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钟声响了十二下,龙华古寺的钟声悠扬四方,晌午的烈日照在七层宝塔上,仿佛一层神圣的金光渗透出来,给人以超脱尘世的感觉。

    楼阁高下,轩窗掩映,大殿内佛像半睁半闭,庄重地坐在莲花宝座上,清澄刚进到大殿,一股烟熏伴着檀香味扑面而来,越接近佛像,这股呛人的味道越浓。

    她游走一圈,没发现英奇,不禁腹议这小子搞什么呢,非接头日要求接头,肯定有重要情报,他却迟迟不露脸,再过会儿司令部午休,大部队来庙里吃饭,想接头都没得接了。

    忽然黄色的帷幔晃动了一下,不是风,因为铜香炉里燃着的香纹丝未动,清澄走过去,一眼就看到佛像的基座旁多了一份报纸,好像有人不小心遗落了。

    而今天接头的对象英奇身在殿外,站在一块“有求必应”的牌匾下,手指朝下比了个三。

    周围还有其他香客,乘他们磕头的功夫,清澄不动声色的地捡起报纸,目光迅速扫过报纸的第三列,有一条邀请启事:今诚邀侄儿小六黑与吾兄孙双喜,于北耀日设宴沪上,吾将携家乡黑土一捧聊表思乡情意,届时请吾兄同带家乡柳枝赴宴团聚,切勿随喜,避凶择吉。

    小六黑是英奇在红队时最常用的假名,至于老孙早就被处决了,黑土怕不是烟土吧,可北耀日是几号,还是某个地点,清澄不明白,她压制住扑上去问清楚的冲动,点点报纸,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英奇别轻举妄动。

    清澄知道有人联络他,只是那人不知道英奇的代号已经变更为“沉香”,假名也变更为蒋英奇。

    这条很有可能是特务放的钓鱼消息,他们对英奇的现状不了解,唯有用之前的称呼联络。看来发消息的是个有故事的“旧人”呢。

    对于清澄的拒绝,英奇颇为焦虑,左右踌躇了一番突然停住,紧接着他摸出胸前别着着的钢笔,在手心写了几笔,他有话说,清澄正想引他去偏僻处详谈,陡然瞥到门口多了几个穿军装的女士,是收发室的人。

    时间紧张,清澄快步走向英奇,同时高举手,好像在同某人打招呼,英奇不明所以,但还是学她僵硬的举起了手。

    烟雾袅袅升起,擦身而过时,清澄用余光瞥见了英奇手心的字,只有一个“零”字,她眼皮一跳,夸张地咧开笑脸,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甩下一句:“不许回。”

    竟然是零号亲自来联络,那就更不能主动回应了。清澄不等英奇反应,人已跑到宝塔下,一边挥舞双手,一边高兴的喊:“阿霄。”

    刚踏入的高峻霄听到有人喊自己,随即摘下墨镜,大跨步迎了上去,他紧紧握住佳人的手,自然的笑容如沐春风:“花花,让你久等了,热不热啊?”

    “热啊,都要热晕过去了。”清澄带着高峻霄的胳膊,转了个方向,人也顺势倒在了他身上,让他背对英奇。

    周围传来其他人的窃笑与低语声,阳光落在高峻霄身上,耳尖慢慢渗出红意,不只是热的还是羞的,他低声提醒清澄,佛门清净之地,注意影响。

    高峻霄嘴里正经,手却诚实的揽住清澄的腰肢,眼睛闪着亮晶晶的光芒:“三伏天就该吃点素的败败火,吃正餐给你买冰汽水,免得你何大小姐中暑了,咱俩都得请假。”

    牌匾下英奇尴尬的放下手,张了张嘴,想叫又不敢叫,急的抓耳挠腮,何清澄双手交叉,配合严厉的眼神再次警告他不行,转而望向高峻霄时,眼睛又变成了弯弯的新月:“我要新出的荔枝口味。”

