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命堪忧
邺城外，十里官道上无端出现数百名执佩剑的宫中禁卫，铁甲寒光沿道而立，长剑锋刃透出森冷无垠的雪亮。
今日，城阳郡主北嫁阜州俞王世子，只因婚期于上月便商定，所以皇帝只能下旨，以三百禁军护送，数十宫娥、内侍环拥郡主南嫁。
辰正时分，礼乐大奏，郡主鸾驾于御道起行，半个时辰后已达到城门，随行护送的车辆、人马在城门守卫的检阅下，即刻放行。
莫雨和顾天明便混在随行人群中，待出城行至城外驿站时，便借机溜掉，于两个时辰后赶到了雁荡山。
“这里方圆十里都没有一个破庙可以栖身，如若遭遇伏击受了伤会藏在那呢？”莫雨骑在马背上，看着手中的地图询问道：“你看这南面是断崖，西北面是农田，唯有这东南面有一片树林，且从回京路线上来看……”
顾天明取过地图，仔细看了看道：“若有农田则附近必有农户，而树林虽可遮掩行踪，但一无水源二无食物，一旦受了伤便只会被困在原地。”
“有道理，”她点了点头，但转念又道：“不过这两处地方都有可能会去，你又不会武功总不至于兵分两路吧！”
顾天明思索良久，“只能赌一把，我气运一向不差，想必这次也能得天助佑。”
他看向莫雨，眼神真挚着问：“愿不愿意再信我一次，”她难得夸赞了一句，“你正经起来也挺有魅力的。”
时将寅时下起了微雨，温之言率领大军在行至邺城所属的昌华县时，前行官所报圣上将在城外设宴款待，所以大军原地扎营夜宿。
此刻满营皆寂，渐急的雨丝落在帐顶上飒飒有声，温之言刚走进营帐，便响起一群人声：“臣等参见温相——”
他一袭黑衣玉带，在袍袂还可见绣着银线游蛇，回过身间衣袖抚过，俯仰间尽是不可一世。
“长公主中毒一事查得如何？”温之言说着，点了名，“陈牧何在？”
“皇上既已下旨让殿前司会同大理寺主审，为何一直都查不出？”
人群中窜出一个人影，他当即双膝下跪回禀道：“此案颇有些复杂，不再于长公主是因何中毒，而在于何时何地中毒。”
大理寺丞蒋函也出列回话道：“事发当日长公主并未在相府用膳，而是去了安国公家赴宴，席间所食皆为御前所制，除长公主外无一人有中毒迹象。而据长公主身边的婢女回忆，当日除宴席上所食外，长公主并未再用过……”
“你是怀疑毒不是下在饮食中？”温之言思虑极深，“或者长公主是否真的中毒？”
此言一出，蒋函立刻跪首，“臣不敢——”
陈牧此时却说：“虽然从饮食上暂时查不出什么，但臣还是从中毒之物下手，毕竟莲心乌极难种植，若按区域划分只有乾州、并州……等六个州县有种植。”
他说完抬眼看了温之言一眼，见他没有说什么便继续道：“臣想长公主中毒一事若为真，则下毒之人有何用意，毕竟朝中众人皆知，长公主从不参与政事，所以此举可以说是冲着丞相您而来。”
温之言的目光在陈牧身上扫了扫，“继续说下去。”营帐中其他人也互相看了看，而陈牧则继续说着：“所以臣想若将朝中跟此有关的官员都清查一番，或能找到其中相互链接的根源，只是时间紧迫到今日为止也只清查了大半，待明日定能清查完毕。”
“我记得你是步军副都指挥使？”温之言语调不高，却沉稳有力，“即刻起升任指挥使，掌殿前司轮班宿卫与赏罚之政。”
陈牧脸上露出了激动之色，叩首谢恩道：“臣愿追随丞相，万死不辞！”
“起来吧，”温之言笑笑，转而看向一边的蒋函，“至于大理寺……”
蒋函还没说什么，一旁站立的温之承出列岔开话题：“长公主的事固然重要，但据臣所知，这段日子右丞宋直和廷尉霍永叔在多番搜集丞相您与朝中众人私下往来的证据。”
“那你们在做些什么？”温之言语声低沉，言词却硬邦邦地撞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我率军出征多月，你们一个二个在朝中都做了些什么？被人家都查到门前了，还在跟我说衣裳没有穿好，要再等一等吗？”
