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圣麟梦见妈妈苏香寒已死,本已心灰意冷,此时又被绝踪当众严厉批评,连打三耳光,推下悬崖,早已万念俱灰。他不做挣扎,任凭身体往下坠落。
钟苍雨哀求金蝶:“师尊,求你救救我哥!”
金蝶看了看蛇幽谷,道:“下面是湖,没事的,让你哥哥冷静冷静,也没害处。”
重更点点头。
钟苍雨见金蝶、重更不救,自己御剑去救。绝踪运掌,将钟苍雨拉回悬崖,喝道:“老实待着,别总是没规矩!”
钟苍雨被绝踪的内力僵住,身体无法动弹,流泪不止。
大家摄于绝踪的威严,都不敢动。
绝踪喝道:“其他人马上向山洞转移!”
大家都乖乖地听从命令。金蝶将钟苍雨带回山洞。
噗通一声,钟圣麟坠入湖中。
湖水比起之前的温暖如人体,又热了许多。钟圣麟曾经很害怕魔鬼蛇鱼的袭击,这次却释然了,袭击就袭击了,死又何妨?反正妈妈已死。突然,他摸到滑滑的、燥热的东西,有些震惊。借着玄铁的光,他看见无数魔鬼蛇鱼都在□□。那些粘液粘在他身上,他顿时也感觉全身燥热。被无上天婴打伤的部分,更是蚂蚁撕咬一般痒痛,难以忍受。魔鬼蛇鱼搅动着,湖水就像是一锅浓稠的浆糊。
我不能待在这里,必须跳出去。他奋力爬出四冥蛇湖。
此时,他听见一声轻轻的啸声。
是黑玉!
钟圣麟大喜。
黑玉飞掠而来,钟圣麟跳起,倒在她身上。黑玉不断上升,飞出蛇幽谷。
金蝶和绝踪站在洞口,怒视着黑玉和钟圣麟。
钟苍雨他们背后道:“求求你,放过我哥哥。”
绝踪怒视了钟苍雨一眼,钟苍雨低下头去。
金蝶道:“要不要阻止他们?”
绝踪淡淡地道:“由他去吧。”
黑玉带着钟圣麟,向西疾飞。
大雨继续下着,钟圣麟仰躺着,任由雨点敲打着。冷冷的雨点让他清醒,被万紫千红液刺激起的欲望虽然强烈,却小了不少。但万紫千红液毕竟后劲十足的毒药,又加之浓度过高,让钟圣麟痒痛难耐,浑身□□。钟圣麟强忍着。他不知道,万紫千红液激起的□□,如果不得到释放,将爆裂而亡。
黑玉扑腾着翅膀,散漫地飞着。不知道飞了多久,钟圣麟看见黑荒潭,想起他那天在这里无意撞见钟芊江沐浴。她洁白的后背,如瀑布般的头发,水蛇一般的腰,曼妙的身姿,美丽极了。
“泽丹,你在哪里?我好想你!你是不是真的消失了?还是你就是钟芊江?钟芊江就是你?你在哪里?你为什么这么不关心我?为什么?”钟圣麟大叫,眼泪哗哗直流。
“泽丹,你不是说,如果有来生,我们定当相恋!这就是我们的来生,可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我好痛苦!我找你找得好苦!”钟圣麟越说越痛苦,猛地从黑玉身上,跳入黑荒潭中。
他在潭水之中,仿佛死人一般,直到完全憋不住了,最后一刻,才钻出水面,来到黑荒瀑布之下,任黑荒瀑布从头上冲下。
他边哭边吼:“妈妈,你在哪里?泽丹,你在哪里?妈妈,你真的死了?你真的成了一具白骨了吗?你要等我!你要等我!我不信,我不信!从小到大,无论我回家多晚,你都等我,这次你也一定会等我!一定的!一定的!”
只有哗哗的流水声和无边无际的雨滴声,没有任何人回答他。
他继续大叫:“泽丹,请你告诉我,你在哪里,钟芊江是不是你?抑或钟苍雨才是你?请你告诉我!”
苍天无语,四周无语,只有无边无际的语声。
“雄儿!”
钟圣麟惊醒,环视四周,急忙喊道:“妈妈!”
四周没有任何人。
钟圣麟想起白云山迷魂大峡谷,小时候母亲常常带他从那里经过。迷魂大峡谷和这里好像,难道这里就是迷魂大峡谷。
“妈!”
钟圣麟久久地环视四周,但却没有最熟悉的身影。
“妈妈!”钟圣麟撕心裂肺地大喊。
他全身挨过无上天婴的鞭子,伤口很深,又被万紫千红液浸泡,热毒攻心,极为虚弱,又加上情绪很激动,淋了雨,他发烧了。他浑身发热,头脑也发热。
“黑玉,我不会死吧?”钟圣麟爬上黑玉的背,仰躺着,无力地道,“如果我死了,我就再也无法回家了,你知道吗?”