    “你不要老是见新忘旧。新口味不好喝怎么办?”高峻霄理了理她耳边的碎发。

    “不好喝就给你喽,我再买瓶新的,嘿嘿。”清澄理所当然的回道。

    “嘿呦喂,难喝才给,您可真心疼我,我上辈子积什么德了,捞这么一个活祖宗。”高峻霄嘴都抿成没牙的老太太样,一副很生气的小表情。

    “哪有~我有好吃的第一个想到的也是你。”清澄拍了拍高峻霄的肩膀安抚道。

    男人的嘴角肉眼可见绽放出花瓣似的弧线,刮了下清澄的鼻子:“心亏了是不是,小馋猫,就知道吃。”

    那边张大姐笑容灿烂的打招呼:“蒋参谋,你也来吃素斋哦。”

    唧唧……古寺的夏蝉一齐鸣叫掩盖了清澄不稳定的呼吸声,英奇朝着领头的女士微微鞠躬:“张姐好,我听大家说这的素斋实惠又好吃,所以想来试试。”

    还好还好,回答的不错。清澄松了口气,下一秒收发室的文丽问道:“要不要一起啊?”

    只见英奇楞在原地,手足无措的朝清澄偷看,哎,清澄心里暗道一声完了,兄弟,别朝我看啊,你直接答应就好了,别像个算盘珠子一样,不拨不动。

    似乎感受到不一样的视线,高峻霄后知后觉的发现英奇,立刻将清澄护在了身后,他对参谋部的人没有一丝好感,尤其他们曾设计绑架过清澄。

    还好收发室的张大姐没在意英奇的小动作,朝高峻霄点了点头,笑着拉扯英奇去随他们吃饭,别当电灯泡。

    躲在高峻霄背后,清澄重重眨了下眼,英奇得到命令堪堪扯出一个假笑,答应了收发室的邀请。

    “今天不吃素斋了,咱们去别的地方吃。”高峻霄嘴角耷拉下来,脸色发青。

    “好。”清澄心照不宣的同高峻霄对视了一眼,高峻霄揽着清澄的腰肢,两人一同走出了龙华寺。

    流云缓动,日月交替,夜晚的虫鸣夹带着夏日燥热,透过微风一股脑吹进亮灯的徐宅。

    阳台上,刘辉装作浇花的样子悄悄张望,确认周围没有不寻常的动静,迅速往围栏上放了一盆盛开的白茉莉,做完安全警示,他淡定的关门回屋。

    房内卧榻的老王听完清澄的汇报,瞬间露出牙龈,笑出了鹅叫声:“哈哈哈咯咯咯,好,非常好,竟然提前安排了高峻霄当你的挡箭牌,如果他知道你主动示好是为了接头,肯定会气疯了。”

    “十三点,别笑了。”清澄打断王人庸,递上破解的密码本,“密码我都破解出来了,早知道我就用文盲的方法了,还算什么算,他们那些数字其实不是数字,而是合成的简单图像,单看零的走向就是一副图,什么四个零,就是OK的O左半部分。”

    收下本子,王人庸敛起笑容:“嗯,辛苦了,欧阳那边也有重大突破,他发现电报中转站其实是个特殊的频段7753,只要通过这个频段的转换,搭配发送既定的初始字母,一定能获得相应的乱码。”

    太好了,这和自己的假设不谋而合,清澄兴奋道:“领导,特务的密码已经破解,二队是不是能动起来了?”

