你们可以从这里拿东西走，多少都可以。”
“但是，你们要让我们拥有一个身份，让我们融合这个世界。”
这可以理解，要他们真是几百年前的人，现在要出来活动，肯定要给自己搞一个身份才行。
后来，下地的伙计们还真就把那些人弄出来了，还带出来一大堆财宝。
而且，有个最后出来的伙计，多了个心眼，他想，这些人能活这么久，肯定有原因啊。
他想把这个原因找出来，一找，还真找着了，长生方。
墓里，有一张长生方！
得者，可长生！
长生是不是真地，看那个古洞里的人就知道了！
但是，那个伙计没能把那张“长生方”带出来。
前面说了，这个墓会移动。
等他想拿长生方的时候，墓动了，整个移动了，跑了，不见了！
有人问：“墓还会跑？”
墓怎么跑的，那个伙计不知道，但就是跑了，整个墓突然移走了。
再回神，他就站在普通的冰川下，什么都没有。
有人说了，那既然这样，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但没过多久，又有人见到这个墓了。这次不是在昆仑山，跑秦岭去了。
进去的人，看见的画面和之前的伙计说得一样。拿了财宝后，想拿那张长生方，墓又跑了。
紧接着，青城山，龙虎山，都说有人看见过那个墓.......
墓里，有无数珠宝，一纸长生方。
一听这事，才遭重创的九门又激动了。现在各家都损失惨重，谁要是能抓住这个机会，那就是撅起的好时候！
一家独大，这个美梦谁不想做？
再者，财宝不敢兴趣，长生方呢？
真地有长生吗？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所以啊，最近行内的人都在找这座会移动的墓。谁要是先找到，那可就走大运了。
听到这，有人问，那跟着伙计们出来的那些人去哪儿了？
忙着找墓的人就道：“那肯定藏起来了啊，长生之人啊，出来肯定藏得死死的。”
这么一说，提了个醒，墓不好找，那先找出来的人啊！
那些墓里出来的人，肯定知道墓在哪！
有人问：“找到了吗？”
瘦猴伙计就叹了口气。
“上哪儿找啊，那些人和我们长得一样，哪有那么好找。”
“而且线索就说了，墓里出来那些人，有两根手指特别长。这算什么线索啊，万一他畸形指呢。”
正说呢，茶桌上，忽然有人抓起另一个伙计的手。
“诶，你这两根手指就很长啊！”
话一出，众人纷纷看过去。
果然，那个伙计的手，有两根手指奇长无比。
有人喝道：“你就是墓里出来的！”
那伙计辩解道：“我手指从小就长，你们别诬赖人！”
有人道：“那你站起来走两步。”
那伙计不知怎么有点紧张，站起来，不自然地走了两步，立马被人按趴在桌上。
“还敢说你不是？！”
“走路姿势那么奇怪，你就是从墓里出来的！”
“对，只有从墓里出来的，两根手指才特别长，走路姿势奇怪！”
那个伙计不停挣扎。
“我不是，就凭这两点断定，太草率了吧。”
“我就是之前脚受伤了！”
闻言，大家都有些犹豫。
毕竟这两点好像也不能作为什么线索，万一他就是手指长呢，万一他就是走路姿势刚好有问题呢？
这时，皮包放下茶杯，走过来。
大家看见他，都纷纷让开路。
“皮包哥。”
“皮包哥。”
“皮包哥，你看这怎么办？”
“.......”
皮包淡淡扫了那个伙计一眼，轻飘飘道。
“不是脚受伤了吗，给他治。”
“手指这么长，先天的和后练的是有区别的，找个医生给他看。”
“有问题，就把他两根手指剁了。”
话一出，那个伙计眼神一暗，立即想跑。
但周围七八个伙计瞬间围上去，很快把他制住了。
十多分钟后，结果送到了皮包的手上。
他随意瞟了一眼，冷笑道。
“第八个了，还真多啊。”
.........