黑玉鸣叫一声。
“黑玉,你知道我的家在哪里吗?你不知道,我的家在白云山,你一定没听说过白云山,那是另一个世界。那是我的家。我家里有妈妈,有继父,还有妹妹,还有好些朋友……”钟圣麟的声音越来越小。
“黑玉,如果不能回家,还不如死了!让我去死吧!”
昏昏沉沉中,钟圣麟听见黑玉一声嚎叫。接着,他感觉自己不断地攀升,越来越高,飞向那无边远的虚空。
不知道飞了多久,钟圣麟昏昏沉沉地醒来,发现自己的体温还很高。他知道自己发烧了,需要吃药,否则可能烧坏脑袋,变成一个疯子。他感到自己很虚弱,于是对黑玉道:“黑玉,带我去浮天城,我需要一个大夫,我不能死。”
大约飞了一个时辰,庞大繁华的浮天城进入钟圣麟的视线。钟圣麟坐起来,端详着浮天城,感觉非常震撼。他研究过清朝首都京师,它也全无这种气势。这城墙如此之高,尽为黄色,仿佛融入天际,难怪会叫浮天城。
“江山信美非吾土。”钟圣麟默念道。
黑玉似乎对浮天城非常熟悉,从九霄云天悄然飞入浮天城,躲过卫兵的眼睛,来到城东的万民坊。
一个多时辰的休息,钟圣麟感觉有了些气力,从黑玉背上爬下山,强撑着走到一家叫做“银大夫医馆”的医馆,找大夫看病。开医馆的是一个奇矮无比、鼻子肥大的男人,叫银大夫。
说明情况后,银大夫给钟圣麟号脉、听诊,给了他五天的药,淡凝视钟圣麟道:“你是仙界中人?”
“也许吧。”
“少侠,你有寒毒、热毒、情毒在身,若不好好休养,不但未来无法运功,还有可能手脚瘫痪,成为废人。”
钟圣麟大惊,心想如此以来就无法回家了,道:“全听大夫的。”
“从今日到明日,你必须戒除一切修炼和飞行。”
“是。”
“你可以住客栈,一日三次按时来我处吃药便可。”
钟圣麟点点头,摸出一些银子,给了银大夫。
银大夫拿起银子连连亲吻,笑道:“我最喜欢银子!有了银子,在我这里什么病都可以看好!”
钟圣麟答应。银大夫当即叫人给钟圣麟熬了一次药。钟圣麟服下后离开医馆,在不远处的天谈客栈住下。
客栈不便于黑玉停留,钟圣麟让黑玉在城中寻找森林以栖身,等待他的玄铁召唤。黑玉恋恋不舍地飞走了。
钟圣麟一个人住在客栈里,体内各种毒素翻腾、冲撞,忽冷忽热,难受极了。他不得不端坐修炼常阳神功。虽然竭力克服,但总觉得□□在心中折腾,全身燥热,像是要炸裂了一般,手和全身忍不住想找什么东西摩擦。他方明白这万紫千红液的厉害。他想到钟芊江,又想到钟苍雨,心中连连暗骂:我真是畜生!
待□□之火稍稍压住,他打算休息,听见街头十分喧哗,于是走出客栈,来到街上。刚走没几步,听见有人大喊:“回避!”
他回头一看,看见几百忠狼营士兵围着一高大奢华的雕龙黄轿,浩浩荡荡地向他所在位置走来。
领头的是八人,抬着三只仍在滴血的成年曹夕虎。
众人见状皆鞠躬高呼:“吾皇万万岁!”
钟圣麟看见雕龙黄轿上坐着一衣着极为华丽、身形极为魁梧之人,偶尔对众人不断点头挥手,仔细看时正是龙潜。钟圣麟在天师堂见过龙潜。只不过他坐在雕龙黄轿上,显得更加高大魁梧,有王者的霸气。想起自己身份特殊,钟圣麟低下头去,闪到一边。
队伍浩浩汤汤,走了好久才走过去。
钟圣麟正打算离开,突然一支黄羽箭向他射来。他连忙闪开,黄羽箭身在门上,后面挂着一黄色锦囊。钟圣麟抬头寻找射箭之人,却看见横野狂在忠狼营队伍的最后冲他微笑。
钟圣麟找了个隐蔽之处,打开锦囊,发现里面有一纸条,用极为潦草的笔迹写道:“今夜千香楼,不见不散。”
千香楼?他早听过它乃浮天城最大的青楼,各色艳妓艺人云集。这不是我该去的地方,钟圣麟这样想着,急忙跑到街上,想找到横野狂,但他已不见踪影。
钟圣麟恨恨地跺脚。
钟圣麟回了客栈,洗漱了身子,然后离开客栈,一路上打听千香楼所在。路人对他笑嘻嘻的,把他当作嫖客,钟圣麟脸通红。
夜色刚刚降落,街上点起了灯火。
钟圣麟曲曲折折来到千香楼附近,心跳如鼓,不敢进去,心头的□□之火却不时上冲,让他难以忍受。他咬着牙,将舌头咬破,出了点血,吐在路边,稍稍觉得舒坦。横野狂鬼精鬼精的,一把就在角落里找到钟圣麟,低声笑道:“这么大了,还是雏儿不成?”
