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警哨声不绝于耳,逃跑的人们如同泄洪似的四散而出,脚步、喊叫与惊呼交织成嘈杂的噪音,压住了高昂的蝉鸣。

    在这动荡的人潮中,几名记者举起相机,疯狂地按下快门,以便拍摄到最震撼人心的瞬间,冲顶明日的头条。

    镁光交错闪烁,好像空中劈下的惊雷,伴随“嗙”的一声,时间定格成一副画像,清澄和高峻霄躲在楼房的阴影下,试图远离相机的拍摄范围。

    此处属于华界,情况不明,最好不要发生正面冲突,高峻霄飞快扫了眼混乱的街道,又转向身旁的未婚妻,清澄手上拖着风琴盒,太容易暴露,思及此处高峻霄抢过拉杆:“把箱子给我,你先走。”

    “走不了。你看那边。”清澄指向东面,路口已架起了路障,若干手持警棍的巡捕站在路障后,实行搜身放行,还有一个别枪的白手套在整齐的小队前训话,应该是个干部。

    刚刚只派了一个队的小巡捕调查爆炸,明摆着消极怠工,当下大部队怎么来的如此快,看来背后有高人施压。

    一个没注意,清澄似乎被什么吸引,径直朝混乱的中心走去。高峻霄一把拽住她:“你疯了!那危险!”

    “没事,跟我来。”清澄眼尾与嘴角一齐上扬,在她的坚持下高峻霄不情不愿的松了手。

    两人逆行在人流中,硝烟迷眼,高峻霄甚至能闻到干涩的泥土味,令他有种回到战场的恍惚,清澄好不容易挤入主路,一甩胳膊搭了上去:“小李,今晚不是天明和小豪值班吗,你怎么来了?”

    李记者黑框眼镜后惊讶一闪而过,转而抱怨道:“何编,别说了,一塌过(一共)两个人,天明吓昏过去了,小豪去给他买药了,主编临时找我顶岗。”

    “哎呦,胆子太小了吧,我们采访车在哪,我来帮你。”清澄自然就像在喝水。

    “好好。”李记者兴奋的点头,然而下一秒又猛摇头语无伦次道,“别别别……我这……那什么……何编,打扰你约会了,别管我。”

    清澄朝他眨了眨眼,用轻松的语气说道:“我们家阿霄你又不是不认识,大家都那么熟了,没那么多忌讳,咱们可是同一个单位的战友啊,有突发情况我能留你一人战斗,快把车钥匙给我,我去取设备。”

    “行。”李记者大方的掏出钥匙,“天明还在车里晕着呢,最好帮我甩他两个大耳光,把他打醒,我一个人又要拍照,又要采访哪忙得过来。”

    “先别急,今天记者特别多,咱们要抢头条必须找到一个劲爆的切入点。”清澄朝路边努了下嘴,“我刚打听到到青帮在四国面粉厂谈地下生意,但是不知道被谁偷袭了,我建议你去拍一下伤员,套套话。我呢就去采访路口的巡捕。”

    不知道清澄葫芦里卖什么药,高峻霄只能压下忐忑,任由她发挥,连跟她最要好的小李都能利用,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何清澄了。

    小李同清澄又交流了些细节便分头行动,等小李一离开,清澄马上给他使了个眼色,带着风琴箱直奔采访车。

    采访车在一个离工厂稍远的地方,正好停在了北面关卡外,清懊恼的跺了跺脚,高峻霄大概能猜到她的思路,她想把风琴盒混在一堆摄影器材里带出去吧。

    计划赶不上变化,高峻霄贴在她耳边建议道。“要不咱们把盒子扔在犄角旮旯里,人先出去,晚点再回来取盒子。”

    “刚下楼时可以,但现在已经有很多人看到我们拖盒子了,不拿反而有风险,我有办法,你有笔记本和笔吗?”清澄认真地问道。

    又闹哪出?高峻霄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和钢笔递给她,只见清澄摊开记事本,轻松地与门口的巡捕攀谈起来,巡捕起初还有些抗拒,但没一会,场面就被清澄完全控制,谈着谈着,人家就把她放行,连身都没搜。