他脸色铁青，从书案上抽出一密函，摔到温之承跟前，恨铁不成钢的道：“你瞧瞧你这个步军副统领是怎么当的，半月前就让你严查这几个商铺，竟然还能让人给跑了，这下好了要是给宋直的人抓住我看你还能说什么。”
“臣弟……臣弟一时失察，”温之承跪下求饶道，但还没说完就被瞪了一大眼，吓得他直接闭声不再言语。
温之言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摇着头愤慨的看着他们道：“御史令张继称病告休就算了？竟然没一个人去查探，还有那个户部侍郎肖正风出京一直未归，称调查周县户籍，你们就不管了……”他一口气说了好些话，底下的人皆低着头听训，一言不发。
“真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饭桶，”他看到此更是气极了，好在陈牧躬身向上说道：“臣还有一事要禀……”
夜色渐起，雨势稍停，雁荡山西北面的农田旁，到处都是一片兵刃相撞之声，间杂着伤亡之人的惨叫。
莫雨突然腾空而起，只因她听到十多支长箭的裂空之声向着她而来，势力甚急，显然是高手所为。片刻后她手中长剑挥出三道凌厉剑影，长箭纷纷而断，她喝了声道：“你们究竟受谁人指使？”
一群官衣打扮的人将莫雨团团围住，人群中看着像首领的人踏步走来，语声冰冷的只说了一句，“你死了就能知晓——”
莫雨立在风中，眼神狠厉，右腕一抖，手中长剑剑尖颤动，迅捷地向他身后而去。
此人身躯一侧，手掌轻轻一挥，便夹杂着滚滚浑厚的真气，莫雨左掌用了四层内力，举掌与他相接，轰然一声大响两人皆退后了半步，莫雨清叱一声，右臂再次一挥，长剑从左至右，凌厉至极的将他胸腹部的几大死穴完全封住。
此人面无表情的与她周旋，并无攻势似乎是在拖延时间。莫雨与他拆了几十招也渐渐看清了他的意图，因此左掌一翻，遥空掌力，猛然打出。一声暴响后，此人却伫立原地不动，神态自若着道：“你不问问我在此拖延你是为何？”
“杀了你自然就知道了，”随着最后一声的落下，莫雨眼神瞬间冷厉，一声低吼，手掌豁然拍出，这掌她足足用了七层真力，她自信此人一定抵挡不了这攻势。
此人不躲不闪，只是双手推开打出了一掌，两个掌力在半空之中交汇，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响声，四周也应声旋起了大量尘土。“你的身法果然不寻常，”此人眼神冷厉如刀，掌法陡然一变，内力所凝聚而出的涛浪，疯狂的向着莫雨而去。
莫雨身子未动，手中长剑却是向着这涛浪斜斩而出，一道凶猛的剑气从中散发，她又接连挥出几剑，最后舞起了层层剑幕，涛浪相撞之时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便喷出一口鲜血，莫雨身形后退了三大步，待强行稳住身形一看才发觉他竟然也跟自己一般。
不过就是为了拦截一个朝廷官员，犯不着派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来吧，莫雨抹掉嘴角的血，看着他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拖住他，你快走——”浑厚的声音自天空中传出，而后从天际缓缓降下一道人影，他一身花白色罗衣，头发束在脑后，宽厚的身影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看上去应四十有余。
当他缓缓走入众人视线之时，漆黑的双眸直直的望向了莫雨，而后直接是化为一道白影，凌厉拳法，对着那人笼罩而去。
拳身相交，两人全身都扩散出强大的内力波动，那人左手再凝聚内力一掌拍出，却被花白罗衣的大叔以双指并屈使出的一阳指截断。