而作为创造“移动坟墓”的蛮三和四仁，却很看不上行内上下的这种“狂热找墓”行为。
下车，四仁站在路边，抽了支烟，纳闷道。
“你说，怎么就没有一个聪明人，读懂这个故事真正的意思呢。”
故事里，那些墓里活过来的人，想要拥有身份，最直接的方法是什么？
当然是杀了下地的伙计，代替他们啊。
秘密，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所以，哪来的进去十个出来二十个？二十个全都换芯子了。
四仁十分不解，“不是，很难懂吗？”
“老子没读初中都明白了。”
“浪费皮包哥的才华，拐着弯提醒这群九门人，身边的人被换过。”
“啧，还九门呢，先给自己补补九门文化课吧。”
蛮三看了他一眼。
“你先给自己补补成语吧。”
“要是太容易让人明白，敌人不就发现了。”
“少许掌权的聪明人懂了就行，他们自己会清理门户的。”
四仁啧啧嘴，“原来九门就是这样的啊。我看，我也能弄个门主当当。”
“三儿，你觉得怎么样？”
蛮三呵呵了两声，“你高兴就行。”
又说回来，墓里的金银财宝，长生方，还真是吸引了不少人来啊。
听上去虽然假，但总有人会上钩的，只要在意两者其中之一，就一定会来找墓。
这些天，他们已经看见不少这样的人了。
不过，没人能找到。
因为，墓在哪，他们决定。
这也是妖女离开前，最后叮嘱他们要办的事。
小哑巴很清楚，现在的九门被渗透的太严重了。与其告诉他们家族里有内鬼，让他们清剿。不如放个鱼饵，告诉他们找出人有好处，来得快。
现在的九门，已经不是从前的九门了。
谈利益，反而能更快达到目地。
而且，找出多少内鬼并没有所谓。同时，她还放出一大批消息，都是让汪家感兴趣的，只要他们一注意，她就马上毁了。
你不在意不需要我的饵，没关系啊，我创造一个你在意的需要的，只要你一想要，我马上就毁掉。
就是气你，就是让你乱。
小哑巴只想做到一个“乱上加乱”，她要钓的鱼，才会上钩。
水太清，鱼会看见鱼钩。
水浑了，鱼才会咬饵。
忽地，蛮三扔了嘴里的烟，对旁边的四仁道。
“别抽了，人来了。”
一听，四仁也赶紧灭烟，几脚踩灭，才对走过来的人恭敬喊了声。
“姐，来了。”
走过来的女人，看起来二十七八。短发，模样平平，可以说完全没有记忆点。普通，非常普通。扔人堆里，都看不见那种。
但她的气质很特别，感觉很神秘。几步走过来，仿佛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第一眼，你会说她挺普通的。第二眼，你会注意到她特别的气质。第三眼，她就会站到你的背后，刀架上你的脖子......
女人走过来，随意点了下头。
“走吧。”
蛮三极有眼力见地给她打开车门，等她坐上去后，又轻轻把门关上。
朝对面的四仁使了个眼色，两人就默契上了主驾和副驾。
上车后，两人都没说话，也没抽烟。
后座的女人双手抱怀，靠着靠枕，闭着眼，似乎是在休息。
可蛮三和四仁都知道，这可是个狠角色。
就这段时间，每个前来找墓的人被她耍得团团转不说。还有一部分，下地后，再也没上来。
那天满月，冷清的夜色中，女人自己一个人爬了上来，脚踩鲜血，仿佛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蛮三还记得当时看见她的震惊。
说起来，当初在云南最后见妖女那面，她说，她要回家了，以后会有别的人联系自己做事，酬劳丰厚。
前段时间，这个女人才和自己和四仁接头，酬劳很高。
但是，他和四仁其实更愿意帮妖女做事。