    “当然。”王人庸客观分析,“他肯定被逼急了,迫不得已才冒险联络了沉香同志,想卷土重来。不能给零号任何喘息的时间。”

    “那北耀日是什么意思呀?柳枝又是什么?”清澄好奇的问道。

    “我不知道,待会你问问伍豪和姜云他们,集思广益吗。”王人庸摆摆大脑袋。

    说曹操曹操就到,伍豪同姜云先后进屋,伍豪脱掉帽子坐到一旁,脸上难掩疲倦之色,青黑的眼底昭示了他最近的忙碌。

    忽然他好像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信封:“对了,清澄,上次答应给你的结婚礼物。”

    薄薄的,不会是钱吧?那可不能要。清澄满心期待的接过信封,抽出一张山景照片。

    等清澄完全打开,伍豪才解释这张是江西庐山的风景,小超亲自拍的,他亲手洗的,期望清澄将来经过江西时,他们夫妻二人能请清澄,在山上吃一次便饭,亲眼瞧一瞧庐山的美景。

    一聊到吃饭,老王瞬间来劲了,叫嚣着见者有份,他结婚伍豪都没给礼物,他和瑞瑞跟过去吃一顿也很合理吧。

    “谁叫你当时不提的,过时不候。我还想带小蔡和富春去呢,我们巴黎留学生联谊,你个黄埔的去了能聊什么。 ”伍豪怼道。

    王人庸撅起嘴,一字一顿的说道:“哼!伍豪同志你偏心。”

    “没良心,伍豪都请你吃了多少次了,你也就欺负他人品好,不跟你计较。”姜云笑着推了老王一把。

    呀,蔡大姐夫妻两回国了。清澄心里笑开了花,好久没见到他们了:“我先谢谢伍豪同志请客,就是口味别太重哦。”

    “放心,一根辣椒都不会放。”伍豪笑盈盈的保证。

    一闪而过的狡黠在眼底跳跃,清澄捏着照片灵光乍现,她还有件事情要求证:“伍豪同志,能不能请你在照片背面提一首诗,留作纪念呢?”

    “没问题。”伍豪一口答应。

    王人庸插话道:“清澄,这你找对人了,我们伍豪同志书法一绝,而且左右手都能写字,还是不一样的字体,伍豪同志给我们小何表演一个,左青龙,右白虎,双手开弓。”

    “双手写字都是基本功,你不也会吗。”伍豪谦虚的回道。

    “他那个字就算了,龙飞凤舞的,怕不是老神仙才能认出什么字。”清澄瞥了老王一眼。

    “老神仙是在说我吗,我每次收到他的文件,都得瞪大眼睛凑近看,一个字一个字辨认,批评了多少次都不听,万一我提前老花了,就赖他。”指着王人庸,伍豪话音刚落,众人一齐哄笑。

    “我那是没好好写,我认真起来……也凑合吧。” 王人庸语气越讲越弱,又突然提高声调道,“至少仙女能看懂。”

    “行啦行啦,本仙女早就领教过了,你最厉害。”清澄转身取出自己的钢笔,“伍豪同志请赐墨宝。 ”

    “‘赐’字不敢当,清澄,你想写什么?”伍豪接过笔,询问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

    “八句五言,我说你写。”得到伍豪的肯定答复后,清澄念道,“峻石锁飞虹,白练贯云霄。斜月入九江,屏风叠南斗。竹影几千秋,江山自风流。不惧庐山远,闻道志难空。

    “好诗!”王人庸边拍手边叫好。

    姜云也表扬道:“不愧是有咏柳之才的大才女,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赋诗一首。”

    “我写好了,当心一点,等墨迹干了再收起来。”盖上笔帽,伍豪将钢笔怀给清澄。

    “咦?这个落款怎么是海棠呢?”清澄疑惑的问道。

    “我要是写本名,会给你惹麻烦,平时工作用的假名也不合适,毕竟送你的结婚礼物,得浪漫一点。”伍豪微笑着环顾一圈,“海棠无香,却能在寒春中开出饱满艳丽的花朵,像极了我们在白区工作的同志们,在□□的高压下默默奉献。我只是花团中的一朵而已。”

    “这个落款很贴切。谢谢伍豪同志。”清澄再次感谢,“一个人再天才,个人的光芒总归有限,最好就是团队合作,取长补短,才能照耀更广袤的天地。”