“嘭！”
指掌相触，内力波动如同水波一般蔓延而开，将地面上的碎石尽数掀飞而去。莫雨身形掠出，一道银色的寒光直取此人咽喉，手中长剑身随着变招，化作了无数利刃般的光影直向着此人头顶洒了下来。
须臾间，一道鲜血喷涌而出，莫雨躲闪不急，身上和左脸都沾染了一些，她略有些气喘，一剑再对着身后划过，身后剩余的人便应声倒地。
“你是谁？”莫雨语声寒中带了狠厉，“为何要帮我？”花白衣大叔答非所问道：“这些人并非冲着你们要寻的人而来，你的行踪估计已经暴露。”
“糟了……”她暗叫一声不好，在她走神间花白衣大叔身形一动便消失在苍穹之下，她权衡利弊之后，只得赶忙去找顾天明，希望他找到了张继，同时他们都没事。
还好此时，夜空上升起一烟雾弹，这是顾天明在放信号，莫雨便顺着此方向，在农田最东边找到了他。
“我哥呢，”莫雨见他身上全是血，心下已经凉了半分，“你说话啊，他人呢？”
顾天明张了张唇，却发不出声音，眼神还有些空洞的指了指身侧，只听莫雨悲鸣的呼叫了一声，他便再也忍不住落下了泪。
半个时辰前，他与莫雨赶到了农田，为了尽快找到张继，他们只得兵分两路，却没有想到他虽先找到张继，但还是中了埋伏。
夜色浓重，呼啸的夜风，吹得树叶呼呼作响。
张继手持弯刀对着来人厉声问了句：“你们是温相派来的人还是皇帝？”
“送你去见阎王的人，”黑衣人声音阴沉，冷冷道，话音刚落，手中的长剑便厉风而至。张继身子一斜，刀刃圈转，刀尖颤动，劈向对方右肋。
两人擦肩而过，没有刀剑撞击声，只有衣襟被划破的轻微声响，黑衣人背向张继，剑身贴住手肘，张继左胸衣襟被剑划开，显然剑比刀快。
一旁顾天明以一种怪异的轻功上窜下跳的躲避着黑衣人的攻击，但瞅着应对得很勉强。
乘张继分心时，黑衣人反过身，他剑法凌厉，招招狠毒，意在取张继性命。
张继一一闪过，只是却见夜空中闪过一道炫目的银光直直向顾天明而去，“小心！”他忙呼，身形一动跃到顾天明身前，“嘶！”一声穿裂之声，张继胸前已中了一剑，瞬息后一股劲风扑胸而至。
“噗……”张继当即吐出一口鲜血，手中单刀在回身之时陡然翻起，一个措手不及，张继的刀锋已在黑衣人脖颈划了一刀…………
最后顾天明凭借着奇特的轻功，带着身受重伤的张继逃了出来，只是因失血过多再加之那一掌伤及了肺腑，张继已陷入了昏迷。
莫雨强自镇定，先是看了伤口，已被顾天明上药包扎，再探了下脉，“还好还好，虽然气血翻涌，但好在你封住了他周身五大血道，暂无性命之忧，只需进城找到大夫止住血……”
她说着语声低了下去，“距离这里最近的集市即便骑马也要一个时辰，况且他这样子也……”
“我可以用轻功，”顾天明看着她，脸上满是自责，“他是为了救我才中了那一剑，我虽不会武功但自小学得一门功法，此轻功一旦施展可在短时行进至少十里。”
莫雨还算冷静，“你全无内力，必定是以体力作为支撑，十里的路程你会体衰至死的。”
“你身上一定携带了什么可以瞬间增大体力的药丸，”顾天明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你就让我试一试，总不能在这等死吧！”
莫雨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妥，但顾天明已经顾不得其他，打算直接硬抢。
“好了，”莫雨出声喝止，“我给你找。”她翻出一个药盒，将一枚青色药丸递给他道：“服下之后虽可在一个时辰内增加本身一倍的体力，但药效过后会……”
莫雨还未说完他便直接吞下，然后从怀中取过一本密函交到莫雨手中，正色道：“你先回京，按照长公主原来说的去办，三日后在老地方见。”
他说完扶起张继再看了莫雨一眼，“万事小心！”