因为眼前这个，摆明了更“恐怖”，不是她的行为。她其实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干涉他们做事。很沉默，就像一团墨。
她的“恐怖”，在于她给人的感觉，仿佛随时会将这个世界颠覆。
所以，他和四仁都管这个叫魔女，比妖女还可怕。
忽地，后座的魔女睁开眼，问了一句。
“铜铃的事怎么样了？”
四仁边开车边回道。
“刀哥那边说，已经有眉目了，明天我和三儿就去一趟，把东西拿回来。”
魔女点了下头，又道。
“你们看着办就行了，弄干净点。”
“明天我有事，不和你们一起。”
蛮三回了句，“好。”
话落，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魔女。她没说话了，看着窗外，很安静。
总觉得，她那双眼睛和妖女很像，但又不太一样，感觉心思深多了，让人一点都看不透。
不过，妖女要是再变的话，会不会就是这个样子。
一想，蛮三又觉得不可能，两个人完全不一样，好比水和墨。
小哑巴其实在想，明天要去北京一趟。细骨说了，从东海回来后，让她务必要去北京见一个人。
她已经拖了一段时间了。
提起北京，她总是想起王胖子和解雨臣，希望遇到，又希望遇不到。
车子过隧道了，眼前忽地一黑，她从车窗看见了自己的脸。
及肩短发，平淡，没有表情，好陌生的一张脸。
片刻，她收回眼神，没有再看。
戴上人.皮面具后，她从没照过镜子，她害怕自己戴这张脸久了，就变不回去了。
不照镜子的话，那她就能自欺欺人地想自己还是原来的样子，起码心里是。
“影”：（你戴上面具，该叫什么呢？小丑？）
（不，二皮脸比较合适。）
小哑巴：“脸就算了。你干嘛不经过我同意，把我的头发剪了，现在这个短头发难看死了。”
就前两天，她睡了，“影”出来活动，头发弄脏了他懒得洗，直接拿剑割断了。
小哑巴觉得自己现在像个蘑菇力，丑死了！
“影”理所当然道。
（短发多方便，再说了，你现在这张脸本来就够丑了，看着就心烦。）
（我剪了怎么了？）
（你现在这整个身体，从上到下，你的每一根头发丝，你的命，甚至你的灵魂都是我的，都得听我的安排！）
（我就是把你剪成鸡冠子，那也就是四个字，老子乐意！）
他说得霸道极了，狂霸酷炫拽，感觉像看了什么不得了的早期霸总小说。
小哑巴无语道：“你中二病又犯了吧。”
“是是是，我是你的，我是你的奴隶行了吧。”
“影”：（江伊，老子发现你现在是有点不得了啊。）
（平时顶嘴就算了，现在还敢和老子呛声了？）
（谁给你的勇气？）
小哑巴无辜道：“我自己啊，因为我聪明勇敢有勇气～”
话音刚落，身体立马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疼得她脸色瞬间煞白。
“影”阴阳怪气道：（接着唱啊，小歌唱家。）
小哑巴忍着痛，咬牙，继续唱道。
“聪明勇敢，有力气～”
“我真地，羡慕....我自己～”
“你嫉妒我，没问题～”
“因为....你就是个神经病！”
黑压压的天空，雷声隐隐酝酿着，藏在浓密的云层中，似乎随时会带来一场大雨。
小哑巴浑身湿淋淋地坐在小岛上，静静看着灰沉的天，轻声呢喃了句。
“天要变了。”
云虫在沙滩上爬来爬去，上岸前，小哑巴给它抓了几条鱼，它几下生啃完，现在欢脱极了。
远处，按照约定时间，来接她的船就快到了。
海神岛四周都是大雾和漩涡，船靠不过来，小哑巴背上两把剑，准备游过去。
“轰——”
天空劈下一道惊雷，刹那，大雨倾盆。
雨点像石头一样砸向海面，密密匝匝，天都要压下来了。
“妹伢子，快，抓住。”
游到渔船边的时候，船上的渔民忙不迭又是绳梯又是救生圈地放下来拉她。