越说钟圣麟越发不好意思,低声道:“什么事,何必要来这里说?”
“什么事不能到这里说?”横野狂大笑,不由分说,拉着钟圣麟进了千香楼。
千香楼里异香扑鼻,钟圣麟觉得头晕目眩,体内的万紫千红液的效力进一步被引诱了出来。
“奇妈,叫火烛和雅芦来合欢十九阁!”横野狂掏出两大坨银子,对一个笑眯眯的华丽妇人道。
“已经在十九阁恭候!”奇妈运掌向上,两坨银子竟然化为银水,又变成一男一女两个人影,纠缠在一起,十分诱人。
钟圣麟心想,此人会武功,而且武功高深,决不可小觑。但此念一过,脑海却闪过钟芊江、钟苍雨的身影,看着周围的俗艳女人,他颇觉内疚。
横野狂拖着钟圣麟来到三楼,进入一个香气扑鼻的奢华房间。虽是合欢十九阁,却有一道粗大的屏风,分为两间。
横野狂带着钟圣麟进入左边一间,床上坐着两个年轻女子,都十分高大,一个穿着浑身通红的衣服,妖艳无比,一个穿着一色黑衣,沉静端庄。红衣女子一把就扑在横野狂怀里。
横野狂亲昵地道:“火烛妹妹。”
钟圣麟心想,既然她是火烛,那黑衣女人便是雅芦了。
雅芦淡淡地看了钟圣黎一眼,默不作声。
横野狂见钟圣麟拘谨,道:“兄弟,男人这点事嘛,放开点!”
钟圣麟吞吞吐吐地道:“此事不必勉强,不必勉强,我在门外等你,等你。”话虽如此,但万紫千红液的效力却进一步发挥,钟圣麟的舌头都有些不听使唤了。
雅芦笑了,道:“原来是个木头。”
横野狂道:“这可是天——”
他还没说完,钟圣麟咳嗽一声,接话道:“天天……读书练剑的人。”他心想,自己丢人也就罢了,绝对不能丢天师堂的脸。
没想到雅芦冷冷地道:“天师堂的人,有何稀奇?”
钟圣麟惊道:“我……我不是。”
火烛道:“别说这些了,天什么堂的人也有七情六欲,办正事吧。”
横野狂搂紧火烛,道:“对,办正事。哥们,你一身武功,现在朝廷真是用人之际,你若肯投奔,一定会比我好。你看我什么都不愁。你跟着我一起,参加天寂军吧?”
火烛嗔道:“哎呀,狂哥,又是军啊军啊,等会我让你三军齐发。”
“真的吗?三军齐发?”横野狂哈哈大笑,将雅芦和钟圣麟推出房间,推到另一间房间,道,“兄弟,你先补充点能量,等会再聊别的。”
钟圣麟无奈地跟着雅芦走到屏风一侧的屋子。
横野狂和火烛在另一侧肆意欢闹。
钟圣麟和雅芦独处一室,身上的欲望更强了,但他竭力抑制,道:“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
“你就是雅芦吧?”
“何必多问?”
“对不起。”钟圣麟心头大热。
黑衣女子脱口而出:“你们天寂国男子都如此啰嗦吗?”
钟圣麟听后一惊,心想此女子定非天寂国人,道:“你不是天寂国人?”
雅芦的手轻轻抖了一下,道:“这是我个人的事。”
钟圣麟想起钟芊江、钟苍雨,欲望冷却了许多,心想他不能造次,于是咬破舌头,朝桌上一个精致的黑盆里吐了一口血。放血让他的欲望得到了一些释放。钟圣麟打定主意,干坐着,等横野狂完事就一起出去。
隔壁,横野狂和火烛在肆意欢腾,如猛虎相斗。
横野狂大约见隔壁没有动静,怒道:“兄弟,你别墨迹了。”
火烛浪笑道:“你别管他们,干正事嘛。”
这声音让钟圣麟浑身发痒。
横野狂道:“正要干哩!”
