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苏叶往后退了一步,说着礼不可废。

    要是真听洛轻铭的,那不是挖坑给自己跳。

    她还没愚蠢到那种地步。

    “奴才给主子准备了惊喜,不过要三日后才知晓。”她岔开话题,不想听洛轻铭废话。

    洛轻铭倒是来了兴致,追问陈苏叶是何惊喜。

    眼下他不缺人手,能想到的只有此前同陈苏叶的柔情蜜意。

    “先前打你,疼吗?”他伸手抚摸陈苏叶的脸颊。

    陈苏叶轻巧避开,说自己犯错忤逆主子,的确该罚。

    她觉得奇怪,先前明明委屈得很,如今面对洛轻铭什么也说不出来。

    可能想说的话和佟梨鸢说过,她安慰自己,却不曾想眼底的神色被洛轻铭瞧个正着。

    “我想同你好好的,是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好,我此前不懂情爱,如今懂了,你可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洛轻铭看出陈苏叶要走自己完全拦不住,干脆打起感情牌。

    陈苏叶听完更觉得可笑。

    所有人都可以说这些情真意切的话,偏偏洛轻铭不可以。

    那是她的两世啊!包括这一世,也毁在洛轻铭手里。

    甚至第二世的时候她心存希冀,想自己虽然避宠,可万一没有温白荷呢?万一洛轻铭认出自己,和自己再续前缘也不是不能原谅。

    可惜没有她想的那般美好。

    所以第三世她别无所求,奇怪的是刚好这一世洛轻铭改邪归正。

    先不谈洛轻铭对他的感情是真是假,她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只知道自己不应该和洛轻铭说自己的委屈。

    “奴才不配啊!我的陛下,覆水难收破镜难圆,您若是真觉得我好,此前怎么不来呢?第一世第二世怎么不觉得?不过是第三世瞧我不再为了您茶饭不思伤及自身,看着新鲜罢了。”她的心逐渐麻木,现在分不出疼还是不疼。

    洛轻铭却被陈苏叶的话伤到。

    他不好指责她无情,只说自己此前错得离谱。

    陈苏叶仅是勾勾唇角,原来自己居然释然了?

    她想要放声大笑,碍于皇家脸面,最后仅是哼了几声。

    看啊!哪怕他们之间没有爱,也会有其他的东西牵扯。

    扯不断挣不脱,真是恶心极了。

    洛轻铭不喜欢陈苏叶如此模样,好似下一秒人就会离他而去。

    但她毫无办法,总部嫩端起主子的架子。

    陈苏叶瞧出他的心思,当即跪着认错。

    她是奴才,若是做的不好,到了约定的日子,洛轻铭不会放她走。

    洛轻铭神色复杂的看着陈苏叶,如今没有半点高兴。

    “你还知道自己是奴才?”他勒令陈苏叶将衣衫褪去。

    陈苏叶听令,将腰带放在一旁,衣衫搭在肩上。

    她没想到洛轻铭将她扛在肩上,直接安置在榻上,紧接着指腹蘸取膏药为陈苏叶涂抹。

    偶尔划过腰腹,她实在怕痒,脸憋得通红。

    这场面说不上来的诡异,她觉得不如洛轻铭直接杀了她。

    “奴才还有怕痒的?”洛轻铭调侃陈苏叶,承诺她的伤会尽快好起来。

    陈苏叶摇头谢恩,说着伤要是好起来,以后犯了错,可没有洛轻铭能打的了。

    恩情没有,作为手下的功劳也没有,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洛轻铭嗔她胡言,顺便在人腰上掐了下。