“你也是，”莫雨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看过他，“我等你回来。”
今日，城阳郡主北嫁阜州俞王世子，只因婚期于上月便商定，所以皇帝只能下旨，以三百禁军护送，数十宫娥、内侍环拥郡主南嫁。
辰正时分，礼乐大奏，郡主鸾驾于御道起行，半个时辰后已达到城门，随行护送的车辆、人马在城门守卫的检阅下，即刻放行。
莫雨和顾天明便混在随行人群中，待出城行至城外驿站时，便借机溜掉，于两个时辰后赶到了雁荡山。
“这里方圆十里都没有一个破庙可以栖身，如若遭遇伏击受了伤会藏在那呢？”莫雨骑在马背上，看着手中的地图询问道：“你看这南面是断崖，西北面是农田，唯有这东南面有一片树林，且从回京路线上来看……”
顾天明取过地图，仔细看了看道：“若有农田则附近必有农户，而树林虽可遮掩行踪，但一无水源二无食物，一旦受了伤便只会被困在原地。”
“有道理，”她点了点头，但转念又道：“不过这两处地方都有可能会去，你又不会武功总不至于兵分两路吧！”
顾天明思索良久，“只能赌一把，我气运一向不差，想必这次也能得天助佑。”
他看向莫雨，眼神真挚着问：“愿不愿意再信我一次，”她难得夸赞了一句，“你正经起来也挺有魅力的。”
时将寅时下起了微雨，温之言率领大军在行至邺城所属的昌华县时，前行官所报圣上将在城外设宴款待，所以大军原地扎营夜宿。
此刻满营皆寂，渐急的雨丝落在帐顶上飒飒有声，温之言刚走进营帐，便响起一群人声：“臣等参见温相——”
他一袭黑衣玉带，在袍袂还可见绣着银线游蛇，回过身间衣袖抚过，俯仰间尽是不可一世。
“长公主中毒一事查得如何？”温之言说着，点了名，“陈牧何在？”
“皇上既已下旨让殿前司会同大理寺主审，为何一直都查不出？”
人群中窜出一个人影，他当即双膝下跪回禀道：“此案颇有些复杂，不再于长公主是因何中毒，而在于何时何地中毒。”
大理寺丞蒋函也出列回话道：“事发当日长公主并未在相府用膳，而是去了安国公家赴宴，席间所食皆为御前所制，除长公主外无一人有中毒迹象。而据长公主身边的婢女回忆，当日除宴席上所食外，长公主并未再用过……”
“你是怀疑毒不是下在饮食中？”温之言思虑极深，“或者长公主是否真的中毒？”
此言一出，蒋函立刻跪首，“臣不敢——”
陈牧此时却说：“虽然从饮食上暂时查不出什么，但臣还是从中毒之物下手，毕竟莲心乌极难种植，若按区域划分只有乾州、并州……等六个州县有种植。”
他说完抬眼看了温之言一眼，见他没有说什么便继续道：“臣想长公主中毒一事若为真，则下毒之人有何用意，毕竟朝中众人皆知，长公主从不参与政事，所以此举可以说是冲着丞相您而来。”
温之言的目光在陈牧身上扫了扫，“继续说下去。”营帐中其他人也互相看了看，而陈牧则继续说着：“所以臣想若将朝中跟此有关的官员都清查一番，或能找到其中相互链接的根源，只是时间紧迫到今日为止也只清查了大半，待明日定能清查完毕。”
“我记得你是步军副都指挥使？”温之言语调不高，却沉稳有力，“即刻起升任指挥使，掌殿前司轮班宿卫与赏罚之政。”
陈牧脸上露出了激动之色，叩首谢恩道：“臣愿追随丞相，万死不辞！”
“起来吧，”温之言笑笑，转而看向一边的蒋函，“至于大理寺……”
蒋函还没说什么，一旁站立的温之承出列岔开话题：“长公主的事固然重要，但据臣所知，这段日子右丞宋直和廷尉霍永叔在多番搜集丞相您与朝中众人私下往来的证据。”
“那你们在做些什么？”温之言语声低沉，言词却硬邦邦地撞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我率军出征多月，你们一个二个在朝中都做了些什么？被人家都查到门前了，还在跟我说衣裳没有穿好，要再等一等吗？”