    不一会儿,清澄又折返回来,手上拎着一只沉重的金属箱子,她过关卡时特意给巡捕们展示了下盒子里的内容。

    再看向自己手中的风琴箱,高峻霄恍然大悟,小丫头玩变戏法呢,不等清澄开口,高峻霄心照不宣的拉着她走向暗处,撩起袖子卷至肘部,就着路灯三下五除二就完成了交换。

    空气里的微尘渐渐清透,当清澄再次带着手提箱通过关卡时,巡捕丝毫没有怀疑,挥挥手直接放行,专业的人拿专业的工具吗。

    “站住!过来检查。”巡捕对高峻霄就没那么好脾气了。

    无奈的张开双臂,高峻霄转头瞥了眼清澄,她在边上一脸无辜,还有心思和巡捕闲聊:“巡捕大哥,按我以往的经验,那些爆炸犯、纵火犯,都喜欢在犯案后再回到现场欣赏自己的作品,你们可要好好查查,上海市民的安全就靠你们了。”

    闻言巡捕脸上浮现出自豪来:“你,把箱子开开。快点!”

    高峻霄不情愿的走过去,磨磨蹭蹭打开风琴箱,叮呤咣啷,几根铜管滑了出来,他慌忙按住,刚才装太急了没摆好。

    “笨手笨脚的。”清澄一边骂一边淡定的将铜管塞回去,“这全是德国进口的三脚架,你工资扣光都赔不起。”

    枪管说成三脚架,当代赵高啊!明知道她在演戏,但听到那几句刺耳的话,高峻霄忍着喉头的酸涩咽了下去,哼,什么态度,她还有脾气了。

    “快点,还要回去洗底片呢。”清澄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高峻霄像被烫着了一般快速地收回手。

    这女人嘴里到底有几句话是真,几句话是假?清澄的面容渐渐模糊,宛如戴上了白色的面具。

    高峻霄吸了吸鼻子,静静地看着她表演,胸口一阵闷痛,上一次同张充的出海,也是她对抗CC的计划吧!原来自己对她来说,没什么特别。

    箱子里还有两台相机和一些配件,巡捕拿警棍搅了一番,没瞧出异样,随即挥手放行。

    两个人快步离开,直到再也看不到关卡,高峻霄没停一门心思往前走,清澄跟在身后跑,他还是越走越快。

    手心一热,竟是清澄牵住了他的手,嗔怪道:“乱跑什么,你知道去哪吗。”

    “不早了,我要回去休息。”高峻霄用尽全力克制自己回握的冲动,将手中的风琴箱塞给清澄,潇洒转身不去看她错愕的神情。

    他忽然不想知道清澄的秘密了,万一所有的温柔、甜蜜、陪伴、诺言都是假的……喉咙蓦地发干,他不敢联想,一想脑中的乱麻全打成了死结。

    可清澄死死拽着他:“干嘛不肯跟我走,你一个大男人还怕我吃了你。”

    “就你这样,为了达成目的谁都能利用,一句实话都没有,啥爷们扛得住你这么嚯嚯呀!”高峻霄的情绪被彻底点燃。

    清澄怔住了,眼睛里亮晶晶的,泛着泪花,好半天颤抖的挤出一句话:“你怎么这么想我。”

    最糟糕的事情莫过于,怀疑你之前深信不疑的东西。高峻霄不忍心看清澄悲伤的目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不知该作何反应,甩开她的手,径直离去。

    灵魂像是被抽离一般,连呼吸都困难。他迫切的想要一个人静静,给自己的内心重新寻找一个支点。

    “不许走!把话说清楚。”清澄抿紧嘴唇,强撑着不让眼泪滚下来,“我知道隐瞒了身份,你心里不舒服,我向你道歉,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你把你的不满好好告诉我,还是……觉得我的能力驳了你的面子?”