火烛发出长长的叫声,钟圣麟听后欲望更强了。
雅芦道:“干不干?不干银子也不会退的。”
钟圣麟觉得嘴巴冒火,道:“没事的。”
雅芦突然张嘴,口中喷出一股沉沉的香味,道:“无聊的男人比花心的男人更可恶!”这香气中大约有诱人的东西,钟圣麟吸入许多香气,感觉昏昏沉沉的,头脑却极为兴奋。他感觉自己仿佛泡入温水中,极为惬意。万紫千红液的效力被彻底点着了,再也无法抑制。钟圣麟双眼通红,雅芦一怔。钟圣麟用颤抖的手抱住雅芦。雅芦格格笑起来,花枝乱颤。
“男人这东西,有何不同?哈哈哈。”
这几个月来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犹豫,所有的迷茫都远去了,只剩下一个最简单原始的欲望支配着他。他和雅芦拥在一起。
从平地走向高楼,再从高楼坠入云水之中,曲曲折折,重重叠叠,迷迷糊糊,生生死死,他最终昏沉睡去。
他终于知道什么是温柔乡,什么是醉生梦死。
接下来两天,钟圣麟都在合欢十九阁里,过着不分黑夜白昼的生活,尽管不再行男女之事。
一切的一切,回家,爱人,前世今生,似乎都离他远去了。
雅芦虽然高冷,但内心却极为自我,行为独立,和钟圣麟天南海北地聊天。钟圣麟感觉自己就像自己过去养的那只乌龟和那些苹果蜗,混沌自在,与世无争。两日下来,两人几乎无话不谈。
“你说你曾经养过苹果蜗,那是什么东西?”雅芦好奇地道。
“那是一只很特别的蜗牛,红色的,繁殖能力很强。一下子就有许多小蜗牛。”
说到这里,雅芦大笑起来。
钟圣麟感觉自己失语,哑然一笑。
雅芦并不介意,道:“你见过许多我未曾见过的东西。”
钟圣麟心想,我是穿越而来的,但不能告诉你,道:“你也有许多我不知道的东西。”
“你喜欢苹果蜗,真是意外,你们天寂国的男人不都是应该喜欢猛虎,喜欢舞枪弄棒吗?像横大哥那样。”
钟圣麟没有接下去,心中却颇为触动,心想:我是不是太过于柔弱?太过于懦弱?顾虑太多?
雅芦带着钟圣麟来到千香楼的后院,后院里繁花似锦。钟圣麟看了却很伤感。
雅芦道:“这里有千种异花,一年四季繁花似锦。”
钟圣麟想起那句“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又想起他梦见妈妈苏香寒已成枯骨,不由得落泪。
“你好像很伤感?”
“我念一句词给你听,你想听吗?”
雅芦点点头。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好句子,只是听了很是伤感。”
钟圣麟凄然一笑。
雅芦淡然道:“虽然韶华易逝,但今宵多珍重。不过,你有太多事放不下,你走吧。”
钟圣麟怔怔地看着她。
“红尘和净土,都在你我心中。”
钟圣麟听后更加发呆,心想她一个风尘女子,倒是懂得许多,道:“多谢姑娘!”
“何必言谢,人生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
钟圣麟听后颇觉得很煞风景,凄然一笑。
此时,有人在二楼朝他们大喊道:“明大人来了。”
雅芦头听后脸色大变,很是沉重。
“你怎么了?”
“再见!我有新客人了!”雅芦冷冷地道。
“我们还可以——”
雅芦冷冷打断他,道:“你有银子吗?没有,很快有人要来赶你了!”
钟圣麟摸了摸口袋,的确只有一小块银子,他拿了出来,雅芦看了一眼,冷笑道:“你自己留着吧,这里不适合你来。”
钟圣麟道:“我们……我们……”
此时,两个壮丁向钟圣麟走来,怒气冲冲。雅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后院。钟圣麟和他们理论,却发现他们身怀不轻的武功。怕暴露天师堂天师的身份,钟圣麟没用使用武功和法术,最终被他们推出千香楼。
横野狂当日带钟圣麟来到千香楼,当晚就离开了,说要回去值守。
钟圣麟一个人离开千香楼,走在大街上,感觉做了一场大梦一般,竟有恍如隔世之感。街上正举行高跷节,人山人海,锣鼓喧天。
踩高跷的人十分娴熟,身上还有三层人塔,个个都画成花脸,看不出本来面目,围观者齐声喝彩。
不一会儿,一条多人高举的黑龙出场,舞来舞去,众人皆向其扔水果蔬菜,黑龙狼狈不堪。钟圣麟明白,这是隐喻,隐喻人仙界要降妖伏魔,打败黑龙御天。
街上的人兴奋得手舞足蹈,钟圣麟却提不起任何兴致,提着剑,回到天谈客栈,拿了药,告别了银大夫,又买了许多酒,召唤来黑玉,驾驭黑玉飞离了浮天城。
钟圣麟万念俱灰,不断地喝酒,喝得昏昏沉沉。白天过去,又是黑夜,黑夜过去,又是凌晨。黑玉很是聪慧,照顾着钟圣麟,当他喝醉时飞得缓慢平稳。钟圣麟飞过不少山林、湖泊、沼泽、村庄、沙漠,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飘飘渺渺地,钟圣麟来到沙漠尽头的一个大山之中,看见一个僻静的幽处,入口乃一小洞,洞口很窄,横着写着“飞来村”三字。
钟圣麟喝多了酒,头脑发昏,但看见“飞来村”三字,清醒了许多。他想起自己也是飞来之人,无法回家,思念妈妈、妹妹和继父,多么痛苦,竟然伤感落泪。
钟苍雨哀求金蝶:“师尊,求你救救我哥!”