    闻言伍豪频频点头,寒暄完,大家不约而同的讲起了正事,伍豪此次前来有两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同志们协助。

    第一件,运送暴露的同志离开上海,从本月开始分六批,陆续撤回苏区或者香港。

    这件事情本来由丰年负责,可是他接手了零号的案子,近期实在分身乏术,伍豪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让王人庸来主持,不方便出面的事情就交由刘辉或者姜云处理。

    只不过他得和伍豪一起垫后,第六批离开,这对已经暴露的王人庸来说风险极大。老王反倒乐观的表示,自己福大命更大,而且他本就是上海站的负责人之一,垫后应该的。

    见老王乐呵呵的模样,伍豪语气严肃起来:“不要轻敌。清澄你配合人庸制定撤退名单和撤退路线,同时给他们弄一批通行证。”

    “包在我身上,我刚接了一个江南五省的军火代理,本就要弄通行证。”清澄拍着胸脯打包票。

    伍豪欣慰的笑了笑,他的目光锁定在清澄身上,第二件事需要清澄全权负责,苏维埃国际将会在中秋前,让苏联特派员送来十万美金的活动经费。

    十万美金!!

    刹那,所有人都惊得合不拢嘴,清澄脑中洒下无数绿油油,带着油墨香气的美刀,如此天文数字,她何德何能负责这项重要任务啊。

    停顿片刻,伍豪吸了口气解释:“由于章天河的叛变,我们的秘密账户几乎都被封了,大额汇款无法收到,活动经费已经入不敷出,所以这次国际援助对我们非常重要,其中包含了我们前几个月没收到的援助汇款。”

    清澄稳住心神,问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原因:“伍豪同志,为什么是我?”

    “只能是你!”伍豪斩钉截铁的说,“懂德法英中四国语言,两年以上敌后工作经验,革命意志坚定,头脑清醒,灵活机敏,善于研究分析问题,并能写出可行的方案报告,如果你认识符合全部条件的女同志,请务必介绍给我。”

    “伍豪同志,你太淘气了,这不按着我们小何同志在描述吗。”老王嘴角上扬,毕竟他手把手带出来的徒弟,徒弟被夸他面上也有光。

    伍豪否认道:“不是我先提的,这些要求全是远东第四局的负责人,佐尔格先生提出的。他们远东局负责接待本次运送援助的特派员,故而要求我方出一名助手,协助他进行美金的交接与转运。”

    “哈,佐尔格,国际远东局的总负责人。这位同志的要求太有指向性了,他不会早就盯上清澄了吧?”老王担忧的问道。

    “嘶~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怀疑。他还特地关照我,必须是个女同志。”伍豪摸着下巴一脸思索,“不管怎么样,清澄,安排好时间,派遣周期约莫一个月,不用担心影响你的婚礼。”

    瞄了眼照片,清澄郑重地点点头,伍豪沉吟片刻又说:“这件事情已经列为最高机密,请务必做好保密工作,尤其你消失的一个月,需要和家人提前沟通好,包括你未来的枕边人,谁问都不能讲真话,千万不要辜负党对你的期望与信任。”

    “请组织放心,清澄保证完成任务!”清澄话锋一转,“可我担心零号那边泄密,他的级别不低,连军事地图都能搞到,援助资金这么重要,他一旦得到消息肯定会搞破坏。”

    “确实,零号一日不除,我们一日不得安宁。”伍豪长叹一声,“我们内部也有问题,最近为了谢高升的案子,两派吵得不可开交,零号看着我们思想割裂,估计在边上偷笑呢。”

    “怎么会这样!谢高升帮恶霸地主的孙子杀害无辜平民取代其身份,并伪造政审材料欺骗组织,还有未经许可采购大量枪.支.弹.药,组建流氓民团,这都是板上钉钉的罪名,随便一条就够枪毙了。”王人庸猛拍床板,目露诧异 。

    “因为有人不想谢高升死,他的今天,可能就是某些人的明天。”姜云话里有话,没有说太透,清澄与王人庸对视一眼,互相做了个鬼脸,有些事心照不宣。

    “这事我来备书,就像我们苏区同志说的,不依法治国,苏维埃的旗帜就办不下去。谢高升的死期到了。”伍豪瞥了一眼清澄,然后转向老王,表情凝重地问道,“你们还有新情报能提供给丰年吗?”