小哑巴抓住绳梯，三两下爬上船，就听见几个渔民围着自己惊呼。
“妹伢子，大半个月了，我们生怕你出了意外。你的胆子也真大，敢一个人在岛上呆那么久。”
“怎么样，看到海神没有？”
小哑巴就笑笑。
“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各种鸟。你们要是再不来啊，我就要饿死了。”
渔民们也笑笑，其实他们也不觉得上面真有海神，敬畏更多而已。顺利接到人就好，海神保佑。
小哑巴回船舱换了衣服，出来刚好看见渔民们顶着大雨，将一大网小鱼倒进海里，朝着海神岛的方向，双手合十高举，大喊道。
“海神保佑，一帆风顺！”
奇得是，喊话后，没多久，雨就慢慢小了，海浪平缓，船帆高扬。
再看海神岛，已经在大雾中渐渐隐去了。
渔民们都笑起来，直道：“海神保佑。”
小哑巴也不由笑了下。
其实，从海底山的墓中出来，就是海神岛。上面没有海神，只有各种鸟。
之所以，渔民们每次从这经过都会受到保佑，安全返航，其实是因为这一片有保护“诸神墓”的机关。
贸然前进，就会被机关困住。相反，只要及时返回，机关就会将船推出这片海域，平安离开。
“影”说，机关最开始是白荧设下的，一是为了保护墓，二是将不小心迷航的人送出去。
之后，孟极守在这里，应该又对机关做了改进，还有岛上的那些鸟，也是他养的。
思及，她也低低念了一句。
“海神保佑。”
肩上的云虫又缠着拿小木偶给它玩，翻了几下没找到，又爬到脖子上，爪子一勾，荷花项链也不见了。
它疑惑地抬起头，似乎在问，“东西呢？”
小哑巴就对它一摊双手。
“都没了，放在海里了。”
吴邪做得荷花项链，还有小木偶，都被她放在墓里了。
还有，吴奶奶给的翡翠戒指，胖胖给的金片，都被她好好放起来了。
出“诸神墓”时，她也在圆殿中空余的地方，给自己刻了一副刻像，写上了名字。
在这大半个月里，她一个人在自己的墓里，策划了一场最划算的“自杀局。”
出墓时，“影”问自己。
（想起一切的感觉，怎么样？）
自己说：“并不好。”
“不过，影，我突然有点能理解你了。”
“影”清楚地记得每一个影子的死，陪着每一个影子死去过，又重新活过。那些悲伤，愤怒，痛苦.......一直存在着他的记忆里，无时无刻，反复折磨。
所以，他的戾气才那么重吧。
“影”：（那不是，老子单纯戾气重，还有看你不顺眼。）
小哑巴：“.......”
行，她看过了，所有影子的记忆中，“影”对白荧都很好，一有危险就会出来保护白荧。
对自己就不一样了，一有危险，他恨不得加入敌人打死自己！
小哑巴咬牙切齿道：“我真谢谢你对我的关爱啊。”
“影”：（不用谢，你值得。）
其实，小哑巴仍未能完全明白白荧的整个计划，因为白荧最后一段最关键的记忆，在“影”那里，他无法传给她。
“影”说：（现在你还没必要知道。）
小哑巴没多问，反正他会说的，谁叫他现在和自己是一条绳上的。
“影”：（那也是有区别的，一个是被绑的，一个是握绳的。）
（老子手里攥着一头猪，心情可不好，别找骂。）
船开始返航了，估计还得有几个小时才靠岸。小哑巴决定先睡一觉，上岸就离开，随口回道。
“我不找骂，我找床去。”
“睡了。”
这大半个月，在幻象和魇境中不停折腾，她就没好好睡一觉，沾枕头就睡了。
好像又做了个梦，梦里，“影”像个幽灵一样飘在她面前，问。
（江伊，这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你想好了吗？）
她就说：“想好了啊，你怎么越来越啰嗦了，你是更年期到了吗？”
然后，“影”就开始骂她，从盘古开天地骂到今夕不知是何夕。
.......