金蝶看了看蛇幽谷,道:“下面是湖,没事的,让你哥哥冷静冷静,也没害处。”
重更点点头。
钟苍雨见金蝶、重更不救,自己御剑去救。绝踪运掌,将钟苍雨拉回悬崖,喝道:“老实待着,别总是没规矩!”
钟苍雨被绝踪的内力僵住,身体无法动弹,流泪不止。
大家摄于绝踪的威严,都不敢动。
绝踪喝道:“其他人马上向山洞转移!”
大家都乖乖地听从命令。金蝶将钟苍雨带回山洞。
噗通一声,钟圣麟坠入湖中。
湖水比起之前的温暖如人体,又热了许多。钟圣麟曾经很害怕魔鬼蛇鱼的袭击,这次却释然了,袭击就袭击了,死又何妨?反正妈妈已死。突然,他摸到滑滑的、燥热的东西,有些震惊。借着玄铁的光,他看见无数魔鬼蛇鱼都在□□。那些粘液粘在他身上,他顿时也感觉全身燥热。被无上天婴打伤的部分,更是蚂蚁撕咬一般痒痛,难以忍受。魔鬼蛇鱼搅动着,湖水就像是一锅浓稠的浆糊。
我不能待在这里,必须跳出去。他奋力爬出四冥蛇湖。
此时,他听见一声轻轻的啸声。
是黑玉!
钟圣麟大喜。
黑玉飞掠而来,钟圣麟跳起,倒在她身上。黑玉不断上升,飞出蛇幽谷。
金蝶和绝踪站在洞口,怒视着黑玉和钟圣麟。
钟苍雨他们背后道:“求求你,放过我哥哥。”
绝踪怒视了钟苍雨一眼,钟苍雨低下头去。
金蝶道:“要不要阻止他们?”
绝踪淡淡地道:“由他去吧。”
黑玉带着钟圣麟,向西疾飞。
大雨继续下着,钟圣麟仰躺着,任由雨点敲打着。冷冷的雨点让他清醒,被万紫千红液刺激起的欲望虽然强烈,却小了不少。但万紫千红液毕竟后劲十足的毒药,又加之浓度过高,让钟圣麟痒痛难耐,浑身□□。钟圣麟强忍着。他不知道,万紫千红液激起的□□,如果不得到释放,将爆裂而亡。
黑玉扑腾着翅膀,散漫地飞着。不知道飞了多久,钟圣麟看见黑荒潭,想起他那天在这里无意撞见钟芊江沐浴。她洁白的后背,如瀑布般的头发,水蛇一般的腰,曼妙的身姿,美丽极了。
“泽丹,你在哪里?我好想你!你是不是真的消失了?还是你就是钟芊江?钟芊江就是你?你在哪里?你为什么这么不关心我?为什么?”钟圣麟大叫,眼泪哗哗直流。
“泽丹,你不是说,如果有来生,我们定当相恋!这就是我们的来生,可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我好痛苦!我找你找得好苦!”钟圣麟越说越痛苦,猛地从黑玉身上,跳入黑荒潭中。
他在潭水之中,仿佛死人一般,直到完全憋不住了,最后一刻,才钻出水面,来到黑荒瀑布之下,任黑荒瀑布从头上冲下。
他边哭边吼:“妈妈,你在哪里?泽丹,你在哪里?妈妈,你真的死了?你真的成了一具白骨了吗?你要等我!你要等我!我不信,我不信!从小到大,无论我回家多晚,你都等我,这次你也一定会等我!一定的!一定的!”
只有哗哗的流水声和无边无际的雨滴声,没有任何人回答他。
他继续大叫:“泽丹,请你告诉我,你在哪里,钟芊江是不是你?抑或钟苍雨才是你?请你告诉我!”
苍天无语,四周无语,只有无边无际的语声。
“雄儿!”
钟圣麟惊醒,环视四周,急忙喊道:“妈妈!”
四周没有任何人。
钟圣麟想起白云山迷魂大峡谷,小时候母亲常常带他从那里经过。迷魂大峡谷和这里好像,难道这里就是迷魂大峡谷。
“妈!”
钟圣麟久久地环视四周,但却没有最熟悉的身影。
“妈妈!”钟圣麟撕心裂肺地大喊。
他全身挨过无上天婴的鞭子,伤口很深,又被万紫千红液浸泡,热毒攻心,极为虚弱,又加上情绪很激动,淋了雨,他发烧了。他浑身发热,头脑也发热。
“黑玉,我不会死吧?”钟圣麟爬上黑玉的背,仰躺着,无力地道,“如果我死了,我就再也无法回家了,你知道吗?”