他脸色铁青，从书案上抽出一密函，摔到温之承跟前，恨铁不成钢的道：“你瞧瞧你这个步军副统领是怎么当的，半月前就让你严查这几个商铺，竟然还能让人给跑了，这下好了要是给宋直的人抓住我看你还能说什么。”
“臣弟……臣弟一时失察，”温之承跪下求饶道，但还没说完就被瞪了一大眼，吓得他直接闭声不再言语。
温之言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摇着头愤慨的看着他们道：“御史令张继称病告休就算了？竟然没一个人去查探，还有那个户部侍郎肖正风出京一直未归，称调查周县户籍，你们就不管了……”他一口气说了好些话，底下的人皆低着头听训，一言不发。
“真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饭桶，”他看到此更是气极了，好在陈牧躬身向上说道：“臣还有一事要禀……”
夜色渐起，雨势稍停，雁荡山西北面的农田旁，到处都是一片兵刃相撞之声，间杂着伤亡之人的惨叫。
莫雨突然腾空而起，只因她听到十多支长箭的裂空之声向着她而来，势力甚急，显然是高手所为。片刻后她手中长剑挥出三道凌厉剑影，长箭纷纷而断，她喝了声道：“你们究竟受谁人指使？”
一群官衣打扮的人将莫雨团团围住，人群中看着像首领的人踏步走来，语声冰冷的只说了一句，“你死了就能知晓——”
莫雨立在风中，眼神狠厉，右腕一抖，手中长剑剑尖颤动，迅捷地向他身后而去。
此人身躯一侧，手掌轻轻一挥，便夹杂着滚滚浑厚的真气，莫雨左掌用了四层内力，举掌与他相接，轰然一声大响两人皆退后了半步，莫雨清叱一声，右臂再次一挥，长剑从左至右，凌厉至极的将他胸腹部的几大死穴完全封住。
此人面无表情的与她周旋，并无攻势似乎是在拖延时间。莫雨与他拆了几十招也渐渐看清了他的意图，因此左掌一翻，遥空掌力，猛然打出。一声暴响后，此人却伫立原地不动，神态自若着道：“你不问问我在此拖延你是为何？”
“杀了你自然就知道了，”随着最后一声的落下，莫雨眼神瞬间冷厉，一声低吼，手掌豁然拍出，这掌她足足用了七层真力，她自信此人一定抵挡不了这攻势。
此人不躲不闪，只是双手推开打出了一掌，两个掌力在半空之中交汇，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响声，四周也应声旋起了大量尘土。“你的身法果然不寻常，”此人眼神冷厉如刀，掌法陡然一变，内力所凝聚而出的涛浪，疯狂的向着莫雨而去。
莫雨身子未动，手中长剑却是向着这涛浪斜斩而出，一道凶猛的剑气从中散发，她又接连挥出几剑，最后舞起了层层剑幕，涛浪相撞之时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便喷出一口鲜血，莫雨身形后退了三大步，待强行稳住身形一看才发觉他竟然也跟自己一般。
不过就是为了拦截一个朝廷官员，犯不着派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来吧，莫雨抹掉嘴角的血，看着他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拖住他，你快走——”浑厚的声音自天空中传出，而后从天际缓缓降下一道人影，他一身花白色罗衣，头发束在脑后，宽厚的身影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看上去应四十有余。
当他缓缓走入众人视线之时，漆黑的双眸直直的望向了莫雨，而后直接是化为一道白影，凌厉拳法，对着那人笼罩而去。
拳身相交，两人全身都扩散出强大的内力波动，那人左手再凝聚内力一掌拍出，却被花白罗衣的大叔以双指并屈使出的一阳指截断。
“嘭！”