    面对质问,高峻霄抬眸看向夜色,月亮躲进云层里,如同他空白的大脑。

    许是见他不回答,清澄用手背擦了下眼角,上前一步:“如果你想不出,那我以朋友的身份请你最后帮我一个忙,麻烦你帮我把两个箱子搬上楼。我一个人搬不动。”

    高峻霄心脏猛然收缩,他从未体验过如此剧烈的疼痛,她什么意思,什么叫以朋友的身份?

    强烈的背叛感涌上心头,高峻霄盯着清澄讷讷的问道:“你对我倒底有没有一点点真感情啊?你是不是因为任务才接近……”

    清澄打断了高峻霄的话,声音坚定无比:“我不是木头疙瘩,不会因为任务就选择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共度一生。我现在郑重告诉你,你是我选的,跟任何人,任何组织都无关!”

    如果前一天清澄能这样坚定的选择他,那他定会兴奋地睡不着,可现在……信她,还是不信?高峻霄身子难以控制的摇晃几下,老师、父亲、李盛他们的反对声陡然响起:你们不合适!

    他们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应该是“何清澄不可能像他人那般安稳的生活”,建立三十年的自信心一瞬间付之一炬,高峻霄忽然自嘲的笑了,他们看似是在惋惜清澄,其实他们是在可怜自己这个大棒槌吧,被人卖了还在替人数钱。

    “你骗我。”高峻霄两眼痴傻的盯着清澄。

    清澄脸色愈发苍白,即便极力忍耐,可豆大的泪珠依旧顺着她的脸颊一滴滴滑落,她再次将手中的提箱递过来,哽咽道:“你要是实在气不过,现在回去举报我,还有我之前给你看的那些杂志论文,你一并送出去,保证能让你升官发财。”

    “我这样升官发财对你有什么好处啊?”高峻霄激动得吼道,他觉得要么自己疯了,要么何清澄疯了。

    “与我个人没有好处,但是与中国革命大有好处,你是个进步的爱国军官,从你真心剿匪就能看出来。你身处的位置越高,对革命的正面影响力就越大。”清澄眼睛红肿,却说着最理智的话语,“希望你能保持初心,勿要被官场浊气异化,即便以后我不在你身旁。”

    霎时,街道里静的能听到针落,她脸颊上泪痕未干,话里透着诀别,高峻霄心不自觉拧成了一团:“这世上没有你在乎的人吗?”

    “有啊,很多。”清澄平静的盯住他,“我想和他们春日赏花,夏日吃瓜,秋日观叶,冬日玩雪,每天努力工作,对你抱怨一下加班辛苦,高兴的时候可以在家烧,不高兴了,我们就出去吃一顿丰盛的大餐,或者约亲友看一场电影,跳一场舞。”

    “你现在过得不就是这种生活,一辈子这样不好吗?”川字纹爬上了高峻霄眉心。

    思索片刻,清澄轻声说道:“也许吧,如果我们生在一个和平的环境里,没有列强压迫,没有水旱灾荒,村村通电,家家有瓦,顿顿吃肉,同胞们都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我会心安理得的当我自己。”

    在荆棘夜色中绽放的倔强,诉说着虚幻月光侵染的美好愿望,她话锋一转:“只不过假设终归是假设,我们生在乱世,若抛开复兴中华的责任,只求小家安稳而独善其身,就是妥妥的逃避主义。你不是逃兵,我何清澄也不是缩头乌龟。我已经找到了前进的道路。”

    清澄的话像利刃一般直戳内心,他想反驳,可最终无言以对。当今官场群魔乱舞,只要有利益可图,谁还管得了什么原则不原则,主义不主义的,捞钱是本分,干活是情分。

    甚至有的畜生连情分都不讲,以盘剥啃噬百姓的血肉,供他们享乐为荣。

    上海滩整齐的砖房和记忆中徐州乡下坍塌的木屋形成强烈对比,窄路难走,却是正确的道路,高峻霄心情更加灰暗。千年华夏的生死存亡就落在他肩上,若他连这点担当都没有,那就枉为一名真正的革命军人!