黑玉鸣叫一声。
“黑玉,你知道我的家在哪里吗?你不知道,我的家在白云山,你一定没听说过白云山,那是另一个世界。那是我的家。我家里有妈妈,有继父,还有妹妹,还有好些朋友……”钟圣麟的声音越来越小。
“黑玉,如果不能回家,还不如死了!让我去死吧!”
昏昏沉沉中,钟圣麟听见黑玉一声嚎叫。接着,他感觉自己不断地攀升,越来越高,飞向那无边远的虚空。
不知道飞了多久,钟圣麟昏昏沉沉地醒来,发现自己的体温还很高。他知道自己发烧了,需要吃药,否则可能烧坏脑袋,变成一个疯子。他感到自己很虚弱,于是对黑玉道:“黑玉,带我去浮天城,我需要一个大夫,我不能死。”
大约飞了一个时辰,庞大繁华的浮天城进入钟圣麟的视线。钟圣麟坐起来,端详着浮天城,感觉非常震撼。他研究过清朝首都京师,它也全无这种气势。这城墙如此之高,尽为黄色,仿佛融入天际,难怪会叫浮天城。
“江山信美非吾土。”钟圣麟默念道。
黑玉似乎对浮天城非常熟悉,从九霄云天悄然飞入浮天城,躲过卫兵的眼睛,来到城东的万民坊。
一个多时辰的休息,钟圣麟感觉有了些气力,从黑玉背上爬下山,强撑着走到一家叫做“银大夫医馆”的医馆,找大夫看病。开医馆的是一个奇矮无比、鼻子肥大的男人,叫银大夫。
说明情况后,银大夫给钟圣麟号脉、听诊,给了他五天的药,淡凝视钟圣麟道:“你是仙界中人?”
“也许吧。”
“少侠,你有寒毒、热毒、情毒在身,若不好好休养,不但未来无法运功,还有可能手脚瘫痪,成为废人。”
钟圣麟大惊,心想如此以来就无法回家了,道:“全听大夫的。”
“从今日到明日,你必须戒除一切修炼和飞行。”
“是。”
“你可以住客栈,一日三次按时来我处吃药便可。”
钟圣麟点点头,摸出一些银子,给了银大夫。
银大夫拿起银子连连亲吻,笑道:“我最喜欢银子!有了银子,在我这里什么病都可以看好!”
钟圣麟答应。银大夫当即叫人给钟圣麟熬了一次药。钟圣麟服下后离开医馆,在不远处的天谈客栈住下。
客栈不便于黑玉停留,钟圣麟让黑玉在城中寻找森林以栖身,等待他的玄铁召唤。黑玉恋恋不舍地飞走了。
钟圣麟一个人住在客栈里,体内各种毒素翻腾、冲撞,忽冷忽热,难受极了。他不得不端坐修炼常阳神功。虽然竭力克服,但总觉得□□在心中折腾,全身燥热,像是要炸裂了一般,手和全身忍不住想找什么东西摩擦。他方明白这万紫千红液的厉害。他想到钟芊江,又想到钟苍雨,心中连连暗骂:我真是畜生!
待□□之火稍稍压住,他打算休息,听见街头十分喧哗,于是走出客栈,来到街上。刚走没几步,听见有人大喊:“回避!”
他回头一看,看见几百忠狼营士兵围着一高大奢华的雕龙黄轿,浩浩荡荡地向他所在位置走来。
领头的是八人,抬着三只仍在滴血的成年曹夕虎。
众人见状皆鞠躬高呼:“吾皇万万岁!”
钟圣麟看见雕龙黄轿上坐着一衣着极为华丽、身形极为魁梧之人,偶尔对众人不断点头挥手,仔细看时正是龙潜。钟圣麟在天师堂见过龙潜。只不过他坐在雕龙黄轿上,显得更加高大魁梧,有王者的霸气。想起自己身份特殊,钟圣麟低下头去,闪到一边。
队伍浩浩汤汤,走了好久才走过去。
钟圣麟正打算离开,突然一支黄羽箭向他射来。他连忙闪开,黄羽箭身在门上,后面挂着一黄色锦囊。钟圣麟抬头寻找射箭之人,却看见横野狂在忠狼营队伍的最后冲他微笑。
钟圣麟找了个隐蔽之处,打开锦囊,发现里面有一纸条,用极为潦草的笔迹写道:“今夜千香楼,不见不散。”
千香楼?他早听过它乃浮天城最大的青楼,各色艳妓艺人云集。这不是我该去的地方,钟圣麟这样想着,急忙跑到街上,想找到横野狂,但他已不见踪影。
钟圣麟恨恨地跺脚。
钟圣麟回了客栈,洗漱了身子,然后离开客栈,一路上打听千香楼所在。路人对他笑嘻嘻的,把他当作嫖客,钟圣麟脸通红。
夜色刚刚降落,街上点起了灯火。
钟圣麟曲曲折折来到千香楼附近,心跳如鼓,不敢进去,心头的□□之火却不时上冲,让他难以忍受。他咬着牙,将舌头咬破,出了点血,吐在路边,稍稍觉得舒坦。横野狂鬼精鬼精的,一把就在角落里找到钟圣麟,低声笑道:“这么大了,还是雏儿不成?”