“影”睁开眼，从船舱来到甲板，吹了会儿海风。
侧眸，双手抱怀。
有个正摆弄渔网的男孩，背对着他，补网的动作颇为老练。
他看了好久，男孩补好网后，又走到一旁拿起刀，开始处理盆里的鱼，满手腥红，动作干净极了。
好半晌，“影”忽然嗤笑了声。
“当年张起灵教你用刀，你就用来杀鱼，怎么不去菜市场摆个摊卖？”
话落，那个男孩慢慢起身，转过来。
他看起来只有十五六，眉眼冷峭，面部线条利落干净，极好看，像一块寒玉，透着明显的冷色。
与青涩长相不符的，是他的那双眼睛，饱含世事沧桑，黑得令人心惊。
乍一看，气质其实有点像张起灵。
闻言，男孩随意扔了手中的杀鱼刀，扯了截衣服角，开始擦双手的血腥。
淡淡道：“拿刀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有什么用。”
“影”上下扫了他一眼，啧了一声。
“倒是越变越小了。”
男孩冷冷看着他。
“你倒是嘴毒依旧，二哥。”
“影”挑了下眉，“你还能记得我，真是不错啊。”
男孩意味深长道：“二哥当年对我的教导，记忆深刻，怎么会忘。”
“影”：“少一副阴恻恻的样子，你是蝙蝠不能见光？还是跟屁虫？一直在暗中窥伺，你现在玩的挺变态啊？”
闻言，男孩那双漆黑的眼睛就直直看过来。
“我只想看看这个孩子和姐姐像不像，其他的，我不关心。”
“影”冷冷一笑。
“只是看看？你就差没帮她杀了所有汪家人，把自己的命换给她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段时间，小哑巴背后不干净的尾巴，都是谁悄悄砍掉的。
想到这里，“影”眉眼不耐，骂道。
“张山山，你个死变态小屁孩！这些年没人管你了是吧？你悄悄跟着这蠢货，到底想干什么？”
男孩却侧眸，往身后的海神墓看了一眼。
“我只是觉得，那里埋着的人够多了。”
.......
“妹伢子，妹伢子，靠岸了。”
小哑巴醒来时，船已经靠岸了。
将这些天的住宿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钱，都和老渔民结清后，小哑巴背着自己的小包，利落跳下船，身影渐渐消失在海边.........
此后，小哑巴彻底隐入人海，再没人知道她的所在。
这段日子，朱厌把她打造成一把刀，阴刀将她反复淬炼，细骨给她磨出刀锋，而孟极帮这把刀瞄准了方向.....
只待出鞘，一击必杀。
........
半个月后
皮包坐在杭州的一家茶楼里喝茶，邻桌的几个伙计正围在一起，叽叽咕咕地聊天。
话里话外，绕不开行内的两件大事。
一是，九门吴家的吴小三爷吴邪，碰了“禁地”古潼京。
听说里面有宝贝，所有九门人蜂拥而上，新月饭店都出了人，想去沙漠分一杯羹，结果全栽了。
这事，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九门聚集了一堆“精英”啊，气势汹汹想去古潼京地下的古城找宝贝，结果宝贝没找着儿，全找死去了。
这一去，真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就返还了那么七八个。
吴家嘛，吴邪人早就找不着了，都传他死了。吴家的盘口，乱成一片。有夸张地说，都快把小满哥推出来挡事了。
不过，幸亏还有几个忠心的伙计，帮着稳住盘口铺子，生意磕磕绊绊还在运作。其中，王盟可是出了不少力。
霍家嘛，霍秀秀的几个哥哥早就开始争地盘了，天天打来打去的，生意没做多少，光顾着“火拼”了。
要说啊，幸好霍秀秀还在国外，她要是回来，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解家嘛，之前在解雨臣的明令禁止下，倒是没掺和古潼京的事。不过，这小九爷最近也不怎么出来晃荡，听说是生病了，病的还挺严重呢。
解家可是九门中生意做得最大的了，解雨臣这一病，不少魑魅魍魉，妖魔鬼怪，都出来活动，试探了。
这三家都如此，更不消说其他几家了。
总之，现在的九门，就一个字，乱！
当然，也不只是九门乱。现在整个行当，都乱得过分，乱得可怕。
这就绕不开第二件事。
说到这里，一个瘦得像猴的伙计就长长“啧”了一声，卖了好长一通官司。
有人急道：“什么呀，你快说啊。”
“这第二件事啊，是说一个会移动的墓。”
前段时间，道上有人攒活，在昆仑山那边，下了一趟地。
本来以为就是一普通的斗，里面没啥东西。谁知道，里面简直是金山银山，财宝遍地啊。就光那鸽子血的红宝石，论筐的......