    他清楚的知道何清澄和自己是一类人,高峻霄痛心疾首说到:“进步是曲折前进的,复兴大业急不得,我们明明可以一起干革命,你为什么非要把我两分的那么清楚。”

    “因为革命有分工,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勋功章。你不怕我们的工作互相干扰吗?”清澄摊开手,扯出一个牵强的笑。

    “你已经干扰了。”高峻霄语气冷的仿佛能冻结空气。

    “南京政.府坚持攘外必先安内,大局摆在那,以后冲突会越来越频繁,我也没办法。”清澄捏了下红红的鼻翼,“若你对我还有些感情,请让我离开上海,三天后你再去举报,效果一样,但我能活,我还有好多事没做呢。”

    不行!高峻霄恍然回神,一把揽住清澄压在胸口:“你傻啊,你是我媳妇。你跑了,我跟谁结婚。”

    “会有新人的,这世上没有谁不可替代。”清澄声音渐渐低落,直至消失。

    “胡扯,谁敢取代我?不服的滚过来跟我单挑,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让他三招。”高峻霄摸着清澄的后脑,心想做男人不能半途而废,承诺过照顾对方一生一世就一定要做到,不论对方变成何种摸样。

    高峻霄掏出手绢帮她擦眼泪,怀里的清澄颤了一下,随即紧紧抱住他的腰,眼泪烫湿了他的衬衫。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会随身携带两块手绢,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最后清澄一如既往的擤出鼻涕作为收尾,她哑声问道:“你不生气了?”

    “没有。气着呢。”高峻霄用鼻孔哼唧一声。

    “哦。”何清澄无奈的撅起嘴,不再说话。

    “你什么态度?”高峻霄咬牙启齿的吐字,“你不该找个地方,向我好好反省一下你的错误。尤其是徐州的情况,你干的好事,赶紧给我一五一十交代了。”

    “好凶~先前否了,现在又想听了。孙悟空都没你能变。”清澄委屈巴巴的嘟囔。

    “再多说一句试试,我不帮你拎了。”高峻霄受不了她泪汪汪的模样,急躁的拎起两个箱子催促,“带路!”

    清澄乖巧的应了一声,走在前头。晚风吹起了她的发丝,她暗暗朝后瞥了一眼,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街道上只有他们两人,两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虫鸣和微风,一切都被安静地包裹在了柔和的灯光里。

    一开屋门,手.枪、步.枪和零星的子弹散落一地,其中夹着几枚手.榴.弹。高峻霄嘴角抽搐了一下,仔细打量。

    这屋子最多也就十来个平方,又闷又热,高峻霄用手扇了扇风,他很好奇到底什么样人会住在军火库里?

    “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乱。”清澄迅速捡起地上的武器,逐一塞入手提箱里,短短的几分钟后,武器都堆在一旁的角落里。

    “随便坐,你想谈什么?”清澄搬来一把方椅子,自己则坐到床上。

    “这屋子是你买的还是租的?”高峻霄抹了一下凳面,没灰还算干净。

    “婚前财产。”清澄极为认真的说道,“不是想气你,我的钱就是组织的钱,所以财务分开对你比较公平。”

    这话合理,高峻霄刚吊起的火气又被浇灭了:“我再确认一下,你真的是那边的人吗?”

    “我是!如假包换的gong.chan.党员。”清澄一脸自豪。

    听到她承认了,高峻霄内心比想象中的平静:“在里面担任什么职务?”