越说钟圣麟越发不好意思,低声道:“什么事,何必要来这里说?”
“什么事不能到这里说?”横野狂大笑,不由分说,拉着钟圣麟进了千香楼。
千香楼里异香扑鼻,钟圣麟觉得头晕目眩,体内的万紫千红液的效力进一步被引诱了出来。
“奇妈,叫火烛和雅芦来合欢十九阁!”横野狂掏出两大坨银子,对一个笑眯眯的华丽妇人道。
“已经在十九阁恭候!”奇妈运掌向上,两坨银子竟然化为银水,又变成一男一女两个人影,纠缠在一起,十分诱人。
钟圣麟心想,此人会武功,而且武功高深,决不可小觑。但此念一过,脑海却闪过钟芊江、钟苍雨的身影,看着周围的俗艳女人,他颇觉内疚。
横野狂拖着钟圣麟来到三楼,进入一个香气扑鼻的奢华房间。虽是合欢十九阁,却有一道粗大的屏风,分为两间。
横野狂带着钟圣麟进入左边一间,床上坐着两个年轻女子,都十分高大,一个穿着浑身通红的衣服,妖艳无比,一个穿着一色黑衣,沉静端庄。红衣女子一把就扑在横野狂怀里。
横野狂亲昵地道:“火烛妹妹。”
钟圣麟心想,既然她是火烛,那黑衣女人便是雅芦了。
雅芦淡淡地看了钟圣黎一眼,默不作声。
横野狂见钟圣麟拘谨,道:“兄弟,男人这点事嘛,放开点!”
钟圣麟吞吞吐吐地道:“此事不必勉强,不必勉强,我在门外等你,等你。”话虽如此,但万紫千红液的效力却进一步发挥,钟圣麟的舌头都有些不听使唤了。
雅芦笑了,道:“原来是个木头。”
横野狂道:“这可是天——”
他还没说完,钟圣麟咳嗽一声,接话道:“天天……读书练剑的人。”他心想,自己丢人也就罢了,绝对不能丢天师堂的脸。
没想到雅芦冷冷地道:“天师堂的人,有何稀奇?”
钟圣麟惊道:“我……我不是。”
火烛道:“别说这些了,天什么堂的人也有七情六欲,办正事吧。”
横野狂搂紧火烛,道:“对,办正事。哥们,你一身武功,现在朝廷真是用人之际,你若肯投奔,一定会比我好。你看我什么都不愁。你跟着我一起,参加天寂军吧?”
火烛嗔道:“哎呀,狂哥,又是军啊军啊,等会我让你三军齐发。”
“真的吗?三军齐发?”横野狂哈哈大笑,将雅芦和钟圣麟推出房间,推到另一间房间,道,“兄弟,你先补充点能量,等会再聊别的。”
钟圣麟无奈地跟着雅芦走到屏风一侧的屋子。
横野狂和火烛在另一侧肆意欢闹。
钟圣麟和雅芦独处一室,身上的欲望更强了,但他竭力抑制,道:“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
“你就是雅芦吧?”
“何必多问?”
“对不起。”钟圣麟心头大热。
黑衣女子脱口而出:“你们天寂国男子都如此啰嗦吗?”
钟圣麟听后一惊,心想此女子定非天寂国人,道:“你不是天寂国人?”
雅芦的手轻轻抖了一下,道:“这是我个人的事。”
钟圣麟想起钟芊江、钟苍雨,欲望冷却了许多,心想他不能造次,于是咬破舌头,朝桌上一个精致的黑盆里吐了一口血。放血让他的欲望得到了一些释放。钟圣麟打定主意,干坐着,等横野狂完事就一起出去。
隔壁,横野狂和火烛在肆意欢腾,如猛虎相斗。
横野狂大约见隔壁没有动静,怒道:“兄弟,你别墨迹了。”
火烛浪笑道:“你别管他们,干正事嘛。”
这声音让钟圣麟浑身发痒。
横野狂道:“正要干哩!”