    “清澄破解了他们的密码,我请求上级,尽快派遣二队行动,务必在援助资金到达前,揪出零号。”老王拿出密码本传给伍豪,同时朝清澄怒了努嘴,示意她续说下去。

    接过话题,清澄表示自己的下级沉香同志,收到零号登在报纸上的联络消息,他在报纸上透露自己有一批黑土需要销货。

    还沉浸在破译喜悦中的伍豪抬起头,瞳孔微微收缩 ,他将密码本交与姜云:“哦,把报纸拿来给我看看。”

    拉开床头柜,王人庸将不平整的报纸撑平,伍豪许是嫌慢,干脆走过去拿起报纸,开始仔细阅读。他紧盯着报纸上的文字,寻找有价值的线索。

    清澄不确定零号是在钓鱼,还是真的想要销货,所以她让沉香同志按兵不动。

    “做得好,沉香同志正在潜伏中,不要盲目行动,以免暴露身份,但是我们得行动。”伍豪将在阳台警戒的刘辉叫进屋,布置了一番任务。

    “冇(没)问题,我想知道我们去哪里做任务?北耀日系哪天?”刘辉经过一段时间的语言训练,基本能熟练使用官话,稍稍带一点口音。

    “北耀日就是大暑,让我查下日历,应该就是这个月。”伍豪边说边走向书房,估计去看桌上的台历了。

    卧室陷入了沉默,清澄率先打破宁静:“哎,小云,北耀日为什么是大暑?你知道吗?”

    “知道啊,传说北方有神名曰玄武,所以“北”字五行属水,“耀”字有光有日,五行属火,湿热交蒸达到顶峰之日,即为大暑。”姜云宽慰道,“你们不知道很正常,只有在淮河以北,信奉道教的迷信老人家才会用,他们觉得大暑即大旱,不吉利。”

    这番话语令王何均长了见识,清澄心想,看来以后还得学一学五行八卦,不然连密语都看不懂了。老孙就是淮河以北的人,如果只有英奇一人必然看不懂,零号大概想测试老孙是否在上海。

    “那刘辉该去哪里?”王人庸也伸长了脖子问道。

    姜云比了个二字:“我有两个猜测,一个是城隍庙,有名的道教圣地,另一个得看一下老黄历,零号要求切勿随喜,避凶择吉,其实提示我们看看黄历上哪些事宜,再推算出最合适办事的吉时与方位。反正就是风水算命的那套理论。”

    “城隍庙是闹市中的闹市,那边接头太危险了,不符合老特务谨慎的办事风格。”王人庸撇撇嘴不太认同。

    “说不定零号就是想搞创新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一过十点,城隍庙就没人了,接头也不是不可以。”清澄说道。

    姜云好脾气的接话:“我也是猜测,至于柳枝,你们得问一下沉香同志,这应该是他们相认的某种信物。”

    几人聊得正欢,伍豪忧心忡忡的跑进来:“清澄,你快陪刘辉去沉香同志那取柳枝,明天就是大暑,最近的一个交易吉时,就是丙子时。”

    啊,那不就是一个小时后吗!清澄不敢耽搁,领着刘辉马不停蹄的赶到了石库门,鉴于单线联系的工作原则,她让刘辉等在一旁,自己进去找英奇讨要信物。

    然而当静姐帮忙打开房门的时候,英奇的屋内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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