指掌相触，内力波动如同水波一般蔓延而开，将地面上的碎石尽数掀飞而去。莫雨身形掠出，一道银色的寒光直取此人咽喉，手中长剑身随着变招，化作了无数利刃般的光影直向着此人头顶洒了下来。
须臾间，一道鲜血喷涌而出，莫雨躲闪不急，身上和左脸都沾染了一些，她略有些气喘，一剑再对着身后划过，身后剩余的人便应声倒地。
“你是谁？”莫雨语声寒中带了狠厉，“为何要帮我？”花白衣大叔答非所问道：“这些人并非冲着你们要寻的人而来，你的行踪估计已经暴露。”
“糟了……”她暗叫一声不好，在她走神间花白衣大叔身形一动便消失在苍穹之下，她权衡利弊之后，只得赶忙去找顾天明，希望他找到了张继，同时他们都没事。
还好此时，夜空上升起一烟雾弹，这是顾天明在放信号，莫雨便顺着此方向，在农田最东边找到了他。
“我哥呢，”莫雨见他身上全是血，心下已经凉了半分，“你说话啊，他人呢？”
顾天明张了张唇，却发不出声音，眼神还有些空洞的指了指身侧，只听莫雨悲鸣的呼叫了一声，他便再也忍不住落下了泪。
半个时辰前，他与莫雨赶到了农田，为了尽快找到张继，他们只得兵分两路，却没有想到他虽先找到张继，但还是中了埋伏。
夜色浓重，呼啸的夜风，吹得树叶呼呼作响。
张继手持弯刀对着来人厉声问了句：“你们是温相派来的人还是皇帝？”
“送你去见阎王的人，”黑衣人声音阴沉，冷冷道，话音刚落，手中的长剑便厉风而至。张继身子一斜，刀刃圈转，刀尖颤动，劈向对方右肋。
两人擦肩而过，没有刀剑撞击声，只有衣襟被划破的轻微声响，黑衣人背向张继，剑身贴住手肘，张继左胸衣襟被剑划开，显然剑比刀快。
一旁顾天明以一种怪异的轻功上窜下跳的躲避着黑衣人的攻击，但瞅着应对得很勉强。
乘张继分心时，黑衣人反过身，他剑法凌厉，招招狠毒，意在取张继性命。
张继一一闪过，只是却见夜空中闪过一道炫目的银光直直向顾天明而去，“小心！”他忙呼，身形一动跃到顾天明身前，“嘶！”一声穿裂之声，张继胸前已中了一剑，瞬息后一股劲风扑胸而至。
“噗……”张继当即吐出一口鲜血，手中单刀在回身之时陡然翻起，一个措手不及，张继的刀锋已在黑衣人脖颈划了一刀…………
最后顾天明凭借着奇特的轻功，带着身受重伤的张继逃了出来，只是因失血过多再加之那一掌伤及了肺腑，张继已陷入了昏迷。
莫雨强自镇定，先是看了伤口，已被顾天明上药包扎，再探了下脉，“还好还好，虽然气血翻涌，但好在你封住了他周身五大血道，暂无性命之忧，只需进城找到大夫止住血……”
她说着语声低了下去，“距离这里最近的集市即便骑马也要一个时辰，况且他这样子也……”
“我可以用轻功，”顾天明看着她，脸上满是自责，“他是为了救我才中了那一剑，我虽不会武功但自小学得一门功法，此轻功一旦施展可在短时行进至少十里。”
莫雨还算冷静，“你全无内力，必定是以体力作为支撑，十里的路程你会体衰至死的。”
“你身上一定携带了什么可以瞬间增大体力的药丸，”顾天明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你就让我试一试，总不能在这等死吧！”
莫雨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妥，但顾天明已经顾不得其他，打算直接硬抢。
“好了，”莫雨出声喝止，“我给你找。”她翻出一个药盒，将一枚青色药丸递给他道：“服下之后虽可在一个时辰内增加本身一倍的体力，但药效过后会……”
莫雨还未说完他便直接吞下，然后从怀中取过一本密函交到莫雨手中，正色道：“你先回京，按照长公主原来说的去办，三日后在老地方见。”
他说完扶起张继再看了莫雨一眼，“万事小心！”
“你也是，”莫雨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看过他，“我等你回来。”