据说啊，那简直就是个在玉矿里的墓，从天花板到墓砖就没一样不值钱的。随便扣点东西出来，下半辈子都不愁了。
不过，里面好东西多是其次。关键是，那趟下去十个人，上来了二十个。
有人问：“哪来的二十个？”
瘦猴伙计就道：“墓里跟出来的啊，还哪儿来的。”
那人压低了声音，“粽子啊？”
瘦猴：“要说是粽子也是吧。”
“但这粽子，会跑会跳会说话，就跟活人一样。连写字画画都会，还会跳肚皮舞呢。”
“一问，他们甚至能说出自己叫什么，住哪儿。”
“有人好奇他们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就问，你们是活人还是粽子啊？”
“他们说，我们当然是人啊，但不是这个时候的人，论起来，你们得叫我们一声祖宗。”
“他们啊，是从墓里才醒过来的，几百年前的人。”
听到这儿，好多人都不信了，编什么故事呢。
还真不是编故事。
据当时下地的几个人说，他们当时也不信，以为是同行想“黑吃黑”呢，正准备动手......
结果，那些人就把他们带到一个冰川下的古洞。洞里，一整面墙上，还有很多密密麻麻的小洞，就跟蜂窝一样。
每个小洞里，躺着一个人，蜷缩着，就像一个胚胎。
那些人就道：“我们就是从这儿来的。”
当时，下地的伙计以为那些人都是怪物，转身就想跑。
结果，那些人说：“我们不伤害你们，你们可以从这里拿东西走，多少都可以。”
“但是，你们要让我们拥有一个身份，让我们融合这个世界。”
这可以理解，要他们真是几百年前的人，现在要出来活动，肯定要给自己搞一个身份才行。
后来，下地的伙计们还真就把那些人弄出来了，还带出来一大堆财宝。
而且，有个最后出来的伙计，多了个心眼，他想，这些人能活这么久，肯定有原因啊。
他想把这个原因找出来，一找，还真找着了，长生方。
墓里，有一张长生方！
得者，可长生！
长生是不是真地，看那个古洞里的人就知道了！
但是，那个伙计没能把那张“长生方”带出来。
前面说了，这个墓会移动。
等他想拿长生方的时候，墓动了，整个移动了，跑了，不见了！
有人问：“墓还会跑？”
墓怎么跑的，那个伙计不知道，但就是跑了，整个墓突然移走了。
再回神，他就站在普通的冰川下，什么都没有。
有人说了，那既然这样，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但没过多久，又有人见到这个墓了。这次不是在昆仑山，跑秦岭去了。
进去的人，看见的画面和之前的伙计说得一样。拿了财宝后，想拿那张长生方，墓又跑了。
紧接着，青城山，龙虎山，都说有人看见过那个墓.......
墓里，有无数珠宝，一纸长生方。
一听这事，才遭重创的九门又激动了。现在各家都损失惨重，谁要是能抓住这个机会，那就是撅起的好时候！
一家独大，这个美梦谁不想做？
再者，财宝不敢兴趣，长生方呢？
真地有长生吗？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所以啊，最近行内的人都在找这座会移动的墓。谁要是先找到，那可就走大运了。
听到这，有人问，那跟着伙计们出来的那些人去哪儿了？
忙着找墓的人就道：“那肯定藏起来了啊，长生之人啊，出来肯定藏得死死的。”
这么一说，提了个醒，墓不好找，那先找出来的人啊！
那些墓里出来的人，肯定知道墓在哪！
有人问：“找到了吗？”
瘦猴伙计就叹了口气。
“上哪儿找啊，那些人和我们长得一样，哪有那么好找。”
“而且线索就说了，墓里出来那些人，有两根手指特别长。这算什么线索啊，万一他畸形指呢。”
正说呢，茶桌上，忽然有人抓起另一个伙计的手。
“诶，你这两根手指就很长啊！”
话一出，众人纷纷看过去。
果然，那个伙计的手，有两根手指奇长无比。
有人喝道：“你就是墓里出来的！”
那伙计辩解道：“我手指从小就长，你们别诬赖人！”
有人道：“那你站起来走两步。”
那伙计不知怎么有点紧张，站起来，不自然地走了两步，立马被人按趴在桌上。
“还敢说你不是？！”
“走路姿势那么奇怪，你就是从墓里出来的！”
“对，只有从墓里出来的，两根手指才特别长，走路姿势奇怪！”
那个伙计不停挣扎。
“我不是，就凭这两点断定，太草率了吧。”
“我就是之前脚受伤了！”
闻言，大家都有些犹豫。
毕竟这两点好像也不能作为什么线索，万一他就是手指长呢，万一他就是走路姿势刚好有问题呢？
这时，皮包放下茶杯，走过来。
大家看见他，都纷纷让开路。
“皮包哥。”
“皮包哥。”
“皮包哥，你看这怎么办？”
“.......”