火烛发出长长的叫声,钟圣麟听后欲望更强了。
雅芦道:“干不干?不干银子也不会退的。”
钟圣麟觉得嘴巴冒火,道:“没事的。”
雅芦突然张嘴,口中喷出一股沉沉的香味,道:“无聊的男人比花心的男人更可恶!”这香气中大约有诱人的东西,钟圣麟吸入许多香气,感觉昏昏沉沉的,头脑却极为兴奋。他感觉自己仿佛泡入温水中,极为惬意。万紫千红液的效力被彻底点着了,再也无法抑制。钟圣麟双眼通红,雅芦一怔。钟圣麟用颤抖的手抱住雅芦。雅芦格格笑起来,花枝乱颤。
“男人这东西,有何不同?哈哈哈。”
这几个月来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犹豫,所有的迷茫都远去了,只剩下一个最简单原始的欲望支配着他。他和雅芦拥在一起。
从平地走向高楼,再从高楼坠入云水之中,曲曲折折,重重叠叠,迷迷糊糊,生生死死,他最终昏沉睡去。
他终于知道什么是温柔乡,什么是醉生梦死。
接下来两天,钟圣麟都在合欢十九阁里,过着不分黑夜白昼的生活,尽管不再行男女之事。
一切的一切,回家,爱人,前世今生,似乎都离他远去了。
雅芦虽然高冷,但内心却极为自我,行为独立,和钟圣麟天南海北地聊天。钟圣麟感觉自己就像自己过去养的那只乌龟和那些苹果蜗,混沌自在,与世无争。两日下来,两人几乎无话不谈。
“你说你曾经养过苹果蜗,那是什么东西?”雅芦好奇地道。
“那是一只很特别的蜗牛,红色的,繁殖能力很强。一下子就有许多小蜗牛。”
说到这里,雅芦大笑起来。
钟圣麟感觉自己失语,哑然一笑。
雅芦并不介意,道:“你见过许多我未曾见过的东西。”
钟圣麟心想,我是穿越而来的,但不能告诉你,道:“你也有许多我不知道的东西。”
“你喜欢苹果蜗,真是意外,你们天寂国的男人不都是应该喜欢猛虎,喜欢舞枪弄棒吗?像横大哥那样。”
钟圣麟没有接下去,心中却颇为触动,心想:我是不是太过于柔弱?太过于懦弱?顾虑太多?
雅芦带着钟圣麟来到千香楼的后院,后院里繁花似锦。钟圣麟看了却很伤感。
雅芦道:“这里有千种异花,一年四季繁花似锦。”
钟圣麟想起那句“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又想起他梦见妈妈苏香寒已成枯骨,不由得落泪。
“你好像很伤感?”
“我念一句词给你听,你想听吗?”
雅芦点点头。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好句子,只是听了很是伤感。”
钟圣麟凄然一笑。
雅芦淡然道:“虽然韶华易逝,但今宵多珍重。不过,你有太多事放不下,你走吧。”
钟圣麟怔怔地看着她。
“红尘和净土,都在你我心中。”
钟圣麟听后更加发呆,心想她一个风尘女子,倒是懂得许多,道:“多谢姑娘!”
“何必言谢,人生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
钟圣麟听后颇觉得很煞风景,凄然一笑。
此时,有人在二楼朝他们大喊道:“明大人来了。”
雅芦头听后脸色大变,很是沉重。
“你怎么了?”
“再见!我有新客人了!”雅芦冷冷地道。
“我们还可以——”
雅芦冷冷打断他,道:“你有银子吗?没有,很快有人要来赶你了!”
钟圣麟摸了摸口袋,的确只有一小块银子,他拿了出来,雅芦看了一眼,冷笑道:“你自己留着吧,这里不适合你来。”
钟圣麟道:“我们……我们……”
此时,两个壮丁向钟圣麟走来,怒气冲冲。雅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后院。钟圣麟和他们理论,却发现他们身怀不轻的武功。怕暴露天师堂天师的身份,钟圣麟没用使用武功和法术,最终被他们推出千香楼。
横野狂当日带钟圣麟来到千香楼,当晚就离开了,说要回去值守。
钟圣麟一个人离开千香楼,走在大街上,感觉做了一场大梦一般,竟有恍如隔世之感。街上正举行高跷节,人山人海,锣鼓喧天。
踩高跷的人十分娴熟,身上还有三层人塔,个个都画成花脸,看不出本来面目,围观者齐声喝彩。
不一会儿,一条多人高举的黑龙出场,舞来舞去,众人皆向其扔水果蔬菜,黑龙狼狈不堪。钟圣麟明白,这是隐喻,隐喻人仙界要降妖伏魔,打败黑龙御天。
街上的人兴奋得手舞足蹈,钟圣麟却提不起任何兴致,提着剑,回到天谈客栈,拿了药,告别了银大夫,又买了许多酒,召唤来黑玉,驾驭黑玉飞离了浮天城。
钟圣麟万念俱灰,不断地喝酒,喝得昏昏沉沉。白天过去,又是黑夜,黑夜过去,又是凌晨。黑玉很是聪慧,照顾着钟圣麟,当他喝醉时飞得缓慢平稳。钟圣麟飞过不少山林、湖泊、沼泽、村庄、沙漠,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飘飘渺渺地,钟圣麟来到沙漠尽头的一个大山之中,看见一个僻静的幽处,入口乃一小洞,洞口很窄,横着写着“飞来村”三字。
钟圣麟喝多了酒,头脑发昏,但看见“飞来村”三字,清醒了许多。他想起自己也是飞来之人,无法回家,思念妈妈、妹妹和继父,多么痛苦,竟然伤感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