    “没有职务,普通的交通员而已。”清澄信誓旦旦的说道。

    “就我刚刚看到的,十几个老爷们供你差遣,还敢说自己是交通员,当别人都是傻子是吧。”高峻霄眯起眼睛质疑。

    清澄频频摇头:“我真的没有职务,至于指挥,你太抬举我了,我那是给他们带路,交通员的职责就是踩点,带路,送东西。”

    高峻霄深吸一口气:“行。我当你说的是真话,你本事挺大的呀,当交通员都当到徐州去了,徐州当地没有交通员吗,还得你千里迢迢赶过去。”

    “有啊,你也见过,胡玉坤。但小地方人手不够。”清澄垂下头,眼底闪过淡淡的忧伤。

    那个尘封在档案里的名字再次被提及,高峻霄顿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赶紧解开第一颗扣子,以便自己冷静下来:“你们……你们去徐州干什么?”

    “我们得到情报徐州当地的土匪和日本人勾结制造武器,所以就去捣毁那个作坊。你跟你那位歪屁股师兄应该都知道,咱们有合作啊。”清澄老实回答。

    “别人干记者的都是飞毛腿,你是飞毛嘴,还学会抢答了。”高峻霄揶揄道,“不许抢答。”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再说了郝大伯是我们的人,随便一问便知。不就是你秦师兄和我们翔宇同志是南开校友,两人私交甚妥,秦团长出面帮我们买武器,我们当地同志协助你们剿匪,公平交易有什么不好讲的。”不让她抢答,她偏要多说。

    高峻霄火气又冒上来,阴阳怪气的咂舌:“啧~还翔宇同志,叫那么亲热,你跟他很熟啊?”

    “没你跟他熟。”清澄脱口而出。

    高峻霄警觉得甩了个眼刀过去:“你这话几个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们一起在黄埔共事过半年,肯定你熟啊。我一个基层党员想见大领导还见不到呢。”清澄歪着头,一副遗憾的样子。

    高峻霄咽了咽口水,强行把话题拉回自己轨道上:“东洋鬼子的六门炮,你倒底做了什么手脚?”

    “哪轮得到我做手脚,我只是听说当地同志对你不放心,于是建议他们给你做心理预防,免得你拿了好处,不给我们办事。”清澄笑意加深。

    “果然是你出的鬼主意。”高峻霄一下子跳起来,恨不得掐死眼前的女人。

    “哎哎,别激动,你什么损失都没有,而且我还给你留了福利呢。”清澄将高峻霄压回椅子上,“你真以为人家孩子傻,带着烟雾弹上山拜访,让你捉住把柄,是我让他带上山,找机会故意弄破的罐子。嘿嘿,那东西好用吧!”

    原来这女人这么早就开始算计自己了,高峻霄心凉了:“哼,还不错,我替当地的土匪谢谢你了,以后他们晚上可以找你索命。”

    “没事,反正我两以后睡一张床,他们逛完我这,再去逛你那,就当串门了,索命的效率还能高些。”清澄真是油盐不进。

    恶狠狠的瞪了清澄一眼,高峻霄沉声道:“把我骗得团团转,你这心计也忒深了。”

    清澄反唇相讥:“心机肯定比不上你。花露水除了防蚊虫,还能帮你打造一个精致贵公子的初始印象,戴组长一闻定会轻视与你,方便你转移特务的视线,更好的与我们保持联络,伺机送出代表和密码本。”

    “花露水的功效你说对了,特务和苍蝇没区别。但别的事我不清楚,可能是我师兄卖的人情吧,你们以后还他就行,不用计我账上。”高峻霄支起胳膊拒绝同g党拉关系。

    “你确定?”清澄突然欺上来,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到了一起,“我其实有个困扰了很久的问题,要是不知道,我死了都不会安心。”

    “呵呵,那真够呛。”高峻霄挑眉盯着她,“说吧,我洗耳恭听。”

    清澄用诚恳的语气问道:“我想知道,胡玉坤死的时候,是不是你和白皓月在他身边?”

    一瞬间,高峻霄瞪圆双眼,身体里的血液沸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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