皮包淡淡扫了那个伙计一眼，轻飘飘道。
“不是脚受伤了吗，给他治。”
“手指这么长，先天的和后练的是有区别的，找个医生给他看。”
“有问题，就把他两根手指剁了。”
话一出，那个伙计眼神一暗，立即想跑。
但周围七八个伙计瞬间围上去，很快把他制住了。
十多分钟后，结果送到了皮包的手上。
他随意瞟了一眼，冷笑道。
“第八个了，还真多啊。”
.........
而作为创造“移动坟墓”的蛮三和四仁，却很看不上行内上下的这种“狂热找墓”行为。
下车，四仁站在路边，抽了支烟，纳闷道。
“你说，怎么就没有一个聪明人，读懂这个故事真正的意思呢。”
故事里，那些墓里活过来的人，想要拥有身份，最直接的方法是什么？
当然是杀了下地的伙计，代替他们啊。
秘密，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所以，哪来的进去十个出来二十个？二十个全都换芯子了。
四仁十分不解，“不是，很难懂吗？”
“老子没读初中都明白了。”
“浪费皮包哥的才华，拐着弯提醒这群九门人，身边的人被换过。”
“啧，还九门呢，先给自己补补九门文化课吧。”
蛮三看了他一眼。
“你先给自己补补成语吧。”
“要是太容易让人明白，敌人不就发现了。”
“少许掌权的聪明人懂了就行，他们自己会清理门户的。”
四仁啧啧嘴，“原来九门就是这样的啊。我看，我也能弄个门主当当。”
“三儿，你觉得怎么样？”
蛮三呵呵了两声，“你高兴就行。”
又说回来，墓里的金银财宝，长生方，还真是吸引了不少人来啊。
听上去虽然假，但总有人会上钩的，只要在意两者其中之一，就一定会来找墓。
这些天，他们已经看见不少这样的人了。
不过，没人能找到。
因为，墓在哪，他们决定。
这也是妖女离开前，最后叮嘱他们要办的事。
小哑巴很清楚，现在的九门被渗透的太严重了。与其告诉他们家族里有内鬼，让他们清剿。不如放个鱼饵，告诉他们找出人有好处，来得快。
现在的九门，已经不是从前的九门了。
谈利益，反而能更快达到目地。
而且，找出多少内鬼并没有所谓。同时，她还放出一大批消息，都是让汪家感兴趣的，只要他们一注意，她就马上毁了。
你不在意不需要我的饵，没关系啊，我创造一个你在意的需要的，只要你一想要，我马上就毁掉。
就是气你，就是让你乱。
小哑巴只想做到一个“乱上加乱”，她要钓的鱼，才会上钩。
水太清，鱼会看见鱼钩。
水浑了，鱼才会咬饵。
忽地，蛮三扔了嘴里的烟，对旁边的四仁道。
“别抽了，人来了。”
一听，四仁也赶紧灭烟，几脚踩灭，才对走过来的人恭敬喊了声。
“姐，来了。”
走过来的女人，看起来二十七八。短发，模样平平，可以说完全没有记忆点。普通，非常普通。扔人堆里，都看不见那种。
但她的气质很特别，感觉很神秘。几步走过来，仿佛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第一眼，你会说她挺普通的。第二眼，你会注意到她特别的气质。第三眼，她就会站到你的背后，刀架上你的脖子......