    他抬眼就瞧见陈苏叶眼眶泛红,立马柔声安慰。

    陈苏叶的眼泪尽数收回,觉得自己实在是不该。

    她看的出来,洛轻铭的确有几分真情,可真情之外的东西,有多少算计她看不清。

    活了三辈子了,不可能因为狐狸稍微给了块肉就放松警惕。

    再说给她的肉也是块腐肉。

    “你再等等,就快结束了,你的委屈我看在眼里,以后不会亏待你的。”洛轻铭对着陈苏叶承诺。

    他必须承认,这是他此生为数不多的发自内心的承诺。

    陈苏叶最后仅是应了声。

    “谢陛下体恤,还望陛下信守承诺放我出宫。”出宫二字还没说出口,洛轻铭已经吻上她的唇。

    不仅仅是轻吻,是带着疼痛的纠缠,最后是洛轻铭先松开。

    “你别想离开。”他舔了舔唇上的血,贴心的帮陈苏叶理好衣服,还提醒她记得擦药。

    陈苏叶起身恭送洛轻铭离开,等人走后才敢吐出来。

    别想离开?她实在不愿深思洛轻铭的意思。

    只会令她觉得恶心。

    洛轻铭带给她的只有无尽的苦痛,自己孤身一人还不算,要拉着她下地狱。

    她将废物收拾干净,拿出帕子仔细给自己擦脸。

    佟梨鸢她一定要送走,这浑水温白荷一个人趟就够了。

    要吃苦要受罚,让温白荷独自承受,别拉上她们一起死。

    陈苏叶想法不错,可每到夜深人静,汹涌的孤独感要将她逼疯。

    好在有进宝陪着,她同人一句句的说着香兰,说着柳莹,说着云雀和玉蔻。

    她打从心里害怕自己会忘记,怕自己变成没有感情的傀儡。

    可她不能说寒星也不能说萧易,甚至脑子里已经接受自己逃不出去的事实。

    越是如此越要为自己努力,她不想被困在暗无天日的皇宫里,作为洛轻铭的刀为人冲锋陷阵。

    但她没想到提起香兰,进宝的心里也被捅了几刀。

    进宝从未说过自己心悦香兰,他认为自己是残缺之人,不配和香兰共度一生。

    他将心思藏得好好的,直到香兰离去也不曾表露半句。

    可每到夜里,他总是期待香兰能和他见一面。

    许是香兰有事耽搁,一次也没来过,如今被提起,心里自然疼的厉害。

    陈苏叶眼见进宝沉默,倒也没追问,而是让人退下。

    时隔今日说这些有什么用?不如谋划眼前的事。

    她没去找寒刃,而是找了扁承德。

    有萧易这层关系在,扁承德对她十分照顾,当即差人打点。

    眼见送人离宫的日子近了,她没心思管其他闲事。

    等到了约好的那天,陈苏叶临行前将帕子给了进宝。

    “这帕子上有安魂散,你要是发现她反悔,想法子迷晕她,将人送走总比死在宫里强些。”她再三强调自己不是要害佟梨鸢,而是要救人。

    宫里尔虞我诈有什么好?若是要她选,她定不会在此蹉跎。

    进宝点头,表示自家主子的心性他了解,主子断断不会做伤人的事情。

    他说完之后对着陈苏叶跪拜。

    陈苏叶思量再三,最后决定和进宝一起去瞧瞧。

    她看了也安心不是?要是佟梨鸢没问题再回来。

    进宝阻拦无果,只得任由自家主子胡闹。

    二人趁着夜色来到和佟梨鸢约好的小院。

    陈苏叶的指节在桶上扣了三下,佟梨鸢才露头。

    不得不说她承认佟梨鸢是可爱的,这种讨喜不掺有一丝杂质,是少女独有的灵动。

    如果抛去佟梨鸢之前做的蠢事,是个顶好的姑娘。

    如今她只当佟梨鸢是无心的。

    “苏姐姐,咱们什么时候离开?”佟梨鸢探出头,伸手在鼻子前挥了挥。

    这股馊水味实在让人难以呼吸,但她再三表示自己可以忍受。

    陈苏叶为人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将自己备好的房契和银子交给佟梨鸢。

    “过会你藏好便是,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出声,这个时间侍卫交接,不会有人仔细盘查,等你出去之后,外面有人接应你,房契田产与宫里无关,你且安心用着,至于你想做什么,我无权过问,知道越少越好,你和人接头时说明来意便可,”她一口气说了许多,生怕佟梨鸢吃苦。

    从小娇生惯养的千金,藏在泔水桶里被抬走,要不是佟梨鸢想逃,打死她都不会信。

    这也说明佟梨鸢的决心,自己能帮就帮。

    不得不承认,那句苏姐姐戳在她的心上。

    “苏姐姐,你真是我的大恩人,我不知道如何谢你。”佟梨鸢眼眶泛红,握着陈苏叶的手和人赔不是。

    她说此前用了不如流的法子伤人,请苏姐姐莫要怪罪。

    “你是被形式所逼,我不怪你,此后山长路远,咱们再无相见之时,望你珍重。”陈苏叶握着佟梨鸢的手,接着在人手背上拍了拍。

    她能救得了佟梨鸢,也是替自己还愿。

    佟梨鸢点点头,眼泪跟着落下来。

    “珍重。”她本想问陈苏叶因何来此,为何对洛轻铭死心塌地。

    她怕节外生枝,最后还是闭嘴,赶紧钻进桶里。

    听见陈苏叶嘱咐进宝几句,之后是木轮子的声音,她猜想自己应该是被进宝推走。

    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她自然没瞧见陈苏叶眼里的担心。

    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计划。

    陈苏叶含泪目送进宝离开。

    这宫里死的死伤的伤,好像大家都没有个好结局。

    若是所有人都没有,她愿意做马前卒去救人。

    能救一个是一个,总比漠然看着他们死在宫里好些,她做不到冷眼旁观。

    她抹了抹眼泪,走小路回了新叶居。

    本事件好事,奇怪的是她心里慌得厉害,只得服了安神丸歇息。

    她相信进宝定会将事情办妥贴。

    进宝确实如此,但谁也不曾想到,佟梨鸢根本没想走!

    马车才行至小路,佟梨鸢边说自己肚子疼的厉害。

    “您且忍忍,等出了宫再去不迟。”进宝察觉到不对劲,但佟梨鸢是主子,还是好声好气哄着。

    他将藏在袖中的帕子扯出来一角,想着过会用得上。

    “进宝公公您行行好,我实在疼的厉害,若是现在不去,怕是会出纰漏。”佟梨鸢苦苦哀求,好似自己想走,实在被肚子疼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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