女人走过来，随意点了下头。
“走吧。”
蛮三极有眼力见地给她打开车门，等她坐上去后，又轻轻把门关上。
朝对面的四仁使了个眼色，两人就默契上了主驾和副驾。
上车后，两人都没说话，也没抽烟。
后座的女人双手抱怀，靠着靠枕，闭着眼，似乎是在休息。
可蛮三和四仁都知道，这可是个狠角色。
就这段时间，每个前来找墓的人被她耍得团团转不说。还有一部分，下地后，再也没上来。
那天满月，冷清的夜色中，女人自己一个人爬了上来，脚踩鲜血，仿佛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蛮三还记得当时看见她的震惊。
说起来，当初在云南最后见妖女那面，她说，她要回家了，以后会有别的人联系自己做事，酬劳丰厚。
前段时间，这个女人才和自己和四仁接头，酬劳很高。
但是，他和四仁其实更愿意帮妖女做事。
因为眼前这个，摆明了更“恐怖”，不是她的行为。她其实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干涉他们做事。很沉默，就像一团墨。
她的“恐怖”，在于她给人的感觉，仿佛随时会将这个世界颠覆。
所以，他和四仁都管这个叫魔女，比妖女还可怕。
忽地，后座的魔女睁开眼，问了一句。
“铜铃的事怎么样了？”
四仁边开车边回道。
“刀哥那边说，已经有眉目了，明天我和三儿就去一趟，把东西拿回来。”
魔女点了下头，又道。
“你们看着办就行了，弄干净点。”
“明天我有事，不和你们一起。”
蛮三回了句，“好。”
话落，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魔女。她没说话了，看着窗外，很安静。
总觉得，她那双眼睛和妖女很像，但又不太一样，感觉心思深多了，让人一点都看不透。
不过，妖女要是再变的话，会不会就是这个样子。
一想，蛮三又觉得不可能，两个人完全不一样，好比水和墨。
小哑巴其实在想，明天要去北京一趟。细骨说了，从东海回来后，让她务必要去北京见一个人。
她已经拖了一段时间了。
提起北京，她总是想起王胖子和解雨臣，希望遇到，又希望遇不到。
车子过隧道了，眼前忽地一黑，她从车窗看见了自己的脸。
及肩短发，平淡，没有表情，好陌生的一张脸。
片刻，她收回眼神，没有再看。
戴上人.皮面具后，她从没照过镜子，她害怕自己戴这张脸久了，就变不回去了。
不照镜子的话，那她就能自欺欺人地想自己还是原来的样子，起码心里是。
“影”：（你戴上面具，该叫什么呢？小丑？）
（不，二皮脸比较合适。）
小哑巴：“脸就算了。你干嘛不经过我同意，把我的头发剪了，现在这个短头发难看死了。”
就前两天，她睡了，“影”出来活动，头发弄脏了他懒得洗，直接拿剑割断了。
小哑巴觉得自己现在像个蘑菇力，丑死了！
“影”理所当然道。
（短发多方便，再说了，你现在这张脸本来就够丑了，看着就心烦。）
（我剪了怎么了？）
（你现在这整个身体，从上到下，你的每一根头发丝，你的命，甚至你的灵魂都是我的，都得听我的安排！）
（我就是把你剪成鸡冠子，那也就是四个字，老子乐意！）
他说得霸道极了，狂霸酷炫拽，感觉像看了什么不得了的早期霸总小说。
小哑巴无语道：“你中二病又犯了吧。”
“是是是，我是你的，我是你的奴隶行了吧。”
“影”：（江伊，老子发现你现在是有点不得了啊。）
（平时顶嘴就算了，现在还敢和老子呛声了？）
（谁给你的勇气？）
小哑巴无辜道：“我自己啊，因为我聪明勇敢有勇气～”
话音刚落，身体立马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疼得她脸色瞬间煞白。
“影”阴阳怪气道：（接着唱啊，小歌唱家。）
小哑巴忍着痛，咬牙，继续唱道。
“聪明勇敢，有力气～”
“我真地，羡慕....我自己～”
“你嫉妒我，没问题～”
“因为....